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倭肯河,为我们泣血的爱情作证-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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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颖面如死灰,嘴里只念叨着一句:“是我害了他,是我害了他啊……”妈妈问:“说啥?颖颖啊,你到底还想怎么办啊?那是不可能的啊。”爸爸没有说什么,只是盯紧女儿,要猜透她的心思。刘颖抬起了头,泪光闪闪地对着父母,嘴唇发紫,身子也要缩成一团了。“你们也知道,他不可能有罪,对不对?”她忽然这样问,声音小小的。父母互相看了一眼,不明白她在说什么。刘颖忽然起身,慢慢地,走到了父母跟前,更慢地,在他们面前直直地跪了下来,说:“爸,妈,你们现在已经很清楚是怎么回事,所以,咱们都不要装相了。女儿只跟你们求一件事:放过他吧,请你们放过他吧,好吗?”妈妈奇道:“颖颖,你这是干啥?啥叫放过他?怎么能放过呢?国法可不是咱家定的呀!”爸爸拦住了她,不让她再多说。他直视着女儿的眼睛,有点害怕了。他的小女儿,从来也没有像现在这样坚定,没有像现在这样,从眸子里放出那样成熟的光芒。她是太成熟,让人不敢相信这就是那个扎着小辫,动不动就哭鼻子的小女儿了。爸爸的表情像是在笑,实际上,他的心里沉重得要受不住了。他嗓子里一阵紧,咳了一声,说:“颖颖,你知道,这事,不是爸爸能说了算的。姜凤友的为人,我不清楚,你妈不清楚,只有你最清楚。现在,爸爸相信你,他不是坏人,没有做那些坏事。问题是,爸爸不是办案的,没有材料证明啊。所以,你把他逃跑的祥细情况,跟公安部门反映一下,让他们找到他,再重新调查,相信,是黑白不了,是白黑不了,真相总是会大白于天下的。”

  刘颖突然说:“不管怎么,你们是不会放过他了,对不对?那么,这样好了,现在,我当着你们的面,对着你们的良心,也对着刘家的祖宗起誓:我不跟他好了,跟他再不来往,永远忘记这个人了,只要你们答应我一个条件:放过他,再不要抓他。好不好?行不行?你们不放他,我就只有死,只有死给你们看了。”她面如青铁,咬起腮帮,神情无比的可怕。她的眼睛瞪得那么圆,不像是人的眼睛了。一层泪水,就在眼里转着,转着,说什也不下来。爸妈看着她的样子,心中大骇。他们交换了一个眼色,起身,起到里屋去了。在那里,他们商量了有三分钟的光景,然后,面色严肃地出来,又到刘颖的面前,稳稳地坐下。‘好吧。”爸爸说,“我们答应你的条件。”妈妈说:“只要你真能跟他断了,我们什么都答应你。”刘颖的泪,长长地流下来了,掉到衣服上,滚到了地板上。妈妈心疼地上前,一把将她抱住,母女俩都跪在那儿,放声大哭。哭声稍顿,妈妈问:“颖颖啊,说吧,那个姜凤友跑哪儿去啦?”爸爸问:“是不是跑江北去了?快点告诉我,我好打电话,赶紧把他找回来。要不然,会出事的。”刘颖问:“你们真不会抓他?”爸爸摇头,妈妈说了:“答应了你的,怎么能不算数?”刘颖问:“你们不会骗我?”妈妈急了:“我们啥时候骗过你?”爸爸握住女儿的手,激动地说:“孩子,难道,你连爸爸也信不过了吗?”

  看看爸爸,又看看妈妈,刘颖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哽噎起来,说:“那好吧,我就把他交给你们了。”爸爸哈地乐了:“什么话,交给我们?”妈妈也奇怪:“他到底在哪儿啊?”颖颖朝脚下一指:“就在这儿,在咱们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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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凤友杀人越狱的消息传到巴兰屯,就等于在屯子的正中心丢了一颗十五吨的炸弹,把一半的房子给炸塌了,所有的人都吓得趴在了地上。凤友娘正喂鸡,一听到这事,像鸡那样哀叫了一声,扑拉扑拉翅膀,头吐白沫晕倒在鸡食盆里。老姜头的一只独眼,登时冒了出来,又倏地回去,张大了嘴巴干咳,什么也咳不出来,倒有一口血喷到了前襟上。二姐和三姐正坐在炕上,给凤友做被子,一听此信,丢下了手里的被套和顶针,跳下地,呜呜哭着朝乡里奔去。

  伍经理得到的消息,自然比别人都精确。田家喜和纪老六还在乡里办事,得到了第一手的情报:姜凤友不是劫持刘颖逃走的,而是被刘颖救走的。两人现在下落不明,县公安局已经来人办案了。事情,越闹越大。正如他不信姜凤友会奸污哑丫儿,伍经理也决不信凤友会杀死那个小徐。他担心的是,当初只不过是要治治凤友,逼得刘颖跟凤友吹灯拔蜡,现下看来,闹出人命官司了。他不知道是谁把那个姓徐的姑娘弄死的,可他害怕,意识到,将来总有一天,这笔帐会算到他伍占江头上。他更害怕的是,原先以为小刘得知凤友的犯罪,肯定会恨上他,马上就得跟他分手,今天看来,也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那个小丫头,竟然情急发疯,不惜犯法,跟她的情人一起逃跑。从现在开始,他们两个都不再是一般的年轻人,不再是一般的胡闹,而是他伍占江的死敌了。伍经理越想越怕,膈肢窝里渗出了汗。他明白,要想保住自己的官,要想把自己的利益维持住,就得豁出命来干下去,再没有退路了。“然而呢,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哩!”这两句古语,使他露出森森大牙,可以吃人了。

  在内心深处,伍经理是一个胆小的人。正因为如此,为了不让自己害怕,为了保证自己的安全,他才要自己心狠手辣,做出最胆大包天的事来。当下,他把基于民兵找来,他们都是自己人,舍得为他玩命的。他要他们在屯里转,监视姜家,不管黑天白天。他自己准备好了一笔钱,带上了更多的“土特产”,坐上老万海的车,要到乡里跟王助理和周部长他们碰头,从那儿,他要直接去县里,打点关系,决不能让凤友逃出他的掌握就是了,最最主要的是,要把刘颖争取回来,从姜凤友的手里把她夺下来,临行前,他把自己的闺女叫到屋里,低声跟她说:“然而呢,爹出门,你给爹办好两个事儿,一呢,是把老纪家那个娘们收拾一下,不让她们再乱###扯。二哩,你给俺盯好老姜家,一有情况,就给俺打电话。”伍大咂儿答应了。伍经理又特意拿了一把枪,带到了身上,更显出了气氛的紧张。这里靠近边境,有一个基于民兵配真枪实弹的传统。最近根据上级指示,公安局开始收枪,然而,还没有收到这里。即使收到了,伍经理也打定主意,宁可多花几万块钱,也要打通关系,留下几把合用的枪,把那些老掉牙的破七九式交上充数也就算了。

  去乡里的路,就不如上县城的路那么好走了。不仅因为这条路还是土石垫道,根本没有铺上柏油。更因为,从巴兰屯上乡里,几乎一路是在山里穿行,弯道多,山崖多,处处惊险,开车的人没有不惊出一身汗来的。伍经理他们上路时,太阳还明晃晃地挂在西边,跟他的阴沉的脸和更阴沉的心情形成对比。依伍经理的打算,天黑以前,必须赶到乡里。他知道姜家的两个最能干的姑娘早就出发,说不定先到了一步。他也知道那个二姑娘跟周部长谈过恋爱,虽说不管用了,可是,谁知道呢?任何的环节都出不得错,任何的最最微小的关系都得利用起来,至少,不能让姜家人用上。他对姜家三姑娘,更心怀惧意。表面上看,姜凤芝只是一个农村家庭妇女,然而,伍经理比谁都清楚,在骨子里,她是一个女战士。长期干屯子里的妇联工作,她对官场那一套心知肚明。她有眼光,对伍经理的所做所为,不光记得住,还都有自己的见解。伍经理怕跟她说话,受不住她的眼光。有时他怀疑,是不是梁大柱出面告状、一心要把伍占江搞掉,在背后,都是那个姜家三丫在出主意。梁大柱自杀,等于是伍占江亲手逼杀,对此,屯里人谁不心里有数?伍经理有一个感觉,将来总有一天,那个姜凤芝会朝他扑过来,张大嘴巴,咬住他的喉咙的,而且,一经咬住,再也不会放松。

  “快点哩,再快点。”

  伍经理从来没有这么急催,从来没有这么沉不住气。老万海加油,再加油,忽然把车子停了下来。

  “咋的哩?”伍经理问,声音不正常了。

  “缸垫子呲哩。”老万海答。

  伍经理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他很少这样生气,眼眯成—条缝,看着老万海,又看着那冒着烟的车头。从学大寨年代开始,在伍经理对巴兰屯的统治中,老万海就扮演着一个特殊角色,一个机械的角色,先后当过他的柴油机工,拖拉机手,康拜因驾驶员,第一辆解放军司机,一直到农联体车队队长,兼经理的专车司机。他是伍经理实现现代化的一只机械手,必须有本事,也必须可靠。这些条件,老万海都有。同时,伍经理也了解他,知道他虽然平时性情温和,有说有笑,不让说就不说,不让笑就不笑,实际上,他有着强烈的自尊心。你可能批评他,可以大声训他,但是,必须适可而止,而且,一个月最多只能有一次。超过了这个限度,他就有可能要失控了。眼下形势不妙,正是用人的时候,伍经理不想再惹出什么伤脑筋的事,当下就忍住了冒到嗓子眼的骂人话,让老万海到车后头拿配件,不声不响地修车。

  一小时四十分钟后,车修好了,天也黑了。伍经理不跟老万海说话,老万海不住地加油,在几个弯道都差点滑出去,还是不减速度。伍经理忽然说:“昨天一黑,这道这么吓人哩?”车的速度让他害怕,可是,他又不想提醒老万海减速,只好说出这样的一句没有意义的话。果然,老万海明白了,松开了油门,车顿时慢了下来,也稳了下来。作为一个敏感的、极其聪明的人,老万海早就成了伍经理肚里的回虫,掌握了他的最微妙的心理弱点。他回道:“修好江北那条路,这道只有咱乡的人哩,白天都没车,还有啥人哩?白天都吓人,到了晚上,鬼才敢走哩。”伍经理乐了:然而呢,那,咱俩不就成了鬼哩?”老万海意识到自己失言,忙又说:“你可是神仙哩,要抓鬼哩。”伍经理有了点兴头,看着车两边的黑黑的地狱一般的森林,看着道左边那高高的刀砍出一般的断崖那么狰狞,那么生动,在车灯照映下,像是巨怪一般朝车子猛扑过来,不由得阵阵肝颤。

  伍经理问:“然而呢,听说这道闹过鬼,是吗?”老万海奇怪,不由得扭头看了伍经理一眼,说:“咋,鬼?没听说哩。”伍经理千千地一笑:“也是乡里那王助理说的哩,不是那个鬼,是说发生过啥案子,好像,还死过啥人,一直没破哩。”老万海点头:“俺也听说哩。南屯有个媳妇,说是在后山那疙瘩,也有人说,是这道儿上出了山妖子,把她给弄哩。”伍经理眼睛一亮:“啥,山妖子?你说这道上有山妖子?瞎扯###蛋哩,哪来的山妖子哩?然而呢,老年人都那么说,谁见哩?”在当地人的传说里,山妖子是一种介于人和物之间的野兽,非常聪明,会说人话,也知道区分男人与女人,专门对好看的年轻的女子感兴趣。据说,它通常都是住在大林子里,在最高的树顶上筑窝,观察着百里之内的动静。哪家男人长年出门在外,而家里留下了一个女人的话,就要在门框上挂上镜子,把山妖子的眼目给照花了,免得他看到家里的情况。那样的话,也许这家的女人睡到半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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