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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史-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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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令艄人半渡,劫而淫之。月仙不得已,从焉,惆怅作诗一绝云:

“自叹身为妓,遭淫不敢言。羞归明月渡,懒上载花船。”

明日,耆卿召佐酒。酒半,柳歌前诗,月仙大惭。因顺耆卿,耆卿喜,作诗曰:

“佳人不自奉耆卿,却驾孤舟犯夜行。残月晓风杨柳岸,肯教辜负此时情。”

自此,日夕常侍耆卿,耆卿亦因此日损其名。

耆卿风流才子,何物黄员外,得掩其上。月仙为失评矣!

○贾伯坚

山东名姝金莺儿,美姿色,善谈笑。搊筝合唱,鲜有其比。贾伯坚为山东佥宪,一见属意焉,与之甚昵。后除西台御史,不能忘情,作《醉高歌红绣鞋》曲以寄之,曰:

“乐心儿比目连枝,肯意儿新昏燕尔。画船开,抛闪得人独自,遥望关心店儿。黄河水流不尽心中事,中条山隔不断相思。常记得夜深沉,人静悄自来时。来时节,三两句话儿。去时节,一篇诗,记在人心窝儿里直到死。”

由是台端知之,被劾而去。至今山东以为美谈。见《青楼集》。

○常伦

沁水常伦,字明卿,中杨慎榜进士。为评事时,过娼家宿,至日高方徐起。或参会不及,长吏诃之,傲然曰:“故贱时过从胡姬饮,不欲居薄耳。”竟用考调判陈州。

○陶懋学

宝应陶成,字懋学,号云湖,狂而任侠。中式后,以挟妓事露。御史惜其才,欲全之。览其赠妓诗,谬曰:“此殆非成作。”成曰:“天下歌诗,无出成右者,此诗非成,谁能作乎?”御史怒,遂除名。晚年,有妓甚美,而不肯与交。成自织锦裙,煅金环以见,极其精巧,有类鬼工。妓大喜,与之稠密。遂携其妓以遁。坐谪戍边,李西涯诸公留之京师。

○邵御史

苏州皋桥,有何氏兄弟二人,世以贩漆为业。一日,大郎与二郎闲坐店中,见一长大汉子,其须自两眶下虬然而起,面悉被长毛,不见其鼻。二郎大笑,谓此人何从下食。大郎便趋出,长揖而进。其人曰:“与君风马,何缘见接?”大郎曰:“见丈人状貌非常,特欲一致殷勤,无他意也。”进以鸡黍酒脯。其人袖中取出金钩子一双,左右分挂其须,从容饮啖,无异常人。既毕,谢主人曰:“某萍梗江湖,遨游上国,落落无见知者。荷君兄弟,置酒为乐,又执礼最恭。自惭无有异日,未知图报何地耳?”自是别去,数年杳无声迹。

后大郎二郎各挟资往岭南贩漆,既至海上,恶风飘泊,夜为海贼劫至一寨中,兄弟相持而泣,自分必死。既见寨主,便问:“汝兄弟何以至此?”下阶亲释其缚,盖即昔年满面长毛人也。何答以:“贩漆”曰:“漆不须买,荒寨所馀。”开筵设具,强留之半月。厚赠金缯,复遗之漆四十桶,满载还家。入门,与母妻相庆,兄弟各分二十桶。适新郭人来买漆,舁之一桶去;明日五更复来。大郎疑其中有物,覆之,每桶底置二元宝在。因秘而不言,尽出其囊中装,以他客悉居二郎之漆,而罟其金。二郎不知也。后稍稍觉露,二郎不胜忿争,求索无厌,大郎便以毒药鸩杀之。二郎之妇讼于官,论大郎抵死。狱已质成,无异词矣。后大郎亦使其妇出诉于御史台。时邵天民按江南,见大郎妇妍冶上色,非人间有也。径呼至案前,以眉语挑之。夜与指挥张建节谋,张取食箩,凿通其底,坐妇。托言领给于中,舁而进,伴御史宿三夜。后便更男子衣,夜混执灯者入,无忌惮矣!御史卒释其夫之罪而出之。里人皇甫司勋汸,撰《淫史谣》云:

“暂收宝髻与罗裙,结束吴儿两不分。夜夜台中陪御史,朝朝门外候将军。”

指此事也。邵由此声名大损。

○章子厚

章子厚惇,初来京师赴省试。年少,美丰姿。当日晚,独步御街。见雕舆数乘,从卫甚都。最后一舆,有一妇人,美而艳。揭帘以目挑章。章因信步随之,不觉至夕。妇人以手招与同舆载一甲第,甚雄壮。妇人者,蔽章杂众人以入一院。甚深邃,若无人居者。少选,前妇人始至,备酒馔甚珍。章因问其所,妇人笑而不答。自是妇人引侪辈,迭相往来甚众,俱亦姝丽。询之,皆不顾而言他。每去,则以巨锁扃之。如此累日夕,章为之体敝,意甚彷徨。一姬年差长,忽发问曰:“此岂郎所游之地,何为至此耶?我主翁行迹,多不循道理,宠婢多而无嗣息。每钩致年少之徒,与群婢合,久则毙之,此地数人矣。”章惶骇曰:“果尔,为之奈何?”姬曰:“观子之容,盖非碌碌者,似必能脱。主人翌日入朝甚早,今夕解我之衣以衣子,我且不复锁门。俟至五鼓,吾来呼子,亟随我登厅事。我当以厮使之服被子,随前驺以出,可以无患矣!尔后慎勿以语人,亦勿复游此街。不然,吾与若皆祸不旋踵。”诘旦,果来叩户。章用其术,遂免于难。及既贵,始以语族中所厚善者云。后得其主翁之姓名,但不欲晓于人也。少年不可不知诫也。

○蔡太师园

京师士人出游。迫暮,过人家缺墙,似可越。被酒,试逾以入,则一大园。花木繁茂,径路交互,不觉深入。天渐暝,望红纱笼灯远来。惊惶寻归路,迷不能识。亟入道左小亭,毡下有一穴。试窥之,先有壮士伏其中,见人惊奔而去。士人就隐焉。已而灯渐近,乃妇人十馀,靓妆丽服。俄趋亭上,竞举毡,见生。惊曰:“不是。”又一妇熟视曰:“也得,也得。”执其手以行,生不敢问。引入洞房曲室,群饮交戏,五鼓乃散。士人倦惫不能行,妇贮以巨箧,舁而遣之墙外。天将晓,惧为人所见,强起扶持而归。他日迹其所遇,乃蔡太师花园也。

○张灏

仁和张灏,与姻家妇八娘私。乘其夫出,约以夕至。邻人江十八知之,诈为张状,先往求合,妇严拒。江素无赖,持佩刀以行,即举刀斫之,携头掷怨家李缝工后垣。灏随入八娘家,见尸横流血,惊走,为巡者所获,送官。邑令刘洪谟,鞫知奸情,又衣有血迹。灏不胜拷掠,诬服。第无首,狱尚未决。是早,李缝工起,见女首,亟累土埋之。为邻叟所窥,鸣之钱塘令,令严讯缝工,竟不知首从何来,姑系之狱。刘公每以灏事不决,怏怏于中。万历己亥夏,祷之城隍。神语曰:“俟旦日,君有所往,狱自明矣。”及旦,刘偶以他事至江口,见群鸦舞江沙,旋绕不去。刘数之,得十八,默念:“杀人者,得非江十八耶?”数日后,阅门夫册,有江十八名。竟械之至,一讯而伏。讯女首所在,云抛掷缝工家。遂移文钱塘,灏与缝工俱免。

强暴杀人,几令无辜者受毙。神固默启之,刘悟亦巧矣!虽然,灏不私姻家之妇,虽杀人如山,能拉入囹圄否。

○张荩

富室子张荩,日事游冶。偶见邻街楼上有少女姝丽,凝眸流盼,不能定情。遂时往来其下,故留连以挑之。女亦心动。一夕月明,女方倚窗远眺,生用汗巾结同心方胜投之,女报以红绣鞋。两情甚浓,奈上下悬绝,无由聚晤。生遍访熟于女家者,得卖花粉陆妪。诉以衷情,并致重赂,妪许为传达。遂怀鞋至女室,微露其意。女面发赤,初讳无有。妪备道生怀想真切,且出鞋示之。女弗能隐,因就妪求计。妪令将布联接,长可至地。俟生至,咳嗽为号,开窗垂布,令缘之而登,因订期今夕。女许诺,妪即诣生复命,会他出。妪归至门,其子方操刃欲屠豕,呼母共缚之。宛转间,袖中鞋不觉堕地。子诘其故,妪弗能隐。子曰:“审尔,慎不可为。倘事泄,其祸非小。”妪曰:“业已期今夜矣。”子发怒曰:“不听我言,当执此闻官,免累及我。”因取鞋藏之,妪无如之何。适张令人问讯,妪因失鞋,无所藉手。漫以缓言复之,令其徐图。张闻言,意亦懈。屠遂乘夜潜往,果见楼窗半启,女倚栏凝睇,若有所俟。屠微嗽,女即用布垂下,援之登楼,暗中以为张也,携手入寝。屠出鞋授之,缕述情款,女益无疑。将晓,复垂而下。绸缪无间,将及半年。父母颇觉,切责其女,欲加箠楚,女惧。是夜,屠至,为道:“父母严谴,今后姑勿来。俟亲意稍回,更图再聚。”屠口唯唯,而心发恶。俟女睡浓,潜下楼,取厨刀,殪其父母。俟晓遁去,女不知也。日高,而户尚扃。邻人大呼,不应。女惊下楼,谛视,则父母身首已离矣。惶骇启门,邻人共执女赴官。一加拷讯,女即吐露。亟逮张至,称并未知情。女怒骂,细陈其详。官严加拷掠,不胜楚毒,遂自诬服。与女皆论斩。下狱,张谓狱卒曰:“吾实不杀人,亦未尝与女私通。而一旦罹大辟,命也。第女言缕缕,真若有因者。今愿以十金赠君,幸引我至女所,细质其详,死亦瞑目。”卒利有贿,许之。女一见生,痛恨大恸,曰:“我一时迷惑,失身于汝,有何相负。而杀我父母,致害妾命。”张曰:“始事虽有因,而妪谓事不谐,我遂绝望,何尝一登汝楼?”女曰:“妪定策用布为梯,汝是夜即至,仍用鞋示信。嗣后,每夕必来,奈何抵讳?”张曰:“此必奸人得鞋,携来诳汝。我若果至,则往来半载,声音形体,岂不识熟。尔试审试,曾相类否?”女闻言踌躇,注目良久,似有所疑。生复固问之。女曰:“声口颇不似,形躯亦肥瘦弗等。向来暗中,无由详察,止记腰间有疮痕,肿起如钱大,可验视有无,则真伪辨矣。”张遂解衣,众持烛共视,无有,知必他人赃害,咸为称冤。明旦,张具以鸣官,且言曾以鞋授妪状。逮妪刑鞫,具道子语。拘子至,裸而验之,疮痕俨然。乃置屠于理,而张得释。出《泾林续纪》。

○杨戬客

杨戬贵盛时,尝往郑州上冢,挈家而西。其姬妾留京师者,犹数十辈。中门大门,悉加扃锁。但壁隙装轮盘,传送货物,监护甚严。有馆客在外舍,一妾慕其丰标,置梯逾屋,取客以入,极其欢昵。将晓,送之去。次夕,复施前计。同辈寖闻之,遂展转延纳,逮七八昼夜。赂院奴,使勿言。客不胜困惫。忽报戬且至,亟升屋,两股无力,不能复下。戬还宅,望见,讶其为祟所凭。遣扶以下,招道士敕治。因妄云:“为鬼迷惑,了不自觉。”经旬良愈。戬固深知其奸,始置酒叙庆,极口慰抚。客谓事幸弗泄矣。

一日,召与共食,竟令憩密室。则有数壮士挽执缚于卧榻上,持刃剖其阴,剔出双肾,痛极晕绝。戬命以良药治之。后十馀日,仅能起坐。唤汤沃面,但见堕须在盆。无数日,益以多。已而俨成一宦者。自是主人待之益厚。常延入阁,与内宴,借以为玩具也。客素与方务德相善,每休沐,辄出访寻。是时半岁无声迹,皆传已死。偶出游相国寺,遇之于大慈悲阁下。视其形模,疑为鬼。客呼曰:“务德何恝然无故人意?”乃前揖之。客拱手流涕,细道本末。深咎悔,云:“何颜复与士友接,特贪恋馀生,未忍死耳。”

○三衢子弟

三衢一子弟,通其里煅公之女,为公所擒,不忍杀,以铁钳缺其左耳,纵之去。诸里燮作赋谑之,内一联云:“君子将有为也,载寝之床,匠人斫而小之。”言提其耳。

吴中女子初嫁,必有伴娘,主教导新妇及插戴事。一伴娘年少,微有姿,新郎调之,约是晚不遂意,为阴相就。不期新妇意不甚拒,竟恣所欲。伴娘闻而心动,屡嗽不已,乃勉就之而具已不振,咂咂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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