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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问-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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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嬴政就碰见了墨斗,他和尉缭两人就跟泥水里滚了一圈似得,浑身上下脏兮兮的,脸上还有好几道,就跟玩泥巴的小孩一样,若是就这么回家,非得给爸妈给打死不可。

  不过,幸好,嬴政不是墨斗的爸爸,而扶苏是不可能……

  “父王?”

  嬴政面无表情地转头,看见了拎着一桶泥的儿子,以手上痕迹来看,刚刚大概是在和泥……

  “有谁可以给寡人一个解释吗?”

  扶苏和墨斗对视一眼,有一种一方父母偷偷带孩子出去玩被当场发现的窘迫感和心虚,还是由年纪最大的尉缭出面,他是最为淡定的一个,毕竟他们这是在做事,又不是真的在玩泥巴!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着装,即便身上一片狼藉,但不减一丝风度,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刚刚在读书:“大王,我们在做一个燕国。”

  做一个……燕国?

  嬴政挑起眉,抬步往前走,将墨斗和尉缭身后的半成品作品尽收眼底,虽然只是一个模糊的形状,但看了无数次战国地图的嬴政一眼就看出了这个半成品的现实模型——燕国国都蓟。

  相比于当初墨斗献上的以颜料抹绘成的立体效果,这个用泥巴制成的地图更加细腻逼真,比例更加协调,就是一个缩小版的蓟。

  嬴政舔舔嘴,这个跨越了维度的地图完完全全戳中了嬴政的心:“这是什么舆图?”

  墨斗回答道:“这是沙盘。”

  “沙盘?”嬴政好笑地把墨斗和扶苏从头到脚地扫了一遍,“依寡人看,叫泥盘还差不多,扶苏觉得如何?”

  扶苏乖乖听话:“父王说的是。”

  墨斗无法反驳,只能无声地看着嬴政反抗,对于男生而言,这些军事名词简直就是信仰好吗!要是他能造出一把AK来,那也绝对会以AK命名,谁敢反对这个名字,他就直接一梭子打出去!

  嬴政憋笑表示投降:“罢了,就叫沙盘罢,挺好听的。”

  这还差不多……墨斗满意地收回视线:“这沙盘的作用想必大王应该知晓。”

  作为一只地图控,嬴政当然知道这个沙盘能给秦国带来多大的好处,他沉思片刻,问:“至今就做了这一处的沙盘?”

  “做这沙盘难度不大,就是颇为麻烦,还要一份颇为精良的舆图,”尉缭出声回答,他瞥了一眼墨斗:“故而便只做了一处,这还多亏有墨斗先生的资料。”

  其实因为两千年的地形变动,墨斗提供的资料错误还是蛮多的,但相比于同时期的地图,那简直不在一个档次上,至少尉缭是不敢保证他对魏国有这这么了解的,也不知道墨斗的这些资料从哪里来的……

  嬴政绕着沙盘走了两圈,终于还是忍不住动手戳上了一个未成形的小山包,他兴致勃勃道:“我们先做好这个,其他的城池不急,寡人那里有份舆图,之后按着那份舆图做个天下出来。”

  尉缭点头,要是将所有的城池一个个做下来,那工程量太浩大了,倒不如先做一个宏观的世界地图出来。

  “既然如此,微臣……等等……大王是什么意思?”

  尉缭猛然一顿,什么叫‘我们先做好这个’?那里来的我们!

  他抬头一看,只见嬴政相当开心地从扶苏的桶里捞出一把泥来,直接开始捏了起来……

  这算是失礼了啊!哪有君王来玩泥巴的,墨斗带来的太子就已经够他可恼的好了吗!尉缭绝望地闭上眼,仿佛看见了那成雪花状向他涌来来的弹劾信。

  等等,话说有谁知道,大王一开始来他这里干什么的吗……

  这边嬴政正忙着做燕国的沙盘,想要以此来尽早地将燕国收入囊中,而另一边的燕国也正在为最后的希望作最后一击。

  “太子如此诚心,臣自当肝脑涂地在所不辞,只是刺杀秦国绝非易事,需备足三个条件。”

  太子丹恭恭敬敬道:“先生请讲。”

  荆轲难得规矩地正坐好,他竖起三个指头:“一:樊将军之首;二:燕国降书;三、一把见血封喉利匕。有此三者,臣才尚可报效太子。”

  这三个条件也就最后一个好一点,其他两个都让太子丹有点为难:“若是以燕国降书为饵,便是刺杀成功,燕国不也照样落入他人之手……孤听闻秦王素喜舆图,可否以其代之?”

  荆轲摇头:“臣尝听好友提起,秦王有一份舆图,其之大可容天下之地,其之精可查山河高差,就算太子有心,也怕秦王无意。”

  “再让孤考虑考虑,”太子丹抿起嘴,“还有一件事,樊将军因走投无路,处境困窘而来归附于孤,孤不忍心以己私利而伤旁人,可否有其余之策?”

  当初他得以逃出秦国,就是仗着樊於期在李牧那里吃了败仗后逃跑,而后在秦国造成的混乱,可以说对方相当于是他间接的救命恩人了。

  “太子不忍?”荆轲直直地看着太子丹,轻声反问,“那便忍心燕国落入秦国之手?”

  便忍心那田光白死?!

  像是听到了荆轲隐藏的质问,太子丹别开眼,不敢再多看荆轲一眼。

  荆轲见此,俯身叩首:“太子三思,臣先告退。”

  太子丹胡乱地点头,全心全意地陷入了纠结之中,却没看见荆轲回去了路线并不是自己的家宅,而是他赐给樊於期的住所……

  樊於期,原为秦国将士,曾立下不少军功,但因其败于李牧手下,故而畏罪潜逃,怂恿成蟜叛秦投赵,结果最后还是一路逃到了燕国。

  若是苟且偷生之徒,或许还能享受一番得过且过的日子,但很可惜,樊於期并不是这样的人,他曾经得到过辉煌,现在依然渴望着荣耀,但现在却在秦国的通缉之下活得如同蝼蚁一般,这让他痛不欲生。

  最让他备受煎熬的是他的家人,他的家人,族人还在秦国,以他的罪行,完全足够祸及家人,而他所能做的,就是期望嬴政还能顾念一点旧情,不求善待,只求放过。

  为此,樊於期找了许多的理由与借口,无论是自己的功绩,亦或是赞美嬴政的宽容,他没有途径取得消息,只能用自欺欺人的方式麻痹自己。

  但是荆轲的出现,打破了他的潜伏这绝望的平静。

  “将军可知秦国刻毒?秦王以将你的父亲、母亲和同族的人都被杀死或没收入宫为奴先又用一万户人口的封地作悬赏来购买将军的首级,将军打算怎么办?”

  简简单单的一段话,彻底击垮了樊於期,他曾以为自己看惯了生死屠杀,不会留下眼泪,但事实是他错了,即便他拥有由战场上磨砺出的铠甲,但当他得知千里之外亲人的死讯时,这铠甲从里而外地便碎了……

  自己的设想全部被打翻,悲怒之下,樊於期将全部的怨恨聚集到嬴政的身上:嬴政,枉我曾为你效群马之劳,你便如此待我!

  樊於期低下头,用衣服狠狠地抹了一下眼睛,将眼泪按了回去:“我不知。”

  看到一个大男人因为自己的话而变成这样,荆轲也不好受,但是燕国已经没有后退之路,既然荆轲不忍心,那就由他来硬下这个心!

  “我若是能得到将军的首级,便可见到秦王,到时我便会用匕首取其首级。”

  听闻要自己死,樊於期连眼皮都不动一下:“那你怎么办?”

  荆轲朗声一笑:“届时,便有劳樊兄在黄泉路上多等几刻,好让我与你一同前行!”

  这么一想,荆轲心里甚至有些美滋滋,说不定到时候顺便还能找找田光兄……

  “如此,便麻烦你了……”

  这已经是第三道鲜血了,荆轲割下樊於期的脑袋,任其刀片在血肉上磨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他浴血其中,坦然而无谓。

  荆轲再一次恭恭敬敬地正坐在太子丹的前面,如同对方将玉手献给他一番,将首级放置到了对方的面前。

  “太子,田光已死,秦王于此事一无所知;樊於期亦死,臣便可踏入秦国之地;只剩燕国降书,此计便可成矣。”

  太子丹痛苦地闭上眼:“可是……”

  “若是太子担心秦国拿降书要挟燕国归降,不如以您之名签署,”荆轲打断太子丹的话,提出了一个残忍而可行的计划,“若是秦国由此所图,燕国少个太子也无妨。”

  死亡的道路已经开启,在留下第一滴血的那一刻便已没有回头之路,参与其中的人谁都逃不出这死亡的命运,无论任何人,无论是秦王,还是他,甚至是燕太子……

  第 132 章

  燕国, 蓟城。

  今天的酒馆有点安静,这让某些已经习惯了日常某人鬼哭狼嚎的路人颇有些不习惯, 于是回头一看, 见荆轲和高渐离还好好的在喝酒,便放下了心,赶紧捂着耳朵速速遁走, 只留下早已放弃挣扎的酒店老板, 生无可恋地等待高渐离的兴致。

  不过,看起来他今日兴致不太高, 就一直跟着他的狐朋狗友喝着酒。

  荆轲皱着眉问,看起非常困扰:“狗屠还没回来?”

  高渐离摇头,他犹豫了一下问到:“为何如此着急,便不能多等几日吗?”

  “不可, ”荆轲叹了口气, “若是再等下去,还不知他要疑心成什么样呢……”

  在荆轲要求之下,太子丹最后还是咬牙同意了投降书的要求,顺便将自己在徐夫人那里买下的毒匕首交给了荆轲,便急不可耐地催着荆轲上路——头上悬着一把刀的感觉可不好,相比之下, 早死早超生都是一个轻松的选择。

  但荆轲不肯,太子丹塞给他的秦武阳根本用不上, 十二岁杀人又如何?只知匹夫之勇却不明侠义的人是不可能完成这个任务的,他需要的是一个好友, 能跟他同生死进退的战友。

  高渐离便是这样一个人,但人家就是一个音师,不适合当刺客,所以荆选择等待狗屠的回来。

  很显然,荆轲等不及了,见对方迟迟没动静,太子丹疑心又起,便想要秦武阳先去秦国,拐着弯地提醒和催促荆轲。

  这个行为当然激怒了荆轲,但就像当初田光选择用死亡换取信任一样,这件事需要的是君臣彼此之前的信任,若是他再等下去,鬼知道太子丹会疑心到什么地步,到时之前所有人的牺牲全不都得白费!

  “可是你不是说没有狗屠,此行不可吗?”

  高渐离担忧地看向荆轲,荆轲的保密工作很好,就算是他也不知道对方到底要干什么事情,荆轲只是说到时不仅仅是他,天下之人皆会知晓……无论如何,有一点他可以肯定:这次任务相当凶险,估计就是有去无回。

  他作为好友是不可能阻止荆轲的,他尊重荆轲的死亡,但这不意味着他会眼睁睁看着好友白白付出生命。

  见荆轲没有放弃的意思,高渐离想了想,便直接假设道:“我随你同行如何,若是论勇,我绝不输那秦武阳。”

  荆轲看了看对方的手,虽然这双手有茧,但那也仅仅只是在关节上——很明显,这双手只适合奏乐,但绝不适合杀人。

  荆轲无奈地反问:“然后用你那瑟砸死人?”

  “有何不可,”高渐离理所当然道,“砸死便不算死了?”

  “听起来甚有道理,”荆轲深有同感地点头,然后果断拒绝,“但就是不可。”

  他需要有人帮忙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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