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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当终于轮到钟立言发言的时候，每个刚刚还面无表情的与会者，表情都有了微妙的变化。
有的坐直了身体，耳朵竖起；
有的眼神玩味儿，似笑非笑的看过来，一副准备看热闹的模样。
而坐在对面的小领导们，又是另一番变化——他们或突然正襟危坐，如临大敌；或皱眉咬唇，紧张又无奈的盯过来。
大领导也终于露出些不一样的神色，他伸手指戳了戳额角，微胖的身体微微向后靠近椅背，手指攥着钢笔，深呼吸了一下。
似乎是经过了一番自我预设，为应对将要发生的事，做了充足的精神、情绪层面的准备。
鞠礼眨了眨眼睛，心里也莫名有点发慌。
怎么感觉……自家老板以前是个刺头儿呢？
老板该不会老惹事儿吧？
不然大家怎么都如此这般反应？
钟立言却像没有注意到其他人的变化一般，他慢条斯理的将手中文稿一抖，坐直身体后便开了口——
中气十足，声音浑厚而磁性。
大概是由于惯常发号施令，他语调中还带着股天然笃定的气势。
自信，强势，又从容不迫。
坐在对面的女领导听到这声音，表情都柔和了几分。
只是，当他第一句话念完，众人的表情开的变得微妙。
习惯了他用平静语气怼天怼地的大老板们，逐渐露出失望神情。
坐在对面的领导们则或微微挑眉，或舒展了五官。
钟立言的发言，怎么突然平和了？
所有人都心存遗憾，甚至感到几分无措——哎呀，太不习惯了。
很快，大家又品味出，他那不是心如止水的平，而是格局放高，态度豁达的平静宽和。
但要说这文稿完全失去了钟立言的不逊吧，字里行间又有奇特的倔强。
大领导听着听着，背部又离开了椅背，他坐直身体，伏案提笔，开始在纸张上做起记录。
当钟立言提到他的占云企业做的一部剧时，众位领导们先是心头一紧——之前因为这个项目，领导部门和占云企业可是狠狠你来我往了好长一阵子。
可很快，领导们紧绷的表情一松，又慢慢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
听着钟立言一句念完，一句又起……这不敢置信的表情最终变成动容。
大领导那张古井无波的脸上，也终于起了波澜。
他目光灼灼望着钟立言，突然舒出口气，嘴角含出一分笑。
第11章 一场说走就走的出差
只因上级部门一直都是严查管控各大文化公司，双方之间十几年间持续拉锯，一直都剑拔弩张。
钟立言则是站在个人立场上，锋芒最利的一位。
可今次，谁也不曾想到钟立言居然在发言中，提到了上级领导们的许多的不得已，以及容情之处。
实际上，利益当前，很少有人能站在对立方，去理解别人。
更遑论是将对方的难处、善处都细致入微的体谅及感念。
尤其是钟立言这样一位，所有领导都觉得头疼，拿他没办法的大企业家。
当钟立言讲出领导们很多工作上的苦处、难点，表示理解和肯定后，他略作停顿，抬起头朝着大领导投去目光。
阳光从窗外洒进，几近黄昏，这光落在他身上，飘飘洒洒如镀了一层金。
即便着一身黑，整个人的线条还是在光芒下柔和了几分。
他脸上表情没变，既没有露出感激或钦佩神情，也没有做点头之类的动作。
可就只是这么一望，当他与大领导目光相撞时，众人还是感觉到了某种难以描述的化学反应，无声无息的发生了。
大领导只觉得心内烫贴，整个人如沐春风。
许多话如果是别人说出来的，他肯定不会太当然。
但谁都知道钟立言为人狂傲，言行一向激烈，耿直的让人痛恨——就这样一个人，他表达出来的认同和感谢，才更让人心情浮荡。
钟立言的发言稿虽然也还没超过5分钟，但在行文之间，几段不同内容的表述，几段不同情绪的表达，层次分明，逻辑清晰，成功的调动了领导的情绪。
更让一同做汇报的老板们侧目——
这文风工整，称不上辞藻华丽文笔超然，可就是字字质朴谦逊，却又有股不卑不亢的气儿贯穿始终。
显得笔者胸有丘壑，放眼长远，格局可观。
坐在钟立言身边准备看热闹，等着他去当枪，跟领导们对着干的其他看客，各个大失所望。
钟老板不得了了，这是请了几百万一稿的公关吧？怎么把领导的心把握的这么好？
其他老板们都是打着‘自己使劲儿拍马屁，干架的事儿让钟立言上’的心思，现如却失算了。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钟立言能拍出这么高级的马屁，偏偏还一点儿没掉身份。
真是让人大跌眼镜。
对面的领导们刚开始还害怕钟立言又说出什么不好听的话，让大家都下不来台。
好好的一场沟通汇报会议，变成修罗场可就不好了。
但此时此刻，钟立言的发言稿都快说完了，他们只感觉到了善意、谦逊和博大的胸襟。
他们感激，他们动容，他们目光闪烁，如看着一个长大了的孩子般灼灼望着钟立言。
仿佛下一刻就要留下酸楚的泪水，感慨这些年的苦难，终到了过去的一天。
而专注听钟立言汇报的大领导，抿紧双唇，目光虽没有去看钟立言的眼睛，但一动不动的姿态也显示了他倾听之认真程度。
这些年，他虽然也常卡住钟立言公司项目，让对方焦头烂额。
但他也有过扛着上面的压力，给好项目保驾护航的时候。
谁做事，不渴望理解，不期待别人的感恩？
他虽看起来高高在上，但哪个人还不是肉长的？
他虽因身处高位，要把持自己的情绪，但心里可不比别人少一情一欲。
待钟立言的发言结束，他毫不吝啬的伸出双手，啪啪拍了两下。
仅只这两下，坐在他身边的其他小领导们，心里已是一凛，忙跟着拍起掌——他们领导，可少有这样情绪外泄的时候了。
越是爬的高的人，越是难以真诚表达和倾诉。
大家互相戴着无数层面具，剑拔弩张的面对每一天的风风雨雨，为了保护自己，也为了应对更多的狂风暴雨。
钟立言的发言，对于大领导来说，仿佛是一个懂他的人，在帮他发声，帮他释放压力和情绪。
那种一曲落幕的畅快和放松，是其他人无法明白的。
众人鼓掌三两声后，大领导硬在感慨万千之时，拉回自己的理性。
他伸手压了一下，掌声停止，会议流程继续，下一个人发言。
可所有人都看的出来，虽然他仍面色平和，仿佛在听其他人的汇报，但实际上，恐怕早已心不在焉。
那些空洞乏味、毫无内容的汇报，不过是一次循规蹈矩的交手。
真正的管控互动，还是要靠会前会后的具体工作——这些东西，哪比得上钟立言那一字一句令人神往。
于是，后面每一个人的发言都黯然失色。
一直到会议结束，那许多惊叹、疑惑、感慨等诸般情绪，才悄悄被消化了。
可迷荡在空气中，仍存着几分释然余韵。
……
待大家离场时，有的老板就‘自己公司里被卡住的项目’与领导私下交流；有的与自认有用的老板约饭，趁机交际一番。
钟立言坐在那里伸了个懒腰，站起身后，转手便将发言稿塞给了站在他身后的鞠礼手里。
在年轻女员工伸手接过稿子时，他目光悄无生息的扫过对方的脸，于对方那双眼中，捕捉到一丝润光，清澈而灵动。
下一刻，他收回目光，一派悠然。
含着矜傲的淡笑，钟老板边往外走，边与擦身而过的其他老板寒暄两句，握手道别。
走到门口时，大领导正巧也行至门边，钟立言主动伸出手，道：“以后领导多多提点，不要客气。”
话语虽似谦逊，可又有他一贯的傲然爽利。
这一回，大领导没有皱眉，握手作别后，他难得的拍了拍钟立言的肩膀，掌心的温度和力道，仿佛都在诉说着此时此刻他对对方的满意。
……
钟立言走出石砌的大楼，来时匆匆，去时却步调轻缓，行云踏步间尽显潇洒。
鞠礼拎着他的提包，跟在他身后，此时才有空打量四周风景。
华灯初上，树影融进建筑影子，为方方正正的建筑阴影，勾勒出凹凸无序的奇诡形状——
是城市夜晚独有的浪漫奇趣。
夜色初至，晚风湿润且暖，透过衣衫，轻抚他们的身躯，恍惚像是行在水中。
钟立言的专驾已经等在前面，借着司机开好的门，他一猫腰便上了车。
待鞠礼也乖巧的在他右侧坐好后，他突然回头，低声随意的下达命令：“今晚跟我一起去苏州出差，《白扇军师》剧组探班。”
语调霸道，不容拒绝。
第12章 金钱和美色当前【红包活动见作话】
你体会过与跨你七八个级别、掌握你以及全公司生杀大权的，最最最高位的大老板一起，被封锁在一个密闭的空间里吗？
而且，在煎熬中，你觉得就要因为窒息死去时，不得不面对一个现实问题，那就是……
这样的煎熬，你还要再忍受3个小时左右。
3个小时，别人可能正在跟情侣甜蜜共享晚餐，可能正在被窝里看综艺笑的合不拢嘴，可能正打游戏到忘我，可能……
而她，鞠礼，却要僵硬的坐在车里，痛苦数秒。
为了不与钟立言老板对视，为了不争抢他周身宝贵且稀薄的空气，她攥着手，扭着头，面向着车窗外的霓虹闪烁、车水马龙，脖子好痛。
轿车转过一个十字路口时，钟立言突然开了口，命令她跟随领导出差后，第一次开口。
他对司机说：“前面的万达广场停一下。”
鞠礼抿着唇竖着耳朵听，身体却不为所动，仍保持着自己原本的姿势，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一般。
也不知道老板是要去万达广场干嘛。
手机突然震动了下，她忙掏出来看，就见【小秘书系统】又有弹出对话框了：
隐藏奖励：价格不菲的名牌衬衫（当任务完成级别为‘完美’时触发，由总裁亲自发放。任务发放必备条件：着装不对称上衣）。
领取中……
她立即挑起眉，认真研究其这个任务的隐藏奖励起来。
正仔细阅读这一大行文字，努力理解它的意思，鞠礼面前就突然出现了一只手——手指修长，指甲修整的干净整齐，甲盖营养有光泽。
这只手食指和中指绷直，夹着一张黑卡，在她面前摇晃了一下，示意她接过去。
鞠礼有些愕然，转头看向手和黑卡的主人，却见钟老板面上已经有了几分不耐烦。
她忙伸手先接过黑卡。
钟立言这才开口，声音沉沉的、懒懒的，依旧透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强势气压：
“去买一件对称的衬衫，这件换掉。”
他说罢，还用嫌弃的眼神，瞟向她身上穿着的不对称白衬衫。
“啊……”鞠礼有些不知所措，她从小到大可没学习过，在这样的时刻，应该说什么。
“算在公司着装费里，给你报销。15分钟内赶回来，不然自己打车去苏州。”说罢，他转过脸，视线飘向自己这边的车窗外。
“谢谢钟总。”不管三七二十一，先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