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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破席子挂在堂屋门上，把堂屋和院子隔绝成了两个世界。
可能因为时间还早，灵棚里人不多，只有几个本家过来帮忙，还有就是爸大姑等人穿着重孝在吃早饭。
见我们来了，爸放下碗筷，招呼我们，“小绛，小碧，吃早饭了吗？来吃口啊。”
我懒得理会他，昨天他的沉默让我烦透了他。
沈碧嘴唇动了动，勉强回复了他，“不用了，我们吃过了。”
“哦……”爸点了点头，又坐了回去，在那吃饭。
至于其他人，两个姑姑和小叔，根本看都没看我们。
看来是昨天我的话，惹恼了她们。
我也不介意，拉着沈碧过去，给爷爷磕了三个头，就在屋子里给爷爷守孝。
作为没嫁出去的孙女，我和沈碧都没资格穿孝服，只能顶一个孝帕子在头上。
但如大姑二姑的儿子，即使是外孙，不姓沈，也能穿一身的孝服，在堂屋和院子里穿梭。
沈碧就特别不忿，拉着我的手嘀咕，“姐，凭什么啊，咱们才是亲孙女，都穿不了孝服，他们外姓的却能穿孝服，就因为是男子！怎么能这样！”
“老祖宗的规矩，没办法。”我苦笑一声，刚想说话，奶奶忽然撩起帘子走了过来。
“奶奶。”出于礼貌，我跟她打了个招呼。
奶奶不冷不热的哼了一声，坐到了我对面的蒲团上，“你这个小丫头片子，还真敢要东西，这房子，那地，还有你爷爷腰里那点钱，你都那么有钱了，还不能放过？”
“奶奶，这不是有钱不有钱的问题，姑姑和叔叔们既然不想赡养奶奶，想让我一个当孙女的赡养奶奶，那么总得付出点什么。只是一个房子几亩地罢了，我还没找他们要钱呢。”我微笑着道。
奶奶脸色一变，“找他们要什么钱？”
“赡养费。”我淡淡的道，“子女对父母有赡养义务，这个奶奶不会不知道吧，他们可以不照顾你，但不可以不给你钱。到时候，作为照顾奶奶的孙女，这个钱，就得我接着。”
“哼，说来说去，你就是抠，自己那么有钱了，连这点东西都不愿放过。”奶奶哼了一声，“果然是你妈教出来的闺女，和她一个德行！”
我嘴唇张了张，想为妈辩解一二。
不过转念想起奶奶的脾气，又闭上了嘴。
奶奶不解气的又瞪了我两眼，刚想说话，外面突然喧哗了起来。
我连忙站起身，一掀帘子，就听到大姑激动的声音，“什么？爸这些年在外面还存了钱？什么时候存的？存了多少？在哪儿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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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六章 为钱翻脸（shukeba）
“啥，我爸还有存款？啥时候存的？什么时候存的啊！”大姑着急的几乎要蹦起来了，“你快说，在哪儿存的，多少钱？”
小叔也特别激动，抓住来人的领子就道，“存折在哪儿，我爸怎么说的？”
来人穿着西装，一副精英打扮，脾气很好，即使被小叔抓了脖子语气也很和善，“这位先生，请您不要激动，我可以全部都告诉你的。”
小叔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忙不迭松开来人，并把人请到了吃早饭的那张桌子上。
来人落了座，小叔却没座，迫不及待道，“到底怎么回事，我爸在贵银行到底存了多少钱？是不是今天他的户口被注销了，银行才来告诉……哎。”
小叔说着说着，被大姑一屁股撅到了一边，差点摔倒。
大姑看都没看他，继续问来人，“我爸到底存了多少钱啊？现在他死了，能取出来吗？”
来人点了点头，刚要说话，小叔突然发火了。
“大姐，你凭什么推我，爸的事儿你关心，难道我就不关心了？”他大吼，“再怎么样我也是你弟弟，你怎么能在我说话的时候把我推到。”
“你还知道你是弟弟，我才是当大姐的，当然是我先来问了，你们老老实实站后面去。”大姑蛮横的瞪了回去。
四个人里真正的老大，沈国正，我和沈碧的爸爸，愣是躲在一边没有吭声。
谁有钱谁老大，现在爷爷的四个孩子里，就大姑和小叔家境还行，二姑比较老实沉默，一般不太出头，爸则因为太穷，失去了话语权。
他现在，根本没有一点当初做大哥的威风了。
我看到这一幕，忍不住讥讽的微笑。
“够了。”奶奶踮着小脚走出来，看到这一幕，气的大喝，“你们这是干什么，老头子存的钱，我咋能不知道，他要真有钱，治病的时候咋不拿出来。”
“妈。”大姑急了，摆着手对奶奶使眼色，“万一是爸背着你存的呢。”
“你爸这些年，每一分钱都在我手里，他上哪儿存去。”奶奶有些不屑，“你们别被人给骗了，万一不给钱，还把你们的钱给骗走了。“
搞了半天，不是奶奶不稀罕这突然而来的巨款，而是怕被骗钱啊。
这时大姑她们也好像察觉到了不对劲，警惕的看向来人，“你说我爸在银行存了钱，有什么证据没有？”
“当然有了。”来人彬彬有礼的打开手提包，从里面拿出了两张银行存款据条，“你们看看，老爷子在十年前存了六千块钱，五年前存了三万块钱，这些都是证据。”
大姑和小叔一人接过一张，将信将疑的看了会，“爸哪里有钱来存？”
“这位女士，这位先生，你们要是不相信，也可以不认领。反正银行有规矩，两年自动休眠，五年充公。您要是不要，我这就回去。”来人说着，开始收拾自己得包。
大姑慌了，拉住了来人的胳膊，“别啊，那可是我爸存的钱，怎么能就充公呢。不过为了防止你是骗我们的，我可不会给你任何钱的。”
“当然，女士，我们银行取款不需要手续费的。”来人笑得很和善，“但是取款需要存折，我也就是来通知您一声，如果您有存折，办个申请就可以了。如果没有存折，那就麻烦了。”
“什么？怎么麻烦，钱会取不出来？”大姑着急的拽着来人的手，“你快告诉我，到底是什么麻烦。”
“当然不会取不出来，只是需要走一下法律程序哦。”来人微笑着道，“其实也不是太麻烦，三五天就能取出来了。”
“谢天谢地，三五天就能去取出来就好。”大姑放心的拍了拍手，又看了两眼手里的存款据条，突然灵机一动道，“我手上这个东西也很重要吧。”
“对，它也是取款的重要依据之一。”来人点了点头。
大姑两眼一转，把据条折叠好，紧紧地攥进了手里。
“大姐，你这是什么意思。”小叔不依了，“我手里这个才六千，你手里那个是三万的，现在你把三万的据条自己藏起来，是什么意思。”
被人当场拆穿小心思，大姑有点尴尬，解释道，“我这不是怕据条丢了嘛，先拿好而已。”
“凭什么让你拿啊。”小叔道，“你把据条拿过来，两个放在一起。”
“两个放在一起应该是你给我才对。”大姑脸色一变，手心背在身后，后退了两步，“我可是你们的大姐。”
“你是大姐？”小叔气笑了，“如果你是老大，你把大哥放哪儿去了？”
被推出来的爸颤巍巍的看了两眼众人，默默地低下了头。
“大哥？他哪里还有点大哥的样子，他配当我们的大哥吗？”大姑气愤的道，“且不说我才是你们的大姐，就说按照顺序，你一个老小拿着算什么，你把据条交出来，给我交出来。”
说着，上前要去动手抢。
大姑是一个四十出头的妇女。
小叔却是三十来岁的壮年男子。
这一动手，大姑就被推的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大姑父和大姑家的两个儿子坐不住了，上前对着小叔瞪眼，“你想干什么，你敢对你姐姐动手？你想做什么？”
眼看着就要被包围，小叔怒喝一声，“大哥，你就看着不管不问吗？好歹咱也都是姓沈的，这是咱自己家的事儿，稀罕几个外姓人来插手吗？还有大姐，已经嫁出去的姑娘还要管那么多事，自己心里没数吗？”
“你说谁呢，我们是外姓人，你姐可是姓沈。”大姑父气的对着小叔的胸膛指指点点。
眼瞅着院子里就要闹腾起来，奶奶气的大吼一声，“干啥啊，老头子还没埋呢，你们这是干啥，你们想干啥！想打滚出去打！”
“妈。”小叔机灵的躲到了奶奶身后，“你看看啊，大姐带着家里人欺负咱，这是爸的存款，应该是留给儿子的，怎么可能让他们拿走，妈你说句话啊。”
奶奶瞪着眼睛，“我都说了，你们爸没有存钱，没有存款，你们这么相信别人，别叫人给骗了！”
我有些意外，奶奶这次倒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哪知她接下来便道，“就算有存款，那钱也应该是我的，你们全都交出来。”
我扶额。
大姑和小叔都瞪圆了眼睛，谁都不情愿把到手的据条给交出来。
“给我！”奶奶跺了跺脚，“你们爸才刚死，尸骨未凉，你们就想吞了他存下的东西？一个个没良心的，赶紧给我。”
摄于奶奶这些年的威力，大姑和小叔全都不情愿的把据条递了过去。
奶奶看的眼神发光，刚要捏住那两个纸条，我趁机大喝一声。
“等一等！”
这一声，让所有人都愣在了当场，下意识的回头看向我。
“你这个小兔崽子。”奶奶反应最快，指着我骂道，“你胡乱喊什么喊，再喊我打你信不信。”
“奶奶，你还想让我养你呢，竟然想打我？”我笑了笑，语气森冷，“你们是不是忘了我昨天说的，要是想养我养你，就必须得把爷爷的东西给我，房子，地，还有存款，全都是我的。”
“什么？”大姑和叔叔同时喊了起来，“怎么可能，你个小丫头片子，还想拿走这些东西，你做梦。”
“不愿意？”我冷笑，“现在可是在村里，当着乡里乡亲的面，我也不怕大家笑话，你们这当子女的不愿意赡养老人，非要我当孙女的来养。如今，我愿意赡养奶奶，但是要求爷爷的遗产都给我继承。这天底下哪有又把人当狗使唤又不给吃饭的，要我养奶奶，就必须得把爷爷的东西给我，要不给我也行，那我就不赡养奶奶了。具体怎么办，你们自己商量。”
说完，不去看小叔和大姑的面面相觑，我拉着沈碧去了堂屋里守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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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七章 坟头前的争夺（shukeba）
因为我那番话，大姑和小叔一整天都很沉默，不怎么说话，估计也是在心底艰难抉择。
沈碧有点担心，“姐，你说，大姑和小叔要是真一点脸都不要了，就把存款拿走，把奶奶丢给我们，可咋办。”
“你放心。”我胸有成竹，“她们的家都离这个村子不算远，之前把奶推给咱，也就是咬死我答应了什么，要不是这个，她们想无故把奶奶推给我已经算是大不孝了——亲妈自己不养非要推给孙女。被人家知道了，肯定是要戳她们脊梁骨的。再加上这存款的诱惑力，我就不信大姑和小叔真的能不养奶。”
“那我就放心了。”沈碧长舒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