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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子青时雨-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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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要什么。”他走过来轻佻的用手指挑起我的下巴,仔细的欣赏:“不过,我现在有点想要你了。”

我吓得后退一步。我知道路星旧不是在开玩笑的,他的眼神告诉我,他想要的女子一定要得到。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第三章路家提亲锣鼓喧天

岳小满的老古董爹知道女儿再次被抓后,这一急就病倒了。她那个迷信的娘说是宅子不干净,花了一大笔钱请了个道士去做了法事,闹得整条街都不得安宁。爸爸派老妈子送去珍贵的药材和补品,又被那个老古董原封不动的退了回来。他让老妈子捎话,反正他的女儿这次是难逃一死,他们老两口也没什么指望了,死了算了。

我本想重新提了礼物亲自去一趟,一出门却撞见了路家的人抬着彩礼出现在巷子口,被锣鼓和鞭炮吸引的小孩子们从家里冲出来,一路追赶着讨要喜钱。领头的正是四小分队的队长张顺,路星旧就坐在后面的洋车里,透过玻璃可以看到他含笑的脸。

我吓得慌忙跑回家,心里一时没了主意。只当这个路星旧说说而已,没想到那么快就找到家里来,还是个先斩后奏。妈妈让管家先到外面挡一挡,说准备妥当再开门迎客。爸爸去了商铺收帐,剩下一屋子女人,没有可以主事的。

“我的小祖宗,你就别晃了,晃得妈头都晕了。”妈妈眼神里都是焦急,白色的丝帕已经被手心里的汗浸湿:“路家的彩礼已经抬到大门外了,别管应不应,你好歹也给个准信儿,一家人都在等着你哪!”

“是呀。”二姨太眉眼含笑的接话:“自古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做女子的哪个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要大姐你开个口,这事不就定下了?冰清她年龄小不懂事,还不知道轻重,得罪路上校那种人,不知道会给老爷添多大的麻烦呢!”

三姨太正要忍不住回嘴,冷不丁的外厅里突然走进个人。管家擦着冷汗道:“太太,这位小姐坚持要进来……”

进来的女人娥眉高耸,只是略施薄粉,便楚楚动人。她穿着特别考究的旗袍,金色丝锦的底子上开遍富贵的粉色牡丹,那金色的高跟鞋将一双腿修饰得笔直修长。

她咯咯娇笑着开口:“二小姐真是贵人多忘事,前些日子在九香楼,我金如意还与你打了照面,这就不认得了。”

“我说怎么这般亲切,原来是金姑娘。”我热情的招呼她坐下,下人沏上茶水。我朝一家人说明原委,玉洁本是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竟然像没教养的野孩子般提着裙角扑啦啦的上楼去了。

那金姑娘原本就是卖笑的,也不怎么顾及颜面,依旧笑得春光灿烂:“刚才听这位太太说的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本来路少爷和二小姐是两情相悦,年轻人就是不喜欢这些老传统,可是叶家和路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不能让人家说闲话。我们还是要按礼数来,明媒正娶,选个黄道吉日就把事情办了。这打铁还需要趁热。”

三姨太耐不住性子说:“我们冰清就与路少爷见了一面,怎么就能两情相悦呢?”

金姑娘像模像样的叹口气:“这年轻人在一起,就是这么回事,现在不是都讲究一见钟情么?”

所有探究的眼神都飘向我。我的心里像揣了一窝蚂蚁,被爬得躁乱不安。我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现在岳小满,余子漾,还有秦时月都在他的手里。我若这样贸然的拒婚,必定让路家颜面尽失。到时候,想帮他们可就难了。我想自己肯定是疯了,秦时月是个真正的特务,他派人绑架了我套出了七月七日柳桥边,而且他真的把这一切告诉路上校。我却心心念念的担心他的安危。

“冰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妈妈脸上有些挂不住,见了一次面就两情相悦,在他们这些老古董的思想里,是没教养的人家才有的轻浮女子。

我低着头咕哝了好半天,才硬邦邦的甩出一句:“妈,这门亲事,我应了。”

叶玉洁心若明镜

六大箱的彩礼在外厅一字排开,玉器珠宝,丝绸细软,金条金砖,古文字画,珍贵药材,还有几亩房产。路星旧谈吐得体彬彬有礼,不过短短的几分钟就虏获了叶家女人的心。尤其是二姨太,从没那么识得大体,只顾着夸赞我,竟然没落出一句刻薄的话。

一口一个我们家冰清,倒让我受宠若惊了。

路星旧也的确够虚伪,装出一副两厢情愿的样子,含情脉脉看了我一眼,对我妈妈说:“叶伯母,你就放心吧,我会帮你们好好的照顾冰清的。”

妈妈被他这么一哄,好像我明天就要嫁过去一样,竟然煽情的掉了几滴眼泪。只有三姨太还算理智,派管家出去打赏了跟着送彩礼的一群士兵。等爸爸回来的时候,路星旧已经离开有半个时辰。二姨太正眉笑眼开的跟我讨首饰,见了爸爸就嚷:“老爷,那路家也不知多大的家业,这送出去的彩礼泼出去的水,竟然这么大的排场,我们冰清嫁过去肯定吃不了亏。”

三姨太冷笑两声:“这几箱子彩礼刚推进门,二姐那里就变成我们冰清了,平时也没见怎么亲热。”

爸爸看姨太太们斗嘴,骂谁也落不是,于是干脆眼不见心不烦的上楼。妈妈出来打圆场:“都少说两句,商铺的经营出了问题,洋货铺满了市场,老爷的心已经够烦的了。冰清的婚事也太突然了,当初我们嫁到叶家来时,老爷送我们的彩礼也不比这些少,不要像没见过世面的陪钱货一样,就知道讨这讨那的丢人现眼。管家把东西抬到楼上,省得看着碍眼。”

二姨太被骂的脸青一阵白一阵,扭头回楼上睡大觉去了,临走也没忘记带上去两件首饰。

我去后花园的秋千上没精打采的坐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玉洁也出来了,坐在身边陪我一起赏花。

“那个金如意不是什么好东西。”

“啊?姐姐你认识金姑娘?”

“见过,整天出入大上海和百乐门,只要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几乎都和她有所牵扯。她人长的漂亮,也有些手腕,曾经有些富商要把她娶回去做姨太太都被她拒绝了。”叶玉洁愤然的说:“她还勾引过我的杜艾,不过他可瞧不上那种风尘女。”

我叹口气,五官惆怅到挤在一起:“我也希望她把路星旧勾引走,可是那小白脸不知道中了哪门子的邪,真的提亲来了。现在我的好朋友,还有我的……老师,都在他的手里,我要是拒绝他,到时候想救他们都难了。”

“你是说秦时月?”

“啊。”

“他不是个特务么?冰清,你为什么还对他那么上心?说不定是路大胖子的苦肉计,就为了让你成为路家的媳妇。”

叶玉洁一语道破天机,惊得我差点从秋千上跌下来,脑子里一片空白。玉洁看我这个样子,竟然掩着嘴巴笑起来:“你个鬼精灵也做了那么愚蠢的事,那种东西怎么可以随便的丢在废纸筐里?那日我的耳环掉进了纸框里,我只不过寻找得仔细了些,好奇心重了些,你那撕成两半的密信就被我瞧了个正着。”

我急得几乎要跳起来:“姐姐,这种事情你可不要乱说啊,否则秦时月很容易就没命的。”

玉洁摇摇头:“看来你对那个秦时月是真的上心了,所以才犯了这种傻。既然有革命党人举报他是国民党的特务,而现在抓他的是国民党的人,你还怕什么?我和杜艾在一起这么久,对于他们高层的一些规矩也知道些。这些特务的身份,除了对最高领导人以外,是绝对保密的。我只要把密信的内容告诉杜艾,他的父亲是少将,想从路大胖子那要个人,没什么难的。”

我的心豁然开朗,原来我又钻了个死牛角尖,只要抓他的不是革命党人,我就不至于束手无策。

“对啊,我怎么那么笨了呢?”

“那是因为你在乎他,所以你遇见事情没办法冷静的分析。如果你像我真正的爱上一个人,你就没有办法放手去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明明知道是错的,还是会一味的犯错误。Qī。shū。ωǎng。”玉洁的眉目间突然升腾了阴郁的云彩,一双美目仿佛有星光点点。

“你是说因为爱上杜艾,所以你受到了限制?”

“我可什么都没说。”玉洁突然又笑起来,眼神忽明忽暗。

三姨太说过,玉洁是颗熟透的红色樱桃,嘴巴甜乖巧又贴心。而冰清是颗青涩的梅子,看起来可爱可口,却倔强而冷硬。只是眼前的玉洁让我觉得,她不过是用红艳的外表来掩饰生涩,咬一口,才会酸到吐出来。

没落的余家铺子

家里的老妈子熬了土鸡汤,再做上几样精致的点心,带上我的丫头匆匆的赶往路家看秦时月和岳小满他们。这一路我细细的盘算,若有人阻拦,就拿出路家未来少奶奶的架势把他们骂个狗血淋头。索性那些狗腿也识相,媚着一张脸请我进去。

牢房里相当安静,隔着一个一个的铁栅栏,不少人奄奄一息的躺在里面。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强烈的焦臭味和血腥味。

这是苍蝇蚊子和蟑螂的乐园。

脚下流窜的肥大老鼠惊得我的丫头瑟瑟发抖。

岳小满和余子漾关在同一间牢房,他们都没有被用刑,只是因为几天没有洗澡而散发出馊臭味。

岳小满见了我紧张的扑上来:“冰清,你怎么来了,有没有秦老师的消息?”

“秦时月没有和你们关在一起吗?”

“本来是的,可是第二天就来了几个法国人,把他带走了。他临走时说,要我们不要担心,一定会有人来救我们的。”岳小满说:“会不会秦老师遭到了不测,已经死了?”

我脸上的肌肉艰难的抽搐两下,也许秦时月秘密被杀,死的瞧无声息。只是此刻我不能瞎猜测乱了阵脚,于是安慰她说:“不会的,先吃了点心,储存下体力。我现在已经是路家未来的少奶奶,想要救你们还要回去与父亲从长计议。”

在一旁沉默许久的余子漾突然抬起头:“叶二小姐,我想求你去我们余家跑一趟,见到我大哥请帮我告诉他,不要再来了,只是浪费钱给那些狗娘养的看守。”

看来那些看守也得了不少的好处,怪不得连个刑具都没用过。我自然没去过余家,回到家问过了三姨太。她以前在裁缝店里没少和余家布庄打交道,裁缝店要的货少,余家老爷不肯送,她也只好自己去取。听我要去余家,三姨太细细叮嘱:“去了不要逗留太久,只把该说的话说完就回来。老爷已经好久没在家吃过晚饭了,他好容易闲下来,你母亲和二姨太带着孩子们去八仙桥看戏去了,也会早早的回来吃饭,不要耽搁太久。”

“余家也不是什么世外桃园,况且和他们也只年关的时候打过照面,带了话就回来,凌姨不要担心。”

余家铺子开在弄堂口,招牌上的红漆已经班驳。近来市场上洋货横行,洋布虽然比当地产的土布贵,但是喜欢新鲜又爱时髦的上海人总是觉得那从海的另一边运来的东西比较金贵。看店的老掌柜趴在案子上睡回笼觉,生意冷清也的确让人提不起精神来。

“老人家,请问余子凡在吗?”

老掌柜抬起头拿起老花镜慢悠悠的擦拭的问:“是订货吗?我们大少爷忙,数量少找我就可以,明码标价。”

“我找他有别的事,他在吗?”

老掌柜戴上老花镜,使劲挤了挤眼睛,硬是将松垮的眼皮撑起来,喉咙里发出一声惊叹:“呦,这不是叶家二小姐吗?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我这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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