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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宋-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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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衙内,小人回来了,都打探清楚了……”脚步声蹬蹬上楼,邓怀粗犷的声线把安敬的思绪打断。

阁楼外台上摆着一张厚檀木方桌,高宠居左,做男装打扮的高莺美坐于右首,空出中间位置,这二人成了衙内的随身侍从,但都着了便服,也没佩带兵刃。桌面上摆开几盏茶碗,另置三两盘干果、瓜子、花生等。

三楼颇为雅静,偌大空间十几张桌子,仅坐着三四桌人,各桌也不过三两人,倒是二楼和外街的嘈杂声不时溢上来,安敬闻听邓怀返回,转身回来落了坐,他素有洁癖,喜着淡色衣饰,便是在这大宋时代也不例外,一袭净白的雪缎长衫,内里也是雪色绫绸的内衫和灯笼裤,足蹬软底快靴,雪衫飘飘,恍似神仙中人。

便是一向清高自诩、傲气无双的高莺美,也给这‘小白脸’剌的眼仁儿发酸,心里郁闷着,却无可奈何。

“仁宽劳顿了,且坐,喝些茶水再谈不迟……”安敬笑意盎然的亲自给邓怀倒了碗茶水,邓怀,字仁宽,河间乐寿人,一身好枪棒武艺,颇受安贞大人赏识,抬举在县衙当都头,当然县‘都头’不算朝廷正式编制。

双手捧了茶碗,邓怀忙道:“如何使得?衙内折煞小人了……”试想这养尊处优的衙内何曾给人倒过茶?

望着受宠若惊的邓怀,安敬淡然一笑,抬手示意他落坐,才瞥了一眼右首的高莺美,又对邓怀道:“小高都头曾说本衙内摔坏了脑壳,你道如何?”这话引的邓怀、高宠等都笑了起来,高莺美却是白了安敬一眼。

不过这些日子,大家有目共睹衙内的作派,却与之前判似两人,不说他们,便是安贞都搞不清怎么回事。

安敬也知这个时代的人封建思想深入骨髓,想改变他们的传统认识,无疑是驱牛上树,自已做到哪里算哪里吧,但求随性,他人如何看法,自已也懒得去管,不过也从高莺美眸子里每每读到‘讶色’,不由就暗笑。

邓怀连灌了三两碗茶水,抹了嘴就道:“……好叫衙内得知,这‘绣玉坊’主事之人正是大名府徐大员外的掌上金珠徐翡,翡姑娘也是年后才来河间主事的,闻得这富甲一方的徐大员外目下也在河间府内……”随后,邓怀又详细的把徐氏的生意往来说了一番,安敬只是静心听着,剑眉时轩时蹙,显出兴趣浓浓的神色。

待邓怀讲完,他才微微颌首,沉吟半晌方道:“这趟护娘娘鸾驾,摔的衙内我前事尽忘,不知是福是祸,倒是连乐寿埠头的近况也忘得个干净,仁宽你一并道与我听听……”邓怀应诺,又把乐寿县的埠头介绍一番。

河间治下仅三县,严格的说河间府非重镇,但自河间郡王迁徒于此之后,该府因贵而重,近年余光景,郑姓家户子弟望风而聚,无不为攀结权贵而至,其中亦不乏富户,便是‘荥阳郑氏’也有来攀权附贵者……至政和年间,河间一府治下户籍才达三万余,境内民众逾十多万,与崇宁年不足六万人相较,增幅算极大。

河北东路辖三府、五军、十一州、五十七县,总计人口超过一百五十多万,不过首屈一指的还是大名府,治下近六十余万人口,开德府又或河间府,与之相较差了数倍不止,即便如此,现今的河间府也令人侧目,实因河间府乐寿县开埠已久,又借黄河之利,肥了一方水土,休要小覤这小小乐寿,其商埠半点不次于河间府南埠,乐寿地理位置优越,居于滹河三叉口,水道尤为便利,北上辽邦,西可入川,东能归海,南下大名。

乐寿舟船局更是河间府之银源所在,郑仕元花了十万金珠去和国丈郑绅套亲戚,后来亦从这边补了回来。

邓怀和高宠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把乐寿埠头描绘的有声有色,安敬频频点头,唯有高莺美不发一言,只是眸子不时盯着衙内,更流露出思忖神色,仿佛在猜测他问这些的意图又是什么,该不会是要搜刮民财吧?

日近正午,艳阳高炽,绣玉勾栏坊更热闹起来,这楼本是酒乐、嬉耍、狎妓、牌赌的好去处,安敬日日泡在这里,不耍不赌不狎妓,高氏兄妹也郁闷的紧,搞不清他呆在这里所为何事,隐隐间又觉得他必有所图。

便在此时,楼下突然传来一声大喝,“……兀那杂毛道人,何故独占一大桌,却令我等几个无处落坐?”

另一个不愠不火的声音道:“你这厮又是何人?口出不逊,莫不是欺贫道是方外之人不敢与你计较?”

“欺你便又如何?爷爷乃河间府城南郑霸王是也,你长了几颗鸟头,敢在河间府地面上与爷爷我叫阵?”声落间,突然就传出一声惨叫,然后就是噗嗵的重物落地之声,“贼道厉害……有种别走,爷爷喊些人手来。”

“哈……无胆痞类,你只管去喊人来帮衬,道爷若惧了你跟了你姓便是,快快滚去,休要聒噪……”

“好你个杂毛,报上名来,自有人寻你讨债……”那汉子色厉内荏,气势明显弱了,艺不高,胆不壮嘛。

“道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江湖人称入云龙公孙胜的便是,你几个小泼皮不服只管寻些趁手兵刃来战。”

入云龙公孙胜,听到这名字楼上的安敬却是心头一动,此人不是个简单的角色,水泊梁山上赫赫有名的天王,生性淡泊,却嫉恶如仇,不想在此处居然能碰上他……心念间,楼下一通脚步声乱响,感情是几个痞类下楼去寻帮手了,下一刻,店小二的声音就传来了,“……道长,宜速离去,迟恐不及,这郑霸王实乃府尹郑大人的从侄,一惯欺行霸市、鱼肉百姓,若他叫来了府衙差役,定叫道长你吃了官司,不若暂去避个风头。”

“哦……”公孙胜闻言,也不由有些心虚了,自已势单力孤,又如何架的住官府差衙的群殴,暂避也好。

一念至此,便长身而起,提了行囊还未举步,耳畔就听得一声朗笑传至,“……久仰入云龙大名,如雷贯耳,不期相遇,乐寿安文恭这厢有礼了……”安敬已然立身在三楼的梯口处,遥遥朝下面的公孙胜拱了双手。

公孙胜不由抬首望去,眸光就是一定,好个美风姿的男儿,他忙拱手,“微名不足挂齿,公子好风采……”

“咦……是乐寿安知县府上衙内……”早有耳尖的听到了安敬说话,这几日啸风口事件已然由军中传出,安敬再非腌臜衙内了,而是成了老百姓心目中的真英雄,只是没多少人见过他,此刻他自报门,难怪引人注目。

公孙胜也不是头一日来河间府,自也听说了此事,当下又拱手,“衙内当面,贫道有目不识,望乞恕罪!”

第14章 腌臜衙内与小泼妇1

这边安敬把公孙胜让上了三楼,早有店小二上前侍奉,邓怀吩咐道:“好酒只管筛来,熟肉也切五七斤。”

“客官且坐,小的这便上酒切肉,店中还有好大馒头,菜疏一应俱全,不知……”小二忙着推销店食。

高宠听的不耐,开口道:“休要啰唣,但凡下得口的只管上桌便是,我家衙内还能少了你几个酒钱不成?”

“是是是……小的这便去……”店小二不敢再多言,施礼便转身下了楼去,安敬先请公孙胜入了座,再与他介绍了自已身边的三位都头,公孙胜又一一见礼,落坐后道:“贫道何幸,竟在此结识啸风口群英……”

关于衙内、高宠,以及乐寿一干悍如猛虎的差役的事迹,尽被河间府人传颂,市井里坊闲话,越说越玄,都神乎其神了,本来公孙胜不以为甚,但这刻真的和高宠几个当面,他心下暗暗赞赏,自已一向自负身手,但却看不透这高宠的深浅,便是他对面的清秀都头‘高英’也一付深高莫测,唯独那邓怀彪悍之气形于诸外。

这公孙胜乃蓟州人氏,号‘一清先生’,身长八尺,生就一双杏目,鼻梁挺直,落腮胡须,颇有几分仙长气势,安敬知其胸藏丘壑,非同寻常之辈,故而礼遇,“……一清先生云游天下,广结四海豪杰壮士,小可甚是羡慕,都言江湖好汉性爽豁达,大碗吃酒,大块剁肉,仗剑天涯,快意恩仇,这番活一遭也足慰平生……”

“衙内说笑了,莫要羡煞我等江湖野人,贫道云游四方,见尽百姓饥苦,却苦于无力拯民与水火之中,倒是衙内气宇轩昂,又是世宦之家出身,谋取功名易若反掌,异日定成大器,造福一方百姓,可垂千载之名。”

安敬淡淡一笑,“一清先生谬赞了,国非一人之国啊,小可纵是项长三首、肩生六臂又救得几个百姓?兴邦治国,匹夫有则啊,来来来,吃酒,庶民不议朝政,今日能结识先生,幸甚……”他当先就端起了大碗的酒。

高宠、邓怀都是海量汉子,高莺美只是陪衬,她却不会真的和他们牛饮,倒是安敬不停的对她劝酒……

须臾,店小二把菜疏、熟肉、馒头等上齐,几个人便吃将起来,完全把刚才公孙胜揍人的事抛在了脑后。

于此同时,绣玉坊后一进的主楼上,一端秀绝伦的女子正坐在堂上听从属汇报情况,她的黛眉不时挑动。

“……那安衙内却也豪气,竟将打了人的公孙胜请至三楼吃起酒来,小姐,只怕那郑霸王唤来差役,惊走了我们楼中客人,店中小二哥也劝了那公孙胜,他却不理不顾的去和衙内吃酒,真也不知死字怎么写的。”

那小姐晶白的玉容有若画中嫡仙,秀眸流盼间,彩光四溢,修长的纤指捏着红红的小樱桃自顾尝着,悠容的哪有半分急色?半晌她才转动眸珠,扫了一眼身前恭立的前楼掌堂,“只管让他们闹去,便是砸了这楼,又值得几贯钱?我倒要看看那个乐寿衙内安文恭成天泡在我绣玉坊有何图谋,此次老爷亲临河间,可不是为了这个小白脸似的衙内,收拾他有本小姐便够了,你等该做什么还照做,其它闲事休管便是,退下吧……”

中年掌堂应诺一声,就退了去,在小姐面前他大气也不敢出,要知道老爷膝下仅此一女,偌大家业将来也都是她的,谁若娶了小姐,摇身一变即是富可敌国的一方巨甲,另说小姐心气高傲,且身怀秘技,也不晓得她瞧得上哪家儿郎?这些年喜做男装,走南闯北的为家族生意操劳,其经商天赋青出于蓝更胜于兰,年前更把绣玉坊的分号开到了辽国上京去,简直是令人不能置信,难怪许多大事,老爷子都交付给她定夺处置呢。

日正中天,南埠街头突然蹄声轰鸣,十数骑军汉打马扬鞭由城中冲出进了埠街,路人纷纷避走、侧目。

绣玉坊门前,十余骑军汉都飞身下了马,仔细看,为首的一个身姿却有些娇小,虽也是一袭皂袍,但难掩其丽质天生的绝世秀姿,正是此人脆生生的叱喝了一声,“你两个守在这里,莫放走一个人,你几个随我上楼去找那杂毛道人,郑彪,还不引路,你个腌臜货,还自称什么南埠霸王,姑奶奶的脸都让丢了个光……”

感情她知道自已是‘母’的,那秀挺的颤巍巍胸端却也没有束着,娇叱时两奶尖峰为之抖颤,令人定目。

纤手中马鞭虚空一抖,发出嘹亮的脆响,‘姑奶奶’就把执鞭的手叉在腰上,在众军汉的簇拥下上了楼。

早在他们到来时,坐在三楼阁台上的安敬等人就看到了那个先前给公孙胜揍跑的痞类郑霸王,原来这家伙叫郑彪,生的五大三粗,一脸横肉,一看就是个横行市井的泼皮,此际听小姐的呦喝声,他腿肚子都转筋,口中应着,转身入楼时,却给门槛拌的摔了个狗啃屎,‘姑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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