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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啸西风 作者:展飞[完结]-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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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云霞搬到席师父家居住。席师父之子席安宾、宁师父之子宁为民比她略小,宁为民、席安宾便称她为师姐。这样一晃六年,胡云霞已是十五岁。胡阿大见她与胡鼎已将成人,于是将二人身世详细告知。二人将此秘密深埋于心,每天夜间,上官云霞便习练那些秘籍上的武功。

    谁知上官云霞有一日与师弟席安宾练剑,席安宾认输之后却又忽然偷袭,伤了她的左腿,哪料两日之后,左腿开始黑肿,上官云霞知道是中了毒了,告知胡阿大。胡阿大叹道:“大约是走露了风声,你那两个师父要害咱们性命了。”收拾东西,当夜便要出逃。正当此际,席安宾、宁为民来到胡家,说是奉师父之命陪罪,看看上官云霞伤势好些没有。上官鼎斥道:“装什么蒜?狼子野心,我们早已知道。”宁、席二人见事已败露,当即动起手来。上官云霞初学潇湘剑法,虽是左腿不便,仍是将宁、席二人打得弃剑投降。三人乘夜逃离长安,但上官云霞腿伤误了医治,开始腐烂,后虽保住性命,却从此少了一条腿。

    此后,上官云霞更是拼命练武,那几十余部武学秘籍所载无一不是高深绝学,她又是个残疾之人,练武所受苦处可想而知。

    一日忽然来了一伙人,说要她交出“江湖四宝”,上官鼎与上官云霞拼死抵抗,说来奇怪,二人只不过仗着数十招一知半解的潇湘剑法,竟将五名敌人毙于剑下。从此以后,三人再未过上好日子,走到哪里,一些江湖恶客便跟到哪里,也不知遇到多少凶险。那几十部武学秘籍也给抢得只剩十六部。上官鼎极为厌烦这种逃亡生涯,上官云霞思前想后,觉得如此下去早晚被别人杀尽,不如两人分开,于是拜别胡阿大与堂兄,独自流浪。她练武既专,武功也与日俱增,不到两年,江湖上“武林第一美人”上官云霞的名号渐响。不过,她武功虽强,总不能次次取胜,终一日给河间响马罗而苏等人打得重伤,连藏宝图与家传内功心法《四象宝经》也给他们抢去,仓皇之下,逃到侏儒山下,终于不能支持,昏死过去,为曲一六、曲二三等人相救。上官云霞一来惧怕了江湖险恶,二来觉得这是一处练功的绝好境地,伤好之后,便留在曲家庄。其时她已近二十岁,虽是少了一条腿,但相貌美艳过人,曲一六等人都尊她为仙姑。住下后,一晃十年,一日练功走火,清醒之后却发觉仅剩的一条右腿也因少阴经脉逆转而永远地残废了,不由得万念俱灰,跳进苦泉。未料曲二三对仙姑暗中关注,又将她救起。上官云霞一来感念曲家庄众人相救之恩,二来心念灰暗之下,只想在此世外桃源了断一生,便与曲二三成婚。两年之后,有了一女,便是上官楚慧。

    《国恨家仇录》中所载到此也即罢笔。莫之扬、安昭现下才知上官楚慧的身世,不禁唏嘘不已。安昭道:“想来上官前辈后来觉得人生无味,再次跳下苦泉,无意中发现那个石洞,才在那里住下。”想到石洞阴冷潮湿,而上官云霞已在那里居住了十几年,其中痛苦,自非常人所能想像,则其脾气乖戾无常,也就不足为奇了。接着道,“这玉玺乃大唐传国之宝,咱们不敢篡取;这十六本武功秘籍却是上官前辈祖上搜集来的,咱们若是遇到上官姐姐,那便还给她。”

    莫之扬点头道:“不错。我只看这本《阴罗搜魂掌》,不是偷人家的武功,实在是迫不得已。”当下仔细钻研书中精义。“阴罗搜魂掌”以掌力为主,掌法为辅,书中所载大部分是如何运用内功,凝聚阴气伤人。莫之扬此时内功之强可说武林罕有其匹,而且“四象宝经”纯是阴气,“洗脉大法”纯是阳气,两股气息阴阳调和,除他而外,可说是绝无他人。不到三个时辰,竟将“阴罗搜魂掌”参悟尽透,却也不由老大失望,因为书中没有记载解这掌毒的法子。他心道:“上官前辈所练武功无非是这些秘籍上的,莫非别的书中记有解掌毒的办法?”见安昭倚在包袱上睡得正熟,便打开一本《金刚伏虎拳》。

    《金刚伏虎拳》乃少林武学祖师达摩所创,名列少林七十二绝技之四。莫之扬只看了几页,心神便被摄了进去。觉得书中所述无一不头头是道,加上图文索解,竟是一看便懂。不知不觉中,他随手试练一招,却觉得内力不能随图形中所示的箭头方向运走,心道:“我内力不成,自然不能学这上面的武功。”他却不知此时他内力已是武林罕见。练武之人,招数都在其次,最为首要的还是内功火候。内力贮藏之所,一为丹田,一为气海。常人练内功不外两类,一种是阳刚天罡之气,一种是阴柔地煞之气,只有极少数武林高手才能将二气合而为一。莫之扬遭遇奇特,这四年中,先是学了上官家的“四象宝经”,又学了秦三惭的“洗脉大法”,这两种心法都是武学罕见奇才累数年、数十年之功创拟而成,他因缘巧获,但阴阳二气常常纠缠不休,令他受忽冷忽热之苦。那日在去范阳路上的废屋之中,莫之扬胡乱服用了药王薛白衣先生秘制的千年蛤蚧精与丹参丸,两股内力冲撞不休,逼得他不得不练“两仪心经”,正值关键时节,又经李璘鼓琴,无意中阴阳二气竟然融汇。但他的师父秦三惭当年授他内功心法时,用意乃在克制“四象宝经”纯阴内气之祸患,旨在救人,不拟将莫之扬培养成绝代高手。因此他空有一身内力,武功却并不高明。“金刚伏虎拳”何其精深,非以纯阳内力不能催动拳法,莫之扬若能学全阴阳二气单独使用之法,方有望练成此种拳法。他又试练几招,见全然不像书中所说的“单拳毙虎”之威,合上书本,看安昭仍睡得香甜,便打开那本《潇湘剑法》。

    这一下却颇是喜悦。“潇湘剑法”讲究行云流水,变化十分繁复,但总不如莫之扬学的项庄剑法更为花哨。“潇湘剑法”共二十七招,一招四式,共一百零八式。莫之扬参看图谱,试着练习,不到半炷香功夫,便将第一招“宾至如归”练会,第一式与图谱中对照无误之后,试着连起来演练一下,双手抱剑,肩带肘前,剑锋平划,进步捏诀,竟似是熟知的剑法,今日又重学一般。当下又将第二招“一别经年”练会。忽觉商阳穴一跳,一股热流涌到掌心,顺着剑锋冲出,长剑“嗡”的一声。他本来想停下来练第三招,觉出这异像之后,心中暗惊,翻过第一页总诀。见写道:“潇湘之剑,仙人之术。不可以常理度之。凡俗剑法无不凝神聚气,面露恶相,欲将对手扑而啖之。嗟夫,剑术之本遂遭弃敝。潇湘之剑,务必视对手于无物,以搏杀为空虚,面容带笑,意于剑中,则剑到气到,敌手愈强,我心愈悦,剑术愈强。”莫之扬心想这样的总诀倒是少见。细想第一招名称“宾至如归”,觉得一丝暖意涌上心头,第二招“一别经年”竟直如老友叙旧,更是匪夷所思。再看第三招,见是一招“青青子衿”,第四招“悠悠我心”以下,“良药苦口”、“小疾早治”、“有叶无花”等等诸招,竟然一路练成。

    不知过了多久,二十七招潇湘剑法练完。见最后一行写道:“自古英雄寂寞苦,廿七剑招谁不负?古松由来高而谦,可惜绝峰独此树。”诗意苍凉,又别有一种高傲。莫之扬吟诵一遍,遥想创这套剑法的潇湘子当年神貌,忽觉得说不出地向往之至,不由得痴了。

    突然之间,胸腑间升起一股意气,抚剑一笑,将二十七招剑法贯通使了出来。只觉得内息翻涌,争先恐后顺手臂经穴向剑端涌去,激射而出。长剑生风,每出一招,胸腑之间就为之一爽,同时又涌来诸般心绪。似是自幼时种种遭遇,所结识的各个人物,随这一剑全都纷沓而至,不禁又喜又悲。但闻剑风呼啸,到了后来,人与剑竟合二为一,人即是剑,剑即是人,手中一块顽铁成了知己一般。莫之扬将最后一招“茫然若失”练完,长剑拄地,而心念意气犹自翻涌不休,内心一个声音在大声呐喊:“为什么?人生为什么会是这样?”忍不住纵声长啸。

    忽听一个人拍掌赞道:“七哥,你真是神剑!”这才见安昭站在一旁,而地下密密匝匝,散落了许多松枝和一些小树杈,昨夜的那堆篝火也一片凌乱,不由又惊又喜,道:“这剑法可真奇怪,我刚才是不是走火入魔了?”拾起地上放的《潇湘剑法》,那剑谱忽然一页页散落,裂成数片,给山风一吹,恰似一群纸蝶,四散飞去。原来剑谱在石洞中放得久了,本就发霉,在剑风激荡下,成了块块纸片。道:“这可怎么好?到时上官前辈发觉少了一本秘籍,咱们可不好交待。”

    二人将昨日剩下的一点山鸡肉吃了,重又上路。又走了大半日,方找到官道。莫之扬见安昭走得累了,笑道:“我背你一程如何?”安昭面红过耳,见左右无人,伏在莫之扬背上。莫之扬轻功本来极差,此时却不知怎的,背了一个人,还觉得脚步生风,越走越快。他不知自己学会了武林绝学“潇湘剑法”,全身经脉已畅通无阻,内息已自然而然随脚步运转。

    安昭伏在他背上,嗅得一股男子气息,心下陶醉,轻声道:“七哥,你从哪里抢来的良家女子,这般背着乱跑?”莫之扬听她说玩笑话,也佯道:“不可胡说,我媳妇儿吃东西吃坏了肚子,我背着她去看郎中呢。”安昭咯咯一笑,嗔道:“你才吃坏了肚子!”轻轻擂了他一拳。莫之扬觉得这一拳打得自己微微发疼微微发酸又微微发痒,十分受用,笑道:“不得了,我这媳妇脾气不好,竟打起亲夫来了!”安昭忍不住抱紧他的脖子,轻声道:“这样的好亲夫,我有好东西也让给他吃,只有他吃坏了肚子,我怎会吃坏了肚子?”

    莫之扬听她柔声细语地揶揄自己,正要反驳,忽觉得腹中一阵绞动,真有些出恭的兆头,放安昭下来,笑道:“昭儿,你等我一会,我去去就来。”安昭奇道:“干什么去?”莫之扬抱着肚子,道:“不幸被你说中了。”急匆匆跑进树林,看见一棵树后生了一丛蒿草,正好半人高,当即过去。

    安昭偷偷笑了一会,在路旁一块石头上坐下,解下背后的玉玺,捧在怀中细看。但见玉质紧密,触手生温,那一只镇球威狮昂头欲吼,十二分的威风。心中正想着怎样见皇上,将玉玺面呈,怎样措辞,忽听官道上马蹄声由远而近,一辆绿呢篷大车夹着尘土驶来。

    大车由三匹马拉动,当中一匹黑骏马驾辕,左右各一匹白马拉帮套。驾车的是一个穿着灰色土布短袄的大汉,身材高大,相貌甚是粗豪,坐在车辕板上,正跟截铁塔相似。蓦地里甩个响鞭,三匹骏马已跑得飞快,他仍一鞭一鞭不停地抽打。大车左边前轮的轴楔忽然脱落,“咔”的一声,那个轮子掉下来,大车猛地向一侧倾斜。那大汉甚是了得,手掌一按,已飞身而下,右掌前探,抓住车轴,竟将大车复又抬得平稳,左手一勒马缰,“唷”的一声,三匹健马一齐嘶鸣,停了下来。那掉下的轮子却向前直对着安昭坐着的大石撞来。铁瓦木轮,径达四尺,其重何下二百斤,安昭连忙躲开,木轮撞在石头上,“砰”的散开,掉下四五根轮辐。

    这时车厢中一个女子声音道:“魏师叔,怎的了?”那大汉道:“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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