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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的极限-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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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今天还到我家去吗?〃

  〃当然去。〃

  〃去了你怎么讲?〃

  〃就讲那天晚上我什么也没看见。医生的检查是这样一行字:经检查,处女膜没有破裂。〃

  〃你说假?〃

  〃怎么说假?一切本来就是假的。譬如有一天晚上我睡觉起来,分明看到眼前有一张鬼脸,有洗脸盆那么大,鼻子眼都活灵活现。可世上本来就没有鬼,一切都是假的。〃

  〃你讲定了去?〃

  〃讲定了去。〃

  毛翠忽然鸣鸣地哭起来。

  我一愣:〃你哭什么?〃

  毛翠抬起头:〃你这个脸毁了,真没有风流债吗?〃

  〃真没有。〃

  毛翠又捂着脸呜呜地哭。

  我好生奇怪:〃哭什么?哭什么?〃

  〃敢情你讲的都是真的。〃她一边哭一边说,〃你不是为了甩开我才用对待言生的法子对我。早知道这个,我不该天天在暗下里咒你呀;咒灵了,把你咒成这个样子。〃

  我哭笑不得:〃我这个样子与你的咒有什么相干?〃

  〃怎么不相干?我不咒你,你会落这个难吗?我真不该呀……〃

  真是滑稽不堪,我的不幸是你诅咒造成的吗?

  〃我真不该把你咒成这个样子,真不该……〃

  〃不是你咒的,这与你的咒毫不相干。〃

  小妹认真研究我的脸,她逼着我说真话。她说,没有什么病能留下我这种后遗症,她懂,她高中毕业,只不过没考上大学而已,不要对她有什么隐瞒。兄妹俩么,血缘关系在,再远也是近。那个亲不亲阶级分的时代过去了,现在兄妹俩就是要讲兄妹俩。父亲死了,父亲死后我们就越来越近吧,不要再远了。小妹说话打弯儿,越弯越远,越远越显得近。这和意丽她姨不一样,小妹是真的想说些心里话,不是套我的话。

  她说,母亲领着她,在乡下苦苦地过日子,不容易,因为她要念书,就更不容易。有一次,母亲病了,病得很重,发高烧,一夜直问太阳出了没有,说太阳出了就把东西拿出去晒。天亮了,母亲又挣扎着起来,要去放猪。母亲包给队里放猪,放一天猪十分工,也就是三角七分钱。她停了一天的学,和母亲一起去放猪,那一天母亲躺在猪场上,昏昏的一天。远处看见白墙的地方就是医院,母亲不去看,没有钱哪。孤女寡母的日子,真不容易。

  她说,一天天地具体看,时间像虫一样地在地上爬;可一天合起来看,时间又像鸟一样在天上飞。她也没觉得怎么长,就长大了,高中毕业了。世道也是,一天天看,看不出什么变,可好多天合起来看,变得可真太快了。她高中毕业,学养鸡儿,一下挣了那么多钱,多得她自己都不敢相信。时下的词儿,也就是万元户。她不止万元,伸出五个手指儿,她说,是那个数。再干几年,她又伸出五个手指儿,要挣到那个数。

  她说,母亲乐死了,没想到能过上这种日子。家里盖了两层小楼,买了电视,收录机,沙发,摩托车,还有电冰箱。母亲常常说,这下好了,什么都不缺了。可是,她知道母亲心里缺一样东西,她也觉得生活中缺一样东西,那东西本来可以找回来的,可因为母亲才知道的原因,找不回来,而且,现在,永远也找不回来了。唉,人哪,真是何苦。爷和妈,真是何苦。想一想,爷和妈一辈子,真像两个人隔河坐着,互相骂,互相恨,都朝死里恨,直到都把自己累死。唉,真何苦。

  她说,她找对象不容易,她不想老在村里守那一摊子,也不想找个农村人做对象,她想进城。说到这个,她笑,她不想广阔天地大有作为,不想扎根农村干革命,她说她脑筋坏了坏了的,简直有问题,简直是想把城市挤爆炸的一代。当然有不少人追求她,她的一个高中同学追她追得发了疯。甚至打了背包到她家帮她干活儿。她收留了他,但讲清了不是恋爱关系。她对他很好。他那样的人她请了三个,帮着干活的,给工资。说到这她又笑,说她当了小老板了,发号施令开心得很。但她对他们都好,哥儿们姐儿们似的。这样就有许多谣言,说她和那几个人有什么关系,尤其说她和那个高中的同学如何如何。妈也怕得很,劝她辞了他们,少养些鸡,够过日子就行了。她哭过好几回,后来想想就不哭了,谁爱说啥就说去,她偏不辞他们,偏要和他们哥儿们姐儿们地闹。但她心里清清亮亮。后来她找了两个城里的,都不合适。再后来,她登了征婚广告,结果收到一大堆信,真吓人。她在那些信里挑,挑到一个学经济管理的研究生,一谈还就成了。小伙子满帅的,满有雄心的,说定了得到学位以后不参加国家分配,回来和她一起办工厂。她说,她和他也像哥儿们姐儿们。她笑。

  她说,她的话多呢,讲三天三夜也讲不完,但她不能在这果三天三夜,她要快点回家,家里的事她放不下心,更不放心母亲。她问我:工作怎样?找了嫂子了吗?脸上到底怎么回事?等等,等等。

  我答了,一一答了,全说的实话,没有假;她听了,频频点头,一句跟一句地安慰我,倒像忘了小妹的身份,变成大姐似的。对意丽,她尤其表示蔑视。

  〃意丽有什么了不起?〃她说,〃不就一个破烂记者吗?吹就吹了,再重找个好的,世界之大,男子汉何患无妻?〃

  面对热气腾腾的小妹,我惭愧起来,苦笑笑:〃我现在做人都难,还谈什么男子汉何患无妻?〃

  〃哥你不要怕,有什么怕?〃小妹说,〃你这个事,里面可能有什么误会,说不定哪天就真相大白了。〃

  〃你真信我是受了冤枉?〃我说。无论怎样,我觉得,小妹也是〃别人〃的一分子。

  〃当然真情,不仅因为俺是你妹,也因为俺同样受过别人冤枉。〃

  〃谢谢你了,小妹。〃

  〃哥你尽说见外话,谢什么?你听俺的话,什么都不用怕,这错不了。嫂子还是尽快找,你一个堂堂大学生,就脸面上那点小缺陷,还怕找不到女的?要不,俺帮你吧,给你登广告,报社有几个记者,俺认得。〃

  〃使不得,使不得,那一闹,更满城风雨了。〃

  〃哥你真是,怕什么?这世道俺看了,做人第一是不要怕——怕了,便什么也不成了。〃

  〃不是怕,难哪,小妹你不知道,若换了你,你就知道了。〃

  〃有什么难的?哥,要不,你辞了工作,回来和俺一起干吧,等俺的那位毕业了,俺们一起办工厂,怎么样?〃

  〃事情不是那么简单,不是那么简单。〃

  〃看你,总是怕,总是怕,怕什么呢?不就这个事吗?有什么不简单?〃

  是的,有什么怕?说起来又有什么不简单?想来想云,只能说我和小妹不一样,她有她的生活,我有我的生活,彼此差得很远,很不一样。真是惭愧得很。或许,小妹那儿可以做我最后的退路吧?细想想,也不可能,即便到了那一步,我也很难那样做。真是讲不清的事情,真是惭愧得很。

  讲到父亲留下的屋宅和财产,小妹说:〃都是些过时的东西,家里东西处理给秦伯,屋宅折价卖给邻居冯伯吧,象征性收点钱算了。〃

  家产处理给秦伯,我也觉得合适,可屋宅给老冯,我觉得不顺气。给小妹说了说过去与冯家的不和,小妹说:〃哥你怎么现在还不明白?世上的隔阂太多了,能不记的就不记,能解的就解了吧,何况冯伯现在也是个好老人,又有几个儿子,正少房子住呢。〃

  我想了想,同意了小妹的意思,又觉得有些惭愧。

  小妹走了,临走千叮万嘱,让我尽快抽空去看看母亲。

  〃哥,俺等着你,望着你。〃

  我认真地点了点头,觉得眼角发热,而小妹,已抽抽地哭了。

  摩托车响起来,慢慢地开启,渐渐地加速,路笔直,远了,又回头招招手,更远了,再过一会儿,不见了。雪的远处还是雪,最后是雪上的一片青天。我忽然感到无限惆怅,像刚刚升起的一点东西又忽然失落了。

  火车几分钟就是一趟,有客车,有货车,京沪铁路,车可真多。铁轨沉沉两条线,车来了,火车头攒足力向前挺进,都带着一股劲风,大地震动。人也被震起来,身上的血流得快了,莫名其妙地有些激情,好像沉闷中喝了烈性的酒,情绪全从昏昏中抬起头来。

  公安局来电话,让我去一趟,说找到了一点线索。我唯恐有诈,捉着话筒问了又问,知道不会有什么〃大刑侍候〃,心才梢定,惴惴不安地去了。想到赵科长和小张小李,心里仍旧别扭。或许真有什么线索,想,但愿这线索可靠,真能把什么都理出来,那样,许多东西就烟消云散了。怀着这希望,居然有些激动。但到了公安局,又吃了一惊。

  找到的并不是线索,而是一个暗娼。小城里有暗娼?我吃惊不小。可见世界之大,人类本就是一条河,现在活着的人类,都是河里流来的东西,有些大可厌恶的玩艺儿,总随流带着,绝不了灵魂,有气候就要往外冒。

  暗娼长腿细腰,乳峰高耸,看上去二十左右,也许是三十左右,脏兮兮的脸难以辨清年龄。兴许是受了皮肉之苦,精神有些萎靡。见了我,她打了一个哈欠,仿佛我的到来使她非常厌倦。

  〃就是他,〃她指着我说,〃就是他,错不了。〃

  〃什么就是我?〃我本能地倒退一步。

  有人问:〃看准了?〃

  〃看准了,〃她说,〃那还有错?他来了几晚上,少给钱了,我烦了,让人毁了他的脸。〃

  我张了张口,但舌头已经失灵。

  有人说:〃告诉你,诬陷好人要从重制裁。〃

  〃诬陷好人?〃暗娟又打了一个哈欠,仿佛这话本身也使她厌倦,〃这世上哪有什么好人?反正,就是他吧。〃

  〃好。那你说,他姓什么?叫什么?住在什么地方?〃

  〃他姓什么叫什么与我什么相干?他住在什么地方我也管不着。〃

  〃那我问你,你既然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对他下手的?〃

  〃我从来就没有对谁下过手,可你希望是我下的手,因此我就说是我下的手。怎么,不好?〃

  〃你要老老实实!〃

  〃老实有什么用?反正我也不想活了。家庭、父母、人生,呵……〃又打了一个哈欠,表情更加厌倦了。

  一场误会,丑陋的误会。误会无时不在,无处不有,就像空气一样。

  我向铁路近前走,越近越觉得震动强烈,血越流越快。近到不能再近的距离,我站住,远远地一列火车来了,我等着那劲风,火车近了,我张开手臂,想揽一揽向前挺进的劲风,从而使自己痛快些,宠辱皆忘,正自调节精神,未料猛有人蹿上来,一把抱住我就往后滚去。双双跌在地上,几乎昏死。懵懵地看,不由吃了一惊:是小华女士!

  〃干什么?你要干什么?〃她表情惊恐,又声嘶力竭。

  我蓦地明白,她是以为我要卧轨自杀呢!看着她,心里翻翻的,许多东西都记起来了:她到病房看我,她问我屋里什么响,她半夜里喊我别站在雪地里。女人的心真是女人的心。我惨然地笑笑,也难为情地笑笑。

  〃我在看火车呢。〃我说,〃什么也没干呀。〃

  双双都站起来。她不笑,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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