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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帆-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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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潘坚朝着走开的格莱的背影机械地应了一声,“一定照办。”

尽管船长的指示十分明确,可大副还是直瞪着两眼,心神不定地端着盘子,嘟嘟囔囔地跑回了卧舱:“潘坚,你可是让人给蒙住啦。他是不是想走私呀?我们是不是要扯起黑旗当海盗呢?”然而,这一回,潘坚胡思乱想一阵,终究也没想出个头绪。当他正在心烦气躁地消灭那盘炸鱼的时候,格莱已经下到舱房里,带上钱,穿过海湾,出现在里斯市的商业区了。

现在格莱行动起来已是坚决果断、从容不迫的了,而且对于这一奇妙征程上所应安排的一切细节均已成竹在胸。他愉快地感到,他的每一个想法和举动都是一种精美的艺术享受。他的计划形成得既快而又鲜明。他那些关于人生的观念就像被最后打磨了一遍的大理石一样,平静安详地放射着异彩。

格莱到过三家商店,特别认真仔细地进行着挑选,因为他在心里已确定了他所需要的颜色色调。前两家拿给他看的净是市场上常见的十分俗气的绸料,在第三家才发现几种看上去颇为雅致的样品。商店老板眉开眼笑地张罗着,把那些常年滞销的料子都摆了出来。格莱像一位解剖学家那样一丝不苟,他耐心仔细地翻看着一卷卷绸料,丢开一种,拿起另一种比一比,展开来,对着光看一看,那么多匹红绸乱七八糟堆满了一柜台,一眼望去活像是着了火似的。格莱的靴尖上映着紫红色的波浪,手上和脸上也闪着玫瑰色的反光。他一面翻弄着那堆质地柔软的绸料,一面辨认着各种各样的颜色:大红、淡红、玫瑰红、深玫瑰红,还有色调浓郁的樱桃红、橘红、枣红等等;色调浓淡不一,各不相同,正如“令人心醉”、“异常美丽”、“美妙绝伦”、“完美无缺”这些词一样,看来大致相同,实则并不尽然;在绸料的褶皱中隐藏着视觉难以看出的细微差别。我们的船长翻弄了好久也没有看到真正的鲜红颜色。商店老板拿出来的料子都不错,但是没有一种是被他明显而肯定地看中了的。最后终于有一种颜色完全把这位顾客吸引住了,他坐在窗前一把圈椅里,从那匹簌簌响的绸料中抽出长长的一幅铺在膝上,叼着烟斗,劈开两腿,一动不动地看出了神。

它纯净无比犹如朝霞般的鲜红、崇高、欢悦而又壮丽,正是格莱所寻觅的那种骄傲的颜色。这种颜色不掺杂火焰、罂粟花瓣那样的色调,未带深紫和浅紫一类的光泽;也不发蓝、发黑,或稍带任何可疑的杂色,它红得就像那发自内心的甜美的笑靥。格莱如痴如呆地坐在那里,把背后那位神情紧张、活像一条准备捕获猎物的猎狗似的老板忘得一干二净。商人等得很累,他呼的一声撕下一块绸料,以使客人注意到自己。

“样品不要再看了,”格莱站起身来说,“我就要这一种吧。”

“整整一匹吗?”商人毕恭毕敬、将信将疑地问,但是格莱一声不响地看着他的前额。这样一来,老板也就变得稍稍随便了些:“那么,要几米呀?”

格莱点头示意要他稍等一会儿,并用铅笔在纸上计算了一下所需的数量。

“两千米。”他怀疑地打量了一下货架,“对,不超过两千米。”

“两——千——米?”老板像装上了弹簧似的,颤巍巍地跳到格莱跟前,“您请坐,船长。船长,您要不要再看几种料子?随便您吩咐。喏,给您火柴,这是最上等的烟丝,请赏光。两千……两千……每米……”他讨的价钱同实价相比,正像赌咒发誓与简单称“是”之间的差别,但格莱却很满意,因为无论什么他都不愿讨价还价。“少有的,最上等的绸料,”老板继续说着,“这货哪儿的也比不上,只有在我这儿您才能买到。”

等到老板终于欢喜得尽兴以后,格莱同他商定送货的事,主动承担了所需的费用,旋即如数付清货款离开了商店,临走时,商店老板就像中国人对皇帝一样频频施礼把他送出了店门。这时,在商店对面,街道的另一侧,有位流浪乐师调好大提琴的琴弦,奏出一支优美动听、令人感伤的曲子,他的伙伴,一位长笛手,和着琴声吹出一连串啁啁啾啾的啼鸣。听到乐声,格莱立即懂得下一步该做些什么。一般说来,这些天他始终具有一种幸运的、心灵上的高度敏感,对现实所提供的一切迹象和启示随时都能觉察到。当他听到这些被辚辚的马车声冲淡的乐声之后,立刻把握了他由此产生的主要思想印象,从而意识到,他的计划为什么是可行的,以及怎样才能顺利实现。格莱穿过一条胡同来到那个发出乐声的院落,这时,那两位乐师已准备离去。高个子的笛手面向那些往外抛掷铜币的窗口,踌躇满志地挥动着帽子表示谢意。大提琴手已把琴夹在腋下,擦着额头上的汗珠等候自己的伙伴。

“哎呀,原来是你;齐梅尔!”格莱说。他认出了那个以其高超技艺使水手们得到很大欢乐的提琴手,他每天傍晚都在那家名叫“杯中乐”的酒馆里演奏。“你怎么不拉小提琴了?”

“可敬的船长,”齐梅尔得意扬扬地辩解说,“凡是吱吱响的我都会拉,年轻时我是个音乐上的丑角,乱来一气,现在我非常向往真正的艺术,并且为自己糟蹋了自己的非凡天才而十分难过。所以,出自为时已晚的贪心我同时喜爱两样乐器:大提琴和小提琴。白天拉大提琴,每到晚上才拉小提琴,也就是说,用它来恸哭和哀悼我那已经断送了的天才。怎么,您不请我们喝两杯吗?大提琴是我的嘉尔曼①,小提琴则是……”

“阿索莉。”格莱说。

齐梅尔没有听清。

“是啊,”他点点头,“铙钹和铜号独奏②就另当别论了。不过,这关我什么事呢?!让那些艺术上的丑角装腔作势去吧,我反正认为,大提琴和小提琴永远是仙女们休憩的地方。”

“那么在我这啾啾叫的笛子里藏的是什么呢?”那个身材高大、长着绵羊似的绿眼珠和一撮淡黄胡子的吹笛子的年轻人走过来问道,“你说说看?”

“从你早晨到现在喝了那么多酒来看,你那笛子里有时候有只鸟,可有时候里面装的是酒精蒸汽。船长,这位是我的伴奏杜斯,我对他谈过您喝酒时是怎样挥金如土的,所以他还没见过您就喜欢上您了。”

“是的,”杜斯说,“我喜欢讲排场和慷慨大方的人。不过,我可是个滑头,别相信我这套阿谀奉承。”[汶网//。。]

“你们听我讲,”格莱笑着说,“我的时间有限,还有急事要办,我向你们提一桩好买卖。你们赶紧凑起一个乐队来,可不要找那些装腔作势、把脸绷得像死人似的、奏起乐来刻刻板板的家伙,更不要找那些忘掉音乐的灵魂、一味追求甜美的旋律、用玄而又玄的曲调把演奏搞得死气沉沉的人,不要这类人。要召集你们自己的人,找那些能让心地淳朴的厨娘和仆役们感动得落泪的流浪乐师。大海和爱情不喜欢那些迂腐不堪的家伙。我非常愿意同你们一块儿坐坐,喝上一瓶酒,可是我该走了。我还有很多事情。你们收下这点钱,去为字母А③喝几杯吧。你们若同意我的建议,晚上就到‘秘密号’上来,它就停在离第一个码头不远的地方。”

“同意!”齐梅尔喊道,他知道格莱给起报酬来活像一位沙皇,“杜斯,快鞠躬,说声‘是’,把帽子高兴地摇一摇!格莱船长要成婚了!”

“是的,”格莱简单地说了一句,“详细情况我会在‘秘密号’上告诉你们的。你们先去……”

“先去为字母А干一杯!”杜斯用臂肘碰碰齐梅尔,向格莱挤挤眼,“不过……字母表里的字母可够多的呀!请您再给字母Ф④添点儿什么吧。”

格莱又给了些钱,乐师们走了。于是他便走进一家委托代办事务所,付了一笔巨款,办理了一项必须在六天之内如期完成的秘密委托。当格莱回到船上的时候,事务所的代理人已经乘船出发了。临近黄昏,格莱购置的绸料以及雇用的几名缝制船帆的工人已经被送上船。列奇卡还没有回来,乐师也没到。在等待他们的时候,格莱便趁机找潘坚谈话去了。

需要指出,几年来随格莱航海的始终是这一批船员。最初他们对船长的任性的做法甚为吃惊——有时突然把船停上个把月,有时又行驶在毫无买卖可做、没人走过的航线上——但是船员们后来也逐渐感染上了格莱的“格莱精神”。他常常不接受有利可图的运货,只带压舱物空船行驶,就因为他不喜欢那批货物。任何人都不能说服他载运肥皂、铁钉、机器部件以及其他一些装在舱里虽然有用但枯燥乏味、毫无生气的东西。然而他却非常乐意装运水果、瓷器、牲畜、甜食、茶叶、烟草、咖啡、绸缎和名贵的木材:乌木、檀香木、棕榈等。所有这些都比较符合他那高雅的情趣,使船上具有一种诗情画意,因此,以这种特殊精神培养起来的“秘密号”的船员往往带着不屑的神气望着那些惟利是图的船只就不足为怪了。可是这一次格莱在一张张面孔上看到的却净是疑问的神气,因为连最笨的水手也十分清楚,根本没必要在林间的河道上修船。

当然,潘坚已经把格莱的命令传达下去了,格莱进来时,他的这位助手正吸完第六斗烟,吸得昏昏沉沉,在舱房里踱来踱去,来回碰着椅子。已是黄昏时分,透过敞开的舷窗投进一束金光,把船长的漆帽檐照得一闪一闪的。

“一切准备就绪,”潘坚阴郁地说,“您要是愿意,就可以起锚了。”

“潘坚,您本应该比别人更了解我,”格莱温和地说,“我现在做的事并没有什么秘密,只要我们在利里安河上一抛锚,我就把全部底细告诉您。您不要再浪费这么多火柴,吸这些下等雪茄了。去吧,起锚吧。”

潘坚讪讪地笑笑,搔了搔眉毛。

“这当然啦,”他说,“其实,我倒没什么。”

潘坚走后,格莱凝视着半开的房门又稍坐一会儿,然后便回到自己的卧舱。他在房中时而坐着,时而躺着,时而又谛听着起锚时锚链绞在绞盘上的隆隆声。他准备到前甲板上去,可是想了想又回到桌前用手指在漆布上很快地画着直线。门上砰的一声拳击驱散了他的焦躁情绪,他拧了拧房门的钥匙将列奇卡放了进来。水手粗声喘着气,那副神气就像一个飞报死刑消息的使者。

“我的眼睛和鹰眼一样,从码头上一看见咱们的小伙子们往手心里吐着唾沫,在绞盘旁边忙活,就对自己说:‘快飞吧⑤,列奇卡。’”他急匆匆地跑起来,“于是我就飞开了,我对着摇舢板的直喘,他紧张得都出了汗。船长,您是不是要把我丢在岸上呀?”

“列奇卡,”格莱仔细看着他通红的眼睛说,“我最迟等你到明天早晨。你往后脑勺儿上浇了冷水吗?”

“浇了。虽说不像往肚子里灌的酒那么多,可是浇了。事情都办妥了。”

“说吧。”

“不用说,船长,都在这儿写着您拿去看吧。”

“我费了好大劲儿。我走啦。”他又添了一句。

“到哪儿去?”

“我从您的眼神儿里看得出,您怪我往后脑勺儿上浇冷水还浇得不够。”

他一转身,像个瞎子似的怪模怪样地走了出去。格莱打开那张纸,只见上面画着一些大概连画笔自己都觉得奇怪的、像东倒西歪的栅栏似的图形。这就是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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