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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江物语-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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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是说……她就是你说的那个住在这里的人?
  “嗯。”
  比起之前寻找时致的漫不经心,这时察探路径的郎中显得异常专注。顾及将竹笋抱紧了些,决定专心跟着乐乔走好了。
  “早些年,在还没有被竹子占据的时候,这里可是住着一大家子人呢。”
  断壁前的中年男子喃喃自语。
  天色暗淡下来,时候已经不早了。
  启程的时候顾及小心地用竹叶遮起时致的脸。被唤醒的少女懵懂而又乖巧地躲在竹叶后,不发出任何声响。
  可是在看到那男人时,顾及清晰地听到了一声低呼。
  “哥哥。”
  顾及扭头看乐乔,她却像没有听到似的,别有意味的注视着弯腰翻动瓦砾的男人。
  ——是我听错了么?
  “不是的。”过了好一会儿,郎中忽然摸了摸顾及的脑袋,像是安抚似的笑了,说道,“稍安勿躁。”
  围绕在心中许久的淡淡阻塞一扫而空。顾及点头,却连自己都没有发现遮挡时致的叶子被风吹得偏斜,小小的半张脸不知何时露了出来。
  二人几乎是同时抬起前脚向那男人走去。
  听到脚步声,男人头也不抬地说了句——“这个地方不是你们该来的。”
  “那时大官人为什么不离开这里?”
  男人直起腰默不作声地打量着她们。
  就在目光的对峙中,天色完全黑透了。
  “帮帮我。”
  “我想出去啊。”
  先败下阵的是时大官人,虽然看不清他的表情,顾及却听出了他的惊慌和绝望。
  “好多天了。”那男人抬起手抹了把眼睛,再次开口时嗓音带出了压抑的哽咽,“只是想回来看看,没想到怎么也出不去了。”
  待时敬平静下来,郎中已经燃起了火堆。
  背靠着仍看得出灼痕的墙壁,时敬露出腼腆的笑容。这个看起来年过四十的中年男子时常流露出不符合年纪的羞涩与胆怯,眼角的皱纹因此更加明显。
  一定是担惊受怕很久了吧。
  顾及不无同情地望着他。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虽然害怕,但毕竟在这个地方生活过二十多年咧。”大概是觉得年轻人的同情代表轻视,男人挺直了腰背,说道,“我担心你们也和我一样被困在这里。”
  “与其在这里唉声叹气,不如行动起来去找找路。”
  乐乔举起刚刚做好的火把,点好火递给时敬一支,自己又点着了另外一支。
  “那个东西,就先放在这儿吧。”郎中在顾及要抱起竹笋前先声说道,“带着那个上路,会很累的。”
  ——可是……
  郎中望着顾及的眼睛微笑着摇了摇头。
  “看起来也不像是为了赚钱挖山脚的农民,为什么要来这种地方?”走在郎中左侧的时敬端详了二人半晌,开口问道,“还有,小丈夫怎么一直不说话?”
  “官人久病初愈,所以来山上散散晦气。”乐乔答道,而后转口问道,“时大官人既然早知道这里被烧毁了,怎么在这时候回来了?”
  “哈,这个啊……”时敬支支吾吾了好半天,颓然叹气,“夏天的时候做了个梦,不知道为什么会梦到阔别多年的故乡,从那时起就想回来看看。奈何朝中事情多,所以才拖到立冬后。”
  “这样啊。”
  “进山那天本想着当日就能回去,便让车夫在山下等我,真对不住他了。”
  “你们是遇到那名车夫所以知道我是谁的吗?”
  “是的。”
  ……
  林间不知不觉只有三人踩着积雪“喀吱喀吱”步行前进的声音。
  用枯竹做成的火把也快烧尽了。
  就在那时顾及看到了对面山下的火光,险些惊喜地叫出声,然而郎中却像往常一样提前察觉顾及的心意,及时按下她还未扬起的手。
  时敬的耐心终于耗尽。
  “找不到。”泄气地挥舞着火把,时敬仰天大吼,“真的出不去了。”
  “这林子一定有古怪。”
  乐乔有意无意地接了一句,换来时敬更加沮丧的叹息。
  “我可不想做在职逃逸的渎官啊。”
  欸?
  顾及心中不由生出疑问,她确定乐乔和她一样看到了对面山下的火光。
  有火光的地方肯定有人家。
  为什么郎中还要装作没有看到的样子?
  “稍安勿躁。”郎中拍拍顾及的手臂,“说不定待会儿就找到了。”
  “不会。”时敬丢开了火把,低沉地说,“找不到的。”
  “我、我们一定是中了林子的诅咒。”
  寻找出山的路似乎异常艰难,然而再回到与时敬相遇的地方却出乎意料的顺利。临走前未曾熄灭的火堆仍在散发着微弱的热量和光芒,乐乔往里添加了一些枯竹,火势立刻旺盛起来。
  “天气这么冷,要是没火的话早就被冻死了。”紧靠火堆收拢四肢的时敬半是庆幸半是感慨道,“可是这火要是烧大了,一样会死人。”
  “何出此言?”
  时敬拍了拍旁边因烧焦而发黑的墙壁。
  “原本人丁兴旺的大宅院一夜之间变成了废墟。”时敬低垂着头,声音仿佛从黑暗的地方传出来,摇曳不定,“本来就是偏僻的地方,被烧毁一次就很难复原了。”
  “真怀念啊。”
  “虽然是寄人篱下,但毕竟生活了那么多年。”
  “舅舅和妗母,还有那么多看着我长大的仆人。”时敬用手捂着脸,身体不停颤抖着,“都是活生生的人啊,怎么会……”
  “就那样死掉了?”
  顾及本以为时敬在哭,可当他抬起头时,才发现那男人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
  那男人——
  在提起亲人死去的时候竟然露出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
  连看到竹笋上长出一张脸都没有害怕的顾及,看到时敬的那张脸却抽了口冷气。
  “怎么这个表情啊小丈夫?”时敬笑意丝毫不减,咧开的大嘴里白牙森森,“虽然怀念那座宅院,但是那里边的人……”
  “确实该死。”
  相比顾及的震惊,郎中显得无动于衷,“无论该不该死,他们也都死掉了吧。”
  顾及悄悄地抓住了乐乔的衣袖,进而把她的手放在自己掌心里。
  “说的也是啊。”
  时敬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就那样躺平在积雪消融的潮湿石板上,没多久便发出了鼾声。
  ——之前明明有路为什么不下山?
  乐乔用食指支起额头,朝搁放竹笋的地方抬了抬下颌。
  差点都忘了还有时致的存在。
  顾及恍然大悟般地抱起寄居人脸的竹笋,凑近去看,才发现那张脸上挂着水珠。
  不对,是泪。
  “不是这样的。”
  “哥哥……”
  伴随着少女的低呼,熟睡的男人突然说起梦话。
  “我出生后不久,母亲罹患恶疾去世。入赘这个家的父亲为了进京谋取官职将我寄养在舅舅家里。”
  “舅舅,是母亲的亲哥哥。继承了外公所有土地和财产的舅舅,有足够的能力再养一个小孩。况且这个小孩还是妹妹的孩子。”
  声音和条理都很清楚,清楚得不太像是梦中呓语。然而时不时的停顿和语句间隙的鼾声却非清醒之人可以假装出来的。
  顿了一下,时敬继续说道——
  “年幼的我记得当时舅舅很乐意地应承下来,说什么自己家没有男丁一定会把我当成亲生儿子一样照顾。父亲入赘到时家,我也确实继承了母亲家的姓氏。”
  “父亲放心地走了。”
  “我却陷入了长达二十年的噩梦。”
  “最早是因为摔坏舅舅最喜欢的琉璃杯被毒打了一顿,后来,后来没做任何错事也会被打。可以吃的东西永远都是他们剩下的,不是舅舅妗母吃好剩下的,是那些狗吃好剩下的。”
  “没有人知道我是舅舅的外甥,还以为我是从外面捡来的野孩子。”
  “最可恨的不是这些。”
  “远在东京都的父亲牵挂家乡的孩子,十天半月就会写信过来。但是那些信我从来没见过。”
  “信被舅舅他们藏起来了。”
  “父亲在信上说回来看我,都被舅舅伪造回信劝阻了。在回信上说要专心为朝廷做事,不要挂念我。”
  “直到二十岁那年,我无意间听到了舅舅和妗母的话。”
  “他们说父亲在京都当了大官,也终于可以回来接我去京都了。”
  “舅舅说我一定会和父亲讲这些年他们是怎么对待我的。”
  “父亲不会原谅他们。”
  “怎么办。”
  “‘杀了他吧。’舅舅轻描淡写地说,‘反正这个不祥之子害死了妹妹。’”
  “听到这些话,我明白了舅舅这些年为什么那样对待我,但是我也知道我必须要逃走。我不能死,我要去见父亲。”
  “才逃到山下的村子,突然听到有人喊‘山上着火了,山上着火了。’”
  “舅舅的女儿打翻了油灯。”
  “待到发现时已经死了好几个人。”
  “呵呵。”
  这冷笑之后,熟睡的男人除了鼾声和粗重的呼吸再没有其他动静。
  ——梦话都是假的吧?
  “人在清醒的时候会面不改色地说假话,在梦中反而不会哦。”
  ——那么,他说的是真的吗?
  火光中,顾及蹙紧眉头。
  ——怎么会有这种事发生?
  “但是他梦到的可能不是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啊。”
  郎中用一句话揉平了顾四眉间的皱痕。
  ——如果是真的,就太残忍了。
  “不是真的。”
  从怀中传出微弱的、细柔的少女声音。
  “不是这样的。”
  作者有话要说:  
  惯例求捉虫。


☆、小雪·竹牢(其三)

  乐乔和顾及一左一右等候在时敬的两侧。
  此时本应是接近子时的深夜,竹林里却因积雪的照映散发着广泛而冷冽的微光。时而有积雪“簌簌”落下,眼角余光似乎能看到幽灵般的影子一闪而过,接着,又是一番将明未明的错觉。
  若非时大官人梦境呓语的情形,事实又是什么样子?
  “山知道。”
  ——嗯?
  寄居于竹笋上的少女时致轻声叹息。
  “是这样啊。”
  已无法准确忆起那是多久之前了。依时致如今的模样,说是恍若隔世并不过分。然而一切都清清楚楚印在脑海里。每每想起一点过去的事,更多的记忆便如旭日东升般渐渐照亮了迷蒙的思绪。
  “敬哥来的时候我应该还是襁褓中的婴儿吧。”顾及将遮挡时致半张脸的叶子拨开之后,才发现少女的脸上浮现着浅浅的微笑,“但是记得很清楚啊。”
  “连他那会儿只比爹爹膝盖高一点还记得。”
  时敬刚来时家大约是四五岁的年纪。打小没有母亲,他比寻常孩子早熟得多。
  “那阵子除了爹爹,连姑丈都时不时怪罪都是因为敬哥姑母才会早逝。在这样环境下生长的敬哥,不仅早熟,性子也偏执得厉害。”
  “像只小刺猬似的,对所有人都抱着敌意。”
  最初这种敌意隐藏在胆怯下,并未被人察觉。
  不过在时敬六岁那年冬天不小心打碎了西域商人带来的琉璃杯后,包围时敬的硬壳像那盏价值千金的杯子一样破碎了。
  “爹爹勃然大怒,动手打了敬哥。敬哥却一直都在笑,他越笑爹爹越生气。”
  “遍体鳞伤的敬哥到最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脸上的笑容却一直没变过。”
  “后来连爹爹都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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