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娄庭和罗院长都无语地看着她。
唐贤没理他们，站到屋门外上下看着。
楼道里静悄悄。
这楼里都是邻居，都上班去了，家里没什么人，有人也是老弱，现在红卫兵刚走，估计还不敢出来看热闹。
但是，封华呢？
他们一直守在楼道门口，她是趁刚才下去了？还是在楼上？
封华脚步轻快地从楼上下来了，那些红卫兵是真走了，不是虚晃一枪。
没想到罗院长还有这么大威力。封华在医院里厮混了几年，自然也认识罗院长，看着非常慈祥和蔼的一个老头，有本事没脾气，封华还以为他这院长是混来的呢……
唐贤看到封华松了口气，立刻朝楼下望去，她也怕那些红卫兵实际上没走。
“他们都散了，我在楼顶上看着呢。”封华说道。
唐贤一把把她拉进屋里，关上了门：“你这丫头，动作就是快！”刚才他们下去的时候，屋里那么多东西呢，结果没几分钟再上来，该没的都没了。
唐贤和娄庭心里都狠狠地松口气，花瓶瓷器什么的碎了他们顶多心疼一下，那么多年整理出来的行医笔记要是被烧了，可会让他们痛不欲生。
还有在封华那里买来的千年人参，如果没了……不行不行，光是想想就要心疼死了！
现在抄家到底烧什么，是没有规定的，全看当时的情况，革命小将说烧什么就烧什么，除了主X语录和马克思恩格斯写的啥啥啥是绝对不会烧的，其他任何书籍纸张都有危险。
“封华也在？”罗院长有些意外地看着封华。
封华倒是意外他为什么会这时候出现：“院长怎么来了？”
“别人叫的我呗……咳咳咳咳！”
这栋楼一半是医生家属院，但是罗院长不住在这里，不过肯定是有好心的人去通知他了。
“谁啊？这个恩情可得记住。”封华说道，语气有些奇怪。不过众人都没有在意这点细节。
这“恩情”可是大大的了，如果不是有人请来了罗院长，刚才罗雄英要是敢动手，她就敢大开杀戒！
自己动手不行，她还可以找帮手。
当初她带蔡老太太去京城，家里的几只狗没法消失，只好让梁青山代养。但是有一条后来新生的小狗除外，被封华收进了空间。
那只狗性格不好，相当暴躁！见谁咬谁！除了封华它不敢咬，方远和蔡老太太它都敢汪汪两声。
当然可能也是仗着这俩人不跟它一般见识，没有揍过它。
封华给它起了个名字，就叫“暴躁”。她都不敢把它养在外面，怕它伤人，结果它吃得好喝的好又打遍空间无敌手，脾气没处发泄，最近似乎更暴躁了。
封华刚才要是把它放出去朝人群里一冲，绝对能把那些人团灭。
而疯狗咬人，谁也赖不着，只能赖自己命不好。
想到这里，封华决定回去再好好“教育教育”暴躁，以后没准用的着。
“报信的人啊，你也认识，你猜猜是谁？”咳嗽刚刚停止，罗院长就对封华道。
此时此地，此情此景，他竟然还有心思说笑，这心里素质也是够强大的。
封华心里叹了口气，不用精神力看，光凭她几年的理论知识，她就知道这老头得的是重病。而她也确实感觉到了他正在衰退的生命力。
“我猜啊，肯定是我的某个师兄弟。”封华扬起一张笑脸，屋子里似乎都阳光明媚了几分。
罗院长看着更高兴：“对，你再猜，是谁？”
“谁啊……我猜是我师弟费洋吧。”封华带着几分肯定道。
唐贤徒弟众多，但是在身边的，又年轻冲动不怕事的，只有费洋了。而且费洋平时跟唐贤关系也非常不错，仅次于她和周楚彬了。
“对，就是他！”罗院长笑了，看着封华道：“你说你这孩子，当初咋不学医呢？不然我都有人接班……”
罗院长突然想到现在的县医院，已经面目全非，还接什么班？再说接班人已经有了……
“哎！”罗院长重重地叹了口气。
“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封华说着，给罗院长到了一杯水递到他手里：“是人就得生病，就得看病，等他们发现现在的人看不了病，自然就会跟以前一样，老老实实、恭恭敬敬地请你们回去。”
这杯水自然是加了料的，可能治不了他的绝症，救不了他的命，但是起码能让他好受一些。寿终正寝地死和被病痛折磨死，是不一样的。
“哎呀！你说的对！”一杯水下肚，再加上封华的话，罗院长犹如醍醐灌顶，立刻清醒过来，一拍大腿说道。
“是人就得看病！这么简单的道理，我之前怎么没想到！”而且这一天还不会太远……身心舒畅，罗院长哈哈大笑起来。
“走走，我帮你们搬家！咱们出去避避风头！这房子我还给你们留着，等你们回来的时候还住这里！”罗院长高兴地道。
“不用了。”封华主动替师父拒绝了这个提议：“师父们都调走了，没有道理还占着房子，这样对他们不好。”对你也不好，到时候你这个挂名的院长可能都当不上了，厉害点的还有被批斗！
罗院长想想也是，又要叹气，封华继续道：“不过倒是要麻烦院长帮他们留意着，哪里有空出来的房子或者宅基地，等回来的时候，我师父要换个大房子。”
封华对不动产的执着也是没谁了，一有机会就想帮亲朋好友谋划福利。
第797章 这么狠？
“哈哈哈，这个没问题这个没问题，我帮你们好好留意着！”罗院长笑道，看着唐贤，羡慕道：“你收了个好徒弟啊，没话说。”
唐贤幸福地搂过封华的肩膀，她也是这么觉得！自己这辈子做得最对的事，可能就是收了封华这个徒弟。
说完，众人没再闲聊，速度帮唐贤搬家。此地不宜久留啊！
封华拒绝了娄庭和唐贤的帮忙，一个人楼上楼下几趟，把她“藏在楼顶”的东西搬了下来。
一个小时之后，封华赶着马车，跟罗院长挥手告别，离开了医院的家属院。
“师父？有没有舍不得？如果你还舍不得这个房子的话，到时候我也能帮你弄回来。”封华有些怕唐贤和娄庭对这房子有什么情怀。
“一个鸽子笼，我早住够了！可惜你师公没本事，没给我买个大房子。”唐贤斜了娄庭一眼：“想当年你师父我的闺房，都比那笼子大三倍！”
唐贤说完笑着搂过封华，玩笑道：“以后师父就等着我徒弟孝顺我大房子住了。”
“行，没问题！”封华高兴道：“师父，你老家具体是在哪里的？你跟我说个地，没准我还能把你家的祖宅弄回来呢。”
唐贤医学世家出身，家里不但行医，还开药店，“大宅门”那种，有的是钱~可惜，后来都没了，家里到了她这一辈，被战乱洗礼了一遍又一遍，人口都不剩下几个，就别说家产了。
“祖宅啊……”唐贤叹口气：“你不说我都要忘了，我得好好想想。”唐贤真的认真想了一下，才说出个详细的地名，连门口有三棵大槐树都说了。
她就是随口一说，没有把封华的承诺放在心上。她根本不觉得那是承诺，她以为封华是在哄她开心。
结果多年以后……
……
马车一路晃回了他们公社医院，院子和所有医生都迎了出来。
加上唯一的女护士，一共才4个人的医院，根本感觉不到外面的“乱”，院子里跟以前一样安静，人也跟以前一样热情，见到他们真的调来他们公社医院，简直像捡到巨额现金了一样高兴。
唐贤和娄庭心里都松口气。
封华帮他们把新家收拾好，天色将黑了才回家。
唐贤和娄庭顾不得休息，仔细检查过封华确实帮他们把多年珍藏的书籍和笔记都收好了，一点点都没少，还有那棵人参，须子都没有掉一根，这才真正的松口气。
“多亏有小华啊。”娄庭感叹道。
“可不是！”唐贤得意道。
……
封华披着夜色回了故家屯，结果又在村口遇见了等她的人，那个熟悉的人。
封华惊讶地看着封大贵：“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那肯定是今天啊。”封大贵看着封华，语气委屈道。说完眼泪啪嗒啪嗒就掉了下来，而且越掉越多，有受不住的趋势。
“哇……这么惨啊……”封华看着他，猜测道：“被人赶回来了？”京城往外清人，清外地人，据说清出去好多万，现在看来封大贵就是其中一员了。
封大贵一边哭一边点点头。
封华上心扫了他一眼，胳膊腿齐全。
“挨打了没？受伤了吗？”
“哇~~”封大贵直接放开了，之前还是委屈地哽咽，只掉眼泪没有声音，现在直接放开嗓子开始嚎。
从他开始遭罪到现在辗转回到村里，就没有一个人关心过他！是不是冷了饿了遭了罪了！封华是唯一一个！见了面就问他受伤没有……
封大贵心里五味陈杂，哭得不能自已。
这架势把封华吓了一跳，怎么了这是？她说什么了吗？
封华静静地等他哭完，但是他总也哭不完，封华只好道：“你小点声，别把狼招来……”
封大贵哭声一顿，拧了把鼻子道：“现在哪来的狼了……”
“那你也小点声，吓到人家孩子。”现在的村口，距离人家也不远了，因为故家屯往两边扩展了，很多分家出来的年轻人就住在这里。
果然，封华的话音刚落，就见最近的一户人家亮起了灯，屋里传来了小婴儿的哭声。
封大贵刚才那一顿嚎，半夜听来确实耍涂疵荒羌掖笕嗣桓页隼床榭淳椭懒恕�
“走吧，回家说。”封华让封大贵上了马车，把她拉回了她和方远的家。
“说吧，怎么回事？”等他在屋里坐好，封华给他倒了一杯水问道。
封大贵端起水，也不嫌烫，咕咚咕咚一口气都闷了。
但是喝完，他却没有出声，不知道从何说起啊！
“我妈呢？没跟你回来吧？留在京城了？”他不说封华就问。
按理刘小丽跟嫁给他，跟他的身份就是一样的了，不管亲爹是谁，在京城都是外来户口，应该被撵回来的。
但是现在看来，张家还没倒。也是，67年1月没到呢，张御城还站着呢。
听到封华问刘小丽，封大贵攥着茶缸的手紧了又紧。
“……她欺负你了？”封华小声问道。如果不是封大贵的表情太压抑，她都想换个欢快的语气~就是这么欺负人~
封大贵还是没吱声，只不过手越攥越紧。干了几年重体力活的中年男人，手劲是很大的，一个普通的搪瓷茶缸，眼看就要变形了。
“……她又……跟你离婚了？”封华直接往最狠里猜。
封大贵低着头，开始磨牙。
“……这都不够？那她还能把你咋样？”封华瞪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封大贵。
“是，我是被撵回来的……你妈确实又跟我离了婚……”封大贵咬牙切齿道：“但是离婚之后，我要回家拿东西她都不让！直接让人把我押上火车送了回来！我半路上跑回去几趟她就把我送回来几趟！”
“啊啊啊啊啊！我的那些钱！”封大贵说完，用茶缸啪啪啪地砸着桌子。
刘小丽跟他离婚，他都不怎么生气，毕竟已经经历过一会了，毕竟已经见过她的真面目了，在他得知外来户口要被遣送回原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