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驴年马月-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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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万张笑脸迎着红太阳。

我们衷心祝福您老人家,

万寿无疆!

万寿无疆!

万寿无疆!

……………………

熟练的载歌载舞已经让工人们兴奋不起来了,工人们就像做广播体操那样心态跳着忠字舞。这些三忠于四无限活动,早请示晚汇报,已经成为班前班后的必然动作,谁敢不参加,长几个脑袋?大家心里都明白,尤其这些已被定为有了污点的人。

郝正贤在前面领着大家跳完忠字舞,回过身来叫大家都拿出语录本,开始领着大家做三忠于。他是这个班的班长,十六条下来以后,它属于烧掉黑材料放到运动后期酌情处理的那种人,现在既不是革命的也不是反革命的,是促生产那部分的。他这一班人马十多个人,工作任务就是凿山洞,隧道开挖。国家备战需要,在水库大山里建一座地下电厂,主厂房在龙首山的肚子里,外表看不出什么变化,山肚子可都掏空了,两条循环水隧道长十一公里,一直伸到水库下面,最后的工程就是岩塞爆破,爆破成功了给地下电厂的去水回水都通了,地下电厂就竣工验收。郝正贤这个班就负责岩塞爆破工程,这是最危险的玩命工作,隧道推进到还剩两三米的时候最危险,岩石上面是四十多米深的十三亿立方的水压在上面,打眼的时候格外小心不能钻透,计算要绝对精确。稍微一疏忽隧道里的工人就都成了水耗子了,一个也活不成。郝正贤心里明白,为什么把他和孙总工程师安排在这里,因为有他俩这个工程安全保险系数高,干好了是戴罪立功,干坏了是阶级敌人破坏,干死了是因公殉职死得其所或者是畏罪自杀自绝于人民。总之岩塞爆破工程就取决于他俩的表现了。

把人要逼上了绝路,往往对自己的行为就不那么审慎和规范了,言谈举止也不那么谨小慎微,性格往往像两个极端发展。要么放荡,要么沉默不语。郝正贤和孙楷正是这两个极端,郝技术员放荡不羁象一个地地道道的工人把头,今天脱下鞋和袜,不知明天穿不穿。死活不知,天天被岩石包裹着不一定那一天就被砸成肉酱。郝正贤看透了现行处境,有点醉生梦死的劲头,一天喝五幺六的,一点不像个大学知识分子。孙楷就又一种形象,整天沉默寡言,面部呆滞得没有一点表情,再加上他那皮包骨的躯体简直就像一具会走动的木乃伊,他本来有一身好肉的,只从老婆离婚儿子叛逆以后,这一年多时间里就成个干巴鸡了。在一个班组,郝正贤从来不说孙总一句批评话,总是多方面关怀照顾他,他心里明白,孙总是典型的陈腐型的老知识分子,基本上两耳不闻窗外事,除了他那点专业技术脑瓜子里就装不进别的东西了。这种人心胸还都挺狭窄,对社会上发生的政治运动还经常固执的想不开。你看他现在,整天闷闷不乐的在工棚炕上靠墙角一歪斜一言不语,不管大家怎样大声小嚎的侃大山说笑话,他就像没听见一样换不来一点笑容。郝正贤试着开导他几次却毫无用处,他可怜孙楷,他知道,在革命派眼里他俩同命相连,是一个藤上的两个不受欢迎的苦瓜蛋。

自从中央文革提出文攻武卫以后,全国武斗达到了白热化程度,军队里的常规武器都在造反派手里发挥着作用,战斗规模越打越大,辽宁三大派造反团也都武装到了牙齿,全制动步枪、钢盔、迷彩服都是从军营抢来的,还有无坐力炮、榴弹炮、迫击炮、坦克车、火箭筒应有尽有,就差没用上飞机和舰艇核武器了。在大城市里,一天巷战、阵地战打得不可开交,都打着某造反团的旗号到处去打砸抢,居民区的居民也被迫搞起了联防巡逻,几乎到处硝烟弥漫杀声震天,搞得整个城乡四邻不安鸡犬不宁。

清河水库职工主要分成两大派,其中一派早被另一派打跑了,常住沈阳东北工学院不敢回来,因为从武器装备和人力物力都相差悬殊。也别说,打跑有打跑的好处,一派独占天下相对比较太平,所以这里的抓革命促生产的形势比较好,有很多老工人不愿参加武斗,宁可上班累点也不愿摆弄枪枪炮炮,所以参加武斗队的多数是小青年和新转业兵,那些水利二师集体转业的傅作义部队的上千名老工人,别看他们枪林弹雨的打过多年的仗,让他们去参加武斗谁也都不愿意干,都有老婆有孩的谁愿意鼓捣枪炮呀。造反派也不爱用他们,因为他们当过国民党兵。掏心里话说,这些解放兵出身的老工人对文化革命都不感兴趣,只是迫于形势不得不随从罢了。

大家三忠于四无限都搞完了,按着常规是三个老牌右派向毛主席请罪,这三个右派是这个班组所谓的群众专政对象,都是一九五七年反右斗争中定性的老右派。所谓劳动改造也就是在一起岀渣推车干活。没有运动时就是个工人,一来运动就是现成的批判和管制对象。

三个老牌右派一看轮到自己表演了,一个个都很自觉地站在毛主席像面前准备念诵谢罪词。郝正贤向他们三个老牌右派挥挥手说:“今天就免了吧,以后除了白班你们三个就不要搞这套了。”说完开始布置班里工作:“这一周我们上四点班,是最好的班,零点爱困,白班领导多不敢放肆,就四点班大家精神头足而且只有我说了算,所以大家好好干,别人班一排炮我们也一排炮;别人班进三米我们也进三米,干完了有老婆孩的可以顺山路回家,但住宿舍的不准回去,被别人发现早退这样不好,就住在工棚等交接班,深秋的天气冷,洞下又潮湿,把炕烧热点,睡觉唠嗑都舒服。这一周小郭师傅和李师傅打风钻,杨师傅开装渣机,赵师傅管卷扬机和鼓风机,老范负责安全检查,多上点心,四块石头夹块肉,哪块掉下来砸一下都要咱的小命。孙总还是负责测量、画线、定炮点,我还管放炮,林斌你负责给大家烧炕热饭盒,其他人分两组推渣车。崔高丽,赵锡庚你们俩和三个右派一伙在洞上推卸渣车,张师傅你们四个在洞下推装渣车。考虑卷扬机钢丝绳的负荷能力,洞内一次不要挂太多的渣车,挂五个就行。这周就这样安排,大家伙还有什么说的没有,没有就准备干活吧。”

“干完活让回家,我的饭盒就不用溜了。”

“我也不溜了。”

“那好,林彬你就烧烧炕吧,再烧点开水,我们不走的几个人的饭盒七点后就放在炉台边温一温。”

“郝技术员,我上周和你说那个——”

“哦,对了,这事我忘了,侯师傅,你和小郭师傅换一下替他打风钻,他现在叫风钻玩的受不了啦,风钻一响靠着裤裆的风钻支腿一震动就给他整跑马了,天天跑马回家都不想搂老婆了打眼放炮了,你看他这小脸黄的,换换吧。”

班长一席话说得大家哄堂大笑。

“郝班长,我们还是请罪吧,免得毛主席他老人家说我们不忠诚。也免得造反派说我们不老实。”右派谭满汉请求道。

五七年打成右派分子,经历了大跃进、社教、四清等多次政治运动的冶炼和锤打,他们许多人被折腾死了,没死的也都折腾油了,他们把多次批斗看成是必修课,上课认真做,下课就忘掉,一点不影响吃喝拉撒睡。这三位就是运动油子,对请罪的事象上台演节目似的,不让他们上场还提出请求。

“好,好,觉悟大大提高,你们愿意请罪很好,我不是有意拦你们,是考虑你们都四十多岁了,照顾一下你们身体,看来是我的革命立场不坚定。好,请罪吧,标准化的做五分钟。”

郝正贤毕竟年轻,想的不多,听了谭老右派的点示恍然大悟,人多眼杂,人心隔肚皮,你知道什么时候杀出个程咬金来个三板斧,想到这他说了如此一席话。

于是,谭满汉、李中耀、陈鹏飞三人规规矩矩跪在毛主席像前,念念有词的高声朗读道:

“文化大革命好!群众专政好!牛鬼蛇神被打倒!全抓住,一个也跑不了!我也跑不了!革命群众快起来,把我斗倒斗臭!再踏上一万只脚!我们三个右派深知罪大恶极,现在向毛主席您老人家请罪来了!”

说到这里,三个人又五体投地地拜了三拜,然后他们站起身来面对毛主席像低着头默默伫立,表示忏悔谢罪。

“我看你们三个不象谢罪,象默哀。”林彬冒出一句胡话。

“林彬你小子找死呀,这话叫专政队听到了坐地打死你,你咒谁呢?”郝正贤训斥道。

林彬也晓得上纲上线的厉害,发现了自己语言走失犯忌了,脸红红的吓得简直要哭。他哭急急地辨白说:“我没别的意思,就是看着象,没想太多。我错了,请大家批判我。”

“好了,大家有话说在工棚,这事就过去了,以后谁也不要乱讲,都准备干活吧。”

这一班活大家要是抓紧干有四个小时就够了,一排炮三十个两米半深的钻孔,两个风钻一个小时完活,装炮放炮排烟有半个点也搞定,装渣卸渣挂车甩车也就一个小时左右,最后孙总收尾,在掌子面上用白铅油画出隧道的边缘,再画上钻孔点,下一班来了就按画好的点钻孔。

大家一听干完可以回家,这十六个人里就有十二个有家在水库的,都想快点干完回家,走山路最多也就一个小时就到家了,才晚上九点多钟不耽误搂老婆睡觉。所以郝正贤刚讲完话两个风钻工就坐轱辘马子斗车被卷扬机放进岩洞里去了。其他人都坐在工棚里闲聊扯皮,只有孙总在炕角半躺半卧闭目养神一言不发。

0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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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着工作程序,进洞里干活的人总是少数,多数人在工棚里闲聊。打钻的上来,放炮的下去;放炮的上来,装渣推车的下去;这样工棚里的人至少有三分之二闲呆在工棚里。坐在一起不说话都会感到憋屈。所以尽管文革风吹得人人谨小慎微,在大家彼此熟悉了解的小圈子里,不贴政治边的话也敢放开的唠一些。谁也不去上纲上线断章取义,所以郝正贤这个班组的人相处的都很融洽。

“老谭,你这帽子不错,在沈阳买的吧。我戴戴,大伙看精神不?卖给我吧,等哪天你回沈阳再买一个。”

“你要要我的帽子我得谢天谢地,白送给你了,我分文不取,就怕政治部不同意。”

“这管政治部什么闲事?”

“你不明白吗?老谭说的是他那顶右派帽子。你以为是这个料子帽呐。美得你。”

“老右派分子你敢耍我?不怕我这革命铁棒子砸碎你的狗头?打倒老右派谭满汉!”

工棚里传出一片笑声。就这样,你一句他一句我一句的说着笑话,深了浅了彼此都不介意。

这三位右派分子细分起来都是倒霉蛋之类的产物,解放初期的知识分子的通病就是清高自傲,文人相轻谁也不服谁,知识分子堆里嫉妒心、报复心强的伪君子也不在少数,互相坏起来都杀人不见血,他们耍的阴谋要远远超过那些绿林土匪强盗。这样一来,对那些奉行礼义廉耻愚忠报国又认理倔强的人就在运动中成了倒霉蛋,他们不愿低头认罪,不会脑筋急转弯,对上级领导的态度动不动就“不为五斗米折腰”,所以就彼此两派人大开杀戒,唇枪舌剑的斗在一起,结果党委一高兴:“你们统统都是右派。”

谭满汉这三位就是给胡风主编的刊物投过稿件,胡风和把持文化大权的周扬不对付,私怨变成了公愤,胡风被周扬定性为反革命集团,他们三位虽然谁也没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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