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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唐风云-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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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相遇即是为了别离() 
管阔想要继续写下去,直到把竹简上的内容写完,但是,老人却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再往下了。

    “就像听琴一样,你要专注于理清第一段话,而不是心急着想着以后的东西,这样一事无成。”老人道。

    “今夜,你先自己思考,我送你回去,明晚,还是在这个地方。”

    不容管阔说更多的话,老人便背起古琴,站起身来,示意管阔跟着他,可以走了。

    管阔点点头,表示认同,现在,经过了老人这么长时间的磨砺,他已经对“专注”这一个词非常契合,所以老人的话,瞬间就让他理解了。

    营帐内,他感受到了有些不同寻常的氛围,特别是无用可雷他们看待自己的目光。

    当然不会有任何的善意,可是,也不会有以往的凶狠仇恨之态。

    “很自觉,算你识相。”可雷讥讽地瞟了他一眼,道。

    无用没有说话,可是看得出来,他对于管阔的终于“妥协”,还是相对满意的。

    只有铁山无依旧似笑非笑,看得最让人想打人。

    管阔也不屑于解释是老人主动要求到别处的,那样子就像是一只战败的公鸡在逞口舌之利,只会叫人笑话,他和铁山无打了一声招呼,躺了下去,开始回忆起今天老人念给自己听的那几句话,尝试解读。

    他想了半个时辰,始终不得其门而入,但是他知道一切都只能循序渐进,当做过程的时候,不要去太过焦虑结果,那便是所谓专注。

    明日,可能突兀人就会进攻,甚至就在今夜,或者下一刻,现在不是想那东西的时候。

    一夜无事。

    白天也无事。

    突兀人和北唐最近并没有爆发战争,可是管阔他们训练的强度在加大,除了觉得自己越来越像一名职业军人,变得稍微强大了点之外,管阔开始感觉劳累。

    但是,当夜晚老人再次过来的时候,他还是拖着疲惫的身体,跟着离开了。

    他看到,营帐那边,站着许多好事的人对着这边指指点点,那里面可雷最最得劲。不知道为什么,他并没有觉得愤怒,反而有些好笑。

    应该是他的心也强大了几分,任他人点指,吾一笑置之,任嘲讽临身,吾一笑置之。

    看着老人淡然的背影,他想自己还要努力,比起这一位,自己的强大,太小了。

    再临高处,琴音起,又是阳关三叠。

    这里不是阳关,但是,管阔却想到了雁门关。

    出了长安,别了雁门,北出雁门无故人。

    他的感慨并没有持续,很快,一曲终了,他准备再在地上写几个字,然而老人却摆了摆手,将古琴郑重地摆在一块稍微平坦的地方,站在原地,忽然摆出了一个姿势。

    凉风吹过,那一动作之后,巍然不动。

    就像是时间定格。

    管阔睁大着眼睛,一时之间并没有想明白老人这是什么意思。

    可是,老人看也没有看他,毫不理睬,任由着他自己开窍。

    在比普通人多愣了片刻之后,管阔终于理解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向着四面八方望了望,希望并没有人注意到这里,随后学着老人的样子,同样摆起这个动作。

    老人就这样,一直都没有动,管阔不知道接下来应该做什么,只好就这样一动不动。

    老人的动作很自然,却自有韵味在,然而当管阔自己做这个动作的时候,却感觉……毫无感觉。

    时间缓缓流淌,老人和隆起的高地,就像是融为了一体,化为了一幅静止的画。

    一炷香过去了。

    管阔的脸有些发红,他一直以为自己年轻,朝气蓬勃,可以轻易地做到很多的事情,可是,就在这一炷香的时间之内,他很快就感觉到了不支,身体摇晃不止,他一直都在忐忑着会不会被大风从这里吹得滚下去。

    这个时候,老人缓慢地变幻着姿势,最后定格在了另一个画面之上,依旧巍然不动。

    管阔今天白天的训练已经很疲惫,可是他想着自己不能被突兀人砍死,还是依葫芦画瓢,但是偏离无数轨迹地跟着老人的动作而起,然后四肢酸痛地定格。

    老人在今天做了三个动作,而管阔觉得自己的效果一塌糊涂。

    当停止下来的时候,专注缓缓消逝,管阔想到今天发生的一切,心里面五味杂陈。

    驼背老金和自己说那枚竹简非常重要,自己不能够被别人得到,但是自己居然魔怔一般相信了这一位不知道底细的老人,这到底合不合适呢?

    “那些姿势,就是来自那枚竹简的开头那几段话吗?”沉吟片刻之后,他对着背起古琴的老人问道。

    老人并没有回答他,而是缓缓转身。

    只是,留下了一段缓缓消散在秋风之中,有些莫名其妙的叹息:

    “老对头,你赌对了,你终于以这样的方式找了过来,看来,这就是我们两个人的宿命啊……”

    ……

    ……

    管阔和老人的时光其实并不长,但是,在日后回想起来,他却觉得那一段时光非常梦幻,并且难忘。

    它脱离了他的正常生活,却恰恰强行融入了进去。

    和管阔所预料的并不一样,在以后的难得的日子里,老人对他的教导开始加快了速度,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循循善诱。

    管阔把整枚竹简上面的文字都刻了出来,然后老人用吴语念起,再简单解释一番,便开始教授那里面的那些奇奇怪怪,并且管阔觉得似乎并没有什么用处的招式。

    其间,他总是隐隐觉得,老人对于竹简上面的那些文字,神色越来越莫名,似乎是心中隐藏着什么深沉的秘密。

    他当然不可能询问,只是,心中不知道为何竟有一种淡淡的哀伤。

    当有一天夜晚,老人把所有招式全部灌进他的脑袋里的时候,道:“我们会不再见了,至少在短时间内不会再见了,即使见面,也不会是现在的这个样子,我和你那几天的所有,希望你都记得,放在心中,自己慢慢体会。人生之路上,总会有相遇,相遇之后,也总会有分别,眼光放远一点,世界之大,有着更多的相遇等着你,只是希望,你能够记住一些曾经,这是我对你的忠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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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阿史那沁的进攻() 
听到这句话,管阔觉得自己的心里面发堵,却手足无措,他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老人为什么不会再来,又会去哪里,琴音不在了,那自己猛然的缺失,又怎样才能够缓解?

    老人最后一次背起古琴,转身缓步离开。

    管阔张了张口,却只能够说出了两个字:“琴音……”

    “琴音一直都在,在你的记忆里,在你的心里,你走到哪里,它就在哪里。”

    老人的背影消失在了夜色里。

    管阔沉默了许久。

    随后,长叹一口气,心想,就和父母说的一样,人生总有分别,不论是短暂的,还是长久的、永远的。

    他独自在原地静下心来练习了一段时间,便回了营帐。

    所有人都能够看得出来他的失落,可是,可雷无用他们根本就不想去烦他,甚至幸灾乐祸都没有,毕竟鬼知道在他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只是目光不时肆无忌惮地瞟过来。

    铁山无象征性地问了一句,见他摇头不语,也就不再去想了。

    事实证明,老人的每一句话都很准。

    第二天,他们被编入一个部队,开始调离,往别处部署,离开这片区域了。

    当得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管阔非常震惊,因为他一直都以为老人所谓的分别,是老人不再来了,而现在看来,居然是自己要走了,可是,老人又是怎么知道军队的部署的?

    他的那种震惊神情几乎难以自抑,映在了所有人的眼里。

    铁山无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知道是不是误会了一些什么。

    至于可雷,更是直接,嘲讽地道:“不就是拉出去真的打仗了吗,不打仗还是不是军人?你要是怕死的话就直说,我给你来两刀,保证让你再也打不了仗。”

    管阔瞪了他一眼。

    无用在和他打了一架之后,感观稍微有点不同,虽然对他依旧不怎么放在眼里,在一旁道:“怕什么,和突兀人的那些偷鸡摸狗也打过好几次了,这一回最多场面大一点,其实都是一样的。”

    虽然他的话语有些阴阳怪气,而且这帮人完全曲解了自己的心态,可是比起可雷,毕竟算是带有安慰性质的话语,于是他略微表示了一下感谢。

    无用有些大条地摆了摆手表示不用谢,顿时就让他有点脸黑,心想你倒还真的接受?

    没有人再说起老人、琴音的话题,因为在他们看来,这分明就是管阔的妥协,没有什么可以多说的。

    伴随着秋风萧瑟,他们一万多人马向着东北方向行军,迎接未知的未来。

    队伍拉得很长,在关外,并没有什么明确的道路,他们避开突兀军队的大概活动范围,朝着双方战场很远的地方而去,这里面,到底是什么道理,管阔不懂,因为这是晋王李显岳的事情。

    没有琴音的日子里,管阔会偶尔想起那些晚上,但是,一旦想到老人对自己关于“专注”的劝诫时,便会猛然清醒过来,开始思索现在应该思索的事情。

    四面,狭长的队伍一直延伸向远方,天际有些阴霾,灰蒙蒙的,看不真切。

    铁山无走路的时候,已经失去了一向的散漫状态,虽然看他的神情,依旧懒洋洋的,但是,他一身盔甲,手握长枪,身姿挺拔,让他看起来特别精神,英姿飒爽。

    管阔不知道自己的形象怎么样,但是想必不会差到哪里去,虽然肯定比不上迎娶广乐公主的那个时候。

    北唐的军队,都很有一种特点,那就是他们都很自豪,虽然不一定怎么骄傲,但是当他们融入进军队这一个群体里面的时候,就会感觉特别的荣光。

    管阔就深刻体会到了这一气氛,由之前的落魄发配,到现如今的昂首挺胸,他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

    他们的行军整整持续了两天的时间,走了一百五十多里路的时候,消息忽然传了过来:阿史那沁发动进攻了。

    ……

    ……

    北唐天载十四年的金秋,关外秋风凉,阿史那沁的五万游骑分两翼迂回到北唐军队的东西方位,而正面的精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逼唐军主力。

    阿史那沁的速度非常快,他的攻势就像是闪电一样,他来了,他到了,他举起了刀。

    兵贵神速,这是阿史那沁用兵的特点,他可以长久不动,但是,一旦他发动攻势,他马上就会出现在你的面前。

    在北唐之前的一些朝代里,曾经有过数次被类似突兀的游牧民族攻破北关,长驱直入,如蝗虫过境一般的遭遇。那些游牧民族比起定居的蛮族要麻烦得多,他们不需要耕种,只要资源短缺,便会一路烧杀抢掠而来,而不是男耕女织地进行系统性生产。他们不需要城池,城池对他们的意义便是可以抢夺的财富,军队来了他就走,军队走了他又来,一切烂摊子都丢给被抢掠的国度,有的时候甚至可以就这样缓慢拖垮一个强大帝国的国力,直至灭亡。

    所以,他们的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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