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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文萝在白晖说的时候,就用竹板记下。
白晖提的要求没有容易的,但却不是不能完成的,只是各级官员会很辛苦。
还好,南郑与上庸水资源丰富,只需要极少的大渠,大量的小渠在农闲的时候,各村、县就可以自行解决,所需的钱币也是极少的。
文萝准备出去的时候,白晖又喊住了他:“还有两个要求,养鹅总量至少人均两只,豚十人一只,驴、牛的数量,你斟酌吧。”
“诺!”
文萝施礼后暗暗的叫了一声苦,当然,这两地的官员更苦。
不过想比起伊川、宛城来说,南郑、上庸这些官员的苦还差些。
“来人。”白晖轻呼一声,有人进来后白晖说道:“去问问我兄长,什么时候可以动身。”
“诺!”
上庸的军务非常多,各地城的驻防、边境的塞、营、戎、哨等设置,白起事必躬亲,每一项关系到防御的问题他都会过问。
反倒是对付匪类,白起问的不多。
因为在白起眼中,清剿匪类根本算不是真正的战斗,甚至于平叛也不是,只有对外的大规模扩张战役,才算是战争。
第一六四章 这是谈崩了
这个时代的匪,分为几大数。首先是最容易对付的是‘流’就是一群流民聚集在一起,这些人穷的可以比得上乞丐,他们只能说没有户籍,没有田地,没办法作工,等等。
接下来是盗,这些人说起来就是小贼,秦军靠近就没有敢反抗的。
还有两类相比麻烦一些,一类是溃兵成匪,一类是聚侠。
聚侠其实算上不是匪,比如某位隐士,收了一堆弟子,传授文武。但在白晖的字典里,任何不受秦国管制的,皆为匪。
最后一种就是纯粹的恶匪,这一类不杀也是重刑。
无论怎么说,这些小事白起是不会去过问的,有相应的官员会负责处理,唯一的一个要求是白晖提出的,所有的匪,只要不够杀头的全部押运到蜀地。
理由?
没有!
命令就是命令,命令是不需要理由的。
数日后,就在白晖准备起程前往南郑,然后由南郑入蜀之时,魏冉与赢骊却一起到了。
“老叔公,穰侯,难道齐地的事情处理完了?”
在白晖看来,这个时间这两位应该还在临淄才对。
魏冉摇了摇头,却没说话,这时白晖才感觉气氛有些紧张。
当晚洗尘宴没摆,因为赢骊与魏冉不愿同席。
“你发愁了?”司马错却是笑的合上不嘴,他不是在看笑话,而是想让白晖心情轻松一点,所以没等白晖有什么感慨说出来,司马错就说道:“我告诉你,以我为臣多年,在秦国多年,我可以告诉你,他们谈判没有达到双方的要求。”
白晖心说,我不瞎,这很明显就是谈崩了。
确实如司马错、白晖所想,魏冉和赢氏公族谈崩了。
司马错又问:“你想先见谁?”
“这!”白晖心中揪了一下。
先见谁确实是一个难题,但比起另一个难题来说,这事反而不算是一个事。
另一个难题就是,魏冉和赢氏公族谈崩之后一起来找自己,绝对不是让自己作为中间人来调和的,肯定是有根本无法回避,以及双方都无法退让的死结。
思考再三,白晖说道:“我打算先去见相国。”
“挺好!”司马错是军人,他不是政客,也从来不在乎朝堂上的权力。
事实上,无论白晖先见魏冉,还是先见赢骊,对于他来说都是一样的,真正决定的结果的是,能否解开死结。
至少,眼下不知道死结是什么,司马错也不想去猜。
他老了,他想安享晚年。
魏冉处,他对于白晖先来见他不意外,他自认为白起、白晖两兄弟有恩,至少是提携之情。
“穰侯,这里有些上庸的点心。”
白晖不是空手来的,这不空手却不是送礼,而是找一个可以开口的话题,总不能一进屋就问,你们怎么了?
魏冉摇了摇头:“我给你讲一个故事,或者说是两个故事。”
“恩。”白晖默默的点了点头。
魏冉示意所有人都退出去,亲自给白晖拿了一只杯子倒了些淡酒,然后说道:“那一年,我还是一个孩童,这事是我听来的,前几天我又打听过,听来的没错。”
“恩!”白晖再次点点头,因为他不知道如何接口。
屋内的气氛有些压抑,魏冉的情绪也有些低落。
魏冉继续说道:“四十三年前,在秦国某处小城,名字不记得了,大概就是刚出函谷关不远吧,有一客人想入住客栈,客栈的东家因为他没带任何文书凭证,举报了他。”
“作法自毙?”白晖这时不由的插了一句。
魏冉愣了一下,轻轻一击掌:“说的好,看来你也知道这个故事。那么我换一个故事。”
“穰候请讲。”
“十四年前,那时我已经有秦国有些小权利,但也只一个很普通的官吏。那一年,我正好在魏国作为使团随员,我亲眼看到在一个草芦内,那个人服毒自尽了。”
“谁?”这次白晖猜不出来了。
“张仪!”
当魏冉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白晖惊的坐直了身体,急急问道:“不是说,他寿终正寝吗?”
“是吗?你听谁说的。”魏冉笑的很苦,没等白晖解释魏冉又说道:“不过,市井传闻确实是如此,而且秦、魏两国也都说他是寿终正寝,但你应该听说,他身为魏相,却草草入殓,并没有相国之仪的哀荣。”
白晖点点头:“确实没听说他有大礼下葬。但我不明白,他为何会自尽。”
魏冉的语气中带有几份低落,缓缓说道:
“他为秦作了多少事,对秦国了解有多深。我王登基之后,与楚结亲,与魏为敌。能容得下一个对秦国了解至深的在魏为相吗?魏国为求和,难道不会把他送回秦国来,换成我,也只有自尽一条路。”
白晖心说,这与历史不符,历史上写的张仪是寿终正寝,但此时魏冉却说服毒自尽。
当然,魏冉说的应该是真的。
因为魏冉的话,实在太有道理了,让自己不信都不行。
可白晖还是再问:“回秦就必死吗?难道不会是软禁,或者安排一处让他安度晚年?”
“哈哈哈!”魏冉放声大笑,指着白晖:“你自己信吗?”
白晖也是笑了。
这话他自己都不信,张仪回秦,魏冉能容得下他,秦国自有势力能容得下他,张仪当年可是得罪了不少人。
“三代秦王,三位相国。我是第三位!”魏冉指了指自己,语气之中多有沧桑。
当然,这三代秦王的相国不止三个人,但这三个人都是为秦创造过奇迹的人物,魏冉也一样,魏冉也自信,并且骄傲为秦国作出过巨大贡献,虽然他有些小贪婪。
白晖听懂了。
魏冉讲的第一个故事是商鞅,事实就是死在秦国贵族手中。第二个张仪,也是不得不死。然后第三个就是魏冉,同样不是秦国人。
魏冉与前两位相同的是,他同样得罪秦国贵族不轻。
看白晖点头,魏冉知道白晖听懂了,魏冉问道:“若干后,当我失势,弃相回乡。我是楚人,但在魏国出生的,回魏国或是回楚国,有你在能让我活吗?”
第一六五章 秦相之悲
“我怎么会加害……”白晖还没有解释完,魏冉就摆了摆手:“你或许会让我活,但苟且之活,我还会活吗?十年不攻,就是在为争霸天下,魏国一定会灭了你兄弟二人之手,那个时候,我是阶下囚,还是座上宾呢?”
白晖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他确实是有心一统天下的。
“我不知道。”
魏冉给白晖把酒杯倒满:“饮了,你去见骊公吧。”
白晖指了指自己:“你竟然不问我,我是怎么想的。”
魏冉摇了摇头:“告诉你一件密事,这是绝对真实的事。当年孝公打算传位给商君,言尽于此,饮了这酒你去见骊公,若真想说什么,我不急。”
白晖手中酒杯里的酒洒了大半,他是惊的。
秦孝公竟然想传位给商鞅,这事没听过,历史上有记载吗?
白晖此时的心情就说,早知道自己要穿越,当年为什么不把秦史背下来。
当然,早知道会尿床就去睡筛子了。
魏冉并没有介意白晖的酒洒了大半,不洒才是意外。
白起脑袋里懵懵的。
赢骊处,赢骊却是在门外等候着,他知道白晖肯定会来。也知道白晖先去了魏冉去。
“老叔公!”白晖长身一礼。
赢骊扶起白晖,挽着白晖的手臂一同进屋,还没坐下赢骊就说道:“魏冉的亲生父亲是张仪推荐的魏国公族公子章,公子章在我秦为将,也算是有功勋的将军,所以魏冉才能在当年夺权之时,成为王上的助力。”
白晖依然是默默点头,这魏冉和赢骊的开场白都挺吓人的。
同样让白晖不知道如何接话。
坐下之后,赢骊吩咐侍从退离,却依然是挽着白晖的手:“你,我同为赢氏族人。我们赢氏可以不计较当年宫中流的血,却不能不计较此时大秦在外人手中把持。”
白晖再一次选择傻傻点头。
“芈氏,确实是有才华,她的眼光,她的气魄,她的大略不亚于男子,甚至不弱于先王。对于秦,她有功。但她是女子,她是楚人,老叔公问你,若非她的阻止,你此战会对楚国,仅就是一个上庸吗?”
白晖要说话,他想为宣太后说几句,却被赢骊阻止。
“有句话我先说到前头,她阻止你没错,我认为是对的,若你对楚下手太狠,那么楚国就不能忍,燕、赵、魏、韩也不会同意。所以这个度,确实把握的好。但是,我认为他没错,其他人呢?”
“其他人?”白晖这次没反应过来。
赢骊笑了:“你可以问问,赢俊是怎么想的。”
“他?”
“来这里之前,我先见赢俊,他没有汇报他正在作什么,他只说正为你作事,心中很快乐,认为你有大谋略。看得出来,他之前对秦军没有全力攻楚的那些遗憾全然不见了,你听懂了吗?”
赢骊说完后轻轻的握着白晖的手臂。
白晖听懂了,寻常的人是看不到大战略的,他们的眼光有限。
赢俊的想法代表赢氏公族,甚至是秦国老贵族们的想法,那就是白起、白晖发兵攻楚,最终只是不了了之,这必然是受到了宣太后的阻止。
“老叔公,你想怎么样,我能怎么样?”
白晖两个怎么样,反而把赢骊给问住了。
能怎么样,事实上说赢骊代表提赢氏公族四老,以及秦国众多贵族。要怎么样,这些人也没个想法,但内部已经开始有大量的反对声,这种反对声慢慢的聚集起来,会是一种不安定,甚至是一场乱子。
这是所有人都不想看到的。
赢骊摇了摇头:“不知道,但我向魏冉提出,让他们兄弟辞去相位,他拒绝了。”
相位!!?
白晖心说这是搞笑吧,这么离谱的要求也提得出来。
怪不得魏冉给自己要讲故事。
确实,前两代大秦的相国最终的结果让人不能不怕。历史上魏冉失去权力之后虽然没有记载,但相信好的有限。
这事确实麻烦。
赢骊也没打算让白晖立即就拿出一个意见来。
白晖最终也没有拿出一个办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