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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赵记-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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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其倾过身子,把锅里的残汤倒入一个大陶碗,直控得涓滴不剩,才舒直腰身,满意地轻嘘了口气,伸手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包,掷与杨枫,“收好了。”语气难得地郑重了些。
杨枫脸色一变,惊疑不定。只一眼,他便认出这是他贴身谨藏的《墨氏兵法》,蒲其趁着他昏迷时取了去,这时却又还了回来,用意何在?他一边心念电转,静静地看着一口口啜着羹汤的蒲其,一边拾起身上的小包,放入怀中,就便摸了摸李嫣嫣的那枚钗环,下意识感到了一丝欣慰。
舔了舔唇边的一点汤汁,蒲其并不看杨枫,慢慢地道:“你居然身怀墨门瑰宝,看来传言你与元宗交相契厚是不假的了。”
杨枫目光微微一缩,沉定地问道:“蒲兄莫非与墨门有旧渊源?”
“渊源?”蒲其突然狂放地大笑起来,重重把大碗顿在船板上,斜背过身子,提高了嗓音,语调极冷漠,“渊源?我与他们谈得上有什么渊源?所谓墨门弟子,不是死抠教条,泥古不化,便是数典忘祖,争权夺利。哼,助守不助攻,守,不也同样杀人吗?那《墨氏兵法》,记载了多少守城利器,哪一样不能杀人盈野。墨门中人,凭什么认为攻方就是恃强凌弱,天下可多的是桀宋般横挑强邻的暴虐之流。‘赴火蹈刃,死不旋踵。’若是义之所在倒也罢了。却偏常以一己私义而罔顾公义。钜子孟胜为阳城君守城,弟子从死者百八十五人,看似伟烈壮哉,实则阳城君何许人?参与攻杀吴起,戮及王尸的逆臣。楚收其封国,孟胜起兵与拒,放言‘君有难则死’,实以一己小义弃国之公义。又若钜子腹(黄享),其子杀人犯法,秦惠文王以腹钜子年老独子,欲赦其子死罪,腹钜子以墨子之法,杀人者死,伤人者刑,行墨子之法,不行王之命而杀其子。虽谓无私,实以一己私法废国之律法。种种所为,乃至于纲伦法纪荡然。”不知为何,言语间,似乎弥漫着一股苍凉之意。
杨枫听得暗暗咋舌。这蒲其,一席话一柄快刀也似的锋锐,訇然直破入墨家思想深处种种不足鄙陋之处。只怕便是元宗在此,也唯有瞠目无言以对。再看向蒲其时,他目中含意已大是不一样。

第二百一十六章 叛徒(中)

杨枫在静静的思索中沉默着。
唇边似乎挂上了嘲讽的微笑,蒲其的语调沉闷了许多,口气慢下来,“既尚同,如何又囿守非攻之义。子墨子也尝言,汤伐桀,武王伐纣,‘非所谓攻,谓诛也。’便是取其征战为吊民伐罪,乃义战之意。方今天下异义,欲使从事乎一同天下之义,由乱而达治,便该先自上而下统一标准,再由下而上贯彻实施。与其空劳心力,上同于天,等待上天选择有德利民的国君为天子,抑择天下贤良、圣知、辩慧之人,立以为天子,何如立足根本,襄佐圣君,富其国家,众其人民,治其刑政,定其社稷。”蒲其的脸上闪出一抹亮彩,捋捋大胡子,眼光久久停留在苍茫暮色中的粼粼水面上,慢慢啜着大碗里的羹汤。
天际最后一片嫣红帘幕般开始收卷,残霞点点飘飞、陨落。蒲其仔细地用筷子将碗里的汤汁刮净,筷头点点杨枫,幽缓地道:“世人皆知墨门弟子善守,你那《墨氏兵法》亦多载城守拒备各法。实则,墨门岂独善守,亦擅攻。当年,子墨子救宋,与天下巧匠公输般论战楚王前,公输般九设攻城机变,子墨子九拒之,公输般攻械尽,子墨子犹有余力。继而双方互换攻拒,子墨子凡三攻,即轻易叩关;;;;;;奈何,奈何非攻、兼爱,误墨门,兼误天下。”怅然一叹,语意极是意兴阑珊,眉宇间也尽是一派萧瑟无奈。
杨枫一声不响,凝视着蒲其,表面上淡淡的不动声色,心中却极是骇然,为了他超凡脱俗的惊人见解,也为了他竟会在一个陌生人面前如此洞开肺腑,侃侃而谈。难道,引发这一切的,只在那份《墨氏兵法》?同时,杨枫不由得暗自揣度蒲其的身份。他每提墨翟必恭称“子墨子”,言下对墨家思想学说极是熟稔,对墨学的驳斥不满,也完全不同于孟子、庄子、韩非为代表的儒、道、法诸家学说,倒很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可他若身为墨门中人,却又有哪个墨门弟子敢于如此张扬恣肆地非难“兼爱”、“非攻”核心理念。
蒲其探进身子,将陶钵、小碟收拾出去,坐于船头,在清澈的河水里濯洗着。忽而扭过头,望着杨枫笑了一笑,仿佛有了几分阴冷。深笼了整片天地的暮色下,他亮灼灼的眸子非常犀利,锋锐中散发出逼人的寒意,“杨兄弟,蒲某隐于草泽久矣,多年未知时事,你可愿意和我谈谈元宗和如今赵、齐、楚三墨的详细情形。”沉沉的语调隐了令人不可抗拒的威胁含意。
“不!”杨枫毫不犹豫地道。
听了杨枫决然的回答,蒲其浓黑的眉毛皱了皱,脸上掠过一个不屑的讪笑,倾过身子,直逼前了些,微眯起双眼,阴冷地注视着杨枫的脸,突兀现出狡狯的神气,语气却又变得轻松了,“身受大德,不能不铭于深心。这话蒲某尚萦于耳畔。怎么,这便是你带了无限诚意的所谓回报?你我不过随意谈谈,消磨时光罢了,岂有他意,于你又丝毫无损,何须如此拒人千里之外。难道和我穷打鱼的聊聊,也折了杨大人的身份;;;;;;我拯你于危难之际,大人既瞧不上我,可也应当相信,我亦能立刻撒手不管的,甚至,只当没做过这无谓的事,打从开始就没做过。”轻快的调子,仿佛玩笑似的责备,掩不住要达到目的的坚定和莫测的凶险。
杨枫镇定如常,和蒲其冷然对视着,坦然一笑,平静地道:“杨枫身受蒲兄再生之德,蒲兄愿意,收回去便了。在下却是不能以出卖朋友来偿蒲兄的恩德。”
蒲其眼里流转着闪烁不定的光泽,眉梢竖了起来,阴沉危险的气息更加浓郁。盯了杨枫一会儿,他又冷下来,一掀大胡子,一句句尖刻的话甩了出来,“哼!元宗与你,师乎?友乎?臣乎?闻说你斩严平,助元宗收赵墨,带伤协元宗入楚。元宗,是拘泥墨门成法之人,大类当年的钜子孟胜。杨大人居心,想必在于图元宗象孟钜子般,行墨者之义,甘心为你效死吧!;;;;;;哈哈哈,朋友之义,倒是掩饰奸伪私心的冠冕堂皇好托词啊!哼哼,杨大人,一旦身死名灭,一切图谋可是皆归于空呵!”有意微微一顿,更沉重、更令人不安的危险征候随着逐渐垂落的夜幕若有了实质感地压迫而来。
“杨大人!”恐怖的静寂后,瞬间,冷若冰霜的神气消融一空,蒲其的口吻又变了,十分认真地道,“如今之墨门,已非孟胜钜子所在之日可比拟的。赵墨、楚墨、齐墨,争权夺势,各怀鬼胎,互不相让,田襄子无法一统墨门,元宗,也没那个能力!大人寄望于元宗,何异于镜花水月。以未可寄望之未来而失大好人生,智者不为。”
和善地微喟了一声,他迫前了些,摇头道:“杨大人,六日前大梁生变,大人的这身伤,只怕就是在大乱中所遭遇的吧。方才大人言语闪烁,旁敲侧击,想是为的从蒲某这儿探到眼下的确切消息。大人如不弃,蒲某与大人作竞夜谈,为大人详述大梁情形。明日一早,蒲某驾舟,走水路恭送大人归赵。蒲某敢在此指天发誓,定当保得大人无虞。”
大梁生变了!杨枫挪了挪身子,往后一靠,坐得舒适些,憔悴的脸上露出安祥的笑意,悠然道:“富贵,乃傥来之物,杨枫岂有意求荣,存心避辱。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指了指自己的心,“是非曲直,唯心自知!”
“唯心自知!”蒲其一个字一个字地重复,在浓密的大胡子中绽出一个笑容,老虎也似的笑容,令人心悸,“唉!杨大人决计是不从蒲某所请了?”
杨枫双目微阖,淡淡道:“蒲兄请便!”

第二百一十五章 叛徒

杨枫心中大是惊惧,不自觉探手摸刀。着手处空荡荡的,长刀,并不在身畔。但只这么一下急用力,他便觉周身上下的各处伤口疼痛钻心,头痛欲裂,好一阵心慌气促,几乎又要昏厥过去。他不敢再动,静静躺着,大口大口吞吐气息,依着墨子定静心法慢慢定下心神,好容易压下这阵剧烈的眩晕感,仍觉得浑身酸软,一丝劲力也提不上来。
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杨枫阖上眼帘,轻轻摇了摇头,无奈地苦笑了一笑。心知那人所说不假,自己受创甚重,失血过度,元气大损,此时气虚体弱,便是有刀在手,如果对方有不利之心,又能济得甚事。瞧着那人的身架和眼中神光,虽则一袭褴褛布衣,不修边幅,无疑决非庸手,眉目间更隐有一份刚毅、严正。这到底是什么人?休说是一介穷渔夫,纵是草泽英豪,也未必能有这份气度、见识。六天了,在自己昏迷的这六天里,大梁情势如何?自己当时快马疾驰,记得在失去知觉前似乎即已奔出数十里地,为何竟依然在大梁左近?而此地离着大梁近在咫尺,何以未曾有人搜索至此?
一连串疑问瞬间掠过杨枫心头,定定心,他语意诚挚地道:“无论如何,在下总是兄台所救,兄台不肯居功,在下身受大德,却不能不铭于深心。还未请教兄台——”
“蒲其。”很是平淡不在意的语气。随即,一股呛人的烟火味飘了进来,那蒲其开始在船头烧煮食物。
“在下赵人,木易风,原是打算到大梁这中原大都会游历一番。唉,实在想不到,在魏都近郊,竟也有强梁横行,杀人越货。在下幸得尝习几年武技,仗着马快脱逃,又遇兄台慨然施予援手,方得免身死沟壑。”杨枫语下不胜唏嘘。
“嘿!”蒲其仿佛冷冷地轻哼了一声,并不搭腔。
杨枫又叹了口气,愤愤地道:“闻说赵魏联姻在即,在下本还打算在大梁开开眼界,瞧一瞧大国诸侯联姻‘百两彭彭,八鸾锵锵’的辉煌气派,未料遭此厄运。真真是时乖运蹇。”
烟火味淡了些,除了几下碗盆响动,蒲其声息全无。
杨枫略一僵窒,他原拟装作若不经意,不动声色地把话题引向大梁,探问大梁眼下的情形。这儿离大梁既近,蒲其又大非常人,而龙阳君遇袭,赵使失踪,都足以在波谲云诡、一触即发的大梁掀起轩然大波,应当不难探知大略情形。不料这蒲其不似研判伤势时的侃侃而谈,忽然变得惜字如金了。杨枫一时也寻不到合适的话题。气氛,开始沉闷。
舱帘一掀,蒲其探进半个身子,将一钵清粥和一小碟腊肉置于杨枫身侧,缩了回去,坐在船头,就着一锅鱼虾大口嚼着饼子。
杨枫饿得狠了,撑起身子,捧过陶钵,风卷残云般一扫而光。虽是意犹未尽,却知重伤初愈决不可暴饮暴食,只得恋恋地把陶钵放下。
搛了一尾虾,连壳嚼得“咯咯”作响,蒲其慢悠悠地道:“身为赵国送婚使臣,大梁城中的座上之客,沦落至此,时乖运蹇,的确是时乖运蹇!”说着,转过头来,神光炯炯的目光紧盯着杨枫,象一个守候多时的猎人终于发现了猎物。
杨枫尚未缩回的手臂一僵,心里一颤,背后滚过了几个冷战,一种刀俎上鱼肉的无助冷意包裹了全身。瞬间,他眉梢一扬,勉强提力拱手,呛哑地大笑道:“失礼了!在下赵国杨枫。隐匿踪迹,情非得已,实是不敬得很,兄台见谅。”
蒲其笑了笑,微眯起眼睛,很小心地把手上残留的一点饼屑啜吮干净,拍了拍手,一指船舱,淡然道:“你的刀,在舱板下。”
既已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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