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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种马-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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郊地里都是野花,初夏里开得正艳。
野蜂、小蝶穿梭飞舞,世间充满了生命活力。
这本来就是个适合郊游踏青的时节,碧衣人洽着野花小径走过去,又走了回来,深深地呼吸着。
他虽已无法用眼睛欣赏花的鲜艳,却还能用鼻子来领略花的的芬芳。
也许他能领略到的,有眼睛的人反而领略不到。
他沿着野花走了一圈,一句话都没有说,又慢慢的走了回去。
空气中烤肉的香味更浓了,还带着甜甜的蜜汁香味,果然是特制的酱料。
邢幼苹道:「看来他的烤肉已经能吃啦……」
鱼玄玑却道:「奇怪……」
邢幼苹道:「甚么奇怪?」
鱼玄玑道:「他怎么知道这里有野花?」
邢幼苹道:「他的鼻子当然比我们灵得多。」
鱼玄玑道:「可是这么浓的烤肉香里,他怎么还能闻得到花香?」
邢幼苹道:「那是因为……」
她正转头向那片野花望去,忽然脸色大变。
本来开得好好的野花,就在这片刻之间,竟已全都枯萎。
彩色缤纷的花办,竟已赫然变成了乌黑色的,有风吹时,就一瓣瓣落了下来。
野蜂、小蝶死了一地,原来充满生命的野地,刹时变成了一片毒场。
邢幼苹失声道:「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刚才那个人放的毒?」
亚马道:「哼!」
邢幼苹道:「难道这个人是条毒蛇,只要他走过的地方,连花草都会被毒死?」
亚马道:「只怕连毒蛇都没有他毒。」
邢幼苹道:「不错,本来我以为蜀中唐家三兄弟,已是天下使毒的第一高手,可是他们和这个人一比,好像还差了很多。」
鱼玄玑道:「还差很多?」
她不是在问邢幼苹,他只是在提醒她,道:「唐门的人,下毒还得用东西帮忙,还得下在食物、酒水里、兵刀暗器上;但这人下毒,却连一点影子都没有,彷彿在呼吸之间,就能将人毒死!」
邢幼苹不禁吓得浑身战慄,道:「这个人是谁?他跟我们这里的哪一个有仇?他为甚么要到我们面前来示威?」
没有人回答。
第一个问题还没有答案,第二个问题又来了。
炊烟的那边,又有一个人走了过来。

这人很矮,很。
身上穿了件鲜红的衣服,圆圆的脸上,红光满面,好像比他的衣裳还红。
他也背负着双手,施施然走了过来,神情看来也很悠闲。
这次没有人再问这人来干甚么的了,却全部瞪大着眼睛,盯着他瞧。
这儿的花反正已全被毒死了,看你还有甚么花样能玩得出来。
这红衣人,居然也好像根本没有看见他们,只是顺着山径,慢慢的踱了一圈,就扬长而去,非但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玩一点花样。
但地上却多了一圈脚印,每个脚印都很深,每个脚印都像是用力刻出来的。
不管他踩到的是坚硬的石头,还是结实的泥地,每个脚印不但一样清晰,而且一样深浅!
邢幼苹望着亚马,叹道:「我宁愿让大众来踩我一下,也不愿被这人踩上一脚,你呢?」
亚马道:「我两样都不愿意!」
她并没有笑多久,因为旁边又来了一个人。
这次来的是白衣人,一身白衣如雪,脸色也冷汗得像冰雪。
别人都是慢慢的走过来,他不是。
他的身子轻飘飘的,一阵风吹过,他就随风飘了过来。
就在这时,他忽地双手上扬,一挥一舞。
在他挥舞之间,双手之中发出一股强劲的罡风,震得这棵大树的枝叶一阵摇晃!
落叶纷飞,有如一阵飓风扫过……
他双手突地一收「卡嚓」一声,远在他两丈外的一根树枝,竟应声而折!
亚马不由脱口赞道:「好功夫!」
白衣人却连看都不看他一眼,随着一阵轻风,他又飘然不见。
邢幼苹脸都吓白了。
就在这时,有人沉声道:「『武林种马』亚马公子在哪里?」

两丈外的溪水边上,站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褐衣老人,手里拿着一张大红帖子,正目光灼灼的看着他们。
亚马道:「我就是。」
褐衣老人道:「这里有一张请帖,是专程送来请亚马公子的。」
亚马道:「有人要请我吃饭?」
褐衣老人道:「正是。」
亚马道:「只请我一个人?」
褐衣老人道:「我们准备的是一整桌的丰盛酒席,随便你带多少人去都吃不完的!」
亚马笑了,道:「甚么时候?」
褐衣老人道:「就是现在。」
亚马道:「甚么地方?」
褐衣老人一指炊烟道:「就在那里!」
亚马道:「那倒方便得很。」
褐衣老人道:「不错,的确是方便得很,亚马公子只要转过这个弯,就到了。」
亚马道:「主人是谁呢?」
褐衣老人道:「主人已在扫杨以待,亚马公子只要去,就一定知道是谁了。」
亚马道:「既然如此,又何必专程送这请帖来?」
褐衣老人道:「礼不可废,请帖总是要的,就请亚马公子收下。」
他的手一抬,手上的请帖就慢慢的向亚马飞了过来,飞得很稳、很慢,简直就好像下面有只看不到的手,在托住送来的一般。
亚马伸手接住,竟也毫不费半点力气,对方完全没有要藉此考较武功的意思。
亚马笑了笑,才淡淡地说道:「原来阁下专程送这请帖来,为的就是要我们瞧瞧阁下这手气功的。」
褐衣老人沉着脸道:「亚马公子见笑了。」
亚马也沉下脸,道:「刚才还有几位,也都在这里露了几手很漂亮的武功,阁下认不认得他们?」
褐衣老人道:「认得!」
亚马道:「他们是谁?」
褐衣老人道:「你又何必问我?」
亚马道:「不问你问谁?」
褐衣老人忽然也笑了笑,目光有意无意间,瞟了鱼玄玑一眼。
亚马也不禁跟着看了鱼玄玑一眼,这才发现鱼玄玑的脸色,竟已苍白的全无血色。
难道这些人来找的,竟是鱼玄玑?

褐衣老人已走了。
他走的时候,亚马既没有阻拦,也没有再问。
每个人都已看出,今天来的这些人,必定和鱼玄玑有点关系。
但却没有人问鱼玄玑,因为她如果不想说,就必定有不能说的原因。
她既然不打算说出来,又何必定要去问?所以大家甚至连看都避免去看她,免得她为难。
邢幼苹甚至故意去问亚马,道:「你说他刚才露的那一手是气功,是哪种气功?」
亚马道:「气功就是气功,只有一种。」
邢幼苹道:「为甚么只有一种?」
亚马道:「气功就是以内力发出来的无形之功,无论你怎么变化,无论你叫它甚么名字,气功就是气功!」
邢幼苹道:「但是总也有好的和差的之分吧?」
亚马道:「甚么是好的?甚么是坏的?怎么来分好坏?」
邢幼苹道:「这我倒是懂,好坏是一种比较……」
亚马道:「这就对了,不管你用哪一种,不管你用甚么名称,能克敌致胜的就是好的,所以,气功如果到了他这种境界,就已经不须要甚么种了……」
他却叹了口气道:「只可惜不知道他是谁?来自何处……」
鱼玄玑再也忍不住接口道:「我知道,他叫强龙!」
亚马骇然道:「强龙?『天外八龙』之一?」
鱼玄玑道:「刚才那三个也都是。」
亚马道:「既然是『天外八龙』现身,那么这帖子的主人,当然就是鼎鼎大名的『陆上龙王』?」
鱼玄玑道:「帖子就在你手上,你何不现在就去当面问问他?」
亚马道:「你呢?你不去么?」
鱼玄玑道:「『陆上龙王』分明就是冲着我来的,我不去行么?」
鱼玄玑转身向四飞鹏道:「把棺材抬了,咱们就真的去吃他一顿!」

转过那个弯,就应该看到薛神医的「黄梅山庄」。
黄梅山庄后面就是山脊,根本无路可通。
前面的路径上竟出现一排十余座巨大的帐棚,这十余座帐棚各自占据着有利的位置,恰巧就把山壮对外的交通全都堵死。
只有真正懂得策事攻防的将领,才懂得这种行军布阵的要领。
如果这里的主人真的是「陆上龙王」他就显然是位久经阵战的沙场老将。
这些帐棚的形式很奇特,有几分像关外牧民用的蒙古包,又有几分像行军驻扎用的营帐。
每座帐棚前都起了一堆火,火上烤着整只的肥羊,用铁条穿着,慢慢的转动着。
一个精赤着上身的大汉,正将已调好的佐料,用刷子涂在肥羊身上,动作轻柔而仔细,就像是个母亲在为她的第一个婴儿洗澡一样。
最中央的那座帐棚最大,也最豪华,正搭建在路中央。
那个威名显赫的「陆上龙王」就坐在那帐棚正中央的一张虎皮软榻之上。
他就那样随随便便的斜倚在那张软榻之上,盯视着亚马,就像要在他脸上盯出两个洞来。
连亚马自己都觉得脸上似已真的被盯出了两个洞来。
亚马从未看见过这么样的眼睛,从未看见过这么样的人。
他想像中的「陆上龙王」也不是这样子的。
「陆上龙王」应该是个甚么样的人呢?
当然一定很高大、很威武、很雄壮,紫面长髯,狮鼻海口。
也许已满头白发,但是腰杆还是挺得很直,就好像你在图画中看到的天神一样。
他说话的声音,也一定像是洪钟巨鼓,可以震得你耳朵发麻,等到他怒气发作时,你最好的法子,就是立刻躲得远远的!
亚马甚至已准备好来听他发怒时的怒吼声。
可惜他想错了。
他一看到这「陆上龙王」就知道无论谁想要激起他的怒火,都很不容易。
只有从不发脾气的人,才真正可怕。
这位「陆上龙王」不发脾气,也绝不像你想像中的威武天神。
他脸色是苍白的,头发很稀,胡子也不长,须发都修剪的很整齐,修饰的很光洁。
一双手也保养的很好,令人很难相信这样一双手竟杀人无数。
他穿着很简单,因为他知道已不必再用华丽的衣着,和珍贵的珠宝、来炫耀自己的身份和财富。
亚马他们进来时,他也并没有站起来,无论谁进来他都不必站起来。
无论谁都不会怪他失礼。
因为他只有一条腿!
这位纵横天下,傲视武林的当代之雄,竟是个只有一条腿的残废?

巨大的帐棚里完全没有任何装饰,唯一的装饰,就是一桌丰盛的酒筵!
又长又宽的一张餐桌,至少可有二十个人的座次,桌上是那头烤得金黄油亮的肥羊,一叠叠的薄饼,一盆盆的浓汤,一盘盘的甜点,一碗碗的调味料……
每人都用一柄镶着金银宝石的「解手刀」自己动手割下烤肉,沾着酱料,卷着薄饼,就着浓汤,痛痛快快的吃个饱。
又长又宽的桌上,还有各式各样,成堆的新鲜水果,从哈密的葡萄与香瓜,到海南的凤梨与香蕉,柳州的橙,洞庭的荔枝,闽南的桂圆,甚至有许多是非但说不出名字,更是连见都没有见过的水果!
酒是来自波斯的红葡萄酒,用来自波斯的高脚水晶玻璃杯盛着,艳烊缑倒灏愕难丈钊宋缚诖罂?
四飞鹏吃得很多,亚马却喝得不少。
邢幼苹努力保持淑女形象,却还是大快朵颐了一番,只有鱼玄玑,不吃又不喝,端坐在那棺材旁边,动都不动一下。
亚马忍不住端了杯酒过来,道:「既然有人请客,食物又这么丰盛,你为甚么不吃一点?」
鱼玄玑冷冷道:「你尽管多吃,不必客气。」
亚马道:「既来之,则吃之,既来当了客人,不吃白不吃!」
鱼玄玑道:「我是不吃白不吃,你是吃了变白癡!」
亚马一怔道:「怎么会变白癡的呢?」
鱼玄玑道:「你以为这顿饭是白吃的么?你怎不问问吃这顿饭之后,要做甚么事?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亚马笑道:「说的也是,且让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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