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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凝视彼此，无声胜有声。
楚离只觉时间凝固，周围也凝固，好像世界一切都停止，眼前唯有她如玉脸庞，再无旁物。
两人静静站着，不知过了多久。
苏茹跑进来，惊醒了两人，他们从雕像变成了活动的人。
“姐，大哥，该吃饭啦！”苏茹抿嘴笑道：“去我那边吧！”
她看到小姐玉脸露出淡淡红晕，只能装作没看到。
萧琪道：“去我那里吧。”
三人出了楼，前往湖上水榭。
一路上遇到不少弟子，纷纷笑呵呵的跟萧琪打招呼，似笑非笑看着楚离，目光古怪。
萧琪明眸亮了亮，瞬间看透了他们心思，瞥一眼楚离，知道他们为何目光如此古怪。
第247章 太上
苏茹抿嘴笑，看一眼楚离，不知道小姐会有何反应。
三人上了湖上栈道，来到一座水榭，恰与苏茹的水榭相邻。
苏茹站在门口说道：“我先去看看饭菜！”
她说罢跑了出去，水榭内只剩下两人。
远处山谷里传来隐约的笑闹声，雪月轩弟子们在练功，兴致很足。
楚离的剑法演示让他们发现了新天地，总觉得别派剑法精妙，自己所练的很一般，如今看来，不是剑法不妙，是自己学艺不精。
楚离推开窗户，找了个绣墩自己坐下。
萧琪则坐到窗前，阳光映在她白玉般脸庞上，宛如一尊白玉所雕美人，不沾人间烟火。
楚离皱眉：“受伤了？”
“心太急。”萧琪摇头道：“听小茹说，大哥……”
楚离点点头，打量着她的脸色，越发觉得不好，伤势不轻：“不是跟人动手受的伤吧？”
“我守着师父闭关，哪有机会跟人动手！”
“令师伤势如何？”
“有青空丹，很快会痊愈。”
“你呢，要继续闭关。”
“嗯。”萧琪淡淡瞥他一眼：“宋玉宁我认得，性格大方爽朗，心胸豁达，最重要的是心地善良，会是大哥的贤内助。”
“可惜脾气不好。”
“这不算太大缺点。”萧琪道：“大哥能容忍。”
楚离轻颌首。
大公子缺点不少，优点也多，最能容人，宽厚而光明磊落，能包容得下宋玉宁。
更重要的是，宋玉宁也是个聪明女人，知道分寸与轻重，这是了不得的智慧，并非每个大家闺秀都有这种聪明。
萧琪轻叹一口气：“楚离，我在这边怕是要呆至少十年，府里就拜托你了。”
“这么久？”楚离皱眉。
萧琪聪明过人，心性清冷淡泊，不被世俗所垢染，照理说，领悟天人合一之道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再慢也不至于要十年。
萧琪轻轻摇头：“是心法的问题，我太心急，适得其反……二姐那边，还有大哥，都得你多照料。”
“这是自然。”楚离道：“府里就是我的家。”
萧琪露出一丝笑容。
楚离静静看着她。
萧琪明眸转向别处，看向湖面，盈盈眼波比湖水更清亮。
“有什么事瞒着我吧？”楚离道，他想用大圆镜智。
即使萧琪能察觉，会恼怒，也比两眼一抹黑强。
萧琪抬起玉手遮在眼前：“不准胡来！”
楚离无奈放弃：“到底什么事？”
“其实也没什么。”萧琪放下玉手：“我这次要闭关十年。”
“直接闭关十年？”楚离讶然。
萧琪轻颌首。
楚离道：“是不想让我来吧？”
萧琪白他一眼道：“打磨心性，不被外物所扰，才有希望达到天外天。”
“那倒也是。”楚离点点头：“不过十年也太……”
他又摇头，十年太久，他觉得自己熬不过去。
相思之苦太熬人，坐卧不安，神思不属，精神恍惚，无时无刻不在承受着煎熬，所以他才迫不及待的跑过来。
“如果顺利，也可能会提前出关。”萧琪道：“到那时，国公府不知会如何，大哥能不能撑得住，二姐又生活得怎样，你……”
她轻轻摇头道：“不过十年也很快的。”
“快……”楚离摇头苦笑。
“不想这些，跟我说说府里的事吧。”萧琪道：“你又算计了陆玉蓉一回，依她的性格，一定会拼命找回来，你得小心她！”
楚离道：“我一直在防着她，这次准备去仁国公府看看，培养几个内应。”
“是该好好布局。”萧琪道：“她手段防不胜防，提前一步知道最好。”
两人说着话，苏茹端着菜进来。
……
楚离恨不得一直呆在萧琪水榭里。
聊过了府里的事，再聊一些武林见闻，有说不完的话，后来看萧琪露出疲惫神情，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萧琪受伤不浅，变得如此虚弱，他想明天好好问问究竟，不过有青空丹，她受伤也无妨，很快能痊愈。
他披着晚霞离开雪湖，来到自己楼阁。
正要看书，外面有敲门声，一个青衣少女袅袅进来：“杜公子，沈师伯有请！”
楚离随着青衣少女重回湖上，来到雪湖中央的一座水榭。
这座水榭有两层，周围五座水榭皆如此，站在水榭二层窗前，可俯看四周，一切尽收眼底。
青衣少女袅袅进去，楚离跟着进了大厅。
大厅内铺着月白色的地毯，明亮柔和，中间是紫色，让人敢下脚踩。
中央的太师椅上坐了一位绝色美人儿，面如芙蓉，妩媚与清纯揉和在一起，足以让男人疯狂。
她支着下颌，静静坐在太师椅上，看到楚离进来，她离开太师椅，起身往外走，摆摆手：“你们退下吧。”
两个青衣少女轻轻退后。
“你跟上。”她葱白似的玉指轻轻一勾。
楚离随着她出了水榭，鼻端缭绕着她身上的清香。
她袅袅娉娉来到湖上一座小亭，坐到石桌旁，示意楚离也坐下。
楚离坐到她对面，近距离看去，更能感受到她惊人的美丽，肌肤如玉，眼瞳黑白分明透亮，能把人的精气神吸进去一般。
湖上清风徐来，拂到脸上很舒服。
她支着下颌，明眸如水，静静打量着楚离。
半晌后她轻颌首：“楚离吧？”
楚离缓缓点头。
她身为萧琪的师父，不可能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小琪的母亲是我的亲姐姐。”沈映湖淡淡道。
楚离恍然。
她竟是萧琪的小姨，怕不得！
沈映湖叹道：“小琪现在很麻烦。”
楚离竖起耳朵，洗耳恭听。
“她修炼的是太上剑经。”沈映湖淡淡道：“你知道吧？”
楚离点点头：“是她母亲所授。”
“这是一座上古遗迹所得，乃真正的上古奇学，可成就天神境。”沈映湖道：“但太上剑经入门难，对资质极求苛刻，我曾试着修炼，不得其门而入，小琪资质与此剑经最相宜，若无意外，三十岁之前有六七成希望踏入天神境！”
楚离讶然，没想到太上剑经如此厉害。
沈映湖道：“可惜她现在被困在先天，无法更进一步。”
楚离眉头挑了挑。
沈映湖看他一眼：“太上剑经最重心境，太上忘情，做不到无情，则不宜修炼此剑经，若是有情，则与太上剑经相逆，宛如水火不能共存。”
“是因为我？”楚离道。
沈映湖缓缓点头。
一股莫名的复杂思绪涌上楚离心头。
第248章 斩情
他扭头看湖面，清风徐徐，波光粼粼。
果然不是自己单相思，萧琪也对自己动心，这是好消息，他却高兴不起来。
“这一阵子，小琪过得很痛苦，每天都在挣扎中度过。”沈映湖轻轻叹息：“真是苦了这个孩子。”
楚离道：“为什么？”
“摆在她前面有两条路。”沈映湖淡淡看他一眼：“一条是斩断情丝，则会马上踏入天外天，然后很快会进天神境界……一条是废掉太上剑经，重修雪月轩心法，一旦选这条路，意味着她不能再回国公府，从此以杜夏活着，在修炼雪月轩心法前会必须发下重誓。”
楚离皱眉。
沈映湖道：“修炼雪月轩心法，到达天外天境界已经是极限，没有机会踏足天神境。”
楚离神色凝重。
“一条是阳光大路，光明无限，能成天神境高手，撑起国公府，一条是曲折小径，无望天神境，且不能回国公府，像萧月灵一样活着。”沈映湖淡淡道：“我不知道她有什么好犹豫的！”
楚离苦笑，在外人看来，确实没什么可犹豫的。
“症结就在你身上。”沈映湖瞥他一眼：“年纪轻轻就是天外天高手，智慧过人，确实足以让小琪动心，但……”
她轻轻叹口气。
楚离皱眉不语，天神境高手！
成为天神境高手，则可纵横天下，无所顾忌，获得真正自由，这是何得快意之事，无人不想。
他深吸一口气，淡淡道：“为了国公府，她该斩断情丝的！”
沈映湖道：“斩断情丝，国公府最得益，你会受伤，她也会受伤，但太上剑经会很快清除心伤，最终受伤的只是你，而走第二条路，国公府最损，她也会过得很艰难，你最有利。”
楚离露出一丝笑容：“这其实很好选的。”
“谁看都是不难选。”沈映湖摇头道：“偏偏她犹豫挣扎，痛苦不堪，把自己弄得心火倒逆，受伤很重。”
楚离想到了当初的二小姐。
她看着柔弱，弱不禁风，却毫不犹豫的为了国公府而牺牲自己，刚烈决然。
萧琪看着果决，处处也想着国公府，偏偏在这个关头却挣扎犹豫，无法下决心。
他既骄傲又甜蜜又怜惜，五味陈杂，难以辨清到底什么滋味，她自然知道轻重与好坏，迟迟不能决定，这是不想负了自己，伤自己的心。
世事两难全，这便是痛苦之源。
他想起萧琪与自己见面后的一言不行，他知道她已经做了决定。
这更让他感动，也觉得怜惜。
“好啦，我只是把这些说给你听听，你怎么做随意。”沈映湖轻叹口气：“她也是大人了，也自己拿主意，我不会干涉，天神高手未必快活，天外天高手未必痛苦。”
楚离缓缓点头。
……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敞开的窗户照进来。
楚离坐在榻上沉思，一动不动。
他已经坐了一夜，思绪如奔马，一刻不停歇，一夜没睡。
依他的本性，他会对萧琪说，不必强练太上剑经，自己会成为天神高手，会守护国公府，她要做的就是做自己的女人，什么也不必操心。
但他在心底问自己，若诚实不自欺的回答，自己真有必成天神高手的把握吗？真能以一人之力护住国公府吗？
自己身怀大圆镜智神通，有枯荣经，智慧过人，但世间只有一个天神高手，也可能大雷音寺还有一个。
大雷音寺英才无数，如自己一般智慧的未必少，修炼成神通的也未必没有，大雷音寺数千年传承，底蕴之深超乎想象，奇学更是高深莫测，未必没有胜过枯荣经的。
他们数百年来，尚且仅有一人成为天神高手，自己就真有把握？
如果说真有把握，那就是自欺，自大。
太上剑经乃上古奇学，有七成把握成天神高手，为了自己而放弃？
若国公府遭遇困境，衰落下去或者分崩离析，那自己就成了罪人，有何面目见萧琪？
淡淡幽香飘进来，萧琪轻盈的进了屋，坐到窗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