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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仪说道:“末将从海路过来,认为还有一处良港。”
“你说的是,那里本君知道。作港口可惜了,另有他用。”白晖知道毕仪是好心,眼下这一处港若没有大规模的扩建,很难起大用。
可这里是深水港,毕仪说的是浅水港。
以现在的船只来说,浅水港足够用,不过白晖在意的是那里是一处天然湾,四面环山,海水只通过一个几里宽的通道进入。
养殖圣地,比当港口好多了。
白晖一指远方:“毕将军,这天下可够大?”
“毕仪最初学习操船,在湖中,后入大江。初次出海便感叹天地之广阔,这次出海心中所思有很多,一时间却不知道如何回答大河君。”
毕仪说的是实情。
这次出海可以说已经颠覆了他的认知,不仅仅是海的广阔,更多的是天下似乎真的皆为一家。
齐、燕。死仇。
可船上的齐人,燕人在一起,倒丝毫没有间隙,不仅仅是相处的好。
或者说,若无法将同船的人当作生死与共的兄弟,这海不出也罢。
最为难得的是,秦军并没有独享这大海之利,海外但凡是诸夏子民,一视同仁,众船员无论来自秦、韩、燕。还有几个东胡人,些许楼烦人,他们也从来没把自己当外人。
吃喝相同,收入不会按你来自何处去分。
当然,倭奴船员与辰国奴隶船员,在转正之前,依然是极低的分配份额。
倭奴、辰奴们,在船上努力作事,下船努力作战,图的就是那一块小小的铜牌,图的便是诸夏的一个身份。
毕仪心中感慨,这位秦国大河君所图……甚远。
这时,白晖突然问道:“若秦楚必有一战,毕将军当如何?”
毕仪思考片刻后回答:“不知。”
第六一八章 崖山盐滩
? 毕仪这句不知是实话,白晖听得出来,白晖也不会急到让毕仪立即回答,毕仪只是无数楚军当中的一员。
白晖说道:“不急,慢慢想。若有那么一天,无非就是三种选择,为天下一统而战,为楚之小国而战,或是避在海外不听不闻不问。无论那一种选择,都没错,只是这天下……终归要一统。诸夏本一家!”
“是!”毕仪看得出来,这天下已经挡不住一统的大势。
赵国在拼最后的机会,楚国呢。
毕仪摇了摇头。
楚国依旧多豪杰,可惜王族太无能,可惜大贵族们……
毕仪用力一抱拳:“大河君对末将有何吩咐。”
白晖说道:“崖山港需要一提督,不知毕将军可否助我白晖一臂之力。这个提督掌管三十六条船,负责崖山与新港的货物往来。崖山这里有数不尽的香料、盐、奴隶需要运回去,而这里需要无尽的物资。”
“随我来!”
白晖离开沙滩,有侍从牵来马,也给了毕仪一匹。
马在这里是绝对的奢侈品,全部从北方运来,一条船每次仅能运十匹马,这对于船队大规模运输而言,马匹的运输成本变的巨大无比。
但南洋需要马。
白晖正在考虑将一批滇马从陆上运到海边,然后再到岘港以加强内陆的运输能力,这个成本是巨大的。
首先,便需要一条通道,这才是白晖找秦虎来的真正原因。
若没有足够的马匹,从南港北上攻打楚国,运输能力便成为一个最大的难题。若大规模从北方运输,这个不说成本,动静太大的话,楚国会生疑。
眼下,为天下一统,还有许多需要准备的。
白晖带着毕仪往西走,走了不到十里,毕仪的眼前一亮。
那是连绵的白色沙堆。
不,那是盐。
白晖指着远处:“二百里,连绵二百里,一共有七十三处盐场,眼前这几处已经开始生产,其余的还在建设之中,或是在等人干活。”
天然盐场。
“这里晒盐很容易,天气总是那么热,涨潮的时候把海水引入盐池,然后等便是,慢慢的盐池的最下方便会有盐,只需要把盐池中浓盐水或是已经结成盐的盐粒往回再运一百步,那一座座小盐山便有了。”
毕仪点点头,他看的懂。
“只需要防着突然下暴雨便是,一场雨若是没有及时将晒好的盐入仓,这损失……”白晖笑着摇了摇头。
事实上,这损失已经不是一次。
好在这才刚开始,一切都需要去总结经验,去研究更好的管理办法。
盐场有人在工作,毕仪看的清楚,那些人黑、倭、瘦、却也是有说有笑的,旁边有穿着奴兵服的监工,监工在此时最重要的活不是催促干活,而且是及时提醒将盐包送到板车上,赶紧往仓库里运。
监工象是辰国奴兵。
白晖指着盐场里干活的人说道:“本君有时候在想,本君是恶,还是伪善。”
无论是恶,还是伪善都不是好话。
毕仪不知道如何接口这个话题。
白晖继续说道:“那些盐工,以前在蛮夷的国度,他们不知道种田,一切都取自山林,有什么吃什么,没了便饿着。他们没有衣服,树皮、草束便是衣服。”
“因为他们战败,成为奴隶。反而有食物吃,有衣服穿,每个月还能领点工钱。你说,我是伪善还是恶。我感觉,天下便就是这样,丛林之中狼吃兔子、兔吃草,而猛虎则虎啸山林。”
“诸夏当是虎,还是狼。或许是一只能咬死虎的兔子?”
哈哈哈!
白晖大笑着。
毕仪听懂了一半。
这一半便是,因为这些人成为奴隶,反而生活的更好。这一点在倭奴与辰奴身上体现的是淋漓尽致,倭奴与辰奴人生的目标只有一个,成为诸夏子民,拥有一块诸夏的身份牌。
而成为诸夏的倭民、辰民们,便有了新的人生目标。
那就是,努力提高自己的地位,成为拥有爵位的人。
在新港的时候,毕仪就亲耳听到过,一提到某只船队要征招陆战兵,倭奴兵象疯了一样就往报名处涌。
跟船出海,陆地作战,拍奴隶,抢地盘。
这让无数的倭奴兵变成了诸夏倭兵,然后他们拼命的挣钱、拼命的存钱,只为在新港的居住区买一个小院,然后娶妻纳妾。
当然,毕仪不知道的是。等诸夏倭兵买了房,便开始还房贷,一还就是十年起,长则二十年。然后开始为自己的婆娘穿衣吃饭再次开始拼命挣钱,然后开始存钱给自己的娃子去识字。
一但上了船,估计没有三十年至四十年,这便是停不下来的。
不拼命挣钱,一切都会消失。
看到这里的辰奴兵与倭奴兵,毕仪突然想到了自己,当下开口问道:“大河君,末将有一事,是私事。”
“讲!”
“新港屋院可以只付三成至五成,其余的只要有人用保,便可以按月慢慢的还上。只是不在,这作保的事我们这些新来的可否?”
白晖摇了摇头:“这问题我回答不了,新港那边你可以问一下新港守卫司,他们有相应的规矩。不过我倒是知道,你正式成为了船长,凭你的船长身份,本身就是保。”
“末将是为部下兄弟们而问。”
“这要去新港问了,详细的规则那边有,你别担心。连倭奴兵都在只付三成买到屋,何况是你等。”
毕仪大喜。
他婆娘看中一套三进的院落,环境好到让人站在院内就不想离开,周边也住户都是有身份的人,而且两里地之内还有两个学堂。
当然,价格也贵的要死。
这一套院价钱比郢都的小宅院都贵,但这里的环境却不差郢都多少。
最重要的是,在这里能挣到钱,在郢都却不行。
小狼那套院子很大,却满是屋,挤满了人。那院落偏僻,距离码头有二十里之外,小狼也想在爵位区买一套象样的屋,为自己婆娘,也为自己的娃子。
小狼见到毕仪,并非刻意安排,这本就是一个巧合。
第六一九章 忍无可忍当如何
? 对于小狼来说,毕仪不仅仅是他当年的船长,当年的上司。更是在新港的一个靠山。
小狼不识字,没有成为船长的可能。
但毕仪却能,毕仪可以提高小狼这些从楚国逃过来的流民的价值。
甚至于,小狼想在爵位区买到屋,那么首先要有功勋记录,有毕仪便有这个机会。要人作保,毕仪那怕新加入的,也够资格当保人。
白晖又对毕仪说道:“毕将军,我认为,诸夏皆英杰。为什么这么讲呢?诸夏之人不需要任何的施舍,富贵荣华马上求,没有人会凭白把自己的所给予别人,那怕是亲兄弟,会有帮助,但也有限度。”
“是!”毕仪嘴上认,心中却是不认。
并非是怀疑白晖的话。
而是他在楚国,确实没有挣到自己所需的,更不用说所要的。
白晖继续说道:“我所知,他们奉你为领,你当如何?”
毕仪低着头,这个问题他有些为难。
承诺好作,事作到才是真。
白晖笑了笑:“我问,愿求战,还是求稳。相信你也看到镇灵号,不瞒你说,有二百兄弟把命留在那里,还有几百人这一生再不可能拿起刀剑,现在,你如何选。”
毕仪被感动了。
被白晖的真诚所感动,单膝跪地:“大河君,末将请求一日,明日回答。”
“好,明天,还在这里。”
“谢大河君。”
毕仪告退。
白晖抓起一把盐,在手中紧紧的握着。
突然,白晖笑了,笑的极苦。
“大河君!”看到白晖这不正常的笑容,两名亲卫上前。
白晖摆了摆手:“别劝我,我不需要人劝。我白晖知道这次要忍,为大局。秦军主力不能动,在南港那里适应地形,适应气候为大战作准备。可,可……”白晖将手中的盐用力的扔向远处。
那把盐在空中就散开落下。
“可是我心里……不舒服。”白晖牙咬的紧紧的。
战损一千二,这事让白晖如挖心一样的疼,打先锋的无论是韩、魏、燕还是秦,皆是精锐之士。一千二百精锐的战损,白晖心在滴血。
白晖伸手抽出亲卫的佩刀:“来,陪我打一场。”
白晖已经快压不住内心的火气了。
亲卫们看得出来。
可两名亲卫谁也没有出刀,其中一位说道:“大河君,我有一计。”
“讲。”
“咱们秦军,胜就是胜,败就是败。还从来没有瞒着不敢说的,这次在寻常人看来,咱是大胜,败敌三万。可那三万算什么东西,所以说咱秦军败了。”
“恩!”白晖点了点头,白晖内心也是这么想的。
亲卫说道:“派人去南港,然后再去新港报战报,咱们去……复仇。根本就不需要动用秦军主力,正军之外有许多人敢战,密林很可怕,可人走的多了也慢慢的会路,总要有人去探路,去摸清地形的。”
“这话,在理。”
“大河君,给倭奴兵、辰奴兵一个请战的机会。也给燕、越、中山、齐民一个请战的机会。”
白晖思考了很长时间,亲卫不敢打扰,默默的站在白晖身旁。
良久,白晖开口问道:“我最初是什么个爵位?”
“无爵。”
“哈哈哈!”白晖大笑,确实最初从军的时候是无爵的。只是白晖问的是自己刚醒来的时候是什么,这么久他自己也不记得了。
“传我的命令,这次会有一个公乘、两个公大夫、四个官大夫爵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