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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鳞开-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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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还好些,只是挨打罢了。”同桌的另一人道:“我还不是见了一场,几个乱奴抓住他们主家,按到在地,往他嘴里灌屎尿……”

“噢噢,你们在说杨员外是伐?”旁边一桌客人,操着江南口音的官话也参合进来,道:“就是那个爱喝茶的?”

“正是正是。”刚才说话那人皱眉咧嘴:“吓!那真是肮脏龌龊到了极处。”

“那杨员外最爱喝茶,尤其以硖州碧涧、阳羡天池为最。他家奴仆奉命采茶去的,要计时日返回来,迟则受笞。”那南客显然知道许多此地秘辛,此时说来众人都是侧耳倾听。

“难怪那些奴仆还说‘请老爷尝尝此处碧涧’……啧啧,太恶心了。”刚才说话人只是摇头,再看看自己眼前的茶水,也是一口都喝不下去。

冯元辉光是听听就被恶心到了,见王翊没事人一般地喝着淡黄色的茶水,对这丘八的粗陋大为惊叹。

“这些人也都是可怜。”一个年轻的声音加了进来:“若是平素主家待他们好些,哪有今日之苦?别的我不知道,我是顾学士乡人。他老人家居家时候,亲自教僮仆莳花种菜,恬淡到了极致,且看那样人家的奴仆会不会做这等事?又譬如我知道的嘉兴府平湖县陆姓生员,自号二顽,平日里最是酷遇诸奴,打打骂骂都算轻的!那些奴辈正是因为无法忍受虐待,竟一道将之手刃之,然后投官自首,甘心抵命。由此也可见,善恶皆是自造。”

“也不能说都是主人刻薄虐待。”又有老成人道:“也不是目今,自古就有黠奴一说。老丈别地方不敢说,只说我们松江府就有两桩异事。”

“一桩是府中有个姓徐的奴仆,死后无子,把主家请到内室,交代后事。那主家进去一看,帷幔竟是貂皮的,就是主家自己都用不起!这也就罢了,还穿了一件蟒龙裁制的五彩夹衣!骇人不骇人?”

他顿了顿又道:“这是那主家亲自出来说的,半分不虚。”

众人也纷纷咋舌,道:“还是老人见识多,这等惊世骇俗的事哪里听闻得?”

那老丈略有得意,继续道:“第二桩事略早些,不过见证之人更多。也是我松江府,在上海县,故南京礼部侍郎董公家的事。”

“董家奴仆中有无赖纵酒好赌,白日里欧人抢人财物,竟将那人活活打死。当地官不敢管,董公过了几年才知道,便要将那恶仆杖杀。谁知那恶仆先得了消息,与同伙持斧扮作强盗,竟坏了董公性命!这又是一桩骇人的事吧!”

众人纷纷摇头,感叹这世道真是说不准了。

王翊听得目瞪口呆,不知觉中已经转了过去。好在许多客人都听得入迷,就像是作了个社一般。等听完了这则故事,王翊转向冯元辉:“这怕不真吧?”

冯元辉到底是讼棍出身,业务素养过硬,装腔拿势地点了点头:“这却是真实。不过这老丈肯定也是听来的。因为此事乃生在万历七年五月初七日,故南京礼部侍郎董传策遇害一案。”

王翊挑了挑眉毛:“这你都知道?不会是随口编个日子糊弄我的吧?”

冯元辉本想收获一些崇拜,不料却被王翊质疑真假,顿时泄气,道:“不信自己查去,是大案子,当时震惊天下呢。”

“奴仆说到底就是奴仆,怎地能比主人还富?”王翊不解问道:“你家可有奴仆?”

“大明律:庶民不得蓄奴。”冯元辉没好气道。

至于奴仆竟比主人还富有这事,当下也有人出来为王翊解惑。

“奴仆也有好多种。那些官府收的罪犯亲戚,发给功勋之家为奴,那是闹不出花样来的。”那人轻捻胡须:“不过这样的到底少,更多的是投身缙绅家为奴的。这些人多是诡寄,就是逃田税、赋役的。说是奴仆,其实缙绅也不管他们,只是收租子罢了。他们私下里还打着缙绅的旗号去招摇撞骗,都进了自己的包囊。少则一两代、多则两三代,奴仆比主家富有也不稀奇。”

那胡须男子朝老丈一拱手:“又要说到你们松江府了。徐华亭徐阁老,跟严分宜斗了几十年不倒的人物啊,结果还不是被这种恶仆坏了名节?”

王翊不知道徐阁老是谁,望向冯元辉。冯元辉忍不住卖弄,低声道:“是嘉靖、隆庆时候的首辅,徐阶徐华亭。”

王翊点了点头,还是不知道这人怎么被恶仆坏了名节。

好在那个松江府的老丈见外乡人多,解释道:“徐家在当地名声极不好,大半都是这些诡寄之仆闯下的祸,让他徐家背了。否则哪有宰相致仕,被乡里逼得便装夜遁的事?”

“这富也就罢了,还有奴比主贵的呢!”又有人忍不住加入论题道。

“大明不是不许贱籍科举么?”这回连冯元辉都吃惊失声叫了出来。

“你是北人,难怪不知。”在场这些南方行商、客人纷纷嘲笑道:“这事有什么好说的,都是万历年间的旧事了。许多奴仆家资万贯,直接纳资得官,有的将子弟送入学校。还有些被举乡荐,联捷南宫,甚至与士流联姻。其主不过乡贡生员,哪里比得上他们这些贵仆?如今这事在我们江南都见怪不怪了。”

“别的不说,你们说削鼻班的潘首领怎生聚起这么多人马?还不是因为他家里有钱么!”有人将话题拉回目今,像是触动了某个忌讳,刹那间一片静寂。

王翊见众人不开口,正想挑个头,突然听到窗外一阵吹吹打打,像是有人家办喜事,又像是中榜夸街,但前者听着唢呐曲乐不对,后者又没开科考试。

众人纷纷张头探望,却见街拐角出涌出一队人来。

只见这些人打着仪仗,张结彩纸,抬着一升八人大舆,声势非凡。

这大舆上坐着的是个员外一样的胖子,正月天里竟然满头大汗,连连拱手,言辞甚是恭谨,却是请这些奴仆放他下去。

在这个节骨眼上,哪家的主人还该如此大事声张地让奴仆抬他?

这些奴仆却死活不肯,又是旌奴导前,又是骑仆环后,轩盖鼓吹,沿路炫耀,定要绕城一匝方肯送归。

有路人相询,这些人便大声宣扬道:“我辈之主长厚,仁慈待我。我辈若不(W//RS/HU)知报,恐为神人嗤笑!故而今日定要让主人大涨颜面,也好教人知晓我辈并非不知恩义的蠢物!”

王翊与冯元辉所见所闻,越发不知道这奴变到底罪在哪边,又该如何平息。之前两人还曾因为到底是招抚还是围剿发生过言语争执。

因为皇太子并没有在令旨中明确权责,所以谁也说服不得谁。现在看来,波及四省的奴变要说围剿,少不得十万人马,显然是不可能的事;而招抚的话,貌似这些人也并非真正的呼啸一处,更像是个松散的盟会。

此时此刻,两人不由同时暗暗松了口气,庆幸眼下这个问题已经超出了他们这个层面能够解决,只要据实报与皇太子殿下便是了。

第517章 旌旗十万斩阎罗(3)

在华夏,奴与隶是两个概念。后世所谓奴隶在此时单是指“奴”,反倒是隶还有一定“事业单位编制”的味道。

从有历史记载至朱慈烺此时,从未根除过。只能说从宋朝开始,儒学得到了空前发展,民本民粹地位高涨,由此产生了对奴的保护。

只是这个过程很快就被信奉奴隶制度的蒙古人打断。又因为蒙古人打下了世界史上罕见的广阔疆域,更是将各色奴隶带到了中国。在元大都的贵人之家,若是没有黑厮劳役、棒子奔走、朝鲜女奴侍寝、南女歌姬演奏……那这家人家就会被整个权贵阶层嘲笑。

国朝承接蒙元,虽然志在恢复大宋制度,但不可否认蒙元的九十七年就像是白绢上的墨点,只能靠时间来冲洗,而且未必能洗得彻彻底底。这也就是国初在许多制度上仍旧带有浓浓的蒙元气息,比如蓄奴。

作为一个民族主义者,太祖朱元璋废弃“行省”不用,而改用三司,对于蓄奴的问题也是大加限制。

首先在蓄奴的资格上,庶民不许蓄奴。这是因为奴在许多法律层面的权力其实与“凡人”一致,所以庶民与奴的分界线不大。

其次,对于有资格蓄奴的勋戚、官宦之家,蓄养奴婢的数量也有规定。公、侯之家不能超过二十人,一品官员不过十二人,二品不过十人,三品不过八人。

在太祖皇帝的高压铁腕之下,大量奴仆被解放出来,成为自由民,为国初的休养生息提供了人力基础。太祖高皇帝对《大明律》的期望是“万世不易之法”,为了避免蓄奴之风的再次兴起,大明律中还有“禁止奴婢典卖”、“禁止逼良为奴”的条款。

谨以黄世仁与杨白劳为例,则黄世仁犯了“庶民蓄奴”、“典质奴婢”、“逼良为奴”三项罪名。若是杨白劳讼至官府,黄世仁可能受到“杖一百”到“流三千里”之间的刑罚,喜儿还是得放还自家。

朱慈烺知道如今这种局面,乃是两百年沉疴所致,是法纪驰废的结果,绝非一朝一夕能够改变。而且据他所知,奴婢之中还有农奴和奴工两种。

尤其是奴工,在江南蔚然成风。那个毁誉参半的徐阶徐阁老家中就蓄养了上千女奴,为其纺织,然后拿出去贩卖。一刀切地废奴,非但无法解决被废奴仆的安置问题,还可能摧毁现有一些新兴行业。

虽然没有人明面上提出来过,但朱慈烺能够从江南拿到巨大批量的廉价棉布,这本身已经成为了一种经济依赖。

“我从南方招兵,但凡有奴籍者一旦入伍便脱奴为良,本意就是怕有奴变之类产生。怎奈竟然还是避免不得。”朱慈烺一向是以自我为中心,坚信自己的举措都是对的,而在奴变这个问题上竟然有先见之明却无应对之策,显然是对他的一记重击。

陆素瑶上前劝道:“殿下的本意自然是好的,只是地方上却实在过分。那些蓄奴的大户不肯放人,官府竟然也用巡检司、警察防止奴仆逃走、参军。虽然殿下开了口子,下面却将这口子堵死了,着实可恶!”

也有人认为参军还不如为奴,不过陆素瑶不会往这方面去说,否则也太不会聊天了。她只是秘书,却不是采风使,应答只求真实,不求全面。

朱慈烺也是气得牙痒。在他意识到自己出现负面情绪的瞬间,他立刻深呼吸,将情绪牢牢控制住,道:“先让刑部出一道公函,告全国各警察厅、局、所,所有警力不得为追捕逃奴而用。从接函之日起,凡以任何借口抓捕逃奴移交故主者,一经查实,以逼良为贱罪论;再令,大都督府各总部抽派人手到地方,联同都指挥使司相关职官,彻查各府县擅动巡检司之事!”

巡检司相当于后世的武警部队,是留守地方的军事力量,主要是镇压暴乱、剿灭土匪。这支人马虽然不能跟六大主战部队比拟,很多甚至是淘汰下来的辅兵,但擅自被基层官员调动却是国家体制的大问题。

各巡检司巡检恐怕还是存了武不如文的惯性思维,一看到县府出文不敢不动。而县尉多半也是没有深刻意识到自己编制转入都指挥使司的内涵,仍旧以为自己是知县的佐贰官,唯知县之命是从。

这种情况也就只会发生在东宫势力照耀不到的南方,北方哪有官儿会做出这等蠢事!

“最后,让内阁商议一下,起草一份圣谕。大致意思就是,无论良贱,皆我大明子民,圣天子不愿看到子民相残。凡是愿脱籍而主家不肯给身契者,可自陈脱籍,视作良民,切莫以暴行施加故主,不然以欧凡人之律论处。”

奴婢欧打主人在大明律中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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