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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季楚楚睡不着，拿起床头的书在柔和灯光下随意翻阅。她谢绝了凤辰和卢寒守夜的好意，硬是将两人赶了回去。
仔细想想，这两人待她都是极好的，朋友不在乎多少，有一两个真心的足矣。
“叩、叩、叩！”房门被敲响。
“谁？”楚楚抬头瞄了眼墙壁的挂钟，这个时间点，不可能是护士巡房。
“是我，季彦明。”隔着门板，对方醇厚的嗓音远远传来。
“请进。”
楚楚撑起身体，半靠在床头，看着季彦明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拉开一张凳子坐下。
她蹙眉：“季大少爷找我有什么事？”在季家，他们总共说过两句话，向来把彼此当做陌生人的。
季彦明开口：“我这个人最讨厌拐弯抹角，我就直接说了。有些事情，我希望你烂死在肚子里，一辈子不要提及。”
季楚楚挑眉：“你指的是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呢！”
季彦明修长的手指在椅子把手上点了点：“你是个聪明人，很多事就不用我说穿了吧。”
“呵！”楚楚嘴角噙着讥讽的笑意，抬眸看他，那眼神又深又冷：“原来你是给季芷嫣做说客来了。”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门口处有道熟悉的声音一闪而过。
她质问他：“你既然能来找我，想必已经知道事情始末。芷嫣派人绑架我，这是其一。我不计前嫌救了她，她却恩将仇报，拿我挡刀，这是其二。你教教我，我要怎么把这一页揭过去？”
季彦明：“能为季家的嫡亲孩子付出，是你的荣幸，也是你的造化。”哪怕是说这话的时候，他亦脸色平静，好似别人的生命在他眼里如蝼蚁般低贱。
楚楚：“照你这么说，我还要感恩戴德了？”
此刻季彦明的神色终于有了一丝松动：“只要你守口如瓶，我可以考虑在季家为你说话，好让你早点回来。”
“呵呵，”楚楚冷笑：“这就是你给我的封口费？”
季彦明剑眉一挑：“不然，你还想怎样？”
季彦明从病房走出去，一眼看到走廊尽头的那抹纤细的身影，慕雅身穿黑色旗袍，披一条紫色披肩，正望着窗外飘摇的雨丝。
“妈，你都听到了？”季彦明揉了揉眉心，走了过去。
慕雅转头看向他，从包里拿出一支录音笔递给他：“我这里有样东西，想让你听一听。”
第37章 豪门私生女37
慕雅是当天下午收到的快递包裹，当时她刚化好妆，御用发型师正在为她盘头发，晚上四季酒店要举办一场盛大隆重的酒会，整个A市的顶级富豪将会齐聚一堂，她和季耀明自然在受邀之列。
佣人拿着黑色盒子走进来：“太太，这是您的包裹。”
慕雅瞥了一眼：“放桌子上吧。”
“是。”佣人恭敬地退出。
这年头有钱人很多，但真正的贵族却已经不多见了，慕雅便是其中之一，慕家乃名门望族，地位尊贵，祖上三代都是赫赫有名的朝廷大官。慕家和季家的联姻当时颇为轰动，婚后，她便专心相夫教子。
可以说这个女人在物质上极其充裕，一辈子没吃过苦头，她活的很精致，在吃穿用度方面亦是十分讲究。
发型师深谙她的性格，做起事来一丝不苟，直到她点头称赞，才拿着丰厚报酬，提起工具箱离开。
慕雅站起来对着镜子照了照，这才注意到孤零零摆放在红木桌上的盒子，她拆开一看，一支录音笔静静地躺在里面。
快递包裹单上寄件人那栏是空白的，她疑惑地按住播放键，一个中年妇女开始缓缓诉说着往事，那声音既陌生又熟悉。
季彦明从公司回到别墅，换了套笔挺的男士商务西装，便到化妆间找慕雅。
“老婆，你好了吗？司机已经在楼下等了。”
慕雅正一动不动地坐在梳妆台前，他走过去双手随意地搭在她的双肩上，低头挨近她，眼睛直视前方，冲着镜子笑了笑。
“你的脸色很苍白，生病了？”宽厚的大掌摸向慕雅额头，她厌恶地起身躲过，看着丈夫关切的眼神，一股寒意从她的脚底冒出。
回忆完毕，走廊的长凳上，慕雅安静地抽着女士香烟，她戒烟很久了，烟瘾是在发现季耀明有外遇后染上的，曾经抽的很凶，如今偶尔烦躁的时候才会来两支。
“酒会刚开始，我借口身体不舒服，直接出来了。”半途接到季彦明电话，说是季芷嫣和季楚楚同时受伤了，她便命司机开到医院。
季彦明静了几秒，说：“妈，你真的相信一段来历不明的录音？万一这是有人居心不良给你设的局呢？”他是个缜密的人，遇事首先冷静分析，而在他内心深处，他是不愿意相信自己的父亲会做出那种事，也不愿相信从小疼爱的妹妹是小三的女儿。
慕雅掸了掸烟灰，视线落在不远处的病房：“我不愿意相信。但怀疑的种子已经埋下，我没办法欺骗自己，而且这些年，我也发现芷嫣长得不太像我。”
想到刚才自己跟季楚楚说的那番话，季彦明莫名烦躁：“妈，我们接下来怎么做？”
慕雅声音透出一种超越正常人的冷漠：“这间医院的李院长是我的老同学，明天一早我让他叫护士来抽血，把我和季楚楚的血液样本送去亲子鉴定机构。至于你，动用一切手段和人脉，查清楚当年仁心医院的事情，一定要秘密进行，暂时不要打草惊蛇。”
“好。”季彦明漆黑凌厉的眼眸一眯，沉声道。
第38章 豪门私生女38
楚楚静静地看着血液从细长的软管流入采血器，蓄了满满一管血后，护士动作利落，迅速拔出针头，用医用棉签按住伤口。
“你自己按住止血，过会儿把棉签扔掉。”
楚楚从她手中接过棉签，按住：“护士姐姐，我受的是刀伤，已经失血过多了，还要抽血做什么？”
护士端着盘子的背影一僵，随口才说：“你别紧张，例行检查而已，主要检查下血细胞正不正常。”接着便脚步匆匆地走了。
照这个情形看，慕雅已经听到那段录音了，以她的人脉，要拿到她的血液太容易了，接下来唯有耐心等待。
她翻了会儿书，一阵倦意袭来，轻轻阖上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推门走了进来，她刻意放慢脚步，动作很轻，最后在病床边坐下。
其实这个时候楚楚已经醒了，只是脑子里还有些混沌，她没有睁开眼睛，因为不知道怎么面对来人。
她的手被握住，然后手背处有微微的湿意，慕雅的声音近在咫尺：“我从来不知道芷嫣对你做过那么多过分的事情，甚至连我对你也有诸多误会。我不奢望你原谅我，只是希望你稍稍体谅一个做母亲的心情。对芷嫣，不论结果如何，我都不亏欠她，我曾经把最好的都给了她，也是我太放纵她了。
而你，如果真的是我女儿，我会尽我所能地弥补你，弥补我们失去的宝贵时间，弥补你缺失的母爱。”
亲子鉴定结果很快出来，结果在意料之中。慕雅看着报告单上母女关系那栏数据，沉默良久，再抬头眼眶发红。
李院长安慰她两句，起身离开办公室，留给母子两人说话的空间。
季彦明把一叠资料放到桌上，神色复杂。
“妈，我秘密查阅了仁心医院当年的产科记录，证实在你住进去的第二天，叶宛白也被送了过去，她未到预产期就剖了，跟你生产是同一天。”
铁一般的证据面前，两人都无言以对。
慕雅掩面而泣，此时此刻，她的内心只剩下悲愤。
“我们亏欠楚楚太多了。”
季彦明眸光幽暗：“我那番话伤她伤得很重，作为哥哥，我没有尽到自己的义务。”只希望时间能走的慢一点，再慢一点，好让他有机会去弥补。
“妈，这里还有份资料，你看了会更震惊，请你务必做好心理准备。”他说。
慕雅不明所以地打开文件袋，里面是几张照片和公司股权转让协议。照片上，季耀明正跟一对母子在海边晒太阳，那个女人却不是叶宛白，男孩看上去二十岁的模样，比季彦明小一点。
“呵呵……我竟然被人当成傻子那么多年。”时至今日，她对这个相处了二十几年的男人彻底死心。
“这是他的另外一个情妇，他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连叶宛白也不知道这对母子的存在。最近两年，他在海外的投资生意一直亏损，拆借了慕氏几个亿的资金，才把缺口补上。另外，他偷偷地把自己名下的季氏股份拨出了5％给这对母子。”
百分之五的股份，按照市值计算，约莫有两个亿了。
慕雅脸色阴沉，冷笑：“他倒是舍得。”
第39章 豪门私生女39
季耀明车祸的消息是半个月后传到楚楚耳朵里的，当时卢寒正在病房为她收拾东西，她看着电视机里的新闻报道，愣住了。
季氏是上市企业，全国珠宝业的龙头老大，被大家当做风向标，董事长的一举一动更是被广大媒体关注着，季耀明车祸重伤的消息传开，轰动了整个商界，多少记者蹲点季家和医院，都抢着在第一时间报导有关后续，而季氏的股价连续多天跌停，一路滑落到上市以来最低点。
卢寒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据说季伯父是在应酬完生意伙伴回家路上出的事故，一辆大卡车闯红灯横穿马路，就这么撞了过去，卡车司机肇事逃逸，到现在还没找到。”
楚楚：“他伤势如何？”这个节骨眼上，居然出了这种事情。
卢寒摇头：“不知道。季伯父住在高级私立医院，安保措施非常严格，那些记者蹲了几天几夜都混不进去，没人知道具体情况，你只能自己回去问季伯母了。”他拎起行李包走在前面，走了几步，回头看她还呆愣愣地杵在原地。
看他投来疑惑的目光，楚楚迟疑道：“我有点不想去季家，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们。”
亲子鉴定报告出来后，慕雅迅速找到叶宛白摊牌，杀了她一个措手不及，在铁证面前，她根本无力反驳，只能含泪承认。她原以为慕雅会念在养育了季芷嫣十多年的份上，既往不咎，仍然认她，可没想到这个女人的心是冷的，血也是冷的。她对季芷嫣弃之如敝履，纵使季芷嫣不断地打电话给她，她都没有再踏足她的病房半步。
慕雅是摆明了要切断跟季芷嫣的所有联系，叶宛白以为她心狠，可又有谁知道，慕雅已经几天几夜没阖过眼睛了。
她怨，她恨。
三天前，慕雅和季彦明一起出现在楚楚的病房，她看得出他们的局促和不安，太久的别离，太多的误会，令他们不知如何面对她，他们委婉地表示想要认回她。
那天，楚楚什么也没说，她也会犹豫，也会踌躇。一直以来做那么多事，就是为了让真相大白，换回身份，可当这一天真正来临，她却不知怎么跟那两个原本应该是自己血亲的人相处。
楚楚和卢寒两个人静静地站了一会儿。
卢寒开口：“走吧，该面对的始终要面对，他们毕竟是你的亲人。再说，你不回季家，难道回叶宛白那里？”
楚楚慢慢地笑了：“你说得对。”
电梯直达地下停车场，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