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馥郁-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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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贺兰山选了蓝色。师傅拿出根电光蓝玻璃棒开始加热,棒头渐渐变得软,红彤彤得像个小太阳。师傅用钳子把它拉成一个小团,做成羊驼的身子,接着他开始加热另一根。
  在师傅的灵巧动作下,它有了标志性的长脖子、头、耳朵,一切看上去还算顺利。
  “白色还剩最后一点,眼睛就用白的?”
  “成。”
  他加热起所剩不多的白色玻璃棒,在羊驼脑袋上点了眼睛和嘴,然后用钳子将电光蓝羊驼从棒子上掰了下来,拿纸包好放在袋子里:“现在还有点热,先别摸。”
  俩人道了谢,走远后贺兰山问余鱻:“你觉不觉得,这只羊驼有眼睛后特别像《暗算》里的……他叫什么名来着?”
  “像阿炳,”余鱻了然道,“王宝强演的那个。”
  “对,就是他。”
  带着阿炳羊驼,他们又逛了各色手工艺品摊,买了几幅画。尽头的舞台上,一名青年歌手在弹吉他清唱,他们来得太晚,只能站在人群最后面。路灯下有情侣的影子在接吻。
  贺兰山也笑着亲了余鱻一下。
  他们没待太晚就回去了,还在贺兰山家附近买了个西瓜。大肚皮老板看着他俩牵着手:“经常看到你们啊,早该在一起了!我一直觉得你俩不对劲。”
  贺兰山有点不好意思地露出个浅笑。原来连卖瓜大叔都察觉到了,所以他俩到底是有多后知后觉。
  老板:“来,我帮你们挑一个最甜的,祝你们也像西瓜一样甜甜蜜蜜!”
  二人回了贺兰山的家,边吃瓜边看电视,西瓜大又甜,香甜的味道弥漫在夏夜里。进广告时贺兰山一看手机,发现朋友们在群里起哄,白景发了条语音:“贺兰山同志,请把你对象拉进群,我们要审一审。”
  听到白景的话,余鱻不假思索道:“行,你拉我进群。”
  他一进群,大家开始刷屏:“发红包发红包发红包。”
  贺兰山:“甭理他们。”然后发了个五块钱,分成四份的红包。群里的二逼们已经很满足了:“'谢谢老板。gif'”
  余鱻:“红包上限是多少?”
  贺兰山:“……”大哥钱不是这么花的啊!
  他还没来得及阻止,只见余鱻已经发了个大数额的出去。
  众人只是开玩笑,没想到余鱻真发了封大的。“兄弟,改天一起吃饭啊。”大伙也纷纷发起了红包。群里一片红包海,大的小的都有。抢红包全拼手速和网速,十分钟过去了,贺兰山甚至连自己发的红包都抢不到。
  贺兰山:“我大概是个非酋了。”
  余鱻摸摸他的头发:“我一会发个大的,只设一份,要发的时候我提前告诉你,你快点抢。”
  这人怎么能这么幼稚。
  贺兰山正襟危坐:“我们都上幼儿园中班了,不能做这种事。”
  “咱们拉个群,练习下。”余鱻煞有介事地说。他建了个群,把贺兰山还有自己小号拉进来,练习俩人的默契度。
  之后贺兰山在大群里果然所向披靡,余鱻发的大红包全被他一人抢了,众人很快发现了其中的猫腻。
  “你们是不是在一块啊?”
  “赤裸裸的报复!”
  “秀什么秀,拖出去下油锅炸了!”
  俩人双双被踢出了群,再被加进去时公告里多了条:本群严禁虐狗。
  贺兰山躺在余鱻的大腿上笑,然后手机进了通新来电——来电人是他妈。他打了个激灵翻身坐起,讶然道:“我妈居然给我打电话……”他跟家里关系淡薄,会定期打钱回去,但一年都说不了几次话。这通电话来得突然,让他担心家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余鱻见状道:“你先打,我去厨房里做点夜宵。”
  “成。”
  接起电话,贺兰山将电视音量调小:“妈,怎么了吗?”他都不记得上次通话是什么时候了,好像是他妈催婚,俩人最终不欢而散。
  “白景跟我说你谈恋爱了?”声音听起来都有点陌生。
  这家伙也太快走漏风声了吧。
  贺兰山:“啊,对。”
  她没有先关心余鱻的味道,而是问:“他叫什么名字,人怎么样,对你好吗?”
  听着厨房里乒铃乓啷声,贺兰山不自觉地笑了:“他叫余鱻,余则成的余,三条鱼的鱻。人很简单,对我也特别好。”
  “那就好,他做什么职业的?”
  “他做婚策。”
  “这样啊,听说做婚策挺累的。”
  “对,他是挺忙。”
  “……”
  一时间冷场了,他们母子俩一直少有共同话题。
  “时间过得真快,”还是贺兰山他妈打破了沉寂,她缓缓道,“大概是你一岁多的时候吧,我抱你出去,有些人一听说你是风油精,就悄悄议论说你以后肯定难找对象。”
  “我心想,怎么可能,我儿子是最好的,谁喜欢你是修了八辈子的福。”
  “后来你感情一直不顺,我去找过很多医生,他们说毕竟你不完全算香水,所以恋爱确实会难一点。”
  “但我依然认为,这个有福气的人一定会出现。”
  “你在他眼中会是特别的,他也会让你觉得,你是特别的。”
  “当然,你看不看得上他就不一定了。”贺兰山听见他爸在一旁插话。
  他妈是个寡言的人,从没跟他说过这些。贺兰山突然有点鼻酸。
  “兰山,之前爸妈一直催你结婚是太心急了。”
  “你总说你一个人不寂寞,过得很好,但做父母的还是会东想西想,担心你在强颜欢笑,也怕你年纪大了后没人照顾,你的生活习惯也太差了。”
  “还有之前劝你整香的事,你爸也是一时心急。你从小到大都很优秀能干,我们应该相信你。”
  “我们跟你道个歉。”
  “爸妈……”贺兰山,“没事。”
  “你和那个男孩子要互相照顾,你也收收自己的脾气,”他妈笑了,“有机会带他回家看看吧。”
  贺兰山:“好。”
  他们又聊了十分钟就挂电话了, 余鱻正好从厨房出来,端了两碗西米露放餐桌上,说:“洗个手过来喝东西。”贺兰山从他身后搂住他。
  余鱻的声音很温柔:“怎么了?”
  贺兰山把头搁他肩上,嗅着他的味道说:“没什么,就是觉得走了那么远的路,能遇到你真好。”
  三十三、绿信封
  第二天,余鱻抱着个箱子来贺兰山家:“我把重要家当都带过来了,有些事想告诉你。”
  “你说过的,我要对你坦诚一点。”
  听这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来自首的。贺兰山哭笑不得:“行,你先坐,我去给你拿喝的。”余鱻点头,着手把箱子里的东西整理出来。
  从厨房回来,贺兰山被桌上摊的存折、房产证等重要文件闪瞎了眼。
  余鱻:“这是我名下的几套房产,如果你看中了哪套,那我……”
  “打住,”贺兰手抖了抖,“咱们对‘坦诚’的定义好像不太一样,你拿这些过来不合适吧。”这才是确认交往关系的第二天,走向有点奇怪。
  “要是在古代,你烽火戏诸侯的事情肯定没少干,色令智昏,”他坐下,“放回去吧,你还不如跟我说说你喜欢吃什么。”
  “那我给你看别的。”余鱻乖乖把那沓文件放回箱子里,再拿出来的东西就正常多了——一个挺大的罐子、一台超极本。
  余鱻先打开电脑,给他看自己珍藏的搞笑视频(存的是链接),有上百段:“我心情不好时会看这些,一会我把文档共享给你。”
  “真的有用吗?”
  “其实没多大用。”
  “哈哈哈,那这样呢?”贺兰山亲了下他。
  余鱻:“这样才有用。”
  一起看了几段视频,余鱻将电脑收好,指着桌上的铁罐子说:“这就是我之前提过的那个。”罐子很漂亮,盖上有个小洞,看上去有些年纪了。
  贺兰山想起来了。在公交车上,余鱻说若家中起火,他会拿一个罐子。里面的纸条记载了他生命中愉快的事情,闪光的点滴,然而他并没打开看过。
  这么多年,为什么他迟迟不打开?
  “从第一天起,我就下定决心以后要和爱人一起打开它。”余鱻将罐子递给他。
  贺兰山小心翼翼,甚至是郑重地想将盖子旋开,可时间过去太久,它非常难拧,使劲拧开后一些小纸条弹到了桌面上。余鱻把它们倒在茶几上。小纸条们被卷成细细一条,用胶带简单固定。
  有些太古老的,胶带早已失去黏性,纸卷爆开。
  二人将它们一个个拆开,根据纸条上的日期排序,一张茶几根本摆不下那么多,他们将剩余的摆在地摊上,花了好一会功夫。头一张纸条看上去是随手撕的,上面写着:“今天的云挺有意思,像三年级小朋友午休在黑板上乱画的道道。”字体潦草。
  贺兰山笑了:“你是不是一开始不乐意做这事,因为医生的要求才不得不做?”
  余鱻摸摸鼻子:“嗯……她说一周至少记一个。”
  头几张都是关于天气的,比如:“车窗上的雨痕像小针一样。”一周一张。
  过了一段时间,间隔缩短了,变成一周二到三张,关于别人的事居多:“今天在路上,听到有人的手机铃声是咬油炸馒头的声音。”“许巍出新专辑了,《蓝莲花》。”
  再往后,纸条的内容慢慢丰富起来,余鱻记录得勤快,连裁纸都走心了。
  “答辩过了!”
  “发现一件神奇的事,先吃洋葱再喝可乐的话嘴里会有榴莲味。”
  “这是我第一次策划婚礼,客户说很谢谢我。我还能做得更好。”
  “买了新滑板,开练。”
  “治疗结束了。”
  “把捡到的身份证给人家寄了回去……没想到别人给我打了好多话费。”
  “开始收集贺卡和邀请函,以后我要买一个大书柜,专门用来放它们。”
  “这部片就我一人看,算是包场了。电影非常棒。”
  一路读下去,贺兰山看着他一步步打拼到现在的地位,取得事业上的成功,却鲜少看到他提家人和朋友,更别说恋爱相关的了。余鱻好像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与外界隔绝。
  后几年又有了些转变,他会写:“回家过年,我不吃韭菜,妈多包了一锅白菜猪肉的。”“今天认识了朋友的朋友冯生,聊得不错。”
  余鱻有时一天能写几张,有时两个月都没有一张——大概是因为过得不顺。可他终究一直记录到现在。
  生活如一条溪流,寻常无奇,但它在路上会遇到各色风景。日子平淡,但它被琐碎而微小的幸福填充着。贺兰山读着这些纸条,偶尔看到特别好玩的就倒在余鱻身上大笑——然后他读到了自己的出场。
  “遇到支神奇的香水,叫贺南山。”居然连名字都搞错了。
  贺兰山佯怒:“我普通话有那么不标准吗?”
  从那之后,“贺兰山”这三个字不断出现。余鱻讲的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比如一起去撸串,一起打Steam上新出的游戏之类的。
  然后突然有一天,余鱻写道:“今天我和贺兰山一起去了游乐园,他说我的味道很好闻。我想我也许喜欢上他了,我感到非常幸福。”
  之后他依然记录着二人间的小事,偶尔来几句肉麻的,类似于:“贺兰山真可爱,我想抱他,也想吻他。”
  最后一张纸条上写着:“我觉得贺兰山可能也喜欢我。”在那之后就没有新的了,那段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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