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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义侯天生反骨-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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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爷,其实没那么厉害的。章老太医就是喜欢小题大做,从前我只是划了个口子,他就……”
  李砚却握住他的手,碰了碰他的手心:“伤着手了?”
  “嗯。”陈恨点了点头。
  李砚很轻很轻地摸摸他的手,生怕碰疼了他。
  陈恨又道:“其实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来的时候遇见什么事儿了?”
  “遇见了贺行,他想招降我来着,然后我扎了他一刀,拉着他一起掉进江里了……”
  他说得轻巧,李砚听着心惊,揉了揉他的手,道:“你假意降他,见机行事便是,怎么净干一些不要命的事情?”
  “皇爷的衣裳被他丢进水里了,我才不降他,假意也不降他。”陈恨瘪嘴道,“也不是谁都值得我忠心的。”
  “还伤着哪儿了?”
  “脑袋也撞了一下。”陈恨掀开额前头发给他看,“不过已经好了。”
  李砚定定地看着他:“没有好,还有疤。”
  “就那样一点疤,再过一阵子就没了。”陈恨失笑,“皇爷眼力好,没点灯还看得见。”
  李砚揉了揉他的脑袋:“满心满眼都是你,哪里能看不见?”
  一时间,陈恨有些结巴:“皇爷从哪里学的混账话……”
  “还有哪儿伤着了?”
  陈恨甩了甩手臂:“应该没有……”
  “又是‘略有小伤,并无大碍’?”李砚叹了口气,抱住他的腰往房间里带,“你怎么总不说实话?”
  房里没点灯,李砚对这儿也不熟悉,不知道碰倒了什么。
  陈恨被他扛着,又拍了拍他的肩:“皇爷还是放我……”
  再碰倒了个什么东西,李砚最后还是放他下来了,放在榻上,然后伸手解他的衣裳。
  陈恨抓住衣襟:“皇……皇爷?”
  “你总不告诉朕实话。”李砚把他按进怀里,一只手悄悄解他的腰带,“朕就自个儿摸摸,看你到底伤着哪儿了。”
  “其实真的没伤着……”
  “背上也青了一块。”
  到现在应该只有一点淡淡的痕迹了,谁知道李砚是怎么看出来的。
  陈恨低头,罢了,由他去吧。
  后来李砚把陈恨抱到腿上,理不清楚的衣裳下边,陈恨热得脑袋发昏,终于忍不住,抬手推他:“别……别摸了。”
  “我合理怀疑……”陈恨微喘道,“皇爷根本就是故意的。”
  “没有。”李砚停了手,只是抱着他,又吻了吻他的鬓角,“原本是只想看看你伤着哪儿了,你还养病,不敢放肆。忘了你皮薄,摸两下就……”
  “那是摸两下吗?那分明是摸了两百下两千下,要是我这样摸——”陈恨一边反驳,一边乱碰李砚,“这样摸,皇爷能禁得住吗?”
  他以为他自己很凶,说话很凶,打人也很凶。其实一点也不,他说话哼哼唧唧的,手上也没用劲儿,就那样碰一碰。
  又热又软的一只,窝在李砚怀里,两个人就安安静静的坐了一会儿。
  “贺行特别凶。”陈恨抱怨道,“把我带去的皇爷的衣裳丢进水里,还吓唬我,要把我丢进黄河里。”
  “等抓住他,就把他丢进黄河里。”
  “那时候我脱不了身,要是真跟着他去了闽中,再要脱身就更难了。他还拿别人威胁我,我没办法,才用了最坏的法子。”
  “朕没有怪你,是心疼你。”
  李砚问他:“疼不疼?”
  陈恨抽了抽鼻子,轻声道:“疼啊。”
  又默了一阵,没有灯火,直到陈恨打了个哭嗝,温温热热的眼泪滴到李砚的手背上,李砚才知道他哭了。
  李砚手忙脚乱地哄他。
  陈恨不常诉苦。
  被救起来的时候徐醒问他疼不疼,他说不疼;章老太医看诊的时候问他疼不疼,他也说不疼;很亲近的兄长陈温问他,他还是说不疼。
  仿佛没有知觉似的。
  要李砚在,要李砚问他一声,他才想起来。
  李砚要是不在,他也能万死不悔。
  他生平只喊过两回疼,两回都是跟李砚哭的。头一回在长安城怡和殿前,第二回 就是现在。头一回李砚哭了,现在换了陈恨哭。
  眼泪鼻涕糊了李砚一身,陈恨哭道:“疼死了,疼死了,我都以为我要死了。还做了好长的一个梦,梦见我死了一回……皇爷还恨我,我都两年没跟皇爷说话了,死之前连皇爷最后一面也没见上。我一个人死了,掉进水里死的,水里冷死了、又冷又黑。我死了两回了,每一回都疼死了……”
  李砚也疼死了,把他抱得更紧,哄道:“不疼了,不疼了,皇爷不是来寻你了么?”


第119章 剑柄(3)
  陈恨哭了好一阵儿,一开始还能明明白白的说话; 说贺行怎么凶; 梦里有多害怕。后来哭得厉害了; 就只是喊皇爷,喘不上气了还要喊; 靠在他怀里抽抽噎噎地喊。
  隔着衣裳; 一声一声皇爷猫爪子似的挠李砚的心; 一下一下都挠不到地儿。
  “哭得人都不知道怎么哄了。”李砚碰碰他的额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跑到哪儿; 朕都找得到你。”
  陈恨打了个哭嗝,像上岸的小鱼吐泡泡; 小鱼带着哭腔反驳道:“梦里就没有。”
  “梦里……”李砚被他勾着; 亦是想起前世的事情; 轻声道; “从前就是太听你的话; 才不敢去找你。”
  陈恨没听太清楚,却愤愤地打了他一下:“那就是怨我了?”
  哭过的人都是娇里娇气的。
  李砚忙道:“怨我; 怨我。”又偏了头,凑过去吃他挂在眼角的泪; 低声道:“哭得人恨不能把心头血都捧出来哄你。别哭了,嗯?”
  “这又是哪里学来的混账话?”陈恨咕哝了一句,却也好多了,抓过李砚的衣袖擦脸。
  李砚兜着衣袖; 帮他抹了把脸:“还是让他们烧水给你洗脸好不好?”
  “嗯,顺便要一碗糯米团子。”
  其实一点也不顺便。
  李砚却也应了:“好。还要什么?”
  “皇爷也去洗洗吧。”陈恨捞起他的另一半衣袖,再擦了擦脸,“衣裳都被我弄脏了。”
  陈恨给他指了厨房的位置,李砚把他放在榻上,又点起蜡烛,脱下全是陈恨眼泪的外衫,预备出去一趟。
  要出去时,陈恨却拽住了他的衣袖。
  陈恨哭过尚红的双眼,目光怯怯的。而李砚一回头,便撞进他眼中。
  强自稳了心神,李砚问他:“怎么了?”
  “先前在长安……”陈恨抬眸看他,“不该拿匕首威胁皇爷,不该给皇爷下麻筋散,更不该把皇爷反锁在榻上的。还没有给皇爷道歉,对不起。”
  没想到他忽然会说对不起,李砚顿了顿,才道:“朕也不该锁着你,也该向你认错。”
  “我不是不想认错,才……”陈恨眨了眨眼睛,眼眶更红了,“才哭的。”
  李砚忽然不想出门了,他永远也不想出门了。
  他想抱着长了一双兔子眼睛的猫猫坐在榻上,温声细语的哄着他,他就想抱着他坐在榻上。
  李砚才朝竹榻那边挪了半步,陈恨就松开他的衣袖,再推了一下他的手臂。
  “晚上转冷,皇爷披件外衫再出去吧。”
  猫猫哭花了一张脸,还等着热水洗脸,那就勉为其难出去一下吧。
  李砚转身去拿陈恨随手挂在椅背上的外衫。
  被衣上莲香拢了满身的时候,李砚忽然想起陈恨离开长安时也是这样,穿了一件他的衣裳。
  这下子他算是讨回来了。
  就是不知道那时候的陈恨,带着满身的龙涎香,又是什么感受。
  不作细想,他快步走去厨房,先要他们送热水去陈恨房里,一转头,发现陈温也在。
  陈温站在灶边,手上全是糯米粉,听见李砚来要热水,伸手就去拿靠在墙边的竹杖——他想打人。
  李砚只看了他一眼,又吩咐人要糯米团子。
  陈温抓紧了竹杖,敲打着地面往外走。经过李砚身边时,准准地打了一下李砚。
  一心记挂着糯米团子,李砚只当他是不经意碰着了。
  这时候厨房里有人探出脑袋去问陈温:“爷,团子还给二爷送去吗?”
  “给李八爷,叫他送。”竹杖敲地的声音比陈温说话的声音还大。
  李砚只让他们把糯米团子放在炉上热着,自己先去寻了间偏房洗漱,洗漱之后,很快就回来拿团子。
  糯米团子装在白瓷碗里,不多不少,正好五个。
  明月东升正亮,映在碗中。
  李砚将月亮也端给他,将一片真心也剖给他。
  推门进去时,木的屏风后边正响水声,陈恨正沐浴,大约还焚了香。
  李砚将小案搬到竹榻上,又把瓷碗摆在小案上,把榻上软垫摆正,把猫窝布置好,等猫过来。
  他看着瓷碗里升起的热气,只怕团子凉了。
  后来那水声简直就像是从他耳边流过的,直往他身下流。
  李砚念了半遍的清静经。
  为什么只念了半遍?因为他才念到一半的时候,忽然之间,各种声音在他耳边越发清晰,他几乎能听见——
  “离亭,别沉在水里吐泡泡了。水该凉了,快出来罢。”
  他几乎能听见陈恨躲在水里吐泡泡的声音。
  后知后觉的才反应过来,果然是清静经。
  陈恨披散着湿漉漉的头发,低头系着单衣系带,踢踏着木屐就出来了。
  他行得缓,木屐踏在地上,一步一响,就那样准准地合上了李砚的心跳声。
  要了他的命。
  走到榻前,陈恨才系好了带子,抬头看了一眼,就在李砚对面坐下了。从碗里捞起一个团子,陈恨一口吃了,又把碗推到他面前:“皇爷吃不吃?”
  “不吃。”
  陈恨鼓着腮帮子:“不吃还总盯着看?”
  他看另一个糯米团子,他想吃这一个。外边白白净净,素淡得只有李砚知道他有多甜,干净得叫人想把他弄脏,用自己的东西全打上标记的这一个。
  李砚起身下榻,从樟木的箱子里拣了块干净的白巾子,在他身后坐下,拢起他的头发,一缕一缕擦干。
  陈恨再吃了一个团子,转头看他:“皇爷,朝里……”
  “朝政明日再说。”
  “诶。”陈恨舀了一勺甜汤来喝,又喝了两口,终究是忍不住,再回头看他,“皇爷,我能不能就问一句?”
  唇角沾着米白颜色的甜汤,陈恨悄悄地吃干净,又好认真地盯着他。
  李砚不大高兴,到底也抵不过他这样看着,便垂了垂眸:“你爱问便问。”
  陈恨伸手揪住他的衣摆,绕着卷了一圈又一圈:“朝中不可一日无君,皇爷是不是很快又要回去了?”
  原来是怕他走。
  李砚高不高兴,全在陈恨一言之间。
  “不回去,等你一起回去。”
  “这样……”
  “你不是说要平叛么?陪你平了叛再回去。”
  “要是抓得住贺行还好说,要是抓不住他……”想起不大愉快的梦境,陈恨不大自在地转过头去,不再说话了。
  “若是抓不住贺行,朕同你一起平叛。”李砚也不顾他头发还湿着,靠过去抱住他,“沙场前线,朕给你挡刀挡枪。”
  可是话兜兜转转的,又回到了原先的那一句:“可是朝里……”
  “说好只问一句的。”李砚偏了偏头,蹭蹭他的脖颈,“因为是你,已经破例让你问三句了,不许再说朝政了。”
  陈恨点点头:“唔。”
  李砚继续帮他擦头发,陈恨专心吃团子,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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