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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义侯天生反骨-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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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几人都是随风倒的性子,一年前为李檀,一声也不敢吭,妥善安置就没事儿了。”
  陈恨提醒道:“皇爷,闽中还有个顺王爷李渝,他是不是?”
  顺王爷李渝就是从前的皇六子,皇三子李檀做皇帝时,把他封到了闽中去。
  一提起闽中,李砚脑子里的一根弦儿就立即被拉紧了。
  他盯紧了眼前的人,重了语气道:“朕自有安排,你离李渝和他那个弹琵琶的谋士远一点。”
  听他这话陈恨就知道,生气了。
  他急忙连连道了几声是。
  生怕自己方才吓着他了,李砚便哄他:“李渝太狡猾,朕有布置,你别管。等过几年事情都完了,朕陪你回江南。”
  陈恨只以为他是要下一趟江南,那也不算什么大事儿,仍是点头应了。
  仍是不放心他,李砚再跟他说了好长一通话:“你在宫里待着,三月春猎朕带着你,不许四处乱跑。谁找你都不许理,你只说你不是忠义侯了,不管事儿了,有事情让他们直接来寻朕。不许像上回去徐府那样,大晚上的在外边闲逛不回来。”
  “嗯。”
  李砚不依不饶:“你把这话说一遍。”
  陈恨无奈,只好把他的话复述了一遍:“奴待在宫里,哪里也不去,谁找也不理,绝不在外边闲逛,准时回家。”
  听他将话说了一遍,李砚才略放下心来,揉了揉他的脑袋,直望进他的眼里:“话已出口了,你若再食言,可就是欺君了,要罚的。”
  这时马车停了,吴端在外边请移驾。
  李砚先下了马车,帮陈恨掀开厚重的帘子,才叫他下来了。
  今日天气正好,新雪初融。
  军营在三清山东边的平地上驻扎,趁着天气好,正操练着。
  身处军营之中,陈恨忽然就想明白了。方才李砚跟他说话,留了半分。他要吴端带兵,是为了三月春猎做准备,恐怕也是为了削藩做准备。
  怕是要见血了。
  只是他到底要怎么办,陈恨尚且猜不出。
  李砚一看他模样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冷声道:“不许再想了,没你的事儿,你掺和不上。你若是闲得很,明日还让你回养居殿伺候守夜。”
  得,又生气了。
  陈恨收敛了心思,听见前边的靶场里传来一阵阵的欢呼叫好声。
  大约是谁射箭射得好,引得众人喝彩。
  十来岁的少年一身粗布衣裳,腰带箭囊,单手拎着一把檀木大弓。
  大冬日里,他的额上却全是热汗。少年抬手用衣袖抹去面上汗水,与旁人不同,他兴致缺缺地从靶场里退出来。
  他看向陈恨这个方向时,脚步明显顿了顿。再抹了两下眼睛,看清楚了人之后,便快步朝他们走来。
  少年上前,谁也不理,只是阴恻恻地喊了陈恨一声:“陈离亭。”
  是李释,瑞王府的世子爷。
  元月里瑞王爷去了,家中继母逼李释逼得紧。前儿个陈恨还去探过他的病,后来他就被安置在了三清山,说是给父亲祈福。
  几日不见,还是没大没小的直接喊人名字。
  陈恨也不介意,退了半步给他作揖:“世子爷。”


第59章 雪落(3)
  适才在军营的靶场里射过五张草靶; 李释出了一身的汗。
  在营中要烧热水太麻烦,他只当头冲了两桶冷水,又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 就进了吴小将军的营帐。
  才站到帐前,他便看见营帐当中放了一个炭盆。吴小将军蹲在一边,用铁钳子拨弄里边的炭块,好叫它们全都烧起来。
  弄了好一会儿,吴端转头问陈恨:“够暖和了没有?用不用叫他们再添一个炭盆?”
  而陈恨正窝在一整张驼绒毯铺设的椅子里,随手翻了翻案上的兵书,道:“别了别了,军营里没人烧炭,我非要破这个例; 没道理。又不是瓷做的。”
  坐在一边的李砚握了握他的手:“有点凉。”
  “是吗?”陈恨抽回那只手,用自己的脸试了试,又把手钻进李砚的衣领里,贴在他的脖子上,还笑着道谢,“谢谢皇爷。”
  又过了一会儿; 陈恨咳了两声就要起身:“烧饭的碳味道太重了; 要再待一会儿,我们三个人都得倒在这儿。吴循之别烧了; 走走走,出去透透气。”
  这时他才看见站在营帐门前的李释。
  陈恨上前,揉了一下他湿漉漉的头发。
  他方才用凉水冲去身上热汗; 头发也是湿的,正往下落着水滴。
  陈恨又牵他的手,哄小孩子似的哄他:“世子爷来了,怎么一句话也不说?”
  李释抿了抿唇,别开脑袋,却由他拉着。
  一点小心思。
  近来练射箭练得很勤,连他自己也觉着他手里的茧厚了几分,不知道陈恨察觉了没有,也不知道陈恨会不会夸他一句。
  而陈恨只叫他在那驼绒毯子铺的椅子上坐好,转头去找东西。
  吴小将军归置东西的习惯,陈恨还是知道一些的。
  他一边找东西,一边与李释闲话:“世子爷的病好全了没有?”
  “全好了。”
  “方才是世子爷射箭,旁边人叫好吧?”
  “是。”
  “世子爷还挺厉害的。”
  李释低头,强自压下勾起的唇角,僵着声调谦虚了两句。
  到处翻拣了一阵,果然从榻上找出来一块还干净的巾子,他转头朝吴端打了声招呼:“循之,借你的巾子用用。”
  吴端背着他,仍在对付盆里的碳,只应道:“你用搭在榻上的那个,那个干净。”
  “知道。”
  吴端自个儿也觉着这碳的味道实在是难闻,将铁钳子往盆里一摔,预备把它搬出去了。
  而此时,李砚与李释这两人,也不知道闹的什么,只盯着对方死瞧,电石火花,仿佛要在空中看出什么花儿来。
  陈恨把那巾子覆在李释头上:“世子爷擦擦头发。”
  李释先熄了火,别开目光,嗫嚅着唇道了声谢,用巾子胡乱擦了两下头发。
  “劳皇爷给奴让点位儿。”陈恨又拍了拍坐在一边的李砚的肩。
  李砚随手拎起大氅,铺在身边的位置上,铺得齐整软和了,才让他坐。
  两个人挤着一个宽椅子坐了。
  陈恨神秘兮兮地对李释道:“等等循之回来,可别让他知道你把水滴在毯子上了,他可宝贝这东西了,知道了要骂人的。我上回躺在上边睡觉,口水挂在嘴边还没流下来,就被他从梦里喊起来骂。”
  正说着这话,吴端就回来了。
  李释警觉,下意识就站了起来,吴端只看了他一眼,再转头看看陈恨,道:“世子爷坐着吧,要不陈离亭要在背后骂我。”得了这话,李释虽重新坐了回去,却将那毯子一掀,再不碰了。
  人还未坐定,李砚便冷着声调问李释:“孝期未过,瑞王爷七七都没过,你不在三清山上待着,跑这里来做什么?”
  李释亦是硬着语气答道:“有的是人争着给他守孝,不缺我一个孝子。有这守孝的功夫,我不如多练练功夫。”
  营中简陋,吴端随手拖了把凳子过来坐下,也替他解释:“世子爷的骑射天分确实不错,在营里练练也没什么。也没人知道他是谁,都只以为是山上猎户家的孩子。”
  只一个眼风扫过,吴小将军不敢再说话了。
  然而初生牛犊不怕虎,李释继续道:“我不用继承王爷的位子,那位子他们要,便送给他们了。我自个儿在军营里待几年,也会到那样的位置上去。”
  李砚略讽刺道:“你倒能耐。”
  快要吵起来了,这时候帐篷里的炭火味道比方才的还要浓一些。
  陈恨朝吴端使了使眼色。
  吴端才被李砚冷冷地瞧了一眼,不敢说话,便也朝他挤了挤眼睛,把事情都交给他,自个儿找了个借口就跑了:“时候不早了,我去催催饭。”
  “那个……”陈恨干笑着打圆场,“世子爷行事也该小心些,别叫长安的人抓住了把柄。皇爷也别这么凶哈,吓人。”
  这回是李砚先熄的火,他偏头,轻声对陈恨道:“又不是吓唬你。”
  李释轻轻嗤了一声,亦是转了头,只拿着巾子擦头发。
  将头发擦得都燥了,李释才将那巾子叠得齐齐整整的,放在了一边。他又抬手捋了两下头发,随手就用系在手腕上的发带绑起来了。
  李砚则一脚踩住陈恨的衣摆,往后一仰身子,靠在了椅背上,手也搭在陈恨身后,是将他圈起来的模样。
  而陈恨在心里无声地呼唤吴端,小将军你快回来。
  谁知道李砚与李释互相看不顺眼,他还好死不死地坐到了这两个人中间。
  好半晌也没话说,吴端还没回来,陈恨觉着自己今儿可能就栽在这里了。
  “呃……”得找些话来说,陈恨摸了摸鼻尖,道,“世子爷手上的茧厚了哈,现在拉得动多重的弓啦?”
  李释仍是冷冷清清地答:“五斗。”
  陈恨想了想:“那还挺厉害的,我十二三岁的时候才拉四斗呢。”
  “你是文人。”
  “近来还看书吗?看了哪些书了?”
  “在三清观住着,看了几本道经。吴将军也借了我几册兵书,还在看。”
  陈恨笑着问了他几句书上的话,他也都一一答了。
  又过了一会儿,吴端还是不回来,惹得陈恨在心里直骂他,光留他一个人在此处煎熬,在李砚与李释之间待着,实在是太难受了。
  “嗯……世子爷是决心要从武了吗?”
  “没有,只是先练着。”
  “文人那一套也不要落下,文武双全也不错。想看什么书你就跟吴小将军说,他会帮你弄。不过十二三岁看差了书,日后的路子容易走偏。”陈恨挠挠头,“世子爷要是不嫌弃,我回去给世子爷开张书单?”
  “多谢。”
  “诶,那我回去给世子爷写张纸。”陈恨忽然又想起什么,问道,“世子爷从前在王府里,有没有先生领着?”
  “没有。”
  “那是不是请个先生来?悄悄地请,不要叫旁人知道。”
  “不用,我想……”
  李砚忽然开口,打断了他的话:“张老先生年前就说要退下来,还总说要去三清山修道,叫他来教。”
  陈恨朝他一笑:“谢谢皇爷恩典。”
  他又对李释解释道:“张老先生是从前给皇子们启蒙的,皇爷也是他教出来的。人虽然严厉些,但是学问做得好。”
  李释却一脸的郁郁之色,瞪了李砚一眼,好一会儿,才不情不愿地谢了恩。
  “不过张老先生喜欢打人屁股,你要是有侍读,他就打侍读的屁股。现在你又没有侍读,他要是打你,你且受着就是了,其实打得不重的。”
  这时候吴端可算是提着食盒回来了,陈恨一见他进来,飞快地跑过去迎他,顺手接过他手中的食盒。
  吴端用手肘捅捅他,低声道:“怎么?”
  陈恨叹气:“我怕他二人打起来。”
  他二人要打起来,他一个也拦不住,说不定还会被误伤。
  将食盒放在小案上,打开时陈恨的眼睛一亮:“循之,你们这儿来了江南厨子呀?”
  吴端只瞧了一眼,似是漫不经心道:“有几个江南来的,我瞧着一般。”
  而陈恨就好江南的清甜口。
  “好了好了,不要闹别扭。”陈恨给他二人一人夹了一块排骨,“吃了排骨就都是兄弟啦,排骨就是肋骨,以后要为兄弟两肋插刀啊,就像皇爷、循之与我一样啊。”
  这两位兄弟默默地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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