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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亦轩就这样一直看着林珞，一夜未合眼。
……
林珞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一丝金光，他还以为自己到了天堂，身子一动，从下面传来一股坠痛，提醒着他他还没有死。
而刚才看到的金光，不过是从窗户外面射进来的阳光。
陆亦轩微微瞪大了眼睛，看到林珞醒后竟生出了抱住他的冲动，他忍了忍坐在椅子上，只是沙哑的问候了句：“珞珞，你终于醒了。”
“原来我还没死啊。”语气上说不出的嘲讽。
也许是熬了一整晚的夜，陆亦轩感觉此刻眼睛发酸得很。
他握紧手中的药瓶，放到林珞的面前问道：“这是什么？”
张医生说，林珞是因为药物才导致流产的，他印象里，林珞上次出去的时候才进了药店。
当时在浴室，他还从他口袋里摸出一小瓶的维生素，本来当时想问他的却给忘记了。
林珞眼神阴郁的盯着药瓶子，半饷后轻轻笑出了声：“维生素啊，你不认识字吗？”
“为什么要买这个？”陆亦轩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问林珞，其实早就知道原因了，多此一举的问不过是拿着一把刀往心脏捅得更深而已。
“补身体，怕有一天被你干死，比如像昨天一样。”林珞抬起头，嘴角始终带着无畏虚伪的笑，他看着陆亦轩，目光一寸一寸从他脸上扫过，每一下，都有什么东西在他眼底烧成灰烬。
陆亦轩脸上罕见的出现了痛苦，这样……很好。
“你流产了。”
“噢。”林珞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
“张医生说你是用了药，这个药根本不是维生素，是你买的打胎药，林珞你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
喉咙一哽，林珞嚅动着嘴唇，毫不犹豫的承认了：“是。”
陆亦轩眼眶早已被细密的红血丝占据，他很想一把掐住他的脖子质问他，为什么不肯放过他们的孩子，为什么要杀死，可是最后的最后。
只化作了一句：“林珞，你心会安吗？”
“陆亦轩你有资格问我这句话吗？”林珞清澈的眼睛覆盖住了一层水雾，鼻翼轻轻耸动着，声音带着哽咽凶狠道，“在你手中多少条人命了，我就问你，你的心会安吗？”
陆亦轩一时哑然，手臂颓废的垂了下来，他撑着发胀的眉心，重重的呼出一口气：“你就真的那么恨我？不惜牵扯到无辜的孩子身上？”
林珞吸了吸鼻子，厉声道：“我早就告诉过你，怀一个死一个，怀两个死一双，至于你说的无辜，我为什么要怀杀父仇人的孩子？我的第一个孩子就是血淋淋的教训，我为什么要犯同一个错误！”
“陆亦轩我恨你，非常恨你，我之前就对你说过，我恨不得你去死，你不能死那我就报复你，你不是喜欢让我给你怀孩子吗，那我就要你亲眼看到孩子在你眼前流掉。”
陆亦轩心头大震，耳朵里轰的一声。
林珞看着他的模样，痴痴的笑出了声，牵扯到了腹部的疼痛，可他还是止不住大笑，彻底癫狂狰狞。
“你要是有我当初十分之一痛就好了。”那种穿心蚀骨之痛，陆亦轩怕是一辈子都体会不到，他也许有点在意这孩子，可他更在意的还是他自己，他不会为了谁心痛。
林珞哑着嗓子：“我知道，你肯定想说，不就是掉了三个吗还可以再怀，那我告诉你的依然是，不可能，就算没有药了，我可以用其他方法，我就要看看是你先让我生出来，还是我先把这一层子宫给弄烂！”
林珞说每一句话，都跟刀子一样在捅他的心，他似乎感觉到了当初林珞跪下来求他的时候有多痛，陆亦轩觉得眼前一片模糊，他目光闪烁着，不敢望进林珞的眼睛。
陆亦轩蓦地站起身，将林珞抱进了怀里，上半身止不住的颤抖。
林珞狠狠地推着他的胸膛想要把他推开，可虚弱的身体根本使不上劲，他怒火中烧：“陆亦轩，放手！”
“珞珞，对不起。”
林珞呼吸一滞，呆滞的睁着双眼，心里传来一股刺痛，他张开嘴咬住陆亦轩的肩膀，发狠撕咬仿佛要撕烂他的肉。
林珞的身体很虚弱，咬了一会儿便没有力气了，他松开牙，下颚有些僵硬。
“对不起这三个字很恶心，你恶心我一遍就够了，你要是真想道歉就该以死谢罪。”
心底传来一股凉意，顺着血液传到四肢百骸，就连脚都冻得发麻。
“我不会死。”
林珞缓缓闭上眼，嘴角始终带着一股嘲弄。
“我死了谁来照顾你，我们是夫妻，要住在一起一辈子，要相守相爱。”
陆亦轩一边说着，一边嗅着林珞身上的味道，抚弄着他的头发。
“我们还没有一起去过游乐场，一起养宠物，一起吃烛光晚餐，我还想再陪你去看一场电影，电影院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林珞眼角湿了，陆亦轩说的这些是他当初写给他的情书。
他写的是：他想要嫁给陆亦轩，想和他代孕一个孩子，养一只狗做宠物，一起吃烛光晚餐看一场属于两人的电影，多美好的梦啊。
当时的他愚昧无知，嫁给陆亦轩，他失去了一切，爸爸死了，孩子死了，曾经养过的狗也死了。
他什么都没了……
第72章 回不去
“陆亦轩你不会是爱上我了吧？”林珞声音带着嘲弄。
陆亦轩身体一僵，他微微松开林珞，捧着他的脸看着他有些湿润的眼睛。
“我不想你离开我，我们回到最初的样子好吗？”
林珞呵呵冷笑，“想我像以前那样吗？每天晚上等你回来，等你来床上**？”
陆亦轩一时哑然。
林珞黑漆漆的眼睛盯着他的脸不放过他一丝表情。
“家已破人已毁，陆亦轩我们回不去了。”
“珞珞。”陆亦轩低声喊了一声他的名字，眉心深深的皱在一起，他感到了一种疼痛，从胸腔里蔓延出来，传到四肢百骸。
陆亦轩眼中的痛色没能逃过林珞的双眼，他越痛他就越开心，他这点对于他来说还远远不够。
林珞伸出手指抵住他的胸口，寒声道：“你这可感觉到一丝痛？”
林珞阴郁的看着他：“你知道当你将那血盆里的死胎告诉我，那是我孩子的时候我有多痛吗？肝肠寸断，心如刀绞，你的这点痛比不上我当时万分之一。”
陆亦轩手指有些颤抖，林珞的双眼仿佛要把他整个人看穿
陆亦轩低下头不敢直视他的双眼。
林珞一把将他推开，瘫软在床上，平淡的胸脯阵阵起伏，他望着头顶上的灯，伸出手指了指喃喃自语。
“你看那灯，多像手术室里的。”
“陆亦轩我不会原谅你，永远都不会，如果一句对不起就能划清所有，那太便宜你了。”
陆亦轩一把抓住他的手，蓦地握紧，哑着嗓子：“珞珞，你现在对我还有一丝感情吗？”
他知道问出这句话不过是自取其辱，可是他还是忍不住的去问。
“同样的问题，在你逼我签下骨髓移植的时候，你已经回答了。”林珞气的笑出了声，“感情，你也配？”
陆亦轩松开他的手，转过身站起来。
“你好好休息吧。”
陆亦轩走出卧室去了客厅，他沉默了一下，随即泄愤似的把客厅里的茶几一脚给踹出去老远。
他觉得身体里一阵翻江倒海，所有的器官都挤压到了胸腔处，疼得他呼吸困难。
空荡的房间里寂静的有些可怕。
他突然的回忆起，以前他喝醉了回家，同样是空荡的房子，可是客厅总会给他点一盏灯，他一回来就能看到窝在沙发上等他等到睡着的林珞。
明明才过了一年半的时间，可他却感觉过了好久，久到遥不可及。
本来这一切都可以不用变的……他到底做了什么荒唐事，才让林珞带着仇恨的目光看着他，连肚子里的孩子都不放过。
陆亦轩颓然的瘫倒在沙发上，紧紧的抱住自己的头。
“陆总，您这是？”佣人从屋里出来，看见凌乱的客厅后倒抽了一口凉气。
“我没事。”陆亦轩沙哑的声音充满了疲惫。
“林先生已经醒了吧？厨师今天休息，他想吃什么我给他做去。”
陆亦轩回过神他把这事给忘记了。
佣人看出了他的表情，“那他喜欢吃什么？”
陆亦轩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相识了六年多，结婚四年，他居然连林珞喜欢吃什么都不知道。
陆亦轩：“做点清淡的吧，他流产了，熬点鸡汤吧。”
佣人走后，陆亦轩捏着自己的眉心，对林珞用强已经行不通了，他要用软才行。
可是想对林珞用软，他连对方喜欢什么都不知道，从哪下手都无从得知。
……
客厅里的动静传到了林珞的耳朵里，林珞转过头呆呆的看着窗外，腹部传来的绞痛不断的提醒着他，他把肚子里的孩子给弄没了。
说不在意可心还是会痛，他把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哑着嗓子说了一句：“对不起。”
林珞突然想起了季时谦这个人，也许他真的能帮自己离开陆亦轩。
毕竟陆亦轩一听到季时谦这个名字就怒了，林珞可以猜测陆亦轩和季时谦早就认识，而且都很了解对方。
……
鸡汤熬好后，佣人盛了一碗粥先是问陆亦轩喝吗？
陆亦轩摇头，把鸡汤接过去“这是给林珞的吧？我端进去吧。”
“陆总您是不是和林先生吵架了？”
陆亦轩沉默了一会儿，回答道：“嗯。”
“夫妻吵架，床头吵完床尾和，没事的。”
要是真能在床上解决，那他都不用那么愁了。
他忍不住的问：“李嫂，把一个人的心彻底伤透了要怎样才能弥补好？”
佣人回答道：“陆总您多陪陪林先生吧，多带他出去走走，您不在的时候，林先生就喜欢一直盯着窗外瞧，人关久了也是会关坏的。”
陆亦轩端着鸡汤，小心翼翼的开了门，林珞没有睡，他背靠着床头呆呆的看着窗户外边。
“珞珞喝汤了。”
林珞始终没有动，陆亦轩抬着椅子坐在床边，舀了一勺汤放到林珞的嘴边。
热气腾腾的汤扑了林珞一脸，林珞始终不动，魂魄似乎飞出了体外。
陆亦轩想到了什么，伸回手吹了吹又送到林珞的嘴边：“不烫了。”
他从未照顾人，上次灌林珞的药的时候，烫了他一嘴的泡还嘲笑他差点烫成一只小癞蛤蟆。
林珞表情一动，张开嘴哑声道：“我不饿。”
陆亦轩说：“不饿也得喝，要把身体养好才行。”
握住汤匙的手有些发僵，陆亦轩耐下心哄道：“珞珞，我以后不强迫你生孩子了。”
林珞冷声一笑：“叶明初会答应吗？他不是想要你的孩子却不想看你碰其他人吗？”
陆亦轩一时怔愣，想起在医院里在这张床上对林珞说过的混账话，他当时气疯了，现在纵使百般后悔，却无法让时光倒流。
他脸上闪过一丝愧色，轻声道：“我和叶明初已经不可能了，我会把他送回T市。”
“陆亦轩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叶明初做过的那些事，自己摔下楼嫁祸给我，还有买通医院。”
“……是。”
林珞的眼眶已经浮出了一层恨意：“你既然那么喜欢他，愿意为他洗脱罪名为什么就不肯放过我？”
陆亦轩回答：“我对他有愧，我曾经……”
“你不用说了。”陆亦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