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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精都是科举路上的绊脚石-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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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辛三娘刚醒来时惊怒交加,对左玟也充满恐惧。
  等到左玟温声给她解释了一番,那三娘便在左郎君温柔的安抚下,抱着她的手臂哭起来。
  抽泣着道,“他是我的表兄,我从没想到他会这样算计于我呜呜……”
  比起被人算计更受伤的是被亲人坑害算计。左玟深表理解。也难得在赶走众妖精后对个女妖那么温柔,安慰了许久。
  这一幕,可叫外头跟过来的妖精们个个咬手绢,酸得不行。但也不敢进去。心中的悔恨又添一重。
  待到天明,身为朝廷命官,自觉要遵纪守法的左玟便带了三娘作为证人,将何子萧和黄九郎捆去了此地的县衙。
  本来应是很快的走流程,谁料一看见县令差役,那安安分分畏缩了一夜的何子萧竟然大声呼喊起来。
  在堂上喊道,“我是太史官!我要状告这一伙土匪入室抢劫伤人,还要污蔑于下官。”
  太史官,乃是何子萧复生这人的身份,并非他何子萧自己的。但既然住进了这具躯壳,受到了原身仇家的记恨,自然也能用一用这身份的好处。
  那被断了子孙根,以至于失血过多,脸色苍白的男子用满含恨毒的眼神看了眼左玟。
  而后噗通一声,在黄九郎的搀扶下跪倒在地。哭喊哀嚎,“大人,你要为下官做主啊……”
  堂上县官闻言先是一惊,话语脱口而出,“有这么好看的土匪?”
  一语说出,他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口误。轻咳一声,“太史官莫急,你且说清楚缘由。若你真有冤屈,本官定会为你讨还公道。”
  而后令左右差役们道,“还不扶太史官起来。”
  所谓官官相护,乃是仕林中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官身与普通百姓不同,哪怕真犯了罪,也享有“请”、“减”、“赎”的特权。这也是天下那么多读书人拼命考科举,挤破头要做官的原因。
  一听何子萧还有个官身,县令的态度难免已经有些偏私。
  左玟见此,与一旁的陆长庚燕老将军对望一眼,眉峰微挑。
  带着二分讥讽,却是默不作声,好整以暇。等着看那何子萧如何倒打一耙,颠倒黑白。
  毕竟,谁还不个官呢?


第99章 是官啊
  也是多亏了大家要配合燕老将军演戏的爱好,所以何子萧至今不知左玟等人的身份。还把他们借宿时说的“投奔泉州的亲戚的外乡商人”,这一言辞,信以为真。
  若似燕老将军昨日把“左小状元”之类的称呼喊出口,何子萧如今就不会有这般胆子了。
  这何子萧死而复生的事在当地也算得出名,当地知县从旁边的差役口中,很快就核实了何子萧的身份确为太史官。又听左玟这边说是商户子,还是外乡来的,那态度顿时就有些微妙了。
  县官虽小,排场可不小。在以县当地百姓心中的权威还是相当大的。
  那知县收了两边的状词,整理好冠服,坐于“明镜高悬”的匾额下。看热闹的百姓都被挡在了仪门外面,却还是伸长颈子,试图往里面瞧。
  有交谈的语声传入。
  “好俊俏的郎君,怎么会是土匪?”
  “呵,有这等容貌还需要入室抢劫么。别是想要强……不成,倒打一耙吧。”
  “那位太史官,就是前些日子死而复生的奇人么?阎王爷都不收他,定然不凡。你们不要光看脸嘛。”
  左玟往外瞥了一眼,心道群众的智慧果然不可小觑。这么快就有人猜出了真相。
  升堂的场所自然不能这般喧闹。衙役们口喝“威武”,杀威棒咚咚咚点地,敲得人心中忐忑。大人再把那惊堂木一拍,好不威风。
  两旁的牌仪竖起,为“回避”“肃静”。四下里的动静就很快平息了。
  那知县喝道,“堂下何人,所告何事?”
  左玟不语,气定神闲的模样。任由何子萧先发挥。
  那何子萧恨恨看了左玟一眼,又往地上一跪,用闻者伤心见者落泪的语气大声喊,“大人,你要为下官做主啊。”
  一句冤喊完,那何子萧便开始了讲述。
  在他口中,他何子萧就是农夫与蛇中的农夫,狗咬吕洞宾中的吕洞宾。
  本是好心收留了星夜赶路的左玟一行人,免除他们夜宿荒郊的境遇。谁料半夜熟睡之时却被屋内的动静惊醒,发现是左玟等入室行盗窃之事。
  何子萧身为读书人,胸有正气,自然是呵斥了他们。谁料左玟等半点不惧,反而把他和好友黄九郎绑了起来,威胁他交出财物。何子萧不肯,大骂左玟几人忘恩负义之举,惹怒了“贼人”,竟是残害他的肢体(断根)泄愤。
  当何子萧说他不惧生死,言当地的知县大人不会错漏一个坏人,定会为他主持公道之时。左玟几人似乎感到害怕,合计一晚上,给他定下了一个反诬告的毒计。准备先一步到县衙告他强奸罪。还对他屈打成招。
  他忍辱负重,装作任命,实则是要到县衙再请知县主持公道。
  这何子萧生前也是个读书人,字字句句说得声泪俱下,感染力十足。尤其是他怒斥贼人的大义凛然,全心信任知县的暗夸吹捧,黑白颠倒的话语,如若左玟不是他口中的贼人,都想要拍手称好。赞他何子萧一句英豪。
  想想这人昨夜被吓得尿裤子的模样,当着要感叹一下人性之多变。
  一番话说完,莫说知县被捧得很开心,外面围观的百姓也要信了何子萧的话。
  纷纷道,“太史官真是坚贞不屈啊。”
  “堪比古之……那谁来着?就是也受了宫刑的那位……”
  “太史公?”
  “太可恨了,长得那么好看,怎么就不做人呢?”
  “断子孙根得是多大仇啊,变态。”
  “别说,除了两个年轻的,其他几个凶神恶煞一看就像是土匪。尤其是那个老的。”
  站在左玟旁边的燕老将军捅了捅她,又拉过陆长庚,小声道,“瞧见了吧,你们往后遇到这些的时候还多着呢,今天的都不算什么。先适应适应。”
  陆长庚抿了抿唇,叹道,“皆因民智未开,才被小人愚弄。”
  左玟却笑,“百姓不过看热闹罢了,像墙角的草随风摇摆。陆兄不必挂怀。要我说,何子萧的主戏还是上面那位呢。”
  这何子萧的算计其实算不上深远。临时想出来的说法也存在很多问题。但他有一点聪明就在于他利用了自己的官身,抢先一步讨好了县官和围观的百姓。百姓不会考虑那么仔细,而有官官相护的潜规则与其吹捧话语的加成,知县就算察觉到什么,也不一定会说。
  士农工商,阶级可不只是说说而已。
  果不其然,听完何子萧的讲述,知县又传自称为何子萧好友的黄九郎问话。
  黄九郎一届小妖,被县衙的威慑压得喘不过气。但为了情郎,还是忍住想要变回原形的痛楚,在堂下恭恭敬敬回了话。
  低着头,不敢看左玟,嘴里道是,“太史官所言皆属实。”
  有人证,也有伤势摆在那儿。
  何子萧打得报仇的好算盘,在大周,(若窃盗临时有拒捕及杀伤人者,皆斩;因盗而奸者,罪亦如之。)
  也就是说,只要左玟等被定下了入室抢劫伤人的罪名,都是斩立决的下场。其阴毒,不可谓不强。
  知县拍响惊堂木,喊了声“肃静”,让仪门外的百姓安静下来。才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问左玟等人,“人证物证俱在。大胆贼人,尔等还有什么话说吗?”
  旁边的燕老将军嗤笑一声,懒得回话。左玟则勾唇笑着反问道,“大人还没听过我们的状词,怎么就先定下了我等为贼人?”
  陆长庚接口过来,拱手道,“我等要状告此人,联合黄九郎强奸未遂,以及堂前诬告陷害之罪。”
  此地的知县姓胡,已有五十余许,绪了长须,清瘦脸庞,官味倒是很浓。
  又是一拍惊堂木,喝道,“大胆!”
  而后威严道,“且不论人证物证俱全,尔等可知本朝律法,民告官,先笞二十吗?”
  何子萧看着此等情景,面上已然露出喜色。望着左玟的目光,恨意中带着畅快。
  左玟、陆长庚、燕老将军:……呵呵。
  三个官身的表情微妙、全无敬畏暂且不提,就是燕老将军的家将,几个护卫的表情也难免透出几分古怪的讥讽。
  可叫堂上对他们表情一览无余的胡知县怒不可竭。
  取了筒里的签子往地上一扔,就道,“都愣着干嘛,先给我打二十大板!”
  左右衙役提了杀威棒就要上前,被护卫们拦住。
  知县见此,又惊又怒,还要叫更多人。却见左玟弯下腰,把那签子拾起来,冲堂上笑声道,“大人不要着急,案子不是这么判的。”
  胡知县更气,指着左玟,“你在教我做事?”
  左玟摇了摇头,从护卫手中接过了一只包裹,就地打开。从里面拿出来的,却是一身叠好的青色官服、一套盖了大印的文书。
  将官服抖开,见其上绣着鸂鶒,乃是七品官的象征。
  堂上堂下,不论是知县还是衙役百姓,亦或是那何子萧黄九郎,都傻了。
  静默一瞬,只见那俊美的左郎君将手中官服递给陆长庚,故作懊恼,“怎么拿错了,这是陆兄的。”
  众人:“官,官服?”
  “是官啊!”
  陆长庚笑了笑,不拆穿左玟,却把另一只属于左玟的包裹递给了她。
  然后展开文书,对堂上知县拱拱手道,“不才陆长庚,新科榜眼。翰林院编修兼任安溪县令。不知可有资格告官否?”
  胡知县:……
  他不认为谁敢冒认朝廷官员,加上也有听闻新科榜眼的名字。再看陆长庚的风华年纪,顿时就信了。
  心中安慰自己,都是七品县官。就算榜眼日后前程似锦,也是日后的事,不要慌。
  而后挤出个笑容来,“原来是同僚,陆大人怎么不早些说……”
  何子萧一时仿佛掉进了冰窟,不敢置信,“明明说是商人,怎么会成了官……”
  那他还有什么优势在?
  燕老将军嘿嘿嘲笑,一本满足,“小子还是太嫩了,人家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吗?”
  左玟深以为然。一手捏着令签,没有看何子萧。只晃了晃令签,唏嘘道,“胡大人还是太着急了。”
  胡知县面上一红,咬牙道,“大胆。本官与陆大人说话,你这书生怎敢扰乱公堂?”
  左玟眨眨眼,竟是赞同,正经脸道,“大人说的是。”
  不等胡知县脸色放缓,她却是打开了自己的包裹,又取出一套青色官服及公文大印。
  绣着鹭鸶,乃是六品官服。
  正面朝上,左玟看着胡知县颤抖的嘴唇和胡须,语声无比和煦,“不才左玟,乃是新科状元。得圣上恩德,兼任翰林院修撰及泉州通判。”
  自我介绍完毕,左玟笑道,“胡大人,本官如今可以说话了吗?”
  本官这个词说出口,的确是非同一般的感觉。明明还在堂下,官身一摆,飘飘然,气势竟已稳压堂上的知县。
  而被压的胡知县就没那么快乐了。
  木头人似的在那呆坐了片刻,胡知县一瞬间仿佛苍老了十岁。走下座位,到左玟跟前躬身行礼。
  “下官,见过左通判。”
  仪门外,一阵喧哗。
  “好年轻的状元郎!”
  “我之前就说,状元郎怎么可能是盗匪,定是那太史官见色起意,现在还诬告状元。可恨可恨!”
  “对对对,我之前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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