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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张张硬纸片发下来又收上去，换成台上两方对垒。
“白桦的江南。。。。。。”
“白桦的隐形的翅膀。。。。。。”
罗翔剽窃的歌曲在后世被传唱，但94年是没有人听过。歌舞厅里男生女生不再议论白桦，他们侧耳聆听优美的旋律和动听的歌声，感受音乐之美、人情之真、思念之切。就连处于竞争关系的山水乐队和APPLE乐队也陶醉其中，敬佩对手唱出了歌曲蕴含的真挚感情。
历史上，一九九四年就是原创音乐兴盛的一年。第一盘校园民谣的发布，《同桌的你》、《睡在我上铺的兄弟》、《青春》、《流浪歌声的情人》，和老狼高晓松等人的名字一起在校园里传唱。不管是已经毕业的学生，还是尚在学校成长的莘莘学子，只要怀念他们的少年时代，留念白衣飘飘的象牙塔，就会喜欢这样青涩、酸甜的歌。第一批的校园民谣，不是无病呻吟，不是搔首弄姿，不是经济商品的产物。
同时，校园外，崔健高唱《红旗下的蛋》、何勇的《垃圾场》、张楚写了《孤独的人是可耻的》、窦唯哼着《黑梦》、郑钧叫嚷着《赤裸裸》，一首首足以让后面音乐人羞愧的真正原创歌曲先后问世。
当然，特立独行精神横扫千军的一九九四年，本不属于这个年代的白桦之歌横空出世。注定，罗翔和白桦要紧紧捆绑在一起，从这个晚上开始，以“爵士歌舞厅”为起点，“白桦之歌”迅速向四面八方传播开去。
。。。。。。。。。。
白桦很想走，从“江南”开始，不，这歌曲现在叫“白桦的江南”，被打动的学生们只顾叫嚷“下一首，再来一首”。为了博取乐队的好感，他们此起彼伏高呼着白桦的名字，就算白桦再是心硬如铁，也陶醉了，陶醉在音乐里，更陶醉在呼唤她名字的热情中。
谭明文当机立断，唤阿海过去商量，“咱们有一个同样的身份，江城大学里的一名学生。。。。。。看看高兴的观众！没必要评分定输赢了，你们都是胜者。”
阿海立刻同意，乐队的宗旨不就是享受音乐吗？他和林春两手紧握，相互一笑抿恩仇。山水乐队的贝斯和键盘手挤过来，向阿海谀媚陪笑，“从此大家一家人，那个，海哥，APPLE的妹妹有没有男友？”
林春大怒，敢情他们一直撺掇与APPLE和为贵是打女生的主意！
幸好阿海沉吟说道：“只要你们能超过罗翔，写出让她们醉心的歌曲，有没有男友无关紧要。”
“罢了，俺们有自知之明。”两匹色狼灰溜溜缩头，咬牙切齿的偃旗息鼓，“既生瑜何生亮，苍天无眼！”
和常雅军站在一起的罗翔耳根发烫，四处张望是哪个某人咒骂自己。这时，只有配乐的“白桦的江南”响起，两校的歌舞比拼变成和风细雨的歌舞会。一对对舞伴联袂起舞。小眼睛蒜头鼻子的方茂华淫笑道：“罗翔，今晚气氛很好，找人跳舞去。”
罗翔还没回话，常雅军先赞同了，可是袁婧妍不会跳舞，死活不进舞池。常雅军耐心已尽，扭头和方茂华去别处约人了。
罗翔有意离袁婧妍三步远，女孩奇怪的看看他，不懂他的意思。罗翔得意的奸笑，努努嘴。
一个男生站在袁婧妍面前，用自以为潇洒的身姿邀请她共舞，吓得女孩连连后退，红涨了脸不停摇头。男生不甘失败，步步紧逼。
袁婧妍又羞又恼，眼看还有几位也在跃跃欲试，忙狠狠地瞪着罗翔。罗翔怕她真的生气，走到她身边，对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男生说道：“她，有伴了。”
“啊。”男生认出罗翔，“是罗老大，小弟鲁莽，恕罪恕罪。”
罗翔讶然道：“农学院的。”
男生得意洋洋的说道：“托罗老大的福，您的白桦之歌大涨了咱们的声望，谁敢说农学院是二愣子？”
男生抱拳离开，又去祸害其他的女生，罗翔看他举动就知此人时常出没不良场合。
惊讶不已的袁婧妍在他耳边愕然万分的问道：“你，是你写的歌？”
罗翔难免得意，正要假意谦虚几句，却晃眼看见一个背影走出歌舞厅，他顾不得袁婧妍立马追去。
袁婧妍楞了楞，自觉独自在成群结队的男生中实在危险，也尾随他而去。
袁婧妍追下楼，看到罗翔和一男一女面面对峙，她犹豫片刻，慢慢走过去。
夹在两名男子之间的白桦十分不舒服，万万想不到罗翔看到了她，更想不到苦苦追求自己的赵琦峰守在歌舞厅门口。
赵琦峰看也不看叫住白桦的罗翔，指着街边的一辆小车，“白桦，我送送你。”
九四轿车普及率与以后不一样，诺基亚才在中国接通第一个G**移动电话，宝马刚刚在北京设立了第一家办事处。赵琦峰高傲的一指，指头所及的那辆小车，无疑是十几年后男人如此泡妞：“嘿，美女，我的直升飞机在楼顶停着，上天溜一圈？”
果然有好事者凑过来叽叽喳喳：“哦，什么车？好漂亮啊，外国车呢。”
“笨蛋，是别克，美国通用公司的。”
“你懂得真多！通用公司的车为什么不叫通用呢。”
赵琦峰感谢花痴女抛砖引玉，一脸和谐的笑道：“这位同学，通用公司是世界第一的汽车公司，旗下有很多品牌。这款车叫ParkAvenue，派克大街。派克大街在美国纽约，作为一条最豪华的大街，是奢华时髦阶层的同义语。”
“啊。。。。。。”
“哇。。。。。。”
一声一声赞叹来自四面八方，赵琦峰洋洋得意，他甚至不去看白桦的脸色。好不容易借来的ParkAvenue果然是仙侠中的上品神器，一旦祭出遇神杀神遇佛杀佛，斩一位女学生又算什么？
第一卷 迷茫年代
第三十三章 你不知道
“啪啪啪。。。。。。”罗翔鼓掌，“先生好渊博的知识。ParkAvenue，派克大街！”
赵琦峰斜眼看看罗翔，冷笑道：“通用公司是世界级大公司，不要说派克大街，就是用白宫也行！”
他不小心看见歌舞厅门口的海报，白桦之歌的招牌刺得赵琦峰醋意大升，越发讥讽罗翔：“知道艾尔弗雷底斯隆吗？通用的总裁，世界上企业管理、财务管理的传奇大师！听说过奥尔兹、凯迪拉克、雪佛兰、别克、庞帝亚克吗？它们全是通用的汽车品牌。”
“哇。。。。。。”
“啊。。。。。。”
附庸风雅的旁听者啧啧称赞，九十年代人们对美国是仰视的，它伟大、繁荣、遍地黄金！附带着，他们仰慕博学多才的赵琦峰，交头接耳的议论，
“他是谁？一表人才满腹经纶。。。。。。”
“江城大学的才子！经济管理学院的！我的学长！”
“哦，难怪呢，比你长得英俊万倍。”
袁婧妍担心的看着罗翔，不愿意看到他被打击得一塌糊涂，自然顾不得奇怪这份担心来得蹊跷。
罗翔摸摸下巴，点头说道：“我听说过通用。”
赵琦峰叹口气，做出不屑于之论的表情，想去再次邀请把眉宇脸貌藏在八角灰呢子小帽下的白桦。
罗翔有意无意挡住他的去路，慢悠悠说道：“同学，我还知道通用大难临头了，你知道吗？”
“哗众取宠！通用大难临头？”赵琦峰哈哈大笑，干脆把眼下当成竞选学生会主席的讲演场，“它才收购了数据处理和电信业务处于世界最领先的电子数据系统公司，还收购了军事、卫星、通信领先的休斯飞机公司，又收购了英国的莲花集团。。。。。。你懂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
罗翔甚至看见赵琦峰口中飞溅的唾沫，退后一步笑吟吟说道：“我还是知道一点的。。。。。。”
人越围越多，白桦皱起眉头悄悄后退，不小心踩着袁婧妍的脚，她急忙说道：“对不起。”袁婧妍借着霓虹灯光看见她的半张脸，微张了嘴不可置信，她，太漂亮了！
论战的罗翔无暇留意两位女生的第一次亲密接触，“我知道底特律的汽车公司们在制造SUV，每辆车利润是15000美元。我还知道到1998年，三大汽车公司总盈利能达160亿美元。你看，我不是什么都知道。。。。。。”
赵琦峰狐疑的看着罗翔，嘴上说道：“你不是两眼一抹黑的文盲嘛。”
罗翔笑得矜持，他深知反驳对方时要大度，要自信，要在大度和自信中表露出所有人都能感受的蔑视，
“我知道得其实不少。。。。。。通用有员工20万，退休职工46万，百分之九十员工加入了汽车工人联合会。1950年，通用和会员百万的汽车工人联合会签订了‘底特律条约’。1961年，通用又和汽车工人联合会达成缩减员工工资增幅的协议。。。。。。”
“你说这些，干什么？”赵琦峰糊涂了，虽然他是经济学院的高材生，但对通用的了解，怎么比得上梦到2008、2009年金融大风暴的罗翔？
“唉，我高看你了。”罗翔用让人吐血的语气说道，眼神充满恨铁不成钢的遗憾，“‘底特律条约’就是养老金计划，给通用背上了庞大的包袱！61年，虽然通用把员工工资增幅的压低到2。5％，但退休金增加了12％。。。。。。你一定不知道；这意味通用要每年开支70亿。”
罗翔看赵琦峰嘴欲动，不等他的鼻子里喷出冷哼，又说道：“当然，70亿在你眼里算不得什么，虽然你没这么多钱。。。。。。”
几位被罗翔打动的听众发出会意的微笑，赵琦峰面皮涨红，没想到情势迅速扭转，急忙反诘道：“通用财大气粗。。。。。。”
“是啊，单是如此是拖不跨通用这个大家伙，就算每辆车的人工成本是1200美元。”罗翔快速说道，“世界上不是只有美国能制造汽车呀，美国不是通用一家公司能制造汽车呀。”
赵琦峰张嘴欲言，但惊愕的发现他无言以对，只有任凭罗翔滔滔不绝的说道：“美国佬的眼光全集中在高利润的SUV上，浑然不顾小日本在用各种型号的汽车抢占市场。通用被高昂的人工费用拖累却满世界扩张收购，又不集中管理、广泛生产，各品牌之间重复投资、相互冲突、各自为战、浪费巨大。”
罗翔大获全胜，朝面无人色的赵琦峰伸出两个指头，“我断定，只要两种情况同时出现，通用就完蛋了。”
赵琦峰很想知道，但他抹不开这张要面子的脸，喃喃的不知嘀咕什么。学生居多的旁观者为罗翔王八之气所震，帮腔凑热闹，“什么情况？”
罗翔微笑道：“全球油价剧烈起伏和金融危机！通用会瞬间陷入无底的黑洞！”
他指着那辆静静而卧的ParkAvenue，“这位同学，这辆车应该翻译成别克林荫大道，和通用一样，是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啊。”
有人发出一声一声嗤笑，让罗翔暗示为绣花枕头的赵琦峰恨不得劈头盖脸一拳击去，但口舌之争不是暴力武斗，他只有忍了，挤出人群冲上别克林荫大道，再无法兼顾人群外的白桦。
“真漂亮的。。。。。。车。”无耻诋毁ParkAvenue的罗翔在心中表达歉然，“麻痹的，鲜花插牛粪！”
冒着尾气的小汽车歪歪扭扭开走，赞美之词于是四下里大作，更有农学院的学生认识罗翔，叫喊他的名字：“罗翔！”
“他就是罗翔？”
学生在歌舞厅听这个名字听得耳熟，女生们更是热衷寻找到这位歌神，于是，即便黑夜来得深，一双双眼眸仍可见神采熠熠，闪烁着名叫“粉丝”的光芒。
罗翔在光芒中落荒而逃，挤出人群抓住白桦拽了手就朝远处跑。
袁婧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