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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金主-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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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我猜你想起来了。不过我既不是小厮,也不是什么都不懂。”徐元佐替自己分辨一句。

“这才数月不见,公子竟然如同脱胎换骨一般……”茶茶掩口瞠目;“公子以前的模样身份。莫非是……”

莫非是风流公子状元之才,虽降生在富贵人家,却自幼被狠心的继母赶出家门,流落街头,尝尽人世间辛酸苦辣,受尽屈辱。被人采买当了义子,成日做那小厮勾当。万幸苍天有眼,昔日家中老仆意外发现了这位流落在外的主人骨血,打破了狠心继母的阻隔,死也要将这个惊天大秘密告诉老爷。

如今那位高权重富可敌国风流倜傥的老爷得了忠仆所报,又费尽千幸万苦,赶在继母派出的杀手之前找到了儿子。然后洗洗干净,换套衣服,肥肉变肌肉,小厮成了贵公子。而这位贵公子没有忘记当日自己对他的恩情,今日就来报恩了!

咦,他受了我什么恩惠?

茶茶飞快地闭了闭眼睛,将这个无关紧要的念头祛除出去。

“人总是会成长的。”徐元佐淡淡道了一句,全然不知他已经在茶茶的脑海中出演了一部不下的恢弘巨作。

茶茶面带绯红:“不成想,竟与公子如此有缘。”

徐元佐从钱袋里摸出一小块银子,也有七八分重,放在茶茶手里,却发现这姑娘手心中湿漉漉的,想来警张得不轻。

“且安安神。”徐元佐笑道:“当日姐姐不是挺能说的么?”

当日只当你是个傻小子啊!

茶茶收了银子,垂头下,脸上红得几乎能滴下血来,微微努嘴:“当日岂知公子真身?”

“别扭扭捏捏的了,正好有些事要与你说。”徐元佐道。

茶茶差点脱口而出:是出阁的事么?

“公子请说。”茶茶总算还是维持住了起码的矜持。

徐元佐环视众人,除了徐元春一个人盘腿坐在禅椅上欣赏唱曲,其他人都是搂着姑娘卿卿我我,耳鬓厮磨。于是他侧身遮住了茶茶,好像两人并不免俗,却是一本正经问道:“你们望月楼的姑娘,赎买的价格是多少?”

茶茶心中一喜:莫非他是要买我!

“有便宜的也有贵的。”茶茶状若混不经心:“大约总是几百两到千两不等。”

徐元佐微微皱眉:略超预算,没想到要买个专业人士很不便宜啊!

一三六早锻炼(求月票)

readx;郑岳是徐元佐的授业之师,虽然在最初收他为门生的时候怀有各种情愫——譬如结好徐氏,譬如《幼学抄记》的确令人耳目一新。当然也有徐元佐懂事,有灵性,而得天下英才教育之,亦是人生一大乐事。

然而这些都郑岳的“心”,不该是徐元佐应该揣摩和知道的,即便知道了也要装作不知道,而把注意力放在“现实”上。

现实就是郑岳为他开讲制艺之术,给他泄漏题目,甚至帮他改写考试文章,亲手送了一顶生员方巾。在这个时代,简直是如同再造的恩情,让徐元佐从庶民,迈向了士这一阶层。

这种情况之下,做学生的难道不应该感恩么?

自从伏羲发明了“礼物”之后,感恩的手段也就很简单了。

徐元佐通过自己的观察,发现郑岳的确算得上是个清官。

虽然与豪门势家颇有往来,根本目的实在改善民生,其中固然有提高政绩官声的想法,但是朴素的“为官一任,造福一方”思想也很浓郁。

作为学生,送钱的事可一不可再,必须要换个方式表达自己的恩情。更何况之前送二十两,是感谢老师帮着开笔,属于儒业修学上的正当授受。如今这个礼物却有些事后行贿的味道,**裸地送银子,难免有些尴尬。

所以徐元佐想送个人。

这也是他观察下来,郑岳真正缺少的也只有人了。

因为有这个念头,在看到望月楼的姑娘们之后,徐元佐才兴起了打探价格的念头。到底外面人牙子卖的妇女容颜不能保证,品性不能揣测,又没有受过专业训练,未必能叫人心情舒畅……所以望月楼的专业人士在这方面就有得天独厚的优势。

只是价格也高出许多。

在人市上买个健妇不过二三十两,小女孩只要十几两,甚至几两就能买到。

徐元佐当夜再没有跟茶茶提出阁的事,见徐元春离席。便也跟着去后面休息了。这让茶茶颇有怨望,不过徐元春却是心中欣慰。在他看来,有康彭祖一个酒色之徒就够拖后腿的了,若是徐元佐也是这般。那满心志向只是笑谈。

纵情声色不能自律之人,焉能成就大事?

康彭祖见徐家兄弟早早离席,也不带个姑娘暖床,突然之间兴致全无。即便是玉玲珑这松江头牌在怀,也颇有些兴趣阑珊。他心中暗道:今日刚刚与二徐盟誓。要共同进退,如今看他们洁身自律,颇有毅力,而我却又沉溺女色,一如既往,岂非叫他人小觑?

一念及此,他轻轻推开玉玲珑,道:“我有些乏了,你照领宿资回去吧。”银钱无所谓,反正康彭祖有的是。

玉玲珑面带忧色。好像真的心疼康彭祖一般。她道:“既然乏了,莫若奴家去屋里给相公按一按,也好有助安眠。”

玉玲珑也不在乎一夜渡资,但是她在乎大客户的态度。康彭祖突然之间对她如此冷落,让她十分不安,不知道究竟是无意中让康相公不悦,还是康相公真的疲乏了。

康彭祖闻言,登时回想起玉玲珑的手上功夫,浑身酸软,暗道:只是按摩。应该不算沉溺女色吧。

“也好。”康彭祖点了点头,交代众人各自尽兴,带着玉玲珑往卧室去了。

这一夜,玉玲珑果然只是规规矩矩地给他按摩肌肉。调拨筋骨,然后便去外间自己睡了。

康彭祖自觉战胜了**,整个人都高大起来。一夜无梦直到天明,神清气爽,好像蜕变成了清静高真,忘情大儒!就连走路都有些飘飘然。

直到他看到徐氏兄弟。

徐元春手持一卷书。看来是在院子里早读。

徐元佐则双手撑地倒立,双脚借力大树保持平衡,弯屈手肘,放下、撑起……看得康彭祖目瞪口呆:“元佐竟然有如此神技!”

徐元春也饶有兴致在一旁看着,还帮忙数数:“七、八、九、十!”

徐元佐又多做一个,爆发力将身体撑起离地,双腿一轮,稳稳站在地上,煞是潇洒。

徐元佐见过这个时代杂耍,就杂技的角度而言,难度丝毫不弱于后世,可见他的这些自体重训练根本不算什么。

关键在于身份。

卖把戏的江湖客能做到这点,那是理所当然的,谁让他们吃这碗饭?

徐元佐这个准生员读书郎能做到,那可就是了不得的文武全才啊!

就像猫抓老鼠没人会觉得有什么奇异,而马能抓老鼠,那才是绝活。

徐元佐接过奴仆递来的棉布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笑道:“苌生兄也想一试么?”

“恐怕做不到。”康彭祖隐约记得昨天说的拜师之事,此刻却有些打退堂鼓。他生性高傲,要做什么就一定要比别人强。但是碍于自身资质,在许多方面未必有超越常人的天赋,这也是他会选择小众诗词精研的原因。

若是练不出徐元佐这样的成就,岂非十分丢人?

徐元佐笑道:“苌生兄根骨奇佳,假以时日,成就必然非凡。只需循序渐进,不要急躁便是了。”

康彭祖受到鼓舞,当即愿意试试。

徐元佐从最简单最基本的撑墙俯卧撑开始传授。

康彭祖一连做了三十来个方才停下,惊喜道:“果然大臂、胸前热流澎湃!诚非异术哉

!”

徐元佐笑而不语,心中暗道:一个热身就能累成这样,还异术?

当然,这种嘲讽是一点都不能流露在脸上的。

徐元春也看得有趣,照样做了十几个就不行了,尚且不如徐元佐最初锻炼的状态。

宋朝儒学与佛道相融,读书人中修禅、打坐、炼丹的风气日盛,渐渐由以前的“动养”转变成了“静养”,最多只保留了一些五禽戏之类的柔体体操。

到了明代,注重传统的豪门势家还会教导子弟骑马、射箭,只有少数家族还会教导子弟技击剑术。绝大部分儒生都是靠静养修心,食补养身来让身心健康。

“修禅入定有动、痒、轻、重、冷、暖、涩、滑八触,此非异术而同功者耶!”徐元春满心兴奋道。

“呵呵。”徐元佐何尝修禅入定过,但相信二者绝不是一回事,只能笑笑。

。。。

一三七送女剧毒!

徐元佐为徐元春和康彭祖打开了新的世界,让他们颇有兴趣。新奇中文。只可惜身体条件跟不上,更多的还是停留在口头上。

一旁的奴仆却是看得胆战心惊,最终以“受凉”为理由,哄二人回去擦洗。

徐元佐自然也回到屋里,早有人准备好了热水,舒舒服服将凉汗擦了,又换了衣服,整个人神清气爽,可以去吃早餐了。

三人再次碰头,精神抖擞,可见是个谈正事的好日子。

早餐清淡却不简单。

泡饭、鸡粥、煎蛋、咸菜、肉糜、馄饨、肉包皆有,任取所欲,丝毫不逊于后世大宾馆的自助餐。

徐元佐喝了一碗鸡粥,吃了十来个小馄饨,又吃了两个鸡蛋,放下筷子。却见康彭祖和徐元春仍在大快朵颐,周围奴婢一边伺候一边偷笑,想来此景绝非平日可见。

“早上活动之后,胃口大开,真是养身之妙术!”康彭祖放下筷子,漱口抹嘴,意犹未尽。

徐元佐笑道:“日日不废,自然身轻体健。”

“此法可是来自汉唐?”徐元春也吃好了,道:“彼时人颇爱武艺剑术,动以强身,静以养性。”

徐元佐道:“典籍之中固有之,不过我是取自江湖,不值得考究。”

他等下人们收了餐具,邀请两人在廊檐下散步消食,突然长叹一声。

“贤弟可有心事?”徐元春问道。

徐元佐就知道这位大兄凑趣,沉声道:“昨夜,我想起了老恩师。”

“郑县尊?”康彭祖只知道徐元佐有这么个县令老师,并不知道何心隐的事。

徐元佐点了点头,道:“恩师独自赴任,府中只有苍头健妇,连个做细巧活的人都没有,更别说红袖添香夜读书的风雅了。”他顿了顿,又道:“昨夜我这做弟子的玩得尽兴,想起老师孤独寂寞。实在有些不安。”

徐元春不以为然,道:“仕宦在外,不都如此?”

“元佐的意思是,送个小妾给县尊?”康彭祖问道。

“我是想。有个知冷暖的婢女就够了吧。”徐元佐道:“若我那未曾蒙面的师母乃是河东君,送小妾岂不是给恩师找麻烦么?只是我刚过县试,送人进去,怕惹非议。”

“这个无妨,我去送便是了。”康彭祖大包大揽:“我是军户。家在上海,非郑公下辖之民,谁能说什么?”

徐元佐连忙顺杆道:“如此正要谢苌生兄,这买人的银子,小弟来出,只是要麻烦苌生兄选个体贴妥当的美人儿。”

康彭祖皱了皱眉,抬手道:“贤弟本不非俗人,奈何说这等俗气的话!银钱的事,莫要与我说起,实在是听了心塞。”

徐元佐眉头不由一跳:我现在想到银子也是心塞。只不过你是多得心塞。我是少得心塞。若要我花个三五百两买婢子,那就不是心塞,而是心痛了!

“咦!我想到了!”康彭祖转脸振奋起来:“玉玲珑如何?她在松江的才名颇盛,善作五言诗。我听过她弹《鸥鹭忘机》,颇有清趣。字也入得眼,能给郑公研墨。尤其是此人有颜色,知进退,岂不妙哉?”

“她不是你的心头好么?”徐元春调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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