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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千秋-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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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一点状况,影叔,我差点就死了!”
  在越影面前,越千秋丝毫不在意什么风度,露出了气急败坏的表情:“刚刚拎进去的那个刺客影叔你看到没有?人居然早就混在刑部总捕司的人里,一口气就是十支连珠箭!要不是我反应快,白雪公主得力,师父骑得也是绝世宝马,追上来帮了大忙,我和英小胖就死了!”
  越影敏锐地注意到越千秋说的是“我和英小胖”,他登时皱眉问道:“确定刺客的目标是你和英王,不是你们两个中单独的任何一个?”
  “绝对是我们两个,不是冲着英小胖一个人。那时候箭箭致命,要不是我和白雪公主早就人马如一,心意相通,至少有两箭是很难躲开的,我绝对不会弄错。”
  越影若有所思地说:“之前陈公公带去的人里,他自己为防万一带了一把宝弓,剩下带弓箭的,就只有二等捕头呼铁林了。他一手连珠箭曾经名镇武林,是十年前吴仁愿当刑部尚书的时候,招揽进总捕司的高手之一,也是因为这一点,才始终没有升迁上去。他最初曾经在青城门下学艺,但因为学剑不成,机缘巧合跟着一个异人学了一手弓术。”
  尽管并不是刑部中人,但越影对越千秋谈起那刺客呼铁林履历时,那种细致入微和了若指掌,越千秋甚至为此有一种错觉,仿佛人才是总捕司隐形的大头头。
  “因为他对吴仁愿并非惟命是从,手下也没有造过杀孽,所以后来刑部换人主理之后,他还是被留任了。至于青城派,最初是因为怕得罪吴仁愿没有把他开革出去,后来吴仁愿倒台,他又留在总捕司,所以也没有再多事。但总体来说,他和青城的关系早就降到了冰点。”
  越千秋听到青城两个字时,心中就是一跳,听到最后虽说稍稍松了一口气,可他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另外一个与此并不怎么相关的问题:“影叔,甄容那事儿,你确定爷爷从前不知道?你和青城的那几个老牛鼻子从前真的就没有过往来?”
  对于越千秋这质问,越影就仿佛没听到似的,答非所问道:“你师父来叫你了。”
  见越影竟然如此拙劣地岔开话题,越千秋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可紧跟着,他就听到了严诩的大嗓门:“千秋,你还磨磨蹭蹭等什么?正在审刺客呢,就等你了!”
  虽说心里压着满满当当的疑惑,但越千秋知道没办法撬开越影那张钛合金封口的嘴,只能悻悻往前一跃下了屋顶。当一个转折落地之前,他往上头再次看了一眼。
  就却只见越影那脸上,竟是浮现出了一丝惊疑。他虽说见过人偶尔一笑,但这种负面情绪却还是第一次见,不禁呆了呆。
  可他根本来不及定睛再看,就被严诩风风火火地拉了进去。等到进了屋子,他看到李崇明有些不知所措地坐在一张贵妃榻上,小胖子虎着脸站在另一边,杜白楼和陈五两则是蹲在那通身黑衣的呼铁林面前似乎在捣腾什么,他就忍不住瞄了一眼孤零零的程芊芊。
  想到他刚刚和越影的说话声音并不大,但只是隔着一层上头的瓦片,他姑且就当那一番谈话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到了,索性就直接走到了小胖子身边:“什么情况?”
  小胖子小时候暴虐,如今这些年算是克制多了,可刚刚那一幕还是看得他头皮发麻。此时此刻,他神情复杂地瞅了越千秋一眼,低声说道:“陈公公刚刚直接把他的牙一颗颗拔了……”
  越千秋顿时觉得一阵牙疼。要知道,这就是换成现代社会,牙医那也是让病人最恐惧的医生,几乎没有之一。他曾经拔过一颗勤根牙,那疼痛他这辈子都绝对不想体验第二次!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声音不知不觉更压低了一些,仿佛生怕惊动了陈五两牙齿遭殃。
  “那么疼的事,他就一声不吭吗?我刚刚在屋顶怎么没听见?”
  “你能听见才是怪事!”小胖子给了越千秋一个鄙视的眼神,“一来之前陈公公射他那一箭上有麻药,二来杜白楼在他嘴里塞了个软球,能用工具拔掉他的牙齿,他却发不出什么声音。”
  说到这里,小胖子自己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心想自己当年换牙的时候,如果看过陈五两这种恐怖的手段,他都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每天晚上做拔牙的噩梦!
  相对于此时虽说有些受到惊吓,但因为是死里逃生的受害者,所以自然而然颇有点站一条战线趋势的小胖子和越千秋,刚刚因为看到那拔牙的血腥一幕而吓得腿软坐倒,因此被严诩给拎到这张贵妃榻上的李崇明,他就明显心惊肉跳多了。
  他见过杖责鞭笞,可这种匪夷所思的手段却还是第一次体会。
  这会儿,后背心凉飕飕湿漉漉的他反反复复地想着之前自己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的一幕,目光不知不觉又往越千秋和小胖子瞟了过去。见两人此刻一副彼此互相嫌弃的样子,想到之前越千秋那几乎不假思索地一抓,他知道自己已经可以丢掉最后一丝侥幸了。
  越千秋和英王李易铭……从来都不是什么死对头!李易铭这个唯一的皇子,原本应该是孤家寡人的皇子,竟然能拥有一个朋友!如果不是真正的朋友,越千秋怎么会在那么危险的情况下救人!
  就在李崇明狠狠捏紧拳头,强迫自己不去理会地上那刺客的呜咽时,他终于听到了陈五两那别人绝对不会认错的嗓音:“好了,接下来没有一颗牙的他再也别想咬舌头了,毒囊也已经完全取出,把他嘴里那颗小木球拿出来,这会儿我那一箭的麻药劲头快过了,可以审了。”


第607章 一窝虫子
  “杀了我……”
  “杀了我!”
  当呼铁林那因为没有牙而漏风的嘴中,一次次吐出了那字眼时,他得到的回复却只是陈五两那阴恻恻的笑脸:“事到如今,死活就由不得你了。如果你什么都不肯说,那么一会儿铁锤拿进来之后,你可以试一试全身上下的骨头被一寸寸敲断碾碎是什么感觉。”
  见他的目光盯着自己的膝关节,想到刚刚木球堵口,手筋脚筋尽断之后,眼睁睁看着一颗颗牙被人硬生生拔出,满嘴流血的惨状,即便分明早就中了麻药,他也已经感觉到了那仿佛深入骨髓的剧痛,此时那麻药的效果已过,他只觉剧痛如同海浪一般前赴后继袭来,终于生出了深深的恐惧。
  出手前别人答应好的接应根本就不见踪影,而最后的倚仗毒囊也已经被人取走,如今他手脚筋俱断,满口牙亦是被残酷地拔光,难不成真的要等到身上的骨头被人一点一点敲断吗?
  杜白楼从当年在余家,清闲到一年到头难得出一次手的供奉,到现在的总捕司一等捕头,手上也不知道拿过多少罪大恶极的江洋大盗,杀人惯匪,心肠早已是如同铁石一般冷硬。哪怕如今呻吟求死的是自己曾经的下属,他却连眉头都没有动一下,反而说出了一句警告。
  “行刺皇子如同谋逆,如果我没记错,你早就娶妻生子了,就不为他们着想?”
  “杜前辈,他能做出这种事,家人肯定早就送走了,你拿这个威胁他,实在是对牛弹琴。”
  严诩一想到刚刚徒弟和表弟同时在鬼门关上走了一圈,什么悲天悯人,慈悲为怀的道理,他早就丢就九霄云外了。满心不耐烦的他恶狠狠在人面前蹲了下来,一把拽起呼铁林那头发,一字一句地说:“你自己想想,你现在像条死狗,背后指使你的人却逍遥自在,凭什么!”
  这凭什么三个字终于击破了呼铁林本来就已经极其脆弱的心防。痛得整个人都快蜷缩在一块的他一时涕泪齐流,嚎啕大哭。而严诩到底不比心如铁石的陈五两,也比不上杜白楼杀人多了心肠硬了,眉头大皱的他忍不住松开手站起身往后退了几步,觉得这幅样子实在难看。
  行刺的事情都做了,居然这么没用?
  “是秋狩司……我是北燕秋狩司的飞蛾……”
  一听到飞蛾这两个字,杜白楼和严诩的反应只是皱眉,而陈五两却面色大变。他一个箭步上前去,竟提着领子将如同一滩烂泥似的呼铁林从地上直接硬生生拽了起来。他阴狠地盯着对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你说你是飞蛾?什么时候当的飞蛾?谁让你当的飞蛾?”
  还没等呼铁林回答,越千秋就觉得自己这会儿犹如在看一出谍战剧,他甚至还有闲情逸致和小胖子低声开玩笑道:“北燕秋狩司给谍子起名字是不是太没水准了?有飞蛾,是不是还有苍蝇和蚊子?这不是一窝虫子吗?”
  他的声音明明很低,陈五两的注意力也明明并不在他身上。可此时此刻,那位掌管内侍省,年纪已经上了五十的宦官却是头也不回地说:“倒是给九公子猜中了。秋狩司除了布网的红蛛,也就是主持一方的头头。确实有三种谍子,除了飞蛾之外,一种叫蝇,绿蝇;另一种叫蚊,白蚊。”
  仿佛背后长眼睛看见了越千秋那几乎把眼睛瞪出来的错愕,陈五两就淡淡地说:“飞蛾的话,顾名思义,飞蛾扑火,平日隐伏不出,只需要利用身份打听一下情报,不需要干别的危险勾当。关键的时候一次性使用。不管事后成功还是失败,这个谍子就算是废掉了。”
  “至于绿蝇,就和大多数蝇类一样,嗡嗡乱叫,缠人烦人却不能伤人,多数用于捕风捉影,煽风点火。而白蚊就不一样了,那是会咬人,会吸血的。”
  解释了这三种人的区别,他方才看向瞳孔已经剧烈收缩的呼铁林,似笑非笑地说:“按理说你今天做的事情,说是飞蛾扑火也不为过,毕竟飞蛾都是一次性使用的消耗品,可你做的事情却实在太大,理应出动白蚊才对。更何况,你好歹是总捕司二等捕头,在秋狩司在北燕之外分司密谍的三等体系里,才只是飞蛾,岂不是混得太差了?”
  见呼铁林还是没有回答,陈五两便不紧不慢地说:“另外,北燕秋狩司在南边的谍子分绿蝇、飞蛾、白蚊三种,这是从前的事了,在北燕先头那位皇后死后不久,这个体系就姑且被废弃了。不管是先前的汪靖南,还是现在的楼英长,用的都是一等二等三等这一名头,你难不成想说,你在进入青城之前,就是北燕的谍子?”
  单单飞蛾两个字,陈五两就能一口气分析出这么多东西来,随口一说却蒙对了的越千秋不禁目瞪口呆。然而,下一刻他却没去看那垂死挣扎的呼铁林,眼睛朝严诩瞟了过去,就只见师父那专注认真的表情是他平生仅见,显然,那个玄龙将军不是玩笑,是当真的。
  也许是陈五两那如数家珍侃侃而谈的样子,实在像是万事皆在掌握,也许是呼铁林受伤太重,心志又几乎完全被摧毁,整个人都快到了崩溃的边缘。此时此刻,剧烈咳嗽的他嘴角溢出了血丝,好半晌才喃喃说出了下一番话。
  “我是在进了总捕司好几年后,才被招揽进入北燕秋狩司的……那时候吴仁愿已经倒台了,总捕司正在清算旧账,我生怕会被逐出去,到时候那些痛恨这一身黑狗皮的江湖武人一定会发狂似的报复我和家人,所以我鬼迷心窍……”
  说起昔年旧事,呼铁林忍不住痛哭出声,整个人颤抖得如同筛糠似的。
  “那个人自称是北燕秋狩司副使楼英长,手里捏着我很多要命的证据,他那时候还掳走了我的儿子!一边是可能丢官去职被人从总捕司赶出去,命丧仇人之手,又可能失去儿子,另一边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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