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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千秋-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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剖心取胆,可皇帝陛下既然要看斗熊,怎么也得多溜一会儿吧?否则下场一招就毙熊,然后施施然回来,他是风光了,皇帝陛下也好,我们这些观众也好,多没有趣味?”
  听到越千秋开口讥刺汪枫,话里话外却对自己仿佛颇有善意,徐厚聪立时暂且抛开了那嘀咕。他现在已经不那么担心丑事被越千秋撞破之后,对方把这一茬揭出来。
  若是如此,不论越千秋是想要借机从他这儿打探什么也好,另有目的也罢,这都是以后要考虑的事,今天断然不至于有难关。
  汪枫却对越千秋的胡搅蛮缠火冒三丈:“强词夺理谁都会,若是最后输了,那时候我看你还有什么话说!”
  “甄师兄若是输了,我就单枪匹马亲手去抓一只熊来赔你,若他赢了,你也同样给我单人去抓一只熊来,你敢赌吗?不敢赌就闭嘴!”
  见越千秋和汪枫竟是唇枪舌剑,你来我往,徐厚聪却已经谨慎地闭上了嘴。耳听六路眼观八方的他突然瞧见皇帝对他勾了勾手,他就立时上前去,微微弯下腰来。下一刻,他就只听得皇帝在耳边问道:“南朝那个正在和汪枫斗口的少年到底是谁?”
  对于这个问题,徐厚聪有些意外。虽说越千秋尽管没有下场搏熊,可实在是够显眼。然而,皇帝为什么非要问他?在场的汪靖南也好,萧敬先和萧长珙也好,每一个人应该都能给皇帝一个详尽的回答。可他来不及多想,更知道自己不宜在这其中玩什么花样。
  “皇上,那是越千秋,南朝政事堂次相越太昌的孙子……准确的说,应该是养孙。”
  心中骤然一跳,皇帝微微皱眉道:“越太昌朕当然知道,那是南边有名的能臣。不过你说是养孙……他不是越家血脉?”
  “据说是那位相爷在路上捡回来的。”徐厚聪轻轻笑了一声,随即压低了声音,“越太昌的幼子不大成器,十几年前逃婚离家出走,就再也没回去过。老爷子大概是怕儿子有个三长两短绝了后,所以就把这个捡来的孙子记在了幼子名下,将来承继香火,祭祀也有个人。”
  “朕想起来了,原来是那个之前害得长珙挨了一巴掌的孩子?”皇帝终于想起之前这段时日在上京城一度沸沸扬扬的那个消息,当时他是又好气又好笑,虽说明知道是有人故意给这位刚刚加封的兰陵郡王脸上抹黑,可他也没太往心里去。
  至于当年使团回来时是否传过这事,他早就不记得了。
  可现在,他的心情却犹如怒海生涛似的,一只手不知不觉地紧紧抓住了扶手。
  偏巧在这时候,皇帝的耳畔又传来了越千秋的声音:“甄师兄干得好,竟然抉了它的眼珠子!这下子,某些有眼无珠的人该知道你的厉害!”
  皇帝几乎下意识地一推扶手站起身来,正正好好看见场中甄容从黑熊的肩膀上腾身跃下,而那头原本凶悍勇猛的黑熊两只眼窝处已经变成了血洞,一时彻底发起狂来,再也顾不得甄容这个罪魁祸首,竟是昏了头一般,只顾着朝一个方向狂奔了过去。
  刚刚见儿子和越千秋针锋相对,汪靖南也懒得理会,目光一直都在悄悄留心同坐一席始终在嘀嘀咕咕的萧敬先和萧长珙。
  此时见那黑熊失控,他本待给这些不受待见的南朝人下点眼药,可偏偏那发疯的黑熊并不是朝着皇帝这边,他就算指摘甄容居心叵测,引熊行刺,却也说不出口。
  就在那黑熊眼看快狂奔到了演武场西面边缘的刹那,就只见一条人影犹如疾风似的从后头追了上去,而在这狂奔之中,就只见人从左肘到左肩猛地拉后,随即整条左臂犹如锋利的长枪一般骤然前刺,整只手竟是从瞬间没入了这只硕大的黑熊的后背。
  那一瞬间,汪靖南几乎倒吸了一口凉气。而他身边的汪枫眼看那只黑熊颓然前冲了数步,最终倒地,他不由得失声惊呼道:“这不可能,那熊皮又不是一撕就破的纸,他身上必定暗藏利刃!御前竟敢暗藏利刃,简直心怀叵测,快拿下他!”


第313章 暴露
  此话一出,越千秋就不慌不忙地转身对皇帝拱了拱手:“皇帝陛下,刚刚才看了一场精彩的搏杀之后,立时就喊打喊杀,是不是太煞风景了?甄师兄已经手刃了那头熊,至于他是否暗藏兵器,立时三刻就可以让人上去查。”
  他说着就斜睨了那边厢的汪家父子一眼,随即看向徐厚聪,笑容可掬地说:“徐掌门你这位神箭将军亲自去走一趟可好?”
  难不成越千秋没有说出之前撞见他和人偷情,便是为了现在这一刻让他帮甄容遮掩?
  徐厚聪只觉得心里翻起惊涛骇浪,竟是不知道应该答应还是拒绝。就在他心乱如麻之际,他就又听到了晋王萧敬先的声音:“既然南朝使团的人推荐徐将军,那么还请皇上让徐将军去好好查一查!”
  越千秋和萧敬先一前一后开口,汪靖南有些踌躇地看了一眼刚刚出口惹事的儿子,随即不得不违心地说道:“皇上安危不可轻忽,让徐将军去清查,臣也赞同。”
  徐厚聪看到汪靖南一面说一面对自己投来了意味深长的一睹,他想到自己不惜把反对者都当成弃子丢在金陵,由此壁虎断尾带着……更确切地说是裹挟着剩下的神弓门弟子来到了北燕,直到现在还没有完全把门内事务清理干净,却又因为那桩丑事暴露被人逼到了万丈悬崖边上,他就一时进退两难。
  稍有不慎,他之前的破釜沉舟就可能完全白费!
  皇帝眯着眼睛看着这泾渭分明的几拨人,最终淡淡地说:“那就交给神箭将军你了!”
  刚刚最后一下穿刺用去了甄容的所有力气,当那头黑熊重重仆倒在地时,他只觉得双腿一阵阵发颤,也顾不得双手满是鲜血,就这么支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然而,他毕竟比越千秋练武更早,多年来又刻苦锤炼自身,当察觉到有人过来时,他很快就站直了身子。
  他并不认识此时朝自己走来的徐厚聪,可今天可能会遇到的种种情况,他和越千秋在前一天夜里是早就做过相应预案的——只不过谁都没想到会因为秋狩司的所谓奉旨检视,突然就提前了而已。此时此刻,浑身绷紧的他一只脚稍稍拖后,做出了一个可攻可守的姿势。
  见甄容警惕中并不见太深重的敌意,徐厚聪并没有觉得奇怪。就和他之前没见过甄容一样,甄容也一样没有见过他。那一次他跟着徐厚聪去见萧敬先,只有越千秋和严诩在,而甄容并没有露面。可后来他大喝叫了庆丰年出来,那声音甄容却是一定听过。
  即便如此,他仍然选择了不表明自己的身份,只是微微颔首后,得体地拱了拱手道:“甄少侠年纪轻轻,便能够一举杀熊,果然是一等一的勇士。但之前说的是徒手,所以我职责在身,不得不前来检视一下,你是否藏着利刃。”
  甄容乍一听这声音,就一下子分辨出了人来。意识到这便是神弓门掌门徐厚聪,他心中又是鄙薄又是痛恨,可听说对方是为了抄检自己是否带着利刃,他非但没有松弛下来,反而猛地想到了自己的秘密,面色倏然一变。
  尽管他立时就恢复了若无其事的样子,可这副表情落在最最细腻多思的徐厚聪眼里,自然而然就又多了几分怀疑。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坦坦荡荡似的伸开双手。而注意到他双手虚握成拳,徐厚聪暗自哂然,却没有先查这个,而是先娴熟地检视了甄容的发髻,随即在其周身上下摸了一遍,确认暂时并无发现,徐厚聪瞥了一眼这个满身血迹的少年,突然迸出了一句话。
  “你这浑身染血,衣服只怕都被血渍粘在身上了,不如先去沐浴更衣如何?”
  “不用了……”
  没等甄容继续说拒绝的话,徐厚聪就立刻抢着说道:“我这就去请示皇上,你稍等。”
  眼见徐厚聪扭头就走,甄容不由心中一跳,目光不知不觉就越过了漫长的距离,看向了北燕皇帝左下首坐席上的越千秋。他的眼力极好,清清楚楚地捕捉到了越千秋嘴角翘起的狡黠微笑,哪里还不知道接下来就是最好的机会。可越是如此,他就越是觉得一颗心跳得厉害。
  而徐厚聪突然回来请示这一条,汪靖南顿时轻轻舒了一口气。知道这位新晋神箭将军应该是借此表示对于皇帝的忠诚,对故国的摒弃,他少不得帮着说道了两句,待见萧长珙满脸恼火地从旁反对,越千秋和严诩更是据理力争,他越发确定那个甄容的身上定然有问题。
  到最后,还是皇帝不耐烦地一锤定音道:“这点小事还用得着争?既是徒手搏熊的勇士,已经让人看过了他血染的风采,如今好好去收拾收拾再来喝一杯庆功酒,这也是正理。否则一身血腥汗味上来,岂不是大煞风景?”
  见徐厚聪立时领命下去,萧敬先则是拉着萧长珙塞给其一个酒杯,显然根本不在意,哪怕皇帝并不觉得那个敢于自告奋勇出手搏熊的少年会是南朝派来的刺客,顶多只是暗藏利刃之类的东西,可若是能就此挫一挫南朝使者的士气,那也未尝不可。
  然而,当看到气呼呼地和周围人说话的越千秋时,他还是忍不住多瞅了两眼。
  皇帝一直在悄悄打量越千秋,萧敬先自然不会忽略,此时便顺势把头往越小四那边靠了靠,低声说道:“第一步看来是成功了。”
  越小四忍不住拉开了一些领子,使劲灌了一杯酒,这才没好气地说:“变数一桩又一桩,接下来的事更是没个准,你还是别那么有信心的好。”
  “那有什么关系?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变数很多的世界,只要能够达到既定的目标,变数再多也无所谓。总不成到最后徐厚聪还能硬栽那个甄容是刺客?”
  “徐厚聪?哼,他还没那胆子。”
  越小四眉毛扬了扬,心中异常得意。虽说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可那小子还真的是机灵鬼,只凭那么一点点暗示就知道重新翻墙回去。那时候只看人再度出现在自己面前时那表情,他就知道越千秋是撞上那偷情二人组了。
  有了这个把柄在手,越千秋想要再接触徐厚聪,那就是很容易的事。至于刚刚撺掇了徐厚聪去检视甄容,那更是神来之笔。否则,徐厚聪怎会突然来报请让甄容去沐浴更衣?还不是疑神疑鬼,觉得越千秋隐而不报是因为这会儿想替甄容瞒着?
  他想到这里,忍不住就乐呵呵地多饮了一杯。
  而越千秋注意到了越小四正在和萧敬先嘀嘀咕咕,可这时候那两个人是否有什么密谋,他根本不关心,因为接下来才至关紧要。他看到庆丰年捏着拳头满脸紧张,小猴子则在那一边嘀咕一边骂徐厚聪,他知道这时候不需要安慰这两人,干脆自顾自一杯杯往肚子里灌酒。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自然而然就变得满脸酡红。突然,他用力一拍桌子站起身道:“都这么久了,甄……甄师兄怎么还不回来!难不成是……是被人害了?”
  越千秋这舌头微微有些卷的结巴声,严诩听得几乎笑出声来。可他还不能辜负徒弟这一片苦心,只能没好气地把人按着坐下,这才冷冷看向汪靖南道:“莫非秋狩司故技重施,又想对刚刚剧战脱力的甄容做什么鬼鬼祟祟的事?”
  还不等汪靖南发话,萧敬先就干咳一声道:“严大人稍安勿躁,不论怎么说,都是在皇上面前,秋狩司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再乱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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