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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史-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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潦ぁM薹鉀F国夫人。有四子,皆为大官。其卑者,犹为太原尹。唐人白行简作《李娃传》。

弇州山人曰:叛臣辱妇,每出于名门世族。而伶工贱女,乃有洁白坚贞之行。岂非秉彝之良,有不同邪!观夫项王悲歌,虞姬刎;石崇赤族,绿珠坠;建封卒官,盼盼死;禄山作逆,雷清恸;昭宗被贼,宫姬蔽;少游谪死,楚伎经。若是者,诚出天性之所安,固非激以干名也。至于娃之守志不乱,卒相其夫以抵于荣美,则尤人所难。呜呼,娼也犹然,士乎可以知所勉矣。《义伎传》评曰:“史称设形容,揳鸣琴,揄长袂,蹑利屣,固庸态也。娃之濯淖泥滓,仁心为质,岂非所谓蝉蜕者乎?士不困辱,不激;不激,事不成。假令郑子能自竖建显当世,则娃几与蕲王夫人媲美矣。”子犹氏曰:“世览《李娃传》者,无不多娃之义。夫娃何义乎?方其坠鞭流盼,唯恐生之不来。及夫下榻延欢,唯恐生之不固。乃至金尽局设,与姥朋奸,反唯恐生之不去。天下有义焉如此者哉!幸生忍羞耐苦,或一旦而死于邸,死于凶肆,死于箠楚之下,死于风雪之中,娃意中已无郑生矣。肯为下一滴泪耶?绣襦之裹,盖由平康滋味,尝之已久,计所与往还,情更无如昔年郑生者,一旦惨于目而怵于心,遂有此豪举事耳。生之遇李厚,虽得此报,犹恨其晚。乃李一收拾生,而生遂以汧国花封报之。生不幸而遇李,李何幸而复遇生耶?”

○散乐女

宋齐丘,豫章人。父卒,家计荡尽,朝不谋夕。时姚洞天为淮阳骑将,素好士,齐丘欲谒之。奈囊空,无以备纸笔之费。计无所出,但于逆旅闷坐。如此数日。邻房有散乐女,甚幼,问齐丘曰:“秀才何以杜门不出?”齐丘以实告。女叹曰:“此甚小事,何吝一言相示?”乃惠以数缗。齐丘市纸笔,为诗咏以投洞天。其略曰:“某学武无成,攻书失志,岁华蹭蹬,身事蹉跎。胸中万仞青山,压低气宇;头上一轮红日,烧尽风云。加以天步凌迟,皇纲废弛,四海渊黑,中原血红。挹飞苍走黄之辩,有出鬼没神之机。”洞天怒其言大,不即接见。齐丘窘急,乃更其启,翌日复至。其略云:“有生不如无生,为人不若为鬼。”又云:“其为诚恳万端,只为饥寒两字。”洞天始悯之,渐加拯救。徐温闻其名,召至门下。及昪之有江南也,齐丘以佐命,遂至上相。乃上表云:“娶散乐女为妻,以报宿惠。”许之。

漂母而下,数百年又得散乐女。彼须眉男子,拥素封而坐视人饥寒者,视兹妇能不愧死!

刘道真少时,尝渔草泽。而老妪闻其歌啸,知非常人,杀豚进之。道真食尽,了不谢。妪见不饱,又进一豚,食半而去。后为吏部郎,妪儿时为令史,乃超用之。此漂母之报也。欧阳彬困于淮南,歌人瑞卿,以家财资之入蜀。及贵,卒偕老。此散乐女之报也。虽然,彼皆女中丈夫,非望报者也。夫漂母与散乐女之不朽千秋也,岂在赠金乞娶时哉!

○珍珠衫

楚中贾人某者,年二十余。妻美而艳,夫妇之爱甚笃。某商于粤,久不归。其家近市楼居。妇偶当窗垂帘外望,忽见美男子,貌类其夫,乃启帘流盼,既觉其误,赧然而避。男子新安人,客二年矣。见楼上美人盼己,深以为念。叩姓名于市东鬻珠老媪,因遗重贿,求计通之。媪曰:“老妇知之矣。此贞妇,不可犯也。寻常罕睹其面,安能为汝谋耶?”新安客哀祈不已。媪曰:“郎君明日午余,可多携白镪,到彼对门典肆中,与某交易,争较之际,声闻于内。若蒙见召,老妇得跨足其门,或有机耳。然期在合欢,勿许岁月。”客唯唯去。

媪因选囊中大珠,并簪珥之珍异者,明日至肆中,佯与新安人交易,良久,于日中照弄珠色,把插搔头,市人竞观喧笑,声彻妇所。妇果临窗来窥,即命侍儿召媪。媪收货入笥,曰:“阿郎好缠人。如尔价,老妇卖多时矣。”便过楼与妇作礼,略叙寒温,出货商榷数语,匆匆收拾,曰:“老身适有急事他出,烦为简置,少间徐来等论。”既去,数日不至。一日雨中,媪来曰:“老身爱女有事,数日奔走,负期。今日雨中,请观一切缨络。”妇人出箧中种种奇妙,老妪赞叹不一。形容既毕,妇综核媪货,酬之有方。媪喜曰:“如尊意所衡,固无憾。向者新安客高下不情,徒负此丰标耳!”妇复请迟价之半,以俟夫归。媪曰:“邻居复相疑耶?”妇既喜价轻,复喜半赊,留之饮酌。媪机颖巧捷,彼此惟恨相知之晚。明日,媪携酌过,倾到极欢。自此,妇日不能无媪矣。媪与妇益狎,时进情语挑之。妇年少,未免愁叹之意形于颜色。因留媪宿,媪亦言“家中喧杂,爱此中幽静,明夕当携卧具来此” 。次日,妇为之下榻。媪靡夕不至,两床相向,嗽语相闻,中夜谈心,两不相忌。

新安人数问媪期,辄曰:“未未。”及至秋月,过谓媪曰:“初谋柳下,条叶未黄,约及垂阴,子已成实。过此渐秃,行将白雪侵枝矣!”媪曰:“今夕随老身入,须着精神,成败系此。不然,虚废半年也。”因授之计。

媪每夜黑至妇家,是夕,阴与新安人同入,而伏之寝门之外。媪与妇酌于房,两声甚戚,笑剧加殷。媪强侍儿酒,侍儿不胜,醉卧他所。独两人闭门深饮,各已微酣。适有飞蛾来火上,媪佯以扇扑之,灯灭,伪启门点灯,复佯笑曰:“忘携烛去。”折旋之际,则已暗导其人于卧榻矣。顷之,辞以夜深火尽,复闭门。妇畏暗,数数呼媪。媪曰:“老身当同帷作伴耳。”乃挟其人登妇床,妇犹以为媪也,启被抚其身,曰:“姥体滑如是!”其人不言,腾身而上,妇已神狂,听其轻薄而已。欢毕,始问为何人。媪乃前谢罪,述新安客爱慕之意。妇业堕术中,遂不能舍,相爱逾于夫妇。将一年,新安人赠费已及千金。

一日,结伴欲返,流涕谓妇曰:“别后烦思,乞一物以当会面。”妇开箱检珍珠衫一件,自提领袖,为其人服之。曰:“道路苦热,极生清凉。幸为君里衣,如妾得近体也。”其人珍重而别。相约明年,共载他往。新安人自庆极遇,珠衫未尝去体,顾之辄泪。

是年,为事所梗。明年,复商于粤,旅次适与楚人同馆,相得颇欢,戏道生平隐事。新安人自言“曾于君乡,遇一妇”如此。盖楚人外氏,故客粤中,主人皆外氏旧交,故楚人假外氏姓名作客,新安人无目物色也。楚人内惊,佯不信曰:“亦有证乎?”新安人出珠衣,泣曰:“欢所赠也,君归囊之便,幸作书邮。”楚人辞曰:“仆之中表,不敢得罪。”新安人亦悔失言,收衣谢过。

楚人货尽归家,谓妇曰:“适经汝门,汝母病甚,渴欲见汝。我已觅轿门前,便当速去。”复授一简书曰:“此料理后事语。至家,与阿父相闻。我初归,不及便来。”妇人至母家,视母颜色初无恙,因大惊,发函视之,则离婚书也。阖门愤恸,不知所出。妇人父至婿家请故,婿曰:“第还珠衫,则复相见。”父归,述婿语,妇人内惭欲死。父母不详其事,姑慰解之。

期年,有吴中进士宦粤过楚,择妾,媒以妇对。进士出五十金致之。妇人家告前婿,婿简妇房中大小十六箱,皆金帛宝珠,封畀妻去。闻者莫不惊嗟。

居期年,楚人复客粤,偶与主人算货不直,语竞,搪翁仆地,翁暴死。二子讼之官,官即进士也。夜深,张灯简状,妾侍侧,见前夫名氏,哭曰:“是妾舅氏,今遭不幸,愿丐生还。”官曰:“狱将成矣。”妇人长跪请死。官曰:“起,徐当处分。”明日欲出,复泣曰:“事若不谐,生勿得见矣。”官乃语二子:“若父伤未形,须刷骨一验。”欲移尸置漏泽园。二子家累千金,耻亏父体,叩头言“父死状甚张,无烦剔剜” 。官曰:“不见伤痕,何以律罪?”二子恳请如前。官曰:“若父老矣,死其分也。我有一言,足雪若憾。若能听否?”二子咸请惟命。官曰:“令楚人服斩衰,呼若父为父。葬祭悉令经纪,执拂躃踊,一随若行。若父快否?”二子叩头曰:“如命。”举问楚人,楚人喜于拯死,亦顿首如命。事毕,妾求与舅氏相见,男女合抱,痛哭逾情。官疑之,因叩其实,则故夫妇也。官不忍,仍使移归,出前所携十六箱还妇,且护之出境。楚人已继娶,前妇归,反为侧室。

或曰,新安人以念妇故,再往楚中,道遭盗劫。及至,不见妇,愁忿病剧不能归,乃召其妻。妻至,会夫已物故。楚人所置后室,即新安人妻也。九籥生曰:“若此,则天道太近,世无非理人矣。”小说有《珍珠衫记》,姓名俱未的。

夫不负妇,而妇负夫,故妇虽出不怨,而卒能脱其重罪。所以酬夫者,亦至矣!虽降为侧室,所甘心焉。十六箱去而复返,令之义侠,有足多者。妪之狡,商之淫,种种足以诫世。惜不得真姓名。

○张红红

大历中,有才人张红红者,本与其父歌于衢路丐食,过将军韦青所居。青闻其歌音嘹亮,察之,乃有媚色,遂纳为姬。舍其父于后户,优给之。乃自传其艺,颖悟绝伦。尝有乐工自撰歌,即古《长命西河女》,而加减其节奏,颇有新声,未进闻,先侑歌于青。青召红红于屏风后听之。红红乃以小豆数合记其拍。乐工歌罢,青入问红红:“如何?”曰:“已得矣!”青出云:“有女弟子久曾习此,非新曲也。”即令隔屏风歌之,一声不失。乐工大惊异,遂请相见,惊服不已。再云:“此曲先有一声不稳,今已正矣。”寻达上听。翌日,召入宜春院,宠泽隆异,宫中号“曲娘子”。寻为才人。一日,内史奏韦青卒,上告红红,乃上前呜咽奏云:“妾本风尘丐者,一旦老父死有所归,致身入内,皆自韦青。妾不忍忘其恩。”乃一恸而绝。上嘉叹之,即赠昭仪。

红红之未遇韦青也,不免行丐。既遇,而遂达至尊。虽曰人有绝技,定不埋没,而亦见知音之难遇矣。始蒙识拔,卒以死报,红红其伯牙氏之琴乎!

○王玉英

福清茂材韩生庆云,授徒于长乐之蓝田石尤岭间。见岭下遗骸,伤之。归具畚锸,自为瘗埋。

是夜,有人剥啄篱外。启户,见端丽女子曰:“妾王玉英也,家世湘潭。宋德祐间,父为闽守,将兵御胡元,战死。妾不肯辱,与其家死岭下。岁久,骸骨偶出,蒙公覆掩,恩最深重,来相报耳。妾非人,虽不可谓非人,理有冥合,君其勿疑。”遂与合。而亡何,子生。孕以七月七日。庆云母亦微知其事,急欲见孙,因抱归。女戒曰:“儿受阳气尚浅,未可令人遽见。”忽母来登楼,女已抱子从窗牖逸去,噉儿果尚弃在地,始犹谓是莲子,察之乃蜂房也。抱儿归湘潭。无主者,乃故弃之河旁,书衣带间曰:“十八年后当来归。”

湘潭有黄公者,富而无子,拾之。稍长,清癯敏慧异常儿,名曰鹤龄。旋生二子,曰鹤算、二龄。共习制举之业,颇有声。已而,二弟皆授室,独鹤龄泥衣带中语,未决。然已捐金四十,委禽于其里易氏矣。

先是,女即归楚,尝以二竹筴与生,令击筴则女即至。凡有疾痛祸患,得女一语,即获庇祐。后以人言,疑女为妖,又诬生失行,淫主人女,褫去章服。女故来渐疏,相期惟一岁一来,来必以七月七夕。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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