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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躁教练有点甜-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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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我,不管是什么事情都可以说出来,我们一起承担。”
  陆漾起沉默了,短暂的安静之后,他直视钟泽,在对方纳闷的眼神中慢慢开口:“那你为什么从来不说?”
  钟泽从陆漾起的语气中慢慢意识到不对劲,他有点明白对方在问什么了,可是假装自己不懂:“说什么?”他移开眼。
  陆漾起挫败地蜷起指尖,片刻,他站起身拿过床头的浴袍,沉默着往洗手间走。
  浴室门“咔哒——”一声阖上了,将内里的水雾与室外的寒凉隔开。窗户的挂钩被风吹松了,大敞着迎进一股夜风,吹得钟泽又冲动又清醒。
  是了,都过去了,有什么不敢面对的呢?
  钟泽赤着脚踩在地板上,一步步行至洗手间的门前,他按下门把,然后轻轻推开——
  门内,陆漾起站在那里等着,仿佛知道他会来一样。他伸手,将钟泽拉进门内。
  狭小的空间容易滋生情绪,对峙似的,两人视线胶着。半响,陆漾起泄气的软了态度,他上前半步,抵着浴室门将钟泽揽在怀里:“不想说也没关系,师兄也会一直陪着你,等你什么时候想说了再告诉我。”
  如果说,陆漾起今晚希望钟泽将长年封存于内心的秘密说出来,是揭他伤疤的行为,那么,对于陆漾起自己而言,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他没理由要让钟泽难过,也不是一定要听那些用眼泪和伤害堆积起来的旧事,只不过,他更想倒逼钟泽一把,让他明白自己作为男朋友而存在,不仅仅是分担喜悦的,还能共同面对困难的境遇。
  道理是这样的,可是真正施行起来却很困难。要是真的喜欢一个人,那便是将他捧在心尖尖上的,谁也不能伤他分毫。陆漾起这个人,看起来成熟理智,其实小气得很。
  钟泽想明白很多,过去了也就无所谓,明天更好。
  ……
  两人从浴室折腾到床上,民宿的床是木质的,颇有些年代感,大概是承受不住两个一米八的大男人,它发出的响声已经有些崩塌前的征兆了。
  钟泽胸腔的气息被压缩得所剩无几,说话都很困难。他嘶哑着开口,声不像声、调不像调:“师兄,床……”
  陆漾起闷声笑了,而后更加不管不顾。
  ……
  夜深了,钟泽无力地陷在被子里。身侧,陆漾起靠在床头,手上有意无意地从钟泽发间穿过,轻捻。
  久久无人开口,直到陆漾起关了房间的吊灯,只留下床头一盏昏黄的小壁灯。暖光使人平和,即便是说起从前那些支离破碎的经历都像是在诉说他人的故事,无关痛痒。
  因为相互依偎在一起,以至于窗边涌进来的风都不再冷冽,而转化为柔柔的清风,静静地倾听钟泽诉诸着暗夜里的隐秘心事。
  钟泽五岁被钟爸爸带回家的时候,是整个孤儿院最得意的小朋友,因为他有家了。牵着他手,带他离开的男人很高,很帅气,穿着体面精致的衣服,家境优渥又富有涵养。
  他对小小的钟泽说:“以后,我给你一个家。”在那之前,五岁的钟泽对于“家”最深刻的概念就是学前班的一个小霸王常常攻击他:“你没有家人,你也没有家,你真可怜。”
  所以,那时候还不谙世事的钟泽对“家”的初印象就是——这是一个令人害怕的东西。
  钟爸爸说要给钟泽一个“家”,这对幼小的钟泽而言,无疑是个噩梦。可是,在住进钟家之后,钟泽有了不一样的体会。他可以不必挨任何人的白眼就吃得饱饱的,也不再需要一双破球鞋穿一整个冬天,其中,最让他欣喜的,是那间独属于他的房间,可以晒到暖暖的阳光,从窗户看出去,外面是一整片花园,开着各种小花。
  钟爸爸带钟泽去公园学自行车、教他读英语单词背五言七律。钟妈妈领钟泽去超市买零食,陪他假期一起宅在家里看动画片。
  “家”原来是这样的啊,那时,钟泽体会到了从未有过的快乐。
  钟泽住进钟家的下半年,钟妈妈怀了小宝宝,一年后,钟清源出生。虽然因为小家伙的到来而被分去了家庭的关爱,但是,当钟爸爸指着摇篮里黑黢黢皱巴巴的小不点说:“泽儿,这是你的弟弟”时,钟泽还是打从心底里接纳了他。
  在往后的许多年里,钟泽和钟清源像所有家庭里的孩子们一样,快乐的学习生活,被家人的关心和爱包围着。有时候,兄弟俩会因为在学校淘气被钟爸爸揍一顿,被钟妈妈唠叨几句。也经常,两个小屁孩串通一气,里应外合,把钟爸钟妈耍得团团转。
  这几年,“家”在钟泽心里逐渐丰富起来——他是父亲爱之深的责骂,是母亲絮絮叨叨又满怀爱意的叮咛。
  钟泽初三那年,钟妈妈再次怀孕,这一次,这个孩子的存在在钟家产生了争议。钟妈妈心软,不忍心舍弃,但是钟爸爸态度格外强硬,因为家里已经有两个孩子而无暇分心,不同意孕育这个新生命。
  钟泽和钟清源自然是期待弟弟或妹妹的到来,他们两个偷听墙根,却听到让钟泽毕生难忘的话。
  “如果你一定要生下他,就把泽儿送走。”难以想象,这是那个陪着钟泽学自行车的男人会说的话。
  “当初是谁瞒着我把他接回来的?不就是你一直怀疑我不能生育又碍于面子不肯直说?现在,却要因为一个野孩子,连我自己的亲骨肉都保不住!”那个一贯温柔慈爱的女人呜呜地哭。
  钟泽难受极了,可是他只能假装自己什么也不曾听到过,因为他是野孩子,能有家都是天大的恩赐了。他不是钟清源,不敢在和家里吵架之后闹个离家出走,因为他害怕一旦真的走了,没人会去找他。
  那之后,钟爸钟妈闹得不可开交。一个公司遇到困难,成日成夜住在公司,万般焦灼。一个为了保住孩子,千里迢迢跑去美国养胎。
  变故来得这样快,那年,钟爸的公司没有盘活。法院一个红戳盖下去,赔得倾家荡产。钟爸20年心血付诸东流,从人生赢家成为落魄的失败者。走投无路的钟爸四处求朋友,可是,曾经称兄道弟的好哥们,如今关门闭户冷眼旁观。
  世态炎凉。
  他赔不完债务,拖家带口四处躲藏,此后整日整日地酗酒、发疯,精神崩溃。
  家里的两个孩子需要上学,学费从哪来?生活费从哪来?孕后期快要生产的钟妈,挺着大肚子每日落泪,除了怨天尤人,还能做些什么?
  钟爸每每喝多了酒,就会精神失常,他动辄打骂钟泽,动辄给钟清源一个耳光,这些都成了家常便饭。钟清源就是在那段日子里变得沉默寡言,内心总是压抑着看不到阳光。
  那段日子,家里总是低气压,充斥着打骂。不大的屋子里摆满了钟泽捡回来的瓶瓶罐罐,他只是力所能及地想为这个破败的家庭做点事情。可是,钟爸看着那堆垃圾,疯了一样地踢打钟泽,骂他——
  “垃圾。”
  钟泽自己也差点信了。
  钟爸巨大的人生落差让他疯狂,歇斯底里,他疯起来连孕妇都不放过。钟妈妈怀胎到9月,肚子已经大得走不动路,她被钟爸按在床上,施以暴力。
  钟泽只记得满目刺眼的红,连床单都染了色。钟淇河命大,早产,好歹是活了下来。
  “家”,变成了可怖的存在,可是,曾经享受过家的温暖,就不肯再轻易放弃。钟泽是如此,所以,哪怕是最黑暗的那段日子,他也以为自己能够挺过来。
  直到钟爸酒后失心疯,将钟妈拉上车,一路飙车坠下崖壁……从此,钟泽再次成为孤儿,顺带,多了两个拖油瓶。
  钟清源不肯再叫他哥,不大的孩子,竟然懂得债务是根据血缘关系来延续的。他将自己和淇河的户口上在一起,独立出钟泽的,让他一个人想做什么都能自由自在的。
  那一晚的争吵,他和钟泽一起蹲在门外偷听,那些难听的话,不仅刺伤了钟泽,也刺伤了钟清源。
  钟泽觉得自己真是贪心啊。他不肯独自生活,为了维系住这个空空如也的“家”,他一面以补助上高中,一面疯狂打工,养活弟弟妹妹。
  后来,他做到了,给弟弟妹妹一个家。虽然那房子地段不是最佳,可是有大片大片的阳光照进来,也能看见窗外明媚的花园。
  本以为这就是最好,哪知更有幸遇上陆漾起,如此,算是意外之喜。
  **
  钟泽挑了个最舒服的姿势侧卧着,手搭在陆漾起小腹上,顺着他的肌理起伏游走。明明做着起火的事,他的声音却异常的平静,无关情。欲,听不出丝毫情绪波动:“师兄,我从来没想瞒你,不告诉你,是因为我觉得这些事已经成为过去了,它对我造成的影响远不及你给我的爱。”
  “但是今天,你的反应让我意识到,可能我没有真正的摆脱束缚,不然,我为什么连自如地面对它都做不到。”
  钟泽仰头,那张脸轮廓柔和、眼眸明亮,他笑起来:“师兄,我以前以为自己有缺陷,所以亲生父母丢弃了我。后来,我又以为是自己不够优秀,所以养父才打我。但其实不是我的问题,哪怕我又笨又傻,又懒又嫌,喜欢我的人还是喜欢我,讨厌我的人也还是固执己见。”
  “你让我自信,相信自己值得更好的爱,我也会努力,配得上你对我的好。”钟泽挪上来,肩挨着肩,偎在陆漾起身旁:“师兄,我爱你,也请你相信,我会强大到值得你的爱。”
  陆漾起心里被熨帖得又暖又燥,那些酸涩都被抚去,只余下恋人给予的爱和温柔。
  “值得。”陆漾起亲亲他的鬓角:“泽儿,你值得最好最纯粹的爱。”
  “我爱你。”陆漾起眼眶红了。
  “师兄……”
  “嗯?”
  “你是兔子吗?”
  “不是。”陆漾起稍做停顿,翻身压住钟泽:
  “我是饿狼。”
  晨起退皎月,日落散余晖。
  每件事的交替更迭总是必然的,就如同万物生长,朝夕变化。钟泽曾经遇到的苦,总有人在日后赠他更好的甜。
  如今,这人在钟泽生命中最好的时候出现了。

  ☆、番外

  晨光熹微,正是清早睡意最浓的时候。
  陆漾起面朝着阳光,被炫目的光线迷了眼,遂翻身转向里侧。他以前作息极为规律,每到6点多必然起床看看文献,或者天气晴好的日子,也下楼跑步顺便吃早餐。
  这是两人在一起的第二年,受钟泽影响,陆漾起养成了在床上拥着人懒懒地睡困觉的习惯。今天也是如此,他最平常不过地将手探向身侧的位置,却扑了个空。
  人呢?
  陆漾起睁眼,后知后觉地想起钟泽昨天跟着老师去大西北开研讨会了,为期3天。
  今天是周末,陆漾起重新闭上眼,微微偏头,移到钟泽常睡的那个枕头上,嗅着恋人留下的清浅气味准备再睡一会儿。
  “叩叩——”门被人敲响,声音中夹杂着小孩儿的嘟哝:“漾漾哥,你起了吗?我好饿啊,想吃小笼包、蒸饺、茶叶蛋、粉皮儿和油条。”
  “漾漾哥?”小孩儿推开门探进一颗脑袋,黑黑软软的头发披散着遮住大半张面颊。她拂开脸上的发,露出白净的皮肤和黑珍珠似的大眼睛,透着一股子灵动的精神气。
  是淇河,她自钟清源读大学之后就被接来和陆漾起钟泽同住,为了更方便照顾淇河和三儿,他们在大学城买了一套大三居。
  “漾漾哥”是淇河最近新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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