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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纸伞-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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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子默默地听着。感觉那梦境般的描述像沙,弥漫起满心满怨的尘殇,堆积在一起,竟然是魂归恨天的寥落与荒芜,眼前浮现的也是她早就知道的,她真不想告诉他其实她去过那片墓园,知道那里的一切,可是他——钟望尘,他怎么会找得到?他如何能找得到?千言万语,千惑万惑,干噎在心里,强压在心里,阳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怎么能说得出来?!
  “你知道吗,她也是有红纸伞的,和姑姑一模一样的红纸伞,题写着《蝶恋花》的断句……噢,对了,她的名字就隐在断句里……”说到这里钟望尘呆住了,突然想起小时候听姑姑讲过的,他的名字和小妞妞的名字都是写在红纸伞上的,他叫望尘,那么小妞妞应该叫……应该叫……
  “秋晓!”阳子脱口而出:“四季风雨四季秋,望断红尘,谁染霜天晓?”
  突然明白了,一定有些什么是埋在记忆的深海,现在被人打捞上来了。
  突然顿悟了,一定有些什么是在她不知不觉的时候发生了。
  突然知道了,还有些什么她至今无从知道。
  而钟望尘,也是呆在了自己的讲述中,呆在这突然间的顿悟里。
  从第一次去墓园看见秋晓,至今已有八年了,他竟然从来没有想到过秋晓原来就是姑姑的女儿,只知道那个小妞妞死了,人死又不能复生,怎么会想到她又活了,而且就在墓园。他应该早就想到,他怎么能早就想到?!
  “墓园有佳人,绝尘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更不知倾城又倾我,佳人难再得。”终日里只知道对着秋晓吟哦背诵这倾城倾国倾情倾我的句子,却不知她原来是他早在摇篮边就相中的,花媳妇,小妞妞,旧相识。
  为什么在十八年前,她会在一夜间死去?
  为什么又在八年前,他又会循了那片红云的指引,找到墓地?
  为什么他和秋晓情投意合、两心相惜却从不知对方是谁?
  生命里有着多少的无奈和惋惜,纵然是一日不思量也攒千眉度,却也是繁丝纠错,如今才知?
  生命里有着怎样的感伤和愁烦,竟然让他所钟爱的女孩儿伴着寂寞亡灵,伴着幽眇的墓园,捱过十八年的霜冷风寒。
  荒坟鬼唱前生怨,来世饮恨墓草青。
  这期间的故事是水,静静地,流淌过岁月和心事。
  思绪倒置脚印,不惜把以往的清晰折叠又踩乱。
  用这一刻的青春血浓去衡量曾经的年少和苍楚,才发觉?仅要模糊揉皱原有的一切过程,还要抚慰心律,细致入微收藏未来的步点,凝神,静听,也许会敲出一声声丰厚与细腻,步步陌生。
  “你爱她吗?”阳子问。怔怔地,对着那黑鱼红鱼游动的一汪深潭,似乎是在代替女儿审视端详,且看这样的眼睛里有多少挚爱多少真情淹在里面。
  那些黑鱼和红鱼在一瞬间摇头摆尾,四散而去,空留一汪空明澄澈的心湖——它该是世界上最温柔最宁馨的地方,没有云彩的映像,没有风动的声影,既不曾泛起涟漪,也不曾有翻飞的浪花,它存在的意义似乎只是为了让人一览无余看清它有多深,无遮无掩地体会它的底蕴,或者,只是为了让世间所有的在逼仄中窒息,在红尘中熬煎,在轮回中受难的疲惫的灵魂,找到栖息的心岸。
  在很久很久以前,阳子似乎见过这样的湖。来不及在他的岸边做最短暂的停留,便匆匆告别去做更遥远的追寻。她走得太远,太远,沉醉在另外的情景中,带着一身的伤,终于回还,却见他依然一世殉情地等候着她。她终于扑进了他的怀抱,深切感受他的爽洁与清凉,并让这丝丝清凉浸润她焦渴的心魂,濯洗她一路风尘。后来,阳子终于挣脱了对于那片湖水的眷恋和倚赖,终于也对他有了新的感念——他是一只鹰啊,一只多么强健多么神勇的飞鹰!整日间骄矫地穿过天高云淡、碧空苍穹,掠过塞草西风、冻云冷月,终于在大漠浩淼、圆月直烟中折断双翼。他就有着这样一双心湖一般的眼睛,那时候阳子乐于做一只优雅的蝶儿,固守在她的风巢里,独坐西窗,邀风抵达;看云飘落,等待鹰的出击。只是后来他倦了。
  阳子还能记得当年她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你已经不是鹰了,你走吧!”
  风起云间,雁横天末,三点两点细雨过后,是不是当年的鹰又飞回来了?
  相同的身高,相同的体魄,相同的俊眉朗眼,相同的一汪心湖。
  他是他的儿子。
  钟望尘说:“我和秋晓已经认识八年,相爱四年,我非她不娶,她非我不嫁,我爱秋晓胜过爱自己的生命,我们俩永不分离!”
  阳子无言。
  为什么,她和女儿都跌进鹰飞蝶舞的命运?


  为什么,她们都投身这样的心湖?!
  过去的一幕是迷茫,今日的一切是眩惑。
  什么才是万劫不复的错呢?!
  醉乡广大人间少,阳子知道这个可爱的男孩已在自己的爱情里醉成一杯陈年老酒,一杯甘苦难禁的新醅。虽然不知道这醉烂成泥的一杯,究竟是多少次春日的雨多少次旷野的风多少空芜的期待,才酿造出这满贮芳香、琥珀光泽的况味,心里却知道,这样的男子真的是“望断红尘谁染霜天晓”,他的情感里再也不会有另外的人。
  “我爱她。爱她!爱她!!”
  钟望尘就这样狂呼大喊着,回答了阳子的话。
  那一汪湖水,因为急速涨潮,风起云涌,竟也翻滚成一片汪洋。
  眼泪那么不可收拾。
  钟望尘,噢,流泪的钟望尘!
  阳子是亲眼细瞧着望尘长大的,从小男孩到大男孩,她从未见过他流眼泪,但是这一刻,他哭了。
  阳子由儿子的眼泪想到他父亲的眼泪。
  在那个风巢倦依的故事里,当她把手上的玉镯摔成粉碎,当她对他说:“这就是我了,今天碎在这里,再也拾不起来。”他的表情也是这般张惶无助,那眼泪也是这样如小溪流似的,一股一股地往下流。这样的情景在阳子的记忆里栩栩如生,清晰如昨,刻骨铭心。这么多年她常常会想起来,尤其是寂寞的时候,痛苦的时候,眼前就会浮现出这样一个绝世英俊的男人,一脸的高山流水。
  那个不可一世的将军是流完了他的眼泪之后,就把她对他的全部念想都带走了,一去不归。他的儿子,却在泪流满面的当儿,扑通一声跪在阳子面前。
  “你是最疼爱望尘的人是不是?你是世上最好的姑姑是不是?你永远不会反对我去爱秋晓是不是?”钟望尘连珠炮似的,声泪俱下:“姑姑,请你一定帮我!”
  阳子扶起了钟望尘。她永远是最疼爱他的人,她永远是他最好的姑姑,她永远不会反对他去爱秋晓,只是她知道,望尘和秋晓注定不会有好结果的。
  “起来吧,孩子!你摇着的是一只没有水的船呀,在失去锚地的港湾里,纵然相思入骨,也得有海盗的心情。”
  阳子的下一句话实际上是在祈求钟望尘:“答应我,孩子,让我们替秋晓隐瞒了这段身世。       
  2.风飘飘云飘飘水飘飘
  这个早上没有红玫瑰,但是钟望尘带上了他的一颗心:“秋晓,我爱你!我要娶你!“
  这个早上有着春寒料峭,但秋晓却感受到了最火热的爱:“哦,望尘,我愿意!愿意!!”
  “多好啊!”他说:“多好啊,秋晓,你终于长大了,生日快乐!”
  “多好啊!”她说:“多好啊,望尘,从今天开始,我就不再是秋晓,我是钟望尘的小妻子。”
  他们沿着墓园中的青石小径往外走。
  他们沿着院墙外的狭陡坡道往外走。
  他们沿着小树林的夹花小路往外走。
  忘不了一声笛韵里奏出的少年心愿,它滋润了一个水粉画里的梦幻,为他长大,为他美丽,为他走出墓园芳菲。
  忘不了一把红纸伞下的声声慢的呼唤,望断红尘,断句《蝶恋花》,缘起红纸伞。
  忘不了那些告别哑女的日子,愁无限,人清瘦,自痛自知;闲教玉笼鹦鹉念郎词,岂非只是他的婉约他的苦心调遣。
  “噢,秋晓,我们就这样走进千古流传的爱情里去了,对吗?我们就这样走进了亘古不变的梦魅里去了,对吗?我们就这样从心灵到心灵走到对方的眼睛里去了,对吗?“
  “望尘,哦,望尘!”

()
  “可是我们究竟是不是一种传说?我们是谁和谁的传说?我们究竟是不是一场梦魅?我们又是谁和谁的梦魅?我们究竟是不是都有互相守望的心眼,我们是谁和谁的守望?我们又是谁和谁的心眼?”
  “望尘,望尘!”
  “如果只是传说,那么谁是传说里的主角?如果只是梦魅,那么谁是最初的眼泪和伤痕?如果只能永远地看着,那么谁为我们圆了这一世的念想?”
  “望尘,望尘啊,望尘!”
  “如果一切成空,一切绝尘,一切灰飞烟灭,我们又如何去安抚曾经跳动不安的心扉?又怎能忘却曾经共有的幻梦?又怎能熄灭心海里燃烧不绝的情焰?又怎能……又怎能……永远醒来……永远……死去?”
  “望尘,哦,望尘呀,望尘!”
  “那些盼望怎么办?那些期待怎么办?那些心愿怎么办?”
  “望尘!望尘!!望尘!!!”
  他们就这样深深地眷恋着,紧紧地拥抱着。
  如果爱情是生,他们宁愿这样,永生!
  如果爱情是死,他们宁愿这样,求死!
  如果爱情是苦,他们宁愿这样,化做黄连!
  如果爱情是一场浩劫,是一场磨难,是灭顶之灾,他们也宁愿这样,在浩劫之后的废墟上筑巢,在磨难的熬煎里执手相看永不厌倦,最后他们还要在灾难的洪流与狼烟之中化做一对相思鸟,化做一对双飞燕,化做一对不弃不离的苦命鸳鸯,欢叫着,歌唱着,追逐着,从爱情到爱情,从永远到永远。
  小树林里的阳光,就是在这一瞬间透过返青的枝桠,透过林梢,霞光万道。
  还未到五月,那满树的槐香还在沉睡,草地刚刚返绿,旧年的那些铜铃花也还躲在草缝隙里。但是这片林子,无论在哪一个季节,都有爱情的故事在更替。春天有鹅黄转绿,有五月槐;夏天有铺天盖地的绿荫,有沁人心脾的清凉的雨;秋天的风卷起满地金黄,旋转起缤纷的心事,是一种无忧无愁的歌唱;冬天有雪,枝头支棱着冰凌与霜花,雁过无踪,踏雪无痕,笑声却从曲折的林中小路的哪一边传过来,惊飞了一群雀儿,也惊飞了雪乡里满目的静谧与冬心。也是循着四季的节序,他们给这片林子起了四季鲜活的名字:春天时就叫它“槐香峪”,夏天则更名为“雨霖铃”,秋天时它是“霜天晓”,到了冬季,白茫茫一片真干净,它又有了更贴切的好名字:“望断尘”。
  这一切都是爱情的风景。
  但是今天属于生日。
  “多好啊,秋晓,我们有一大把的日子攥在手里,每天都是生日,每天都是十六岁。”
  钟望尘把那枚戴了四年的校徽从自己的胸前摘下,放到秋晓的手心里:“我终于毕业了,终于可以赚钱去养你,秋晓你高兴吗?”
  秋晓珍重无比地捧着他给她的校徽,婆娑着,轻抚着,白色校徽上是红色的草体字:北国艺术学校。早在四年前秋晓就知道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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