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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尘三部曲-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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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搞到一只蛐蛐,怎么就会被张腊狗晓得了的?

“这事是有些怪,吭吭!算了,你一定要自己玩的话,就莫再想了吭吭!”黑暗中,老叫花咳得一阵接一阵,让陆疤子心里很不好过,又不晓得能为他作点么事。

“疤子,你右手的抱壶里有茶……吭吭!”

“刚才听到了,是只好虫。燥,很有些燥。”喝了几口水,老叫花似乎精神好多了,他长长地吐一口气。“是得好生地调养一些时候。听声音是难得的异种,只是这种虫子的声音该当是蛮沉稳的。”

不消说得,就凭老叫花这几句话,就知道他是个积年的玩家子。

“疤子呀,你总听说过‘蛐蛐有三拗’的说法?古谱上说,促织有三拗,赢叫输不叫,是其一,雌上雄背,是二拗,过蛋有力,是三拗。这说的是么意思咧?你也是个玩家子了,吭吭!未必连这都不晓得!你这只虫子,是要过三尾了呀!”

蛐蛐在打斗时,打胜则振翅高鸣,这就是所谓的赢叫输不叫;蛐蛐交配时是雌蛐蛐三尾在上,雄蛐蛐反而在下,这是说的二拗;蛐蛐有三好:喜阴、喜暗、喜交,这喜交,就是要交配过蛋频繁,交配失时,蛐蛐则打斗无力,这是人说的第三拗。老叫花听出陆疤子的蛐蛐无端鸣叫,是过蛋失时。陆疤子联想到刚才经过张腊狗家附近时,一只三尾逗得他的蛐蛐长叫的情景,不由对老叫花大为佩服。

“您家说的真是‘在点’咧!个狗日的我疤子硬是服了!总想这过蛋么,人畜一般唦,我是怕它伤了元气,这些时就冇放进三尾。”

“床底下靠左手的第三个罐子里头有几只好三尾,你先丢一个进去让它解解渴,吭吭吭!免得它总叫吭吭!个狗日的,世间万物哪,生根的要肥,长嘴的要吃。生根的咧,有了肥就能开花结果,吭吭!长嘴巴的咧,高头的嘴巴吃饱了,底下的嘴巴也不能饿着。吭吭吭!锅里有煮的,胩里有杵的,这就叫人畜一般哪!吭吭吭!疤子呃,你是在放三尾唦?冇得灯摸不摸得清白?反正我这里黑黢黢的,你也熟得很咧!吭吭!么样?你未必还嫌叫老叫花子嘴巴臭?吭吭!你想过冇?世界上么东西顶臭?算了,又差点说到胩里去了。吭吭!哎,吭吭!人这东西呀,是越臭的东西就越喜欢。吭吭吭!你说是不是吧!臭腐乳呀,臭干子呀,臭吭吭,臭霉千张筒呀,臭面筋呀,臭巴巴呀,吭吭!么样,你当我是在瞎说?茅厕里的巴巴,刚屙的不行,那臭臭得不清爽,酸臭馊臭的,一股人肠肚味。在茅坑里沤了十天半月的巴巴,那臭才臭得正,吭吭!你闻过冇?吭吭吭!”

“您家咯,歇下子啵,就不晓得累?”在老叫花子嘀嘀咕咕连咳带说的这段时间里,陆疤子摸摸索索做完了蛐蛐过蛋的事。“说正经的哟,您家!我们的那个张大哥,是不好缠的咧,他既然看中了这只蛐蛐,放到您家这里,要是……哎,只放几天……”陆疤子担心连累老叫花子,又很想把这几天挨过去。他很矛盾。

“吭吭吭!”一阵剧烈的咳嗽,压倒了陆疤子的话音。

“疤子噢,你算了哦!”咳嗽停下,还有些气喘,老花子一改刚才的油滑,声音显得沉稳严肃。“疤子兄弟,莫多说了,你跟我是么关系?那年我从孝感赶考到汉口,还冇过江,路上就被不晓得哪路的杂种抢光了盘嚼,连身上的棉袄棉裤都剐去了。黑灯瞎火呀,吭吭!亏我命大,挨到这小关帝庙。个狗日的,疤子兄弟,你那时还是个小伢秧子咧,赌钱就有那大的瘾,吭吭!不过咧,要不是你赢了钱,心里快活,从这里路过听到我哼哼,我这条命不早就丢了?老叫花这条命是你救的咧吭吭吭!我赌过咒,只要我活着在喘气,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吭吭!老子是跛子拜年以歪就歪十几年,秀才不做做叫花子,徒子徒孙不晓得比你的么张腊狗多几多!吭吭!你放心,兄弟,吭吭!个狗日的,邪了,冇得老叫花子办不成的事!吭吭!”又咳了一阵,老叫花子才像是真的累了,喘息了一阵,调了调气,又想起一件事……

“噫!对了,天擦黑前一点,几个小叫花子告诉我,我这帮里头的小空空被青帮的人叫去了。是不是为你的这只蛐蛐哟!吭吭!”

尹篙子把小空空带进张腊狗的堂屋,见张腊狗没有请他坐的意思,也就一根长篙子样地杵在那里站着。他太高,自己心里时时记着自己太高,总怕自己的头碰着什么撞着什么东西,所以,腰就这么佝偻着,颈子也就这么缩着。久了,这佝腰缩颈就成了习惯,即使是站在街上或别的空阔地方,他也是这种佝腰缩颈的姿势。这姿势给人一种谦恭的印像。久而久之,张腊狗就真以为他的尹兄弟是个老实谦和的人。

小空空人如其名,小而空。矮矮小小的个子,看上去只有十四五岁,一脸的稚气。单单薄薄竹篾片似的身架,似乎一个喷嚏就能把他打得飞起来。其实,小空空已经二十多岁了。他11岁开始练手,白天讨饭,挨家挨户求爹爹告奶奶,晚上翻墙走壁。算下来,他吃这碗饭已经十来年了。小空空穿门走户和擦肩挤背“杀皮子”都做,而且从来不空手而归。他投到老叫花子门下,一是因为老叫花子有学问,三皇五帝引经据典能说会道,逗得人乐呵呵的,又肯出力帮忙,为人肯吃亏;二是老叫花子不引人注意,在他门下尽可韬光养晦,遮掩行藏。

“你叫小空空?”见黄菊英出去了,也不管素珍在边厢房门口探头探脑,张腊狗开始对小空空“盘底”。张腊狗穿一件葛丝浅蓝色长袍,外罩一件黑缎子马褂,没有戴帽子,一条辫子在灯光下泛油光。

“是的咧,您家!这也是些讨饭的兄弟们瞎喊的,您家。”小空空咧嘴一笑,嘴巴裂得很阔,不丑,反添了几分孩童的滑稽。

“么样叫这样个名字咧?十几岁了?”张腊狗听小空空一开始就不说实话,心里头有些不高兴。正好腰肋处一时有点痒,就撩起袍子把手伸进去抠。他腰上扎了根三寸宽的帆布板带,痒处正在板带里头。他解下板带,自顾抠痒。抠完,又拿起板带,在手上一拍一拍地玩。这神态,分明是威胁和不屑。

“跟您家也不说瞎话,我今年16岁了咧,您家。我咧,有时饿狠了,就三不之的做点幺黑的生意。那都是前几年的事情了咧,您家,这两年,人懂事了,早就洗手不干了,您家!”所谓“幺黑”是行同乞丐的小偷。是盗贼中等而下之的一类,偷窃对像主要是农户家中的小物件。而“杀皮子”,是直接贴身掏人腰包,需要手段和技巧,这类窃贼,往往很职业。小空空只说自己曾干过“幺黑”活,是顾忌张腊狗“包打听”的身分。他继续同张腊狗兜圈子,一副胆小怕事的模样,很诚恳很老实地回答张腊狗的提问。

张腊狗虽然晓得小空空的底细,却不晓得小空空是连张之洞都头疼的“乌里王”——这个名头不是容易得到的,这是江湖窃贼对道中高手的美称。

张之洞遭遇小空空,还是前年的事。那时小空空主要在武昌“出活”。一次,同道中人激他,敢不敢在省城最大的官湖广总督张之洞府里“出一次活”。小空空当时就拍了胸。第二天,就传出张之洞家里被窃的消息:被窃貂皮袍一件;首饰若干。别的倒还罢了,就其中有一颗紫水晶的朝珠,是先帝所赐之物。古来警匪一家。张之洞被人窃去贵重财物事小,面子事大,堂堂封疆大吏公馆,居然让窃贼敞进敞出!张中堂严饬手下办案,久而无功。后来,还是掌刑师爷出主意,让在江湖上放出话来:只要当面归还朝珠,让中堂大人见见这位高手的真面目,其他就不追究了。不几日,掌刑师爷房里出现一张帖子,大意是同意“还槽”——退还赃物。但“还槽”之后,张大人必须履行诺言:真正不要追究,而且,这不追究的话,要在接到帖子的第二天办公时当众说出来。张之洞其人本就有些与众不同,一来也是出于好奇;再则,诚信为人之本,盗且有道,何况朝廷方面大员乎!张之洞竟爽快地照办了。哪知,张之洞答应条件后,接连三天,都不见“乌里王”的影子,戒备森严日夜防范的张府毫无动静。第五天中午,习惯凌晨睡觉的张之洞刚梳洗完毕,在客厅陪一年事颇高的道台聊天等待开饭。门房忽传一名候补道员求见。偌大一个湖北省城,困居待补的道员何止上千,张之洞哪里都记得名姓认得清面孔?也许是一场瞌睡质量尚高,张中堂他老先生精神好,心里高兴,就传见了。候补道员年纪很轻,甚至尚有一脸的稚气,整整齐齐的穿戴,把尖尖的猴子脸衬得倒也庄严。果然,那递上的名帖,张之洞不认识。那位道员作揖,又作出欲跪下行大礼的姿势。一不是门生,二不是故吏,张之洞何苦接受他的大礼?现在受他一拜,还不知拜见者等会要提出什么请求来!刚作势要跪,年轻道员就被张之洞很客气地搀住了。接下来无非是客气几句,很俗套,时间也很短,候补道员就告辞了。候补道台辞去不一会,一只猫跳上公案,把置于案头的那只宋瓷青花瓶碰得乱晃。张之洞不赶猫,却站起来去扶瓶,感到靴子里头有异,硌腿。他顺手伸进靴筒一摸,摸出的竟是那串紫水晶朝珠!

之后,张之洞的确没有再追究。他的想法很简单:取物可以这样来去自如的人物,得罪了总是大患。从此,小空空也从江南省城转移到江北的汉口,藏迹韬晦。他的想法也很简单:防人之心不可无,当官的更是不可信!

但小空空怎么也没有想到,他还是被张腊狗“挖”出来了。其实,小空空只是他那个行当里的高手,在苗家码头、四官殿混得国人皆避、洋人头疼的张腊狗,怎么能没有灵通的“耳报神”呢!张腊狗现在毕竟是一处香堂的“当家师”,是个占着“大”字辈的青帮大爷了。多年的王八也能修成精,何况张腊狗并不是个蠢才!他已经养得很有些喜怒不形于颜色了。如果他心里装不住事,刘宗祥那里的冯子高,与他商量的那些“驱逐鞑虏,平均地权,恢复汉室”一类造反杀头的事,他还能守口如瓶么?

但现在小空空装苕卖呆老是打马虎眼不吐实话,让张腊狗恼火。

“算了,小空空,你我都是在江湖上混的,我们都是瞎子吃汤圆——心里有数!这样吧,我有件蛮好的东西放在一个蛮好的兄弟那里,原来咧是答应给他算了的,现在又有些后悔。这种事么,总是有的唦!后悔又不好意思去要,就想请你帮这个忙,声不作气不出地拿回来算了。这样子人也不会得罪,也不伤和气,也救了面子,你看咧?”张腊狗口里说的都是软耷耷的话,口气是商量,话里却有骨头。说完这些,他狠劲地把帆布板带在手掌上一拍,那明晃晃的黄铜扣子铮地一声,弹开张成一把锋利的白刃森森的匕首,随手把铆口一按,匕首就与板带脱开了。只见他右手一扬,匕首就朝屋梁上飞了出去,白光一闪,一个黑乎乎的家伙插着匕首从空中掉了下来!

里屋素珍听到响动,又探出头来,看到扎着匕首的血淋淋的老鼠,吃惊得把舌头吐出老长,杏眼睁的溜圆。尹篙子仍佝着腰,缩着颈子,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小空空只是在匕首白光一飞之际闪了一下眉头,之后很快也如素珍一样一脸惊愕。当然,他的惊愕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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