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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蔬青恋-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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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豆急忙道:“我是从麻虾那看来的,是他哥哥玄龟在外边弄到的。”

正坐在清南村学堂里的小胖子玄龟打了个喷嚏,对身边的老鳖道:“哪个家伙在惦记龟爷爷?”

伏在桌上写大字的老鳖连头也未抬,随口应道:“东海龙王惦记你哩,要招你做女婿,把三公主许给你,还要许你做龟丞相。”

泥鳅等人听了轰堂大笑。

济世堂大堂内,一派和乐情形,只除了黄夫人跟身边的嬷嬷默然无语,众人只当她们妇人矜持,也不在意。

忽地小葱从外边进来,见了黄夫人,急忙裣衽施礼,礼罢方才对陈老大夫道:“陈爷爷,我跟淼淼晌午下厨,请陈爷爷也留下一块吃吧。”

陈老大夫高兴非常,并不推辞,连连点头道好。

正在帮黄家母子抓药的少年是陈大夫弟子,急忙道:“张姑娘,我也去成不成?”

小葱好像很高兴,点头道:“咋不成了!你跟张师兄一起来。”

说完对黄夫人点头致意,然后招呼葫芦等人往外去。

葫芦见黄夫人盯着小葱,不着痕迹地上前一步,牵起妹妹的手,笑问道:“这就去后边做饭了?谁在前边坐堂?”

他从未起过娶小葱的念头,可是这会儿用眼角余光扫过黄夫人,却在心里想道,别说张家不会把妹妹送人做妾,就算有一天到了万不得已之时,他宁愿自己娶了妹妹,也不会让这事发生的。

板栗也牵起小葱另一只手,黄豆则跑在前边,转过脸一边往后退,一边对小葱嚷道:“小葱姐姐,我晌午要吃羊肉。你不是说冬季羊肉进补好么,这都快冬天了,也该补了。我最近老觉得身上没劲儿,头晕,得多补补!”

众人听了忍俊不禁。

小葱笑得眉眼弯弯,道:“有羊肉。你好好地走,看着路,别栽一跟头。”

黄夫人看着两少年一边一个,护持着女孩子出去了,禁不住皱起眉头轻哼了一声,到底没说什么。

黄观则面上若有所失。

待抓了药,辞别陈大夫陪着母亲回家,就见门房来回:方家的大太太带着五少爷六少爷来看望太太。

于是,黄夫人不及发泄心中怒气,先换上一副笑脸去会客。

见面寒暄已毕,方夫人道:“早就要来看望夫人的,又怕夫人初来乍到,有好些事情要安排,就延迟了。那天在庄子里,害黄少爷摔了,幸亏有济世堂的张姑娘在,才没延误了诊治,不然,我可就难见夫人了。少爷如今可大好了?”

黄夫人眼神一闪,跟着就笑道:“已经好了,能下地走路了。倒让夫人挂心。”

黄观忙起身谢方夫人惦记,方智和方威也问候了一遍。

黄夫人让黄观带他们兄弟去书房喝茶说话,省得在长辈跟前拘束,少年们就告退了。

又闲话一会,方夫人让人奉上礼单,其中有好些是药材。

她笑道:“黄家自然不缺这些的。不过是想着夫人长途跋涉来的,有些物事未必准备齐全,便送些过来。若能用上就更好了。”

黄夫人自然感激,称谢不已。

闲谈间,黄夫人就有意打听张家的事。

方夫人也正是为此而来,便捡些要紧的告诉了她。

也没说太多东西,一来张家根基浅薄,确无甚可说;二来就算张杨知岷州,然张家人并不常在人前提起,更不会借着他的名头炫耀。

方夫人只点明了两件事:其一,几年前任工部尚书的大伯曾经属意张杨做女婿,却未能如愿;其二,她家老爷如今属意张家的小辈,希望能聘张家女为媳。

便是她说得轻描淡写,也让黄夫人心里极为不自在,脸上却一点不显,只不住含笑点头。

送走方夫人,黄夫人叫来儿子。

黄观听完母亲细诉情由,目瞪口呆了好一会,才艰难地问道:“娘为何想要我纳张姑娘为妾?”

黄夫人“哼”了一声道:“娘还不是见你对她好似有些情义的样子,又想着那姑娘为你失了名节,就……”

才说了一半,想起儿子先前在济世堂的慷慨陈词,心里一阵窝火,遂将后面的话吞了回去。

气怒之下,狠狠瞪了身边嬷嬷一眼,道:“都是你做的好事!让你打听张姑娘家的情形,竟然连她小叔是老宰相的弟子也没打听出来。”

若不是这一层关系,一个知府还不在黄家眼里。

老嬷嬷惶惑不已,问了几个人,都夸张姑娘心地善良,医术也不错,家中颇有资财,可竟没人提起她叔叔。

见儿子脸上阵红阵白,黄夫人耷拉下眼皮,淡淡地说道:“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又不是知府的亲女儿,不过是侄女罢了,一个村姑而已。况且,娘只让余嬷嬷给张家送了表礼,透了点谢意,并未明说此事。如今娘倒有个主意……”

话未说完又想起儿子先前的话,觉得自己之前所为、眼下的主意,都证明自己就是他口中“心思鄙陋、忘恩负义之辈”,气闷之下,什么话也不想说了。

黄观愕然望着母亲,就算她没说出来,他也明白她打的是什么主意。

他可没有母亲那般侥幸清傲,已经明白先前板栗等人一番言辞绝非偶然,乃是故意说给自己母子听的;方夫人登门怕也是为了此事。

羞愧之下,黄少爷不禁有些颓丧:原以为自己既能当好儿子,又能担起事来,如今看来,这孝子之路,却仍是“道阻且长”!

再说济世堂后院,小葱和秦淼亲自动手,做了许多菜肴,让陈大夫及葫芦等一帮人吃得开心不已。

黄豆乐坏了,狠狠吃了一顿才跟两个哥哥回家。

板栗跟葫芦觉得今儿事情办得顺利,既警醒了黄家母子,也未撕破脸皮得罪人,因此心情很好,骑着马儿一路闲谈说笑,慢慢接近清南村。

虽说深秋季节,道路两旁的树叶凋零、衰草枯黄,但那怒放的金黄野菊,却给萧瑟深秋染上了一抹明艳。

待接近清南村,小青山上橡树密集的地方,那树叶已是青黄红绿交错,渲染出一片灿烂如锦的光华。树林中隐隐透出灰墙黛瓦,那是青山书院。

山脚下也有许多农家院子,散落在树叶凋零的桃柳林中。正值傍晚时分,农户院中鸡鸣犬吠,屋顶上升起袅袅炊烟,将后山那五色灿烂的橡树林映衬得更加迷蒙氤氲。

板栗见黄豆有些心不在焉,似乎想心事,便笑道:“黄豆,甭琢磨了。待会儿我们去女学接红椒和香荽,晚上不回桃花谷了,去外婆家住一晚上。人多了一闹,大舅舅跟大舅母就不能发现你逃学了。就发现了也不要紧,我跟葫芦哥还能真丢下你不管?”

黄豆听了大喜,忙问道:“说真的?”

板栗笑眯眯地点头,黄豆今儿表现很好,他当然不能害他回家挨骂了。

黄豆就放下心来:有红椒妹妹跟香荽妹妹在,大人们哪里还会留心他的事。

板栗就吩咐冬子自回桃花谷,跟娘说他们兄妹晚上不回家了,去外婆家住。

冬子点头应下,打马去了。

兄弟几个也没先回郑家,直接去了女学堂。跟门房打过招呼后,进入院中。却见周夫子、黄夫子等几个老夫子,并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娃,正站在窗外,静听里面讲课。

三人有些好奇,蹑手蹑脚地靠近。

第083章 反常为妖

黄夫子等人听见响动回头,板栗才看清那男娃是田夫子的儿子,叫田遥。瘦长的小脸上,一双眼睛十分清亮,眼神高傲。随意穿了件半新不旧的灰色袍子,神情孤傲,很有些他爹的不羁风姿。

板栗等人慌忙给几位夫子见礼。

黄夫子等人略点头,却并不出声,转头继续听里面说话。

板栗他们好奇,也张目向里窥视,又侧耳倾听。

原来是田夫子在跟红椒对话。

田清明老夫子觉得最近张家二姑娘很反常。

自从上次她拐着弯儿提醒自己要注意仪容后,想是回家受到长辈教导,后来变得安静许多,上课时把嘴闭得紧紧的。

但小女娃是个藏不住心思的人,若是心有疑惑,即便坐那一声不吭,脸上的表情也会泄露内心的想法,或皱眉,或目光闪烁,或干脆垂下眼睑,种种神情,无一不是表明她心中对夫子所说甚为抵触。

田夫子觉得这情形很有趣,又觉得这么磨砺她的性子也不错,于是只做不知。

谁知最近这小女娃忽然温顺乖觉起来,一如翻腾的湖面变得风平浪静,有时明明见她先是很疑惑,跟着就抿嘴一笑,又恢复如初。

这神情落在一个六七岁小女娃身上,越发显得奇怪诡异。

田夫子无法淡然了,他被勾起了强烈的好奇心。

若说小女娃转了性子,好像也不大可能,性情的变化非一蹴而就,哪有短时间内就转变的。

于是,他有时故意解说偏颇,尤以对女子严苛为最,然后试探她的反应。

譬如才艺课上,教她吹笛时,故意威严地说道:“女儿家要行止端庄,做到清闲贞静,便是吹笛时亦是如此。切不可再有爬到树上、或骑牛吹笛的念头。”

红椒乖巧地点头,忽闪着长睫毛道:“夫子说的是。女儿家要时时留心举止端庄。”

等她反驳的田夫子被这回答噎住了,面色古怪地看着女娃儿,不知如何说才好。

却不知红椒在心里想:等没人的时候,我在自己家,骑马也好,骑牛也好,哪怕我骑大黄(狗)哩,谁管得着?

因有个女娃儿弹琴也不成,吹笛也不成,又不喜作画,下棋更不成了,看着旁人忙,她就急得掉泪。

田夫子便对众人道:“女儿家学这些东西,不过是怡情悦性罢了,究竟也不是非学不可的。倒是那针黹女红厨艺之类的,不可不学,更要勤勉认真,万不可懈怠。”

转头问红椒道:“张火儿(大名),你说可是?”

红椒急忙站起身,点头道:“夫子说的是,女儿家学一手好针线才是最要紧的。我天天都认真跟李姑姑学。”

李姑姑是女学请来的绣女,专门教女娃儿们针线绣活的。

田夫子再次呆愣,他愈觉古怪。

哪知红椒在心里想:《女诫》上说,‘妇功,不必工巧过人也’,只要会做就成了。娘针线活也不好,也不会绣花,爹也没嫌弃她哩。

女学堂共有三间屋子,中间打通,隔断处以月洞门相连。

因来上学的女娃儿参差不齐,年纪有大有小,又有些在家学过文字,有些却大字不识一个,田夫子便将她们分作两拨。

将那些识得文字、有些基础的女娃聚集在第二间屋子,而不识字,或年纪小的就集中在第一间屋子;最后一间屋子则用来教授琴笛和女红。

今儿下午,田夫子先教完红椒她们,留下课业让她们自行温习,便去另一间屋子教授。

这一拨女娃儿刚学完《百家姓》,正讲《三字经》。

因《三字经》中有父子兄弟、孝悌纲常等内容,他顺便就将《女诫》掺杂着一块讲解。又因为她们识字不多,便先教她们将两篇文都背熟了,再逐句讲述。

正讲到夫为妻纲,就见前排两个小女娃挨着头嘀嘀咕咕,他便上前问缘故。

原来泥鳅的妹妹墨鲫听夫子说,媳妇要以夫君为天,要听夫君的话,就想问是不是不管夫君说啥都要听,却被香荽给拉住了,不让她问。

田夫子认出香荽是张家的小女儿,便温声问道:“张水儿(大名),你为何不让她问?”

香荽歪着小脑袋,忽闪着大眼睛,一头柔顺的直发垂在肩颈处,甜甜地答道:“夫子讲课的时候,不能打岔。”

香荽入学日子不长,田夫子却对她印象深刻。

因为他当初不想收的,嫌年纪太小。可是张家说,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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