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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瑞安杀人者唐斩-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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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形’的‘雨花神剑’来对付我,我能接得下吗?”
    “哼,你这是把我当作是杀夫悍妇了,我可不依,你要是不相信我,你就用‘大步流
星’杀了我吧!”
    “我怎舍得杀你?龚侠怀已在里边待了这么多天,也不在乎就这几天了吧?再说,我是
答应过你一定让龚侠怀活着,但在里面的事是谁也管不得全的,万一他们故意要把喂狗吃过
的饭菜给他,或者藉要他作供为由用针刺穿他的耳膜,这些,我都是不能控制的。而且,你
还得要祈禀神明护佑,龚侠怀千万别熬不住,来个自行了断——”
    严笑花听得心里一疼,就像有人拿针在她胸口扎了一下,一直痛到丹田去了。可是她的
眼眸更是柔媚了。
    “我是说过会请陆虚舟和任困之想办法为龚侠怀开脱,也请他们多予照顾,不过,陆虚
舟方面倒卖情面些,任困之自以为清正,一定要严刑拷打,我就是怕屈打成招。他坚要在清
明决审,我看,反正也拖不久,也就顺了他的意思了。这些日子,我尽卖给他一些人情:沈
清濂那儿,他坐镇平江,也不好办,总算他颇赏念你,咱们多送些礼去,着人探探口风,龚
侠怀还不是必死必杀的案。“
    “沈清濂他,还要见我?”
    “不过我不舍得。”陆倔武笑拥像一朵春花般的严笑花,“一切都得要等你嫁了给我再
说”
    严笑花笑了。笑出了一肚冷意。“我现在还没嫁给你呢。”
    陆倔武这回动的不只是情,而且是心;其实他只要见到她,他就打从心动到了性。“那
又有什么分别?”他涎着笑脸,说。
    烛光一晃,忽地一跳,影子像一条金色的蛇。
    剑影就在烛影一闪时一亮而没。
    严笑花桃花一样的脸,神色下变,只是带了七分俏杀、三分惊丽。
    她的手摆在桌上。
    五只纤秀如葱的手指张开。
    她一剑就剁掉自己一只手指。
    尾指。
    “陆大人,”然后她说,“三天后,你只能要我,等龚侠怀出来的那一夭,我才是你的
人。我决不反悔,你最好、最好也不要食言。”
    她说的话和出的剑和砍掉的手指,都是一发不能收的。

2.我的失意是你的
    严笑花掩住自己那包扎好的伤指,回到在“万宝阁”里一个属于她的房子里。
    这房子是陆倔武送给她的,就叫“掬卉院”。
    她坚不要陆俪武送她,陆倔武就不敢相送。
    看着她断指冒出来的血,陆倔武觉得自己的心头也淌血;那些血防佛就是他流的,每一
滴都和着英烈的味道。
    他再也不敢违逆严笑花的话。
    严笑花就和三妹姐回到房子里。
    然后她平静的要二妹旭离开。
    她只要剩下自己,这样,仿佛跟龚侠怀就离得比较近。
    龚侠怀被捕的消息一旦传来,她第二天就答应了陆倔武一直以来的求婚,摆明了车马,
以放龚侠怀为交换的条件。
    他看准刑部既然要动手逮龚侠怀,事懦决无善了。
    要救人,得趁早。
    可是她这样做,不知招来了多少人的流言:说她绝情,骂她背义,笑她婊子果然是婊子。
    她可不管。
    她做事一向不怕人说。
    她是要用最安全的办法来开释龚侠怀,所以别人就不能再作贸然的行动。任何人要是打
乱了她敕龚侠怀的计划,谁就是她的敌人。
    就像劫狱,不到最后关头,她是万万不肯走这一步,她不是怕,而是就算劫狱成功,龚
侠怀也成了“黑人”,一辈子都见不得光,下半世只有亡命天涯。
    他走的时候,以一声晚安冰冷了陆倔武。她当然没有留意到他唇边的苦笑。也许这男人
只有唇边才能见出他真正的伤心。
    伤。
    痛。
    受伤的是手指。
    痛的是心。
    没有女人会不珍惜自己的身子。为了所爱的人,甚至宁死也不愿有一点暇疵、不可以留
下一道疤痕。
    可是我却是非伤不可。
    要是不切断一只手指陆倔武一定纠缠个没了。他那种男人,我是看得透心澈肺的了。无
论他现在怎么说爱我更甚于爱他自己,可是他也只不过是要得到我:一旦得到了我的身子,
他还是会去选择爱他自己多些。
    我若是婉拒他,他决不罢手;我要是给他点甜头,他就会得寸进尺。如果我断然拒绝,
他也会老羞成怒,因为这令他更深切地知道他在我心里的位置永远也不及你,他唯一的对
策,也许只有把你毁掉或把你永久的押在牢里,不放出来。我可不能冒这种险。我要绝了这
个后患,除非放你出来,否则我决不容许他沾我一指。
    所以我一剑切断了手指。
    自己的手指。
    一如壮士断腕,红颜也可以断指、甚至不惜断臂的。
    没有了尾指,我的筝,是再也弹下好的了。铮铮琼琼,以前,我曾以指尖寻索你在江湖
上的影踪,你啊你,你在哪一处?少了一根尾指,我的琴,是再也弹不好的了。丁丁冬冬,
我会用琴声谱出你英雄的侠凤,你啊你,而今却在牢中。其实,这也就罢了,我的指,是为
你而断的。我不断弦、不焚琴、我只断指,我的断指是你的。我的指是为你而断的。如果没
有你的听,我还弹什么琴、扬什么筝?
    我连失意都是你的。举目苍苍,嘿,你进去多少日子了,结果,到今天才有一个人为了
你几乎要用他愤怒的眼神焚化了我这个“娼妇”!大哥,我看你那些朋友;也是白交了吧!
你以前常说我傻,原来是我说对了,你才是傻的。
    你一直都说我是一个活着的傻梦。我觉得你才是梦,而且是梦醒仍是梦。不过,梦醒的
时候,已经是噩梦了。就算我是活在梦中,但我的梦也比你清醒,比你透明。以你的绝世之
才、绝世之功,要求当世之名、侣世之利,简直不费吹灰,但你却天天要做大事,时时只关
心本不关心你事的事,结果做的尽是连蠢人都不干的傻事!
    雪和泪都是水的无声,真正的悲痛是说不出哭不出的。你一被捕,“诡丽八尺门”立即
表态,和你恩断义绝,甚至比谁都重大义灭亲地指责你。我呢?我更绝。你一被抓,第二
天,我就开始传出去:我要嫁人了,嫁给你的仇人陆倔武。我可不管他是不是设计害你的
人,他总是一个下令抓你的人,我只要他做一个放你的人。我也不管别人怎么想我——我甚
至也不管你怎么看我:我和你有七种相知六种相借,我连梦都是你的,假如连你都不了解
我,我又何必再求世间的相知呢?
    有时候,我想:我们既不是夫妻,也不是恋人,大概就是同行者吧在这世问里,你
曾有过别的女人,我也有过别的男人,但在我恍惚的迷神里总想到的是你。在我筝上流过的
是你,高山流水,我的知音。在我琴弦穿过的是你,碧落红尘,我的见证。
    也许,我在世间的行云流水里,你就是那一阵风,我一动一静都是你的。所以,你被抓
以后。我没有梦了,我连梦都死了。
    我连伤都是你的:。我曾劝过你,叫你不要再做那些傻事了,那些所谓大事也不过是你
热血里的一场傻梦,你不听。我曾告诉过你,这世间没有什么东西一生一世的,霸业?王
图?义举?誓师?到头来,只是空中追空,梦中忆梦。你的兄弟只是要跟着你寻一条他们自
身的出路,也许这路是你替他们我的,或是替他们逼使你走出来的,但只要他们发现那是一
条死路,他们就会另谋出路而不惜将你推入绝路。我看,你的兄弟也是在结义了。好,他们
对你不义,就由我一个小女子跟你讲义气好了。有一个总比没有人的好。人人在小时候都有
这样一些辉煌的梦,只有你一个人要把梦做到老,还在梦里做了老大,更把梦做到现实里
去。像你这种人,怎配当人的老大?不如我来当老大好了。偏偏我失去了你,我就连梦里仍
是没有快乐,连梦都没有了。
    唉,我的手指在疼,每一阵疼就想你一阵。我甚至不敢去吹熄蜡烛,就像吹灭熄蜡仙就
像吹熄心头的希望。你几时才会给放出来呢?你出来后、我们一起远走高飞,好呜?龚大
哥,你得要熬着,你得要撑着,我们得要赶在黄昏前度过黑夜我要以断一根手指来祈
愿,希望你快可以出来的讯息能让我感觉得到,感觉得到我念着你、想着你、一切都为了
你,而你,我觉得,已经快可以放出来了我的感觉一向都是很灵的。
    不行,要是陆倔武反悔怎么办?那我就杀了他!不行,要是别人不肯放怎么办?我得要
设法结识沈清濂,甚至要设法接近史弥远梦已是我唯一的可能。为了能救你出来,我不
借做尽一切的事,我连不义都是你的。哎,一天都是你以前不肯听我的劝,运气好的时候,
当然连老虎也不敢来挡你的路,可是现在连老鼠都敢啃你的唇了。
    每天晚上,想你会是无眠,可是不想你又不能入梦。就算有梦、痛醒了仍然是梦,大概
会梦到你已不喜欢一个只有九个手指头的女人吧要是有梦,这还算是场欢快的梦了,因
为必须要你先给放了出来,才能去考虑是不是还喜欢我蜡烛还是轻颤着吧?我不敢吹灭
它。我的光明都是你的。怎么?蜡烛芒已裹照出一点下降的微尘——
    噫!
    屋上有人!
    烛灭。
    严笑花比夜色还轻的穿出窗外。

3.忠的奸的他妈的!
    两个夜行人比月色还轻的穿过屋脊。
    “我去砍了那个娼妇。”
    又高又大的那个说。
    “我们先去杀了那个奸夫。”
    又肥又矮的说。
    “你错了,你可知道为啥不先杀那女的缘故?”高大的汉子背后有一面岩石般的大斧,
他就像是背了整座山岩来赶路,但仍轻快的像珠子溜过坚冰。”龚大侠给逮了,她却欢欢乐
乐的去嫁人,谁知是不是她害的!”
    “杀女的不如杀男的!”肥矮的汉子也背了一柄长刀,他大概觉得刀的高度就是他的高
度,所以那柄刀也确似椰子树一般的长,而且弯,“杀了陆倔武,才算杀鸡儆猴,别人就不
敢加害龚大侠,不耽害嘛,留在牢里供养他过世不成?一定惟有我看理应只好大概把他给放
出来。”
    “你错了,”高大汉子十分倔强:“我们不杀那女的,不是因为你有道理,而是以我们
名震天下名动八表名不虚传名大于利的‘大刀阔斧’,怎能去杀一个女人!”
    “所以我们杀的是陆倔武?”
    “嗯。”
    “不是去杀严笑花?”
    “晤。”
    “那我们还在这里做什么?看月色?”矮肥汉子指了指屋瓦,道:“下面那个捏着胡子
看书的就是陆倔武!”
    高大汉子往下张了张,有点讶异,“他就是陆倔武?”
    “难道还有个陆倔文?”
    “我看他不像”
    “他像你的表舅子?”
    “他不像是个奸的。”
    “难道忠的奸的全在额上到了字不成?”
    “哎,最好是这样,”高大汉子有点困惑地道:“我在江湖上,不怕危险,不怕打斗,
至怕就是辨别忠的奸的,有时忠的就是奸的,有时奸的就是忠的,有时忠的奸的都是他妈
的。”
    “我告诉你,咱们把人杀了,在他额上刻个‘奸’字,咱们就是‘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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