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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最伤人的不过言语。
张薰羽的话如同一把淬了毒的狠狠的剜过易千率的心口，鲜血淋淋漓漓的落下来。
“张薰羽，你真的不想再看见我和mion吗？”
张薰羽没有再说话，只是转过身向房间走去，仿佛想要用行动说明她刚才的话。
她是真的不想再看见易千率了，一眼都不想。
“张薰羽！”易千率低低的叫了张薰羽一声，看着张薰羽的步子在门前停住，“张薰羽，我只问你，现在对我真的一点点的感情都没有吗？”
眼里酸胀的几欲落下泪来，张薰羽深深的呼吸，尽量压下自己声音里的哽咽：“易先生，你的最后一个问题已经问完了。”在上一个问题，易千率便说了那是最后一个问题。
张薰羽庆幸自己找到了借口不回答。她怕自己的语气包藏不住自己真正的感情。
怎么可能对易千率没有感情呢？张薰羽不知道自己以前对易千率的感情有多深，但是张薰羽可以清楚的感觉到她对易千率的感情，明明只认识了几天，就已经深刻入骨髓了。
“张薰羽，如你所愿，我会离开的。”
张薰羽听见易千率这样说。
如她所愿，如她所愿。
当真是，如她所愿。
张薰羽背对着易千率，嘴角无声的弯了弯，拉开露台的门回了房间。
易千率看着张薰羽回了房间，甚至把窗帘都拉得不留一丝缝隙，在露台上站了半晌，才动了动僵直的腿，回到房间。
心里像是被人放上了一把玻璃，原本就硌的生疼，又被一只手紧紧的攥了一把，无数的渣子扎进各个角落，疼的血肉模糊。
房间里，mion手里握着一张画纸安静的站在那里，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易千率在露台上，没有注意到房间的门被打开的声响。露台的门半开着，房间里可以听见露台上的声音，何况mion的听觉和视觉原本就要比同龄人灵敏。
易千率可以接受张薰羽说再也不想见到他，但并不意味着易千率愿意mion听见他和张薰羽的对话。
mion再早熟也还只是个孩子，这样的对话只会让mion难过。
早熟在这个时候反而只会让mion觉得张薰羽不肯要他。
易千率的身体僵了僵，走近mion身边，伸手摸了摸mion的头：“过来多久了？爸爸都没有注意。”
mion缓慢的抬起头看着易千率，眼里是一如往常的清澈，：“比爸爸只早一步进来的。”mion打开手里的画纸，展开在易千率眼前，“画已经画完了，所以想要拿给爸爸看看。”
是那次张薰羽问起mion的妈妈时，mion拿出来的那幅画。那时张薰羽的脸还没有填上，mion还没有画完，现在已经全部画完了，画里的张薰羽笑得鲜妍明媚，隔着一层薄如雾气的轻纱看着易千率，眼里隐隐可以看见一抹黑色的影子，是画里的易千率身上的西服的颜色。
如果他和张薰羽的那场婚礼如期举行，大概就是mion画里的这副场景了，只是终究他也没等来，张薰羽身着婚纱穿过玫瑰拱门，缓缓向他走来的那一天，也许再也等不来了。
“画的很好，回去之后爸爸找人帮你把这幅画裱起来，挂在家里好不好？”易千率小心的替mion把画收起来，没有办法再和张薰羽拍一次婚纱照，也没有办法等来婚礼的那一天，至少还有这一幅画，“mion，我们明天就回a市，好不好？”
mion小小的身子僵了一下，长长的眼睫在灯光下微微的颤抖着：“爸爸，我现在还不想回去，我们和妈妈一起离开好不好？”
他不想，和易千率一起回到那个没有张薰羽的易家，与其回去，mion宁愿留在这里，就算张薰羽不愿意再看见他们，至少能留在有张薰羽的地方，而不是回到那个冷清的“家”。
第312章 回去取画
易千率蹲下身，和mion平视的高度。
“mion，妈妈会回来的，但是现在没有办法和我们一起回去，我们先回去等妈妈好不好？”
易千率诓mion回去等张薰羽，然而大概是永远都等不来张薰羽的，但除了这样，易千率想不到其他合适的说辞。
mion的手在身侧攥着自己的衣摆，垂着眼不想让易千率看见他眼里的情绪。
易千率和mion都很清楚，回去也只是漫长的空等而已。
毕竟是孩子，mion还是不能很好的藏住自己的心事，易千率知道刚才他和张薰羽的对话mion大抵是听到了，但既然mion否认了，易千率也不好点破。
又揉了揉mion的头，易千率开了开口正想再说些什么说服mion回去，mion却点了点头，低垂的脸抬起来：“好，爸爸，我们明天就回去。”
mion的眼墨黑清澈，里面已经全然没有了失落。
虽然不知道mion为什么忽然愿意回去了，易千率也没有深想什么，mion肯回a市就可以了，再者言mion也不会有什么太出格的想法。
“好，你今天晚上好好休息，明天早上程池叔叔会来帮你收拾行李。”
mion又点了点头，回了自己的房间。
狭小的房间里，一个木制的画架立在窗边，画纸上是另一幅未完工的画，才刚刚勾出人物的轮廓线。
看来是来不及画完送给妈妈了。
mion站在画架旁，却忽然想起刚才听见的对话。
“如果我和mion现在离开，你会想要看着我和mion离开吗？”
“我再问你最后你一个问题，你愿不愿意跟着我一起离开？回到你原本该属于的地方？”
“你走吧。易千率，我不想再看见你们。你走吧。”
“张薰羽，你真的不想再看见我和mion吗？”
……
露台的门没有关，根本阻不住易千率和张薰羽的声音传过来。张薰羽说的话很少，但每一句都刻在mion脑里，重重叠叠的响。
他也很想知道，妈妈是不是再也不想看见他了。
妈妈是不是……真的不想要他和爸爸了。
就算知道张薰羽是失忆了，还是没有办法接受张薰羽可以这么决绝的抛弃。
但还是想再试一次。
离开前的最后一次。
画纸被从画架上取下来，mion把画纸小心的放进抽屉里。
第二天早上，mion安静的坐在**沿，看着程池把他的东西一件件的收到行李箱里。
mion带来的东西原本就称不上多，在这里的日常用品也都不打算带回去了，收拾起来格外的快。
“mion小少爷，您看还有什么要带的吗？”程池环顾了一圈确认没有落下任何东西之后，微躬着身问mion。
mion摇了摇头，从**沿跳下来：“没有了，程池叔叔，我们可以走了。”
易千率的东西早就已经收拾好了，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双腿随意的交叠着，目光在公寓里转了一圈，看着公寓里熟悉的陈设，似乎是在怀念些什么。
“爸爸，我好了。”mion直接走到易千率的身前。
易千率抬眼看了程池一眼。
程池立刻恭敬的垂首：“易先生，mion小少爷的东西已经全部收拾好了，您已签署好的此次旅游项目的合作意向书也已经派人送去了镇长处，另外，镇长的秘书现已革职。”
“嗯。”程池汇报过后易千率才起身，牵着mion向门外走，程池在身后跟着。
“易先生，私人飞机已经准备就绪。”拉开门，其他保镖已经候在门外。
易千率牵着mion径直向向电梯，在路过顾沉的公寓门前时脚步停顿了几秒，还是没有侧头去看，脚步再也没有停顿的离开。
电梯口有一个男人站在那里，身材削薄修长。
只有顾沉一个人？张薰羽今天不去诊所？
易千率神色如常的走过去，站在顾沉旁边。
顾沉看了一眼身边忽然出现的男人，眼神在一瞬间变得极复杂。
但也仅仅只是一眼而已，随即顾沉就转开了目光，看着一层层上升的数字。
两个同样出众的男人只隔着半壁的距离站在一起，脸上也同样的都是带着**未眠的憔悴感。第一次，顾沉和易千率站在一起时，两人之间没有了微妙也没有了敌意。
电梯在眼前打开又关上。
“以后张薰羽承蒙你多照顾了。”易千率忽然开口。
顾沉怔了怔，才反应过来易千率是在对他说话，轻嘲的笑了笑，现在张薰羽根本就不会让他照顾，要怎么多照顾呢？
目光下扫扫到易千率和mion的行李箱：“易千率，你真的要会回a市了？”
“嗯。”已经没有理由不回去了。
顾沉的眼里又是之前在电梯口见到易千率时的那种复杂情绪：“其实你大可以不用离开。”现在张薰羽已经想起来了，易千率和mion应当没有理由离开了才对。
甚至私心里，顾沉也不希望易千率现在离开。
即使张薰羽留了下来，能照顾张薰羽的那个人也已经不是他了，如果易千率也回了a市，那么张薰羽要怎么办？
一个人h镇，孑然一身的生活，这样的张薰羽不是顾沉想要看见的。
是他不顾一切的把张薰羽从易千率的身边带走，现在却又希望易千率能留在张薰羽的身边，想要把张薰羽推回给易千率。
顾沉讽刺的勾了勾唇角。
只是……张薰羽又究竟是为什么，不愿意让易千率知道她已经恢复了记忆？
如果易千率知道张薰羽已经恢复了记忆，如何也不可能离开，而且张薰羽恢复记忆之后，不是应当回到易千率身边才对吗？怎么会看着易千率离开？
……许是张薰羽现在还不知道易千率要离开的消息？小薰应当是还没有从这一切中调整过来，也无法突然接受过去那么多的记忆涌进脑里，过一段时间之后就会告诉易千率。
顾沉不会干涉张薰羽的决定，不代表不能帮张薰羽做些什么。
“易千率。”顾沉半圈着手抵在唇边，轻咳了一声，“离开前真的不打算向小薰告个别？”
至少让小薰知道易千率要离开了，也许能改变什么。
“没必要。”易千率以极淡的口吻这样说着。
在经过顾沉的公寓门前时，易千率有一瞬想要和张薰羽道别，但道别又有什么意义呢？该说的昨天晚上都已经说了，张薰羽的态度也很明确。
看来易千率是不打算和张薰羽告别了，顾沉的眼神闪了闪，但他终究还是不能说些什么，到底小薰说了不希望他告诉易千率她恢复记忆的事情。
也罢，就这样吧，等到小薰整理好心情和记忆，想去易千率身边时，大不了他为小薰准备私人飞机回去就是了。
电梯的门打开，顾沉在最后面，等所有的人出了电梯之后才步出去。
“保重。”顾沉对易千率伸出手。
易千率垂眼看着顾沉的手，弯了弯嘴角，伸手握住：“你也是。”
两只宽厚的手交握在一起，握的很紧，彼此都在传达着某种交付的意味，却彼此都不知。
私人飞机停在离公寓楼不远的一处空地上，mion被易千率牵着，看着那架私人飞机越来越大的压进视线里，忽然低声叫了一声。
“怎么了？”易千率立刻循声低下头。
mion咬着下唇看着易千率，语气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