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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触即发-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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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危言耸听。”

“这个人必须死。”

“我们还不知道他是谁。”

“我这里有他的名片,你要不相信我的话,自己亲自去看看病。也许,能把顽疾给根除了。”

杨羽柏没有了丝毫斗志,他接过了英子手上的名片。

“还有一件东西,我想你一定会感兴趣。”杨太太不知什么时候,手中拎起了一只鞋子,当杨羽柏看见这只鞋子的时候,脸色大变,仓皇至极,恐惧万分。

那是一只漂亮的水晶鞋。

“你记性很好,还认得此物。”

“你从哪里得来得?”

“家里的草坪上。”

“鬼使神差,鬼使神差。”杨羽柏喃喃自语。

“鬼蜮伎俩!是鬼蜮伎俩。”

“她来了?”杨羽柏的瞳孔几乎要鼓爆了。

“应该是,'鬼'来了。”杨太太说的阴森又暧昧,她充满鬼气的眼睛里闪着鬼火般的磷光。

第十章误剪同心一片花

绯红的晨霞在晴朗的天空底绽放,雨后的庭院里是一片翠润的草地,同济医院宽阔的走廊上,站着一些等待医生的病患者,他们短暂的呻吟和叹息,混合着早晨的阳光,组成一组组反差极大的画面。

健康与疾病,生命与阳光。

和雅淑就是处在一种及其混乱的情绪中,来到医院复诊的。

她平躺在检查室的床上,不停地调整自己的呼吸。阿初轻轻移动听诊器,温和地说:“您放松,没事的。……您的身体恢复得很好,恭喜你和小姐,我想,再过一阵子,您可以打篮球了。”

和雅淑坐起来得瞬间,她看见阿初谦逊地微笑。

“我全好了吗?初医生?”

“没大碍了。不过,现在的天气正是'乍暖还寒,最难将息'的时候,您体质弱,要注意养生。您住的房间要保持室内通风,中午可以多晒晒太阳,夜间适度保温。”

雅淑问:“还开药吗?”

“我替您开了些温补的药,您在这等我一下。我去替您把药拿了。”阿初把处方整整齐齐地撕下来。

“那怎么好意思,每次都麻烦您。”雅淑低着头说。

“您跟我客气什么?”阿初笑着走了。

阿初对雅淑特别尊重和客气,那是因为他知道荣升救了雅淑,并且,荣升最近行踪神秘,也许,就跟眼前这位和小姐有关,她到同济医院来看病,一定是荣升极力推荐的。说不准,那天这位落难“公主”摇身一变,成为荣家新大少奶奶。

和雅淑可不这么想,她认为初医生心里一定爱慕自己,不然,为什么她每次来看病,他都格外用心呢?

“爱情”的种子在苦难的泥潭里浸泡的太久了,很难冲破沼泽,再次萌芽。就算是外力所助,让爱复活,强行挣扎突破冻土的嫩芽,也带着畸形的媚态,蕴涵着无奈的苦涩,在微风中展露出一线生机。

和雅淑日渐麻木的心灵,早已感觉不到爱的甜蜜和痛楚了。她在学堂里原有个要好的男朋友,交往了两年后,那个负心人居然跟自己同寝室最要好女生结婚了。临走,也没忘了拿走她积攒很久的私房钱。她的姐姐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跟一个男人私奔了。后来,给她寄来一封信,说:不久就回家来,接她一起走。她永远都铭记信的末尾写着:未来得日子里,我们可以自由而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希望雅淑你和我一样,企盼光明得到来。

可是,她没有等到一丝一毫的光明,她认为,最亲的姐姐选择抛弃了她。

和雅淑其实是一个爱走极端的人。在她的世界里,所有的人只分成两类,一类是“爱”她的人,一类是“害”她的人。

她对自己婚姻的前景始终有着朦胧的担忧。“情投意合”的人无情地欺骗了她纯真的感情;“父母做主,媒妁之言”的汤大少,是个烟鬼加流氓;“邂逅相遇”的荣升,虽然关怀体贴,诸事周到,但终究也是一个曾经吸食鸦片的神经质,心理和生理也许都不健康。将来如果有缘结成夫妻,不知道婚姻幸福到底能维持多久?何况,荣升心里始终都有前妻的影子存在,这种挥之不去的阴霾,本身就是婚姻幸福的“定时炸弹”,对自己的情感也是及其不公平的。和雅淑实在不想得到一个循环往复“悲剧婚姻”的结果。

她认识阿初医生以后,她感觉自己在感情上有了新的收获。

阿初是个留学生,医学博士。他和蔼可亲,正直,有同情心。最关键的是:他健康。而且,阿初对自己格外关心照顾,每次看病开方,他都替自己排队、拿药,他殷勤体贴的笑容远远超出了医生对病人的关爱。这是为什么?或许他悄悄爱上了自己?和雅淑反复的想这个萦绕在脑海里很久的问题。

于是,她也刻意多去医院走动,常常“无意”的在医院的走廊上遇见他。

她开始欣赏他纯净的脸庞和圣洁的笑容,属于她的,独特的温馨问候。她为此陶醉,难以自拔。

可是,她现在又不愿意冒冒失失的跟荣升摊牌,结束这段“奇遇”。如果,她理想中的阿初不能走进她的现实生活,所有“爱”的感觉,都来自幻想,那么,她是不会放弃荣升这棵参天大树的。

“婚姻”比“爱情”更重要。一个女人,无论她的智慧有多高,无论她的容貌有多美,一旦在婚姻的选择上“脚踏两只船”,她就会变得疑神疑鬼、患得患失、难以取舍、甚至寝食不安。

和雅淑清楚的知道,如果自己踩踏的两船平行平速,那么,她可以从容选择收哪一只脚;可是,如果两只船在风急浪险的时候突然分道扬镳,那么,自己很可能失足落水,跌入万丈深潭。

自己现在所得到的、所拥有的全部被“牺牲”掉,而且,永远失去复活的“机会”,那就太不划算了。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阿初拿了药进来了。他不厌其烦地讲述煎药的方法,处处替雅淑着想。而雅淑此刻根本听不见他在讲什么,她的眼睛里闪烁着另一种暧昧的光芒。

“您自己叫车来得吗?”阿初问。

“是的。”

“你家住在?”

“祥和里。”

“那您回府的时候,叫黄包车不要穿小弄堂。昨天晚上下雨,路上积了不少水,怕车轮打滑。您叫他走洋灰马路,保险。”阿初的形像光一般耀眼,水一样清澈。和雅淑的心为此狂跳不止,她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什么是美的感官享受。

而阿初对此一无所知。

和雅淑感觉自己一会儿在火里、一会儿在水里。欲念越来越清晰,心里就越来越焦灼,离开诊室的脚步也因此缓慢而犹疑起来。

“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你能替我叫辆车吗?”她怯生生试探了一句。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不该这样讲。万一,他拒绝呢?他一定拒绝的,这个要求确实过分了。

她没想到,阿初只是很短的愣了一下,随即脱下白大褂,挂在衣服架子上,说:“没问题,您稍待。”

阿初出去叫黄包车了。

和雅淑自己都弄不清楚自己要做什么,她神使鬼差的将自己的玉镯抹下来,留在了阿初白大褂的衣兜里。

她猜测阿初看见自己留下的玉镯,一定会欣喜若狂。

在医院门口,阿初送走了和小姐。他走回诊室过道的时候,有护士小姐冲他做鬼脸。

“我关心病人,有错吗?”阿初说。

“那你怎么不关心关心我呢?我昨天就重感冒了。”护士小姐端着医用瓷盘从他身边走过去。

阿初走进自己的诊室,穿上医生的白大褂,无意中摸到一只玉镯。

他记得,这是和雅淑手上常戴的装饰物件。

她想干什么?

阿初微微叹息了一声,心想:人虽然纤尘不染,然而这只碧绿纯色的镯子却轻佻的代表了人心的挑逗意味。

很快,荣升在“墨菊斋”里发现了这只镯子。

镯子放在书桌上最显眼的红绒布里,绿得华丽而优美,像它的主人。

可是这只镯子,怎么会在这里出现呢?荣升想不明白。一时间,纸墨昏淡,脑海里呈现出“袅娜多情春尽”的无聊句子。

他看看时钟,今天正好约了和雅淑到“法国公园”去喝下午茶,该走了。他把玉镯揣进兜里,从“墨菊斋”出来,沿着回廊到“梨云阁”去。

白云漾空,绿荫如幄。荣升还没走到“梨云阁”的院门,就听见里面一片欢声笑语。玻璃窗户上倩影频闪,绛红娇紫,暗香浮动。小丫鬟云儿身靠着院门,眼睛瞅着院子里掩着嘴笑。荣升走过来问:“里面做什么?大太太出门了,你们就造反啊?”

云儿笑着说:“今天丽水表小姐约了男朋友见面,她给未来得表姑爷买了几条领带,叫阿初少爷帮他选呢。”

“选领带罢了,哪值得你们这么开心?”

“不是啊。表小姐不会打领带,叫阿初少爷教她,结果,院子里的姐姐们都来凑热闹,跟着学。”

荣升抬眼望去,丫鬟们众星捧月似的围着阿初,听他妙语高论,看他捷手灵活地在丽水脖子上系领带。不时由于阿初的幽默解释,而引起莺欢燕笑,场面异常香浓花艳。

“选领带呢,最好是真丝的。真丝的色彩光泽,色调柔和,手感细腻。仿真丝的就差点。色彩发亮,色调刺眼,手感挺刮的。”阿初一边说,一边拿起一条银灰色领带。“这条就很好。表面光洁,花色清晰。拼接处的花纹也很一致。”他把丽水的高领子竖起来,亲手给丽水示范打领带。“如果表姑爷穿黑色西服,你就给他配这种银灰色,或者蓝色,显得庄重大方,优雅内敛。”

“如果表姑爷穿白色西服呢?”杏儿问。

“那就配虹色或褐色的领带,彬彬有礼,光彩夺目。”

“米色西服呢?”红儿问。

“配海蓝色。”阿初打了一个漂亮的“温莎结”。“怎么样?”

“好看。”丫鬟们捧场。

“这个结和刚才打的那个结不一样。”丽水说。

“当然不一样,刚才打的是'浪漫结',现在打的是'温莎结'。”

“什么是'温莎结'?”有人问。

“这种结形比较宽,最适合这种浪漫柔雅的真丝领带搭配。”阿初耐心地解答。“你们知道温莎公爵的爱情故事吗?”

“不知道。”丫鬟们异口同声地答。

“长话短说。在国外,有一位王子,他爱上了一个平民。懂吗?”

“就是少爷爱上了丫鬟呗。”杏儿说。

“对。但是,如果王子娶了'灰姑娘'以后,就必须放弃王位继承权。他为了自己的爱情,放弃了江山。”

“他真伟大。”杏儿的口吻充满了艳羡。

“所以啊,你们要把眼界放开。不要把钦羡的眼光停留在少爷、小姐的身上。就拿丽水表小姐来说,她出身清寒,刻苦自励,勇敢的选择自己所爱……”

“你夸我还是损我?”丽水不依了。

“我当然是夸赞你了。”阿初说。

丽水的眼睛瞄见了荣升,她故意问:“我和表哥的那位和小姐比,哪一个更好?”

阿初想也不想地说:“你比她可爱多了。”

“真的?”

“真的。”

“那为什么,表哥选她不选我?”丽水的问题越来越刁钻。

“那是因为,他失落了许多美好的东西,在漫长的人生旅途中,他选择逃避,逃避跟过去有关的一切美好回忆。他想做一个寂寞的智者,却不防被扭曲的情感误剪了同心,做了个看热闹的庸人。”阿初说。“所以,我们不要随意去涂抹自己的心灵,因为最初每个人的心灵都是美丽的。在这个世界里,地位虽然有悬殊,但是,每个人的情感思想是绝对平等的。以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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