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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沧桑-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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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杰对玉莲说这喜山怎么痴痴呆呆连点精神气都没有。

“咋回事?”玉莲问。

“人家的官都比我大,我能欢实得起来吗?再说这业务我一窍不通,总不能和人家白唬这1+1等于几吧。”

“这可也是,要不行跟六哥说说换个部门吧。”

其实这里边还有个因素让我精神不起来,那就是我刚刚离开共产党的工作队,对共产党的感情还是很深的。而参谋处的人每天研究的都是怎么对付八路军,每一套方案产生后我都要为八路军而担心,因为八路军的人都是我的穷哥们。在这种心理下我能精神起来吗?

第三天上班的时候,我抽个空对赵杰说:“六哥,这作战参谋的工作也不适合我,我也做不来,你看你能不能给我换个部门?”

他显得有些来气了:“喜山那喜山,你这几天也看出来了,这参谋处是全师的脑袋,那是多少人托门子倒洞想进都进不去的。要不是碰上咱们改编的时期,你凭你一点军事学历都没有,这样的部门你连想都别想!就是这样你知道我费了多大的劲哪,哪有一个当兵马上就是中尉而且还是作战处的参谋?在正常的情况下你就是熬上三年五年也熬不到这个位置啊!再说当兵要想出息凭什么,凭勇敢不怕死枪法准那到多咋都是个兵!要想有出息就得凭脑袋,凭自己的军事学问。你要在部队有出息,我妹妹不跟着享福了,你连这点怎么就想不开呢?”

“六哥,你的心思我明白,我也不是说不想好好干,可是这布阵打仗的事我哪懂啊?人家都忙得热火朝天,我坐在那像没事似的,这心里不好受!”

他想了想说:“这样吧,我叫梁处长给你安排个具体的活,你先慢慢熟悉,就凭你当过校长的人捂这东西还不快吗?实在不行我再给你调。”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李处长说:“喜山哪,昨天赵杰和我说了,作战处这摊活说好干也好干,说不好干也不好干,这是全凭脑袋的活。你有文化慢慢来,摸到窍门就好了。这样吧,你先抄一抄材料,熟悉熟悉情况。”

参谋处的材料,凡是不打字的都是绝对的机密,每一份上报师长的材料都是重大的军事秘密。因此字必须工整,而且不能有半点的差错,有时一字之差就可能导致整个战役的失败。

当我把第一份抄好的材料送交师长审阅时,师长问:“这材料是你抄的?”

“回师座的话,是我抄的。”

“字写得不错呀,毛笔字写得怎么样?”

“对付能写。”

“哪天有空,叫赵杰领你到我家,给我露两手。”

赵杰在他的办公桌后瞅我笑了。

晚上下班的时候,赵杰说:“你的运气不错,得到师长夸奖的人不多,这老头一般的不夸人。”

在我上班后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我对作战处的工作有了一点入门,对眼前的行军打仗,排兵布阵多少也摸着了点门路。

一九四六年十一月份,参谋处的军官们经过一个来月的策划,终于制定了一整套营口市军事防务计划。这个计划得到东北战区司令部的批准,师长专门为参谋处庆了功。

营口军事防务计划批准后,部队开始进行具体的实施,那一阵子可把老百姓造害苦了。

实施营口的军事防务得需要大量的人力、财力。虽然上边拔来了一部分军费,但是对这样一个浩大的工程来讲,只不过是杯水车薪。面对这种情况王家善四处奔走,赵杰有时候连家都回不了。好不容易筹集了点钱,又被政府的官员层层扒皮,只剩下了一半,王家善气得拍着桌子骂到:“这些党国的败类,真是腐败透顶。”东北战区司令部多次来电催促“时值党国困难之际,独九师全军将士务需克服困难,保证城防计划实施”。王家善看了电报后,把桌子一拍:“这不是朝公鸡要蛋吗?没有钱这任务怎么完成?”没有办法,王家善把独九师的官兵调回营口一部分参加工程修建。

营口的十一月份正值寒冬季节,锹镐下去地上一个白点。修复城墙的工作更是艰难,水泥虽然用海水加盐,但有时还是冻,工程一直没有进展,士兵们叫苦连天。

为了加快工程进度,国民党营口市政府开始派夫。可那个时候不给钱,民夫谁也不愿意干。没有办法,独九师的部队只好协助营口市政府开始抓夫,把营口市闹得鸡飞狗跳墙。

没有材料,营口市的外围路口都设立了卡子,只要是能够修工事用的料全部扣,充为军用。城墙的方砖更是问题,买又买不到,最后只好拆城墙下的民房。虽然市政府许愿给钱,可是到后来也没发一分钱。死冷寒天的大街上到处都有无家可归的市民,老百姓怨声截道。这项浩大的防务工程直到一九四七年八月份才基本完成。

就在独九师部队为实施城防计划而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北面的东北民主联军,已经经过休整恢复了元气。首先他们动用正规部队对占领区内的土匪和国民党的地下先遣军进行了大规模的清剿,八路军占领区的反动武装相继被消灭,根据地得到巩固。其次开始准备力量对国民党中央军占领松花江以南的地区实施全面反攻。虽然一九四六年底两方军队还没有进行大规模的交战,但是小捅咕还是时有发生。共产党的地下工作者也相继渗透到国民党的军队,尤其是东北的杂牌军。这些共产党的地下工作者散发传单,策动贫苦出身的士兵反正,有些部队已开始出现哗变,士兵开小差的也日愈增多。国民党当局面对这种局势惊恐万分。一面加紧抓丁扩充兵力准备和民主联军决一雌雄,一面派出大批的中统军统特务到部队中抓“共党探子”。独九师排以上几乎都有他们的人,士兵们管他们叫“坏犊子”。

这些个“坏犊子”无孔不入,东游西窜,四处观察士兵的动向,偷听士兵的谈话。稍有一点不满国民党的话,或者说八路军好的话,他们就把你抓起来说“是共产党的探子”。就连师部“五虎将”和下边的营团长都在他们的监视之下,独九师笼罩在恐怖的气氛中。王家善对赵杰说:“这帮王八犊子不干好事,我这支部队非得叫他们搅合完了不可!”

第 七十六 章 刑场惊心

 国民党特务活动得最猖狂的时候,独九师的士兵每天都有被执法队枪毙的,有些还是当年跟随王家善南征北战的巴彦游击队老战士。我问赵杰:“咱这部队咋有这么些共产党的探子?”

“扯王八犊子呗,真正的共产党探子能叫他们抓着?抓着的都是些心直口快、啥也不是的老兵!”

十二月份下旬的一天早上,天下着小雪,西北风刮着雪花,吹在人的脸上有些生痛。我上班走进师部大院,只见警卫连二排的士兵全副武装排队站在当院。

赵杰匆匆忙忙的从师长办公室走了出来,看到我后说:“喜山,你知道共产党探子啥样吗?”

“共产党也是人,啥样,人样呗!”

“我不是问你这个,我问你的是,这共产党有啥魔法咋地,共产党的探子咋打都不怕?”

我吃了一惊:“咋地,这回抓着真的啦?”

“这回可是个真的,是一团三营二连的一个中士。参加咱们队伍的时候,他说他是山东来东北要饭的。昨天他煽动士兵反正,被情报处的人抓了来,打了他足足一宿。除了承认自己是共产党派来的外,什么也不说,一会执法队要枪毙他。师长说这人可真是条汉子,你跟着去看看,别叫他们临死了还折腾他,我跟李处长说一声。”

按理说这枪毙人倒没啥看头,我自己就亲手枪毙过人,可那时我却来了好奇的心。为啥呢?我听沈区长说我们共产党人为了穷苦人翻身,生死早已置之度外,在我们的人中没有怕死的。我当时听着觉得有点悬乎,这人哪有不怕死的?除了在事情头上,到了那一步,就连我这平常怕死的人,也有不怕死的时候。可这个真正的共产党人,在死亡面前到底是啥样呢?

出于这个好奇我说:“你去给我请个假,我跟你看看去。”

赵杰走进了参谋处,一会出来时告诉我:“假请好了,等一会就走。”

又过了一会,师部警卫连的两辆卡车和师长的吉普车停在了门口。从师部后院的执法队屋里带出一个五花大绑的士兵,脸是什么模样已经看大不清。只见他中等身材,挺膀的,赤露着双脚,脚面上还有血往下淌。身上的棉军服不知是用鞭子还是皮带抽得成了血渍糊拉的破棉烂絮,脸肿得像个大葫芦,两个眼睛成了一条缝,上嘴唇不知用什么刑具扯开了一道口子,血肉模糊惨不忍睹。他的两条腿已不听使唤,在两个戴着白袖标的执法士兵架扯下走向卡车。

我心想这情报处执法队的人真可恶,天天都能听到被他们审讯时的惨叫声,没想到他们把人折磨成这样,怪不得梁处长说“赶明个叫执法队搬得离咱们远点,听着闹心。”

警卫排的士兵都上了车后,赵杰叫我跟他坐小车。我说“我想看看他”,赵杰说:“血渍糊拉的有啥看头?”

我没吱声登上了那辆卡车,站在了那个士兵的身旁。这个士兵坐在车厢里不知低头寻思啥,可能看到我的皮鞋觉得这是个当官的,抬起头看了我一眼,咧开嘴苦笑了一下。他这一笑不要紧,我的脑袋“轰”地一下子想起了一个人。

那还是沈小丑刚到法特时,带着两个工作队员到学校去看我。这两个队员其中一个姓吴的,中等身材,山东口音,说话爱笑,一笑就露出缺了两颗门牙的嘴。当时我问他“你这门牙是咋整的”,他笑着说“叫恶霸的儿子用石头打的”。学校那五千元满洲币还是他送到我那的。眼前他这一笑也露出了缺了两颗门牙的嘴,我心想这人莫非就是小吴?本想问问他是不是姓吴,可话到嘴边却憋了回去,因为这车上除了警卫排的人外,还有情报处的两个特务。这时候我要和他搭上话,那我可就是自找苦头吃了,弄不好我的老底还不都叫人家知道了?

车发动以后,向城外开去,站在车上冷风嗖嗖,我穿着棉大衣还感觉有些冷,看着他坐在车厢里冻得浑身发抖的样子,我脱下大衣披在了他的身上,他抬起头瞅我笑了笑。趁他抬头瞅我的空,我又仔细地打量了他一下,但是由于他已经面目全非,也分辨不出他到底是不是那个姓吴的。

我这一举动引起两个特务的不满,其中一个问我:“王参谋,你干啥呀?”我说:“要死的人了,还让他遭这个罪干啥?”警卫排的士兵们吃惊地瞅着我,其中一个叫王长友的上士(后来我们拜了把子)脱下大衣披在了我的身上。

早上八点多钟,正是人们上班、店铺开张的时候,营口市的大街上人们匆匆忙忙地行走着。看到我们这两辆车顶上架着机枪,车上站满了荷枪实弹的士兵,一辆吉普车开路,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有的停下来卖呆,有的转身溜进了胡同。

当车行到十字路口的拐弯处,开往西城门的路口被一辆军车和马车挡住了。几个52军的南方蛮子兵正在对马车老板子和掌包的(跟车的)拳打脚踢,嘴里叽里哇啦地骂着什么,四处围满了看热闹的人。

我们的车停下后,赵杰和警卫排的刘排长下车叫他们把车开走,让我们的车队过去。

一个中尉嘴里呜里哇啦说着南方话,马车的老板子说:“这事不怨我们哪,我们走得好好的,他们的车把我的车撞了,还下车打人。”

“这事我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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