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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l]清平乐-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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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说的在理,事情已定下无可更改了,自是,早作打算为好,可,人非草木,哪有说怎么就怎么的呢?
    夏侯沛便道:“话虽如此,可果真身在其中,又哪儿能如此理智。”
    皇后看着她,眼神慢慢地冷下去,只是语气中,仍是关怀的:“形势可会等人?重华,越是逆境,便越要理智,有时,哪怕你明知这事做了你必心痛难忍,也不得不去做,哪怕你知你见到此人恨不得破其门,灭其族,也不得不笑脸相迎。你得忍着,你若不忍,便等不到无需再忍的那一日,所受之苦,所蒙之冤,无处伸张。”
    她说话时也没有带入情绪,就如往常教导夏侯沛那般,只是说一件事而言,可听到夏侯沛耳中,不知为何,竟觉得这是皇后亲历后的感悟,她忍不住道:“阿娘……”
    皇后似是也觉得自己说得太沉重,看到夏侯沛担忧的眼神,她一笑,打破方才的沉重:“不妨事的,你还小,但过得松快一些就是,有什么事不好解决的都来与阿娘说,有阿娘在,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她这么温柔地说着,夏侯沛却更难受了。
    “阿娘……”她又唤了一声,心中是说不出的发堵,阿娘这些年,怕是不易吧。
    皇后轻抚她的鬓发,没再说什么了。
    本是来说夏侯衷婚事的,与夏侯沛而言,他娶得不顺,她就放心了。与皇后谈这事,也只是寻个乐子罢了,谁知,竟是让两人都难受了。
    自那之后,夏侯沛更关心起皇后关心起长秋宫来。
    这一晃神便到正旦。
    一家人少不得聚一块儿,吃一顿团圆饭。
    正旦过后七日,朝廷是休沐的,到了初四,各衙门方开印办公,到了正月十四上月节,又是放假,这一假放七日,是一年中休得最久的。
    太学也随着他们,正旦过后,夏侯沛多数是在自己书房中自学。
    晨间起榻,背诵经义,练上千字,待太阳升起,便往长秋宫问安,顺道蹭一顿早饭,用过早饭,皇后也忙,新春,是祭祀之时,还有内外命妇觐见,还有公主们回宫来拜见,诸事繁忙。
    夏侯沛便不打扰,退出去,或往上林苑走走,或往夏侯康那里借书来看,又或直接回含章殿。中午与下午,她都自用午饭。
    有时,也会接到一些请柬,能将请柬送到她手里的,都不是寻常人家,自然,碍于她年岁所限,也不是什么声色犬马的宴会,多数是哪家公主府上举宴,哪处王府又要小聚,诸如此类。
    夏侯沛也择几家去了。最让她留意的是同安公主的宴。
    同安公主与夏侯衷同母所出,这一两年,尤为活跃,四处为夏侯衷串联。
    她家,夏侯沛是不去的,但会派人打听去了哪些人。
    说来,这日子过得轻松而适意。但这样的日子,并未持续多久。
    夏侯沛八岁生辰过完没几月,突厥便遣使来向大夏求娶公主了!
    此事出乎所有人意料。两国去年交战颇为激烈,这才不到一年,竟要谈论亲事。
    一般和亲,都是中原将公主嫁与番邦首领为正妻,此次却稍有意外。来求娶公主的并非突利,乃是达旦!
    这,自是魏会的计策!用的是离间计!为的是达旦与突利反目成仇。
    突厥虽分五部,可对外却是一致的,大可汗,也是突利。达旦不满突利已久,却也没想过撕破脸,毕竟,还有三位可汗,总不能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这回,也不知魏会做了什么,达旦主动遣使,求娶大夏公主,是明着与突利划清界限了!
    突利听闻此讯,焦灼无比,当听闻大夏开始考虑,是否要许达旦以公主,便不止是焦灼了,简直坐立难安。原因简单得很,倘若达旦与大夏联手,他就危险了。突利毫不犹豫,忙去了可敦(突厥皇后的称呼)的营帐,欲问她的看法。
    他的可敦,也是大夏公主,便是当年魏会为和亲使送去的那一位。
    这便要说一说突厥的风俗了,老汗王过世,新汗王即位,即的不止是汗位,还有可敦。那位大夏公主当年嫁的是都蓝可汗,都蓝死后,她便成了突利的可敦。
    原本有一位大夏公主,突利与大夏的关系当缓和才对,可惜,这位大夏公主与大夏皇帝有灭门之仇。
    和亲的公主,虽然称公主,但往往是宗室女,突厥如今的这位可敦便是如此,她的父王乃是曾经的汉王,是夏侯庚的叔父,夏侯庚即位之初,几个弟弟看他皇位来得轻松,便想肖法,也学着举兵,自然,都被夏侯庚压了下去,汉王,便卷入其中了。
    涉谋反,诛满门。
    除了可敦,汉王府满门皆赐毒酒。可敦在突厥,听闻父母兄弟皆惨死,痛不欲生,奈何都蓝软弱不肯与大夏为敌,她只能每日反复地将恨意在心中过了一遍又一遍,却毫无办法。好不容易都蓝死了,等来了英勇果敢的突利,她岂肯再沉寂?每日都在向突利描述中原之富庶,每日都在与他说所有她知道的大夏机密。
    上一次太子遇伏,便是可敦出的主意。只可惜,棋差一招。
    然,虽如此,也让突利看到了可敦的善谋与英勇。
    可敦一听此事,当即就慌了,若大夏与达旦联手,突利败多胜少。她也是个果断的女人,咬一咬牙,道:“不能让达旦与中原联手,不如可汗上国书,我愿以大夏皇帝为父。”
    突利一听,是个良策,当即道:“如此甚好。”又道:“委屈你了,来日定有将今日之辱讨回的一日。”他知晓可敦与大夏皇帝之仇。
    说罢,便去写国书了。
    大夏那边犹豫得颇久,而达旦派来的使节被好酒好菜地招待着,过得十分享受,这拨人以为从中可推测大夏态度,便也安然等待,丝毫不急。
    故而,当突利国书到时,和亲之事还未敲定。
    接到突利国书,皇帝是意料之中,众臣是会心一笑,唯有太子,是当真高兴。
    突利使节抵达洛阳第二日,大夏设宴,招待来使,皇室宗亲皆有出席,诸皇子亦在其中。
    宴无好宴,还未开宴,便起了波澜。大夏邀的不止是突利的使节,还有达旦的使节,双方可汗刚撕破脸,作为部众,他们自也仇视对方,哪能坐在一处行宴?番邦人,豪气直率,差点就要大打出手,鸿胪寺的一位通突厥语的主事便出来劝架:“我主即将要来,见二位如此失礼,怕是不悦,有什么话,不若散宴后再说?”
    两位使节想到自己的使命,不得不心不甘情不愿的分开了。接着那主事又道:“两位来自一地,必有能说得到一处去的地方,便相邻而坐吧。”
    夏侯沛坐得靠前,她亲眼看到,当主事说出这句不怀好意的话,一直十分关注使节的太子不悦地皱了一下眉头。
    
    第27章
    
    夏侯沛毕竟不在朝,许多事,她都只能通过自己所见所闻推测。当听闻达旦可汗遣使求娶公主,她心下便隐约有些猜测,再待突利也急不可耐地送来国书,称可敦愿尊大夏天子为父,她便大致有了猜测,大约,是想以离间计分裂突厥,大夏从旁渔利。
    说起来,她在古代的生存经验虽少,但她有五千年源远流长的历史为鉴,稍稍一精简,一提炼,便是一本应有尽有的厚黑学,光如何对付北方游牧民族的办法,就有好几种。这回大夏所施之策,她便觉得,似曾相识。
    计谋简单无妨,有效即可。
    听闻此次国宴,诸皇子皆有一席,夏侯沛便颇为期待,期待看到突厥使节如何踏入陷阱中尤不自知,期待来日边疆安定,大夏军队再无后顾之忧,剑指南方,一统半壁江山。
    在此地生存八年,夏侯沛已将自己当做夏侯氏一员,每每听闻突厥犯我边境,便有如当年听闻某国犯我兔朝岛屿一般,义愤填膺。再加上接受了八年皇室教育,身为皇子,受百姓崇敬,受万民奉养,保护自己子民,便是理所应当之事。
    人有亲疏远近,夏侯沛见时不时就来大夏劫掠一番的突厥,当真无丝毫好感。
    她身为皇子亦如此,太子为储君,将来便是天子,应当更为深刻才是,可为何,大兄所展现的态度,仿佛另有思虑?
    夏侯沛正奇怪,又联想到上回说起突厥,大兄只见迷茫不见怨愤,她一时竟猜不出这位以仁慈著称的国储端的如何心思。
    这本是好事,一个人,尤其是身居高位之人,若是让人一眼便洞穿了心事,不免单纯,离死不远,可不知怎地,夏侯沛就是觉得不安心。
    就在夏侯沛观察太子的间隙,那位鸿胪寺的主事已引着两方使节毗邻坐下了。
    两方使节都身负重任,都怀着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决心,恨不能立即将对方踩下去,如何能相安无事?分明是相邻的座次,中间距离却隔得老大,谁都不肯朝对方看一眼。
    夏侯沛便发现,等使节坐下,太子越发锁眉。
    夏侯沛不安愈盛,她所寄,在太子,太子有损,她所期便要成空。
    过片刻,皇帝至。众人皆起身拜见。
    皇帝看来心情舒畅,笑令众臣归位,而后,望向突利派来的使节,笑道:“突利可汗的国书,朕看了,新野公主为朕堂妹,离朝已十载,朕亦思念,不知公主如今可好?”
    鸿胪寺主事居中翻译。
    使节本就是来示好的,安敢迟疑?他忙起身,右手握拳贴胸,弯身行了一礼,语气很是和气恭敬:“可敦好,也怀念故土,多方请求我王,献上国书,愿尊皇帝陛下为父……”
    他话未说完,皇帝便笑呵呵道:“好就好,至于国书上所提之事,待明日再议就是。”
    听他这么说,夏侯沛便知道,突利所请得不到接受了。可敦和皇帝同辈份,皇帝怎肯让一个堂妹称他为父,平白落下把柄,受人攻讦?
    可敦提出此提议时,未必不知此,只是她需展现出一个亲近故土的立场来。
    可惜,而今,已迟了,大夏,已不稀罕她这被逼无奈的示好了。
    高台上,皇帝下令开宴。歌舞俱上。
    突利的使节已与皇帝对过话了,且皇帝看来颇为亲切,另一边受大夏款待多日的达旦使节怎甘落后?忙起身向皇帝敬酒,绞尽脑汁地把大夏夸了又夸。
    皇帝也笑吟吟地饮了酒,与他交谈了两句。
    好久没有如此热闹的宴了。美酒美食,都不及眼前两位使节你争我抢的要与大夏修好的劲头吸引。皇帝只含笑,平易近人得很,却什么都不曾许下。众臣适当活跃氛围,却两边不帮,只看双方使节去争,争得越厉害,他们便越趁意。
    要说心机谋略,直肠子的突厥人哪儿及得上中原人熟能生巧?
    尚书左仆射秦勃,坏得很,在哪儿笑眯眯地问:“我大夏有习俗,嫁女儿得知男方家世,不知达旦可汗部众几何,军士几何,粮草几何,金银珍宝又几何?再有,达旦可汗王帐又设在何处?来日娘家人去看,总不好寻不见女婿家在哪儿罢?”
    部众、军士、粮草,皆是机密,王帐所在更是机密,使节哪儿肯说,干脆在那憨笑,力求不得罪人。
    夏侯谙就坐在夏侯沛边上,两个最小的皇子凑一块儿,夏侯谙在夏侯沛耳旁笑话道:“这也太傻了点?突厥人都这般傻乎乎的?”
    夏侯沛转头,在他耳边说:“突厥铁骑可不傻,纵横草原。”
    夏侯谙啧了一声,继续听。
    等到突利的使节,又有高丞相不甘寂寞的笑里藏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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