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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学小百科书系:绘画小百科-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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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青松陌上尘,云泥岂合得相亲。

世路尽嫌良马瘦,唯君不弃卧龙贫。

千金未必能移性,一诺从来许杀身。

莫道书生无感激,寸心还是报恩人。

左右说,这是戎昱的诗。

戎昱的姓是有一点怪,姓“戎”的人还真不算多。据说当时有一位御史中丞,名叫崔瓘,很看重戎昱的才华,但是不喜欢他的姓。他愿意把女儿嫁给戎昱,条件是戎昱得把姓名改了。当然,戎昱并没有答应。

宪宗又接着说:“我还记得戎昱的另一首《咏史》。”诗云:

汉家清史内,计拙是和亲。

社稷依明主,安危托妇人。

岂能将玉貌,便欲静胡尘。

地下千年骨,谁为辅佐臣。

宪宗借戎昱的诗,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于是,大家都不再提和亲的事了。

好去春风湖上亭

这也是戎昱的一个故事。

唐代善画牛的大画家、著名的《五牛图》的作者韩滉(晋公)镇浙西的时候,戎昱是他手下的一个郡的刺史。郡内有一个佐酒的官妓,歌唱得很好,人也长得漂亮,戎昱非常喜欢她。浙西乐将(管理乐妓的官吏)闻其名,就对韩滉献媚,把这个酒妓召到制所,列入乐籍之中。命令下来以后,戎昱不敢留,就写了一首诗给酒妓,并且对她说,你到了韩晋公那里,如果让你唱歌,你记住一定要唱这首诗。

后来,在韩晋公的酒席宴上,果然让酒妓唱歌,她就唱了戎昱写给她的诗。韩滉听了以后,问她说:“是戎使君让你唱的吗?”酒妓吓了一跳,赶紧站起来说:“是。”说完,眼泪就流了下来。韩滉让她去换衣服待命,席上的宾客不知道韩滉的意思,都替她捏了一把汗。

韩滉把乐将叫上来,责备他说:“戎使君是名士,他喜欢这个酒妓,你难道不知道,还把她召来,差一点让我铸成大错。”让人鞭打乐将。韩滉送给酒妓百匹缣素,马上派人把她送了回去。

戎昱的诗是这样的:

好去春风湖上亭,柳条藤蔓系离情。

黄莺久住浑不识,欲别频啼四五声。

春城无处不飞花

韩翃是唐德宗时的诗人,仕途一直不很得意,在家闲居了十多年。李勉镇守夷门的时候,把他辟为幕僚,他当时年纪已经很大了。

有一天快半夜的时候,有朋友很急促地来敲他的房门。韩翃打开门,朋友一进门就对他说:“你被任命为驾部郎中知制诰了。”韩翃很惊愕地说:“哪会有这样的事,肯定你搞错了。”朋友说:“没有错。制诰缺人,中书省两次提名,皇上都没有答应。去问皇上,皇上说:‘给韩翃。’当时有两个都名叫韩翃的人,一个是你,一个现任江淮刺史。中书省搞不清楚应该是哪一个韩翃,就把你们两人的材料都报上去了。皇上看了以后,御批:

春城无处不飞花,寒食东风御柳斜。

日暮汉宫传蜡烛,轻烟散入五侯家。

又批道:‘给这个诗人韩翃。’这首诗是你的成名作,不会错吧?”

韩翃说:“这确实是我的诗,看来你的消息也不会错了。”

韩翃的这首诗确实写得很好。

第一句就是名句。早春二月,花满春城,“飞”字尤其传神,把花团锦簇的春天写活了。

章台柳,章台柳

据说韩翃有一位很宠爱的姬妾柳氏,他到淄青侯希逸幕下任从事,柳氏不便从行,就寄居在京城。都好几年了,韩翃十分想念她,也不知道她现在究竟怎样了,就写了一首诗寄给她:

章台柳,章台柳,颜色青青今在否。纵使长条似旧垂,也应攀折他人手。

唐人有折柳枝送别的传统,所以韩翃以此为喻。柳氏看了以后,也回了一首诗:

杨柳枝,芳菲节,可恨年年赠离别。一叶随风忽报秋,纵使君来岂堪折。

柳氏是以秋天叶落比喻自己一年一年就会老了。当时时局混乱,柳氏知道自己很漂亮,怕遭人骚扰,就搬到寺庙里面去住,但是还是被蕃将沙吒利抢了去。

韩翃听到消息后,十分难过。后来他入中书,在城东与柳氏相遇,当时沙吒利很得势,柳氏无法脱身。

临淄镇军侯希逸在酒楼置酒高会,韩翃也去参加了。但想到柳氏,在席上闷闷不乐,大家很奇怪,韩翃就把事情的原委告诉了大家。座中有一个名叫许俊的年轻人,站起来说:“请员外(韩翃)写一张字条为凭据,我马上把柳氏给你带来。”他跑到沙吒利家,沙吒利不在。他就对沙家人说:“将军不幸坠马,恐怕救不活了,让柳夫人去见最后一面。”柳氏出来,许俊悄悄地把韩翃的字条给她看了,然后带着她回到酒楼。一座的客人都大吃一惊。侯希逸说:“我年轻的时候也有这样的侠义之风,今天又看到许俊也是如此了。”于是,他马上给代宗皇帝上奏章,数落沙吒利强抢人妻之罪。代宗感叹良久,赏赐了沙吒利二千匹绢,把柳氏还给了韩翃。

魏公怀旧嫁文姬

《柘枝》,是唐代著名的歌舞大曲。李翱任潭州刺史的时候,有一次在酒席上,乐伎们表演《柘枝》。其中有一个跳舞的女子颜色憔悴,眉头深锁,但又不像是有病的样子。有一位知道原委的侍御史,名叫殷尧藩,即席写了一首诗:

姑苏太守青娥女,流落长沙舞《柘枝》。

满座绣衣皆不识,可怜红脸泪双垂。

李翱看了诗,大吃一惊,把那个女子召上前询问。女子告诉李翱,自己是原姑苏太守韦应物爱姬所生的女儿。韦应物死后,兄弟也天亡了,自己一个孤身女子,没有办法,才委身乐部,做了舞女,辱没了父母先人。说完,失声痛哭。

李翱感叹良久,对女子说:“别哭了,我和韦家还有点亲戚关系。”他让女子脱去舞衣,为她换了衣裳,带她去后堂见夫人韩氏。韩氏是韩愈的女儿,说来也与韦家有旧。韩夫人见韦氏女子虽然是个舞女,但语言清雅,人也长得端庄秀丽,隐隐有一种大家闺秀的风范,十分喜欢。于是,李翱就在席上的宾客中,选了一位士人,让他与韦氏女成婚。

舒元舆侍郎在京城听说了这件事,专门写了一首诗,派人送来。诗是这样写的:

湘江舞罢忽成悲,便脱蛮靴出绛帏。

谁是蔡邕琴酒客,魏公怀旧嫁文姬。

诗中用了曹操念与蔡邕的旧情,把他流落到匈奴的女儿蔡文姬赎回,让她嫁给董祀为妻的典故。

三十年来尘扑面,而今始得碧纱笼

唐穆宗时的宰相王播,少年时很贫穷,甚至常常断炊。他客居扬州的时候,就经常跑到惠照寺木兰院去,随和尚一起吃斋饭。寺院的规矩是饭前敲钟为号。王播一听到钟声,就跑来蹭饭。时间久了,寺中的和尚就有点讨厌他,于是,就悄悄地改为吃完饭再敲钟,等王播听到钟声赶去的时候,斋饭早就开过了。

三十年后,王播从相位下来,出任淮南节度使,他又到惠照寺来寻旧。他早年在寺壁上题有诗,和尚们听说他要来,赶紧用碧纱把它罩起来。王播很感慨,也觉得好笑,就又在寺壁上题了两首诗:

三十年前此院游,木兰花发院新修。

如今再到经行处,树老无花僧白头。

上堂已了各西东,惭愧阇黎饭后钟。

三十年来尘扑面,而今始得碧纱笼。

后来,又把这个故事附会到宋代名相吕蒙正身上,演绎出他与王宝钏贫贱不移的爱情故事。他也是遭遇到僧人的饭后钟,气得当时就在寺壁上题了“十度投斋九度空,可耐阇黎饭后钟”两句诗。他状元及第后再游故地,寺中的和尚来不及刮去旧诗,赶紧用碧纱把它笼罩起来。吕蒙正觉得很好笑,就在后面续了两句:“二十年前尘扑面,而今始见碧纱笼。”

世上如今半是君

从前看书,看到一个小故事,说维也纳有一支送丧的队伍,走着走着,突然停了下来,大家都安静下来,连哭声都止住了。原来是乐圣贝多芬蹲在路中间,大概是灵感来了,正在专注地作曲。大家默默地站着,一直到贝多芬写完,站起来离开以后,送丧的队伍才继续前行。有人就很感叹地说,只有如此尊重艺术的民族,才能诞生出贝多芬的音乐。

其实中国人民也是很尊重文化、尊重艺术的,据说当年黄巾起义军经过郑玄(东汉著名学者,曾遍注群经)的家乡都要绕道而行,不去骚扰,称其地为“郑公里”。

中唐诗人李涉,曾任太和博士,人称“李博士”。他有一首《题鹤林寺僧舍》的诗很有名:

终日昏昏醉梦间,忽闻春尽强登山。

因过竹院逢僧话,又得浮生半日闲。

他曾经过九江遇盗,强盗拿着明晃晃的刀枪问:“你们是什么人?”

仆人回答说:“是李博士。”

强盗又问:“是不是李涉李博士?”

仆人回答说是。

强盗说:“如果真是李涉博士,我们不要他的钱财,就希望他送我们一首诗。”

于是李涉提笔写了一首诗给他们:

春雨潇潇江上行,绿林豪客夜知闻。

他时不用相回避,世上如今半是君。

强盗拿到诗,很高兴地离开了。

晚唐诗人王毂,曾经有《玉树曲》闻名天下。其中有名句“歌舞未终乐未阕,晋王剑上沾腥血。君臣犹在醉乡中,一面已无陈日月”。他年轻时有点轻佻,曾经被人殴打。他对打他的人说:“莫要无礼,我就是‘君臣犹在醉乡中,一面已无陈日月’。”殴打他的人赶忙停手,马上给他道歉。

压倒元、白

中唐诗人杨汝士,与白居易、元稹同时而有诗名。唐敬宗宝历年间(825…827),仆射杨于陵入朝觐见,他的儿子杨嗣复带领生徒到潼关迎接,大宴于新昌里的府第。杨于陵和老友坐于正厅中间,杨嗣复率诸生坐于两边廊庑,当时白居易、元稹等都在座,杨汝士官刑部侍郎,也在座中。

饮宴过程中免不了要分题限韵,赋诗言志了。白居易、元稹也都写了。杨汝士的诗后写成,白居易和元稹看了以后,大吃一惊,相对失色,自愧弗如。诗是这样写的:

隔座应须赐御屏,尽将仙翰入高冥。

文章旧价留鸾掖,桃李新阴在鲤庭。

再岁生徒陈贺宴,一时良史尽传馨。

当年疏傅虽云盛,讵有兹筵醉碌醽。

杨汝士当天大醉而归,对子弟们说:“我今天终于压倒元、白了。”

杨汝士压倒元、白,还不止这一次。

裴度镇守洛阳的时候,曾和朋友聚会饮酒,白居易、元稹、杨汝士都在座。裴度让大家联句,也就是一人两句,依次接下去。汉武帝时就曾经和群臣在柏梁台联过句,句句入韵,后人还把这种句句入韵的体裁称为“柏梁体”。

因为是联名,一人只能说两句,既要承上,又要启下,本身意境还要高,语言还要美,时间还不能拖太久,很能试出文才诗笔的高下。白居易和元稹很自信,脸上不觉露出得意的神色。

联句开始,自然是主人裴度出首二句破题,接下来就轮到杨汝士。他略不思索就联了两句:“昔日兰亭无艳质,此时金谷有高人。”白居易一看就傻眼了,自忖不可能超过杨汝士,就把联诗的纸撕了,说:“现在酒香菜美,又有歌舞表演助兴,何必去冷冷清清地联什么句啊。”元稹知道白居易的意思,就说:“白乐天真是所谓能够保全名声的人。”

裴度、白居易、元稹、杨汝士是很好的朋友,白居易还是杨汝士的妹夫,所以才这么随便。

吟安一个字

晚唐许多诗人,都以苦吟著称。卢延让《苦吟诗》就说“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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