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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尘三部曲-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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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放学都回家很晚,偶尔问了两次,说是学校组织活动。

小月眼看着一层惨白从吴秀秀两腮向整个脸颊蔓延,刚才还坐得自然的身子,像突然被抽去了脊椎骨,一下子就委顿了。

小月不知道,秀秀脸上的惨白,是从心里漫出来的。

“秀娘娘,您家么样了哇,么样了哇……”小月吓坏了,两汪清潭像突然被什么搅动了,潭水溅出来,湿了围护着清潭浓密的芳草。她眨动着眼睛,抖落下几串泪珠子,一转身,在床上搂起一床毛毯,将秀秀裹住。“秀娘娘,都怪我,怪我多嘴多舌的!”

“小月,鬼丫头,你惊叫个么……”在厨房关照做饭的芦花,听到女儿的声音,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当她看到秀秀这个样子时,脸也吓白了。

“鬼丫头,快点把娘娘扶到床上去躺着!”

芦花的出现,像是把秀秀从白日梦中突然惊醒了一样,她一抖小月给她披到身上的毯子,脸色一整,眼睛闪出夺人的光来。

这变化太急骤了,让芦花母女一阵心寒。

芦花母女不知道,当年,吴秀秀为自己的叔叔三狗子报仇,为被英租界打死的人力车夫报仇,组织一帮人偷袭英租界,那一段日子,眼里经常闪出这样的光。

“管家,你去忙你的事,我冇得么事,让小月陪陪我就行了。”

一阵狂涛从吴秀秀心田滚过,冲走了沉淀多年的淡泊和平静。

“小月,你真的看到汉柏总是去赌博?”见芦花满眼茫然出去了,秀秀又问小月。她要钉钉子回脚。

“是真的,是真的,我偷偷地跟了好多回……”

小月一脸通红,眼睛躲躲闪闪地眨动,看上去,像一对蝴蝶在一朵盛开的大牡丹上扑扇着翅膀。

这姑娘爱着汉柏,既有偷偷跟踪的歉然,又有少女初恋的羞涩。

“真是个好姑娘!”秀秀明白小月的心思。此时她却没心思去品味姑娘的甜蜜。

“小月,今天给我说的事,只当没有说的,明白了冇?”

刚说到这里,刘宗祥进来了。

“咿?汉柏咧?不是说好了,你和儿子一起到这边来吃饭的么?”

见只有刘宗祥一个人,秀秀心里又是一顿。

“是的呀,我等了这么半天咧!你看,天都快黑了咧,我还以为儿子自己到这里来了咧!”

刘宗祥疼儿子,儿子大了,他还经常和儿子开点玩笑。有时,秀秀爱嗔参半地说他,当爹的冇得当爹的相,硬像是跟平辈在一起。秀秀也晓得,这也是刘宗祥独特的教育方法。他说,人家法国人,父子之间,都是喊名字的,像您家这样子的说法,那还了得?

“哦,小月,你先出去一下,我跟你刘叔叔有点事要商量。”

“么事呵,不能吃了饭,晚上再商量?把人家姑娘伢支走,不怕人家难堪?么样哦,是不是汉柏和小月两个人的事噢,您家都急着要做婆婆了?”刘宗祥也看出了儿子和这个姑娘之间关系不寻常。

刘宗祥这句话还没说完,电话就响了。

“好,请赵经理马上到刘园来,是的,马上!么样快就么样来!”

吴秀秀操起话筒,听了一会,好像是把对方的话打断的样子,也不征求刘宗祥的意见,就发出了命令。这绝对是命令的口气。这种口气,吴秀秀好多年都没有过了。在刘宗祥的生意上,十来年她都不怎么“参谋”了。今天这样发号施令,让刘宗祥大为惊讶:发生什么事了?

他已经听出来,秀秀接的电话,是赵吉夫打来的。

第十节

吴秀秀和刘宗祥的来访,让李大脚父子俩深感意外。

客人和主人都无言地相对站了一会。客人在门槛外,主人在门槛内。

这是集家嘴靠近河街的一处房子。这一带经常失火。为此,建了好几处火官庙,想镇住在不可见之处蹿来蹿去胡作非为的回禄火鬼。但是,失火的事还是经常发生。人们烧伤了心,又很恋这块黄金宝地,房屋建筑上就有了区别于其他地段的特点:所有的房屋,都只三面用砖砌,而且也只砌一人多一点高,上面的部分全部用木板或镶钉或斗榫。门脸的这边,则全部用木柱木板,不见一块砖。

外地人,对这种特殊的建筑样式很不理解:“既然是怕失火,怎么还用这么多木头呢?那不是烧得更快吗?”

这问题提得不是没有道理。但是,如果提这问题的人走到这种房屋跟前去,照着木板处狠踹一脚,就会明白,这种房子,最适合失火时逃命。

集家嘴是个民居成分颇为复杂的地方。主要是码头工、小商小贩,别的三教九流或不入流,可能无一不有。这个居民区只缺一样东西,那就是钱。这里没有称得上富翁级的人物。

“哎呀,真是,真是,年纪来了,真是,眼睛不中神了,哎呀……”从年龄上说,李大脚的确是挨近六十的人了,但是,铁塔样的身板依然直挺。

在吴秀秀看来,李大脚只是有一样变化,就是话比原来多了些,你看,客人还没进门,就说了好几句不成句子的话。

其实,李大脚除了年龄长了十来岁之外,别的一概没变。眼下,他不是话多,是无话可说,却又非说不可。

刘宗祥来访,只能是让李家父子惊讶,秀秀的到来,是让这两条光棍惊喜了。

李长江一只手端海大个碗,一只手捏着双筷子,筷子上夹根尖辣椒,嘴巴半张,就这样定格着。

没有电灯,一盏煤油灯因门开着而闪烁不定。这盏煤油灯,已经说明这家人家,不属于吃了上顿愁下顿那种类型。

见到李家父子,吴秀秀感慨万端,一肚子的话,竟一时不知如何措辞。

“李师傅,您家还健旺得很哪!惟愿您家越活越仙健哪!”

刘宗祥毕竟社交场合经得多,房产行业要和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在交际反应上,就比秀秀快得多。他用最土的汉口话,向自称“年纪来了”的李大脚打招呼。

这是专门用于向老年人打招呼,或者向老年人拜年时的用语。

在李家父子眼里,吴秀秀永远属于他们这一群,而刘宗祥,永远属于和洋人搭界的人。这是汉口很特殊的一个群落。这种人全汉口都不多。这样的人到这样的家庭来作客,又是这样谦和,再怎么持人以群分的观念,主人的自尊心都会得到最大的满足。

“爹,您家么样拦在门口咧?您家这样一拦,是请他您家们进来咧,还是赶人家走咧!”

到底是经过一些风风雨雨,李长江现出了闯过世界的姿态,像突然醒过来,看太阳从西边出来一样,惊喜中带出些许幽默。

“您家们还冇吃饭,把您家们耽误了咧!”好像直到现在,秀秀才看到李长江正在吃饭。她顺便朝桌子上睃了一眼。一大钵粉蒸肉,一碗干辣椒炒得红光光的猪顺风,一碗芹菜炒干子,一碗清炒菜薹。一个白酒瓶子里,还有半瓶子酒。桌子上的吃食,既可以看出一户人家的经济水平,也可以看出这户人家的健康状况。

两个人能够把这多菜打发掉,是要胃口的。

“我回来晚了一些,爹他您家又非要等我回来才肯端碗。”李长江把桌子上的碗筷缭草地朝中间一推,这是表示自己已经吃完的动作。“这样子晚了,您家们肯定是有么急事,算了,也不耽误了,您家们快点说。”

秀秀忽然觉得李大脚不见了。她车身去找,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坐到靠门旁边的一张小凳子上了。凳子太小了,看不见,他坐在上面,还以为他是跍在门边的。

刹那间,一个画面在秀秀心里闪过。处死英租界巡捕杜拉那天,夜色如墨,当时的大花子如今的李长江,就这样跍在铁路沿那间棚屋黑黢黢的门口。十多年过去,地点变了,画面重现,只不过跍着的人父子俩换了个位置。这似乎昭示着什么深奥的道理,秀秀一时来不及想。

秀秀两口子相互对望了一眼。

李长江晓得,他们这是在默商由哪个说、么样开口说的表情。他心里轰然滚过一阵碾压感,脑壳有些发胀。他下意识揉揉太阳穴,朝酒瓶子瞄了一眼。嗯?冇喝几多呀,么样搞的?

秀秀没有注意李长江揉太阳穴的动作。她的心,原来被刘宗祥占领,现在,被儿子所占领。就在李长江揉着太阳穴的时间,秀秀把发现汉柏喜欢围棋,小月发现汉柏到博艺轩赌围棋,后来到博艺轩里头赌“摇宝”猜单双,简捷地说了一遍。

“么样呵,不舒服?”当她朝李长江递上一张纸条子的时候,才意识到他一直用手在揉太阳穴。

“冇得么事,冇得么事。”李长江接过秀秀递过来的纸条,就着桌子上的煤油灯光看。

赵吉夫先生大鉴:

贵老板之公子刘汉柏,近来频频照顾敝号生意,开销颇豪。留下若干积欠,数目可观。刘公子慑于家教,不敢归家,求我等择一僻静处,容其暂时躲藏。古人云,恻隐之心,人皆有之。出于同情,我等已然遵命。顾及贵老板之名声,此等事,我等决不外传。奉上贵老板公子所欠银钱数目清单。我等纯属做好事积阴德耳,不求报偿,故略名不具。

专致时绥!

(如三日内结账,将银洋托交博艺轩代转我等,将感激莫名。至时,贵老板之公子,或许已回心转意,愿意回家,领受其爷娘罚责,亦未可知也。又及。)“五百万哪,数字还真不小咧!”看完纸条,李长江随手朝桌子上一放。“您家们说,打算么样办?要我们做点么事?”

“钱好办,出就是了。一是人要平安回来,二是这口气要出。不然,太憋人。逼良为娼,诱人参赌,这还了得!”

“秀秀,你莫着急,不多说了,这事就由我来办,大花子咧,给我搭个帮手就可得了。”李大脚人没动窝,还是像跍样地坐在那个小板凳上。煤油灯照到他那里,已经有些朦胧了,他的表情不是很清晰,说话声音也不大,但语气却是斩钉截铁的。

“三天,三天之内摆平。”李大脚站起来,走到吴秀秀跟前,“秀秀,不是我说你呀,伢么,哪个不心疼咧?心疼的法子蛮多咧!像你呀,我的两个和尚儿子呀,长大起来,是用的一种心疼的法子;像这位刘先生,能够有今天,他的上人,用的又是一种心疼的法子。你是个几明白的人咯,莫临到该明白的时节,懵懂了哇!我这大的年纪了,一生说不到多的话,今日怕是说得顶多的哟,你莫见怪咧,伢!”

吴秀秀听得一震,继而,鼻子一酸。

第十一节

一股从宗祥路拐过来的北风,想顺着花楼街朝前扫,无奈花楼街的曲拐太不规则,不规则的街道一点点地消磨着北风的刚性,当扫到博艺轩附近时,已被花楼街浓浓的市井味兑淡了。

隆冬的北风,少了催动寒梅的阳刚,倒是掺进了早春二月北风的含蓄。

“桂花汤圆咧!”

悠悠的老汉阳府腔,被一条苍老却极有后劲的喉咙,送得幽深而幽远。

“糊——米酒!”

这是孝感调子。孝感离汉阳府不是很远,这叫卖声中就滴进了汉阳腔的精髓,但又自成特点:高半度,“糊”字拉得很长很长,仿佛糊米酒真的太黏糊,拉得费力,拉得甜糊糊的丝儿老长老长。渡过了“糊”字这一关,声音就如强弩之末了。或许就是为了掩盖这强弩之末的颓势,或许就是为了造成一种跌宕,达到引人注意的目的,到“酒”字这里,就毫不犹豫地刹住。谁想得到呢,古音韵中“入声短促急收藏”的韵味,竟然在花楼街这最底层的语言环境中找到了标本。如果这叫卖糊米酒的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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