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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一声哨响，惊醒过来的孙任心里暗叫一声糟，赶紧撒手，冲动之下居然在背后拽着对手的球衣跑了这么远，这样的犯规裁判岂能无视，何况场边的燕林主教练正大喊大叫以激烈的抗议提醒着主裁。不仅场上的仁才球员，场边的黄其川和台上的主队球迷看到这样的“亲密接触”，心里都是七上八下的。
“你，过来！”裁判站在不远处，招手示意孙任过去。
“完了。”孙任突然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是灰蒙蒙的。稳了稳自己的情绪，孙任慢慢的向着裁判挪过去。
“你的犯规非常严重。”主裁判模仿了一下刚刚拉扯球衣的动作，紧跟着右手就要抬起，如果是伸向放着红黄牌的上衣口袋的话，孙任将不得不因为两张黄牌而被罚下场。此时孙任的脑子里已是一片空白。
“刚才是我的球衣挂到了他的手，裁判，他不得不跟着我的。”江涛站在主裁的右侧，稍稍的拉了一下裁判的右手就马上放开。“他没怎么犯规。”江涛迅速的向裁判解释道。
孙任听到江涛的话就如被冷水迎头浇下一般，脑子清醒过来，直愣愣的看着江涛，他很是不解，为什么江涛要为他开脱。不仅孙任，周围的多数球员也弄不明白。
裁判微一愣神，抬起的右手没有伸向上衣口袋而是顺势伸出食指临空虚敲两下，口头警告孙任：“注意你的动作，不要再有下次。”既然有对手的求情，加上孙任已身背一张黄牌，而且是仁才主场，过早打破场上的平衡对于球迷欣赏精彩的比赛也不是好事。
“轩辕，为什么？”林渊低声问道。
“那小子不想太早失去一个还排得上号的对手。”
孙任跑到江涛身旁。
“为什么？”
“我还要踢球。可不想这么快就少了你这样的对手。”江涛答道。
上半场由于江涛受伤的关系补时稍长，有4分钟，仁才趁着这段时间突然发动一阵猛攻。一般的，上半场临近结束和下半场开场是球员意志力最薄弱的时刻，丢球很多时候都集中在这时。一些燕林球员也正如老辣的仁才所预料的，注意力稍稍放松，节奏也缓了下来。
张敏敏控球，他想把时间拖一拖。仁才上半场占据了大半的攻势，自己和其他队友承受的压力很大，仅仅半场时间他就觉得耗费的体力就比与燕大二附中打完全场耗费的更多，也许只有江涛这个怪兽才能如此不知疲倦的奔跑。在江涛下场疗伤的几分钟里，燕林的防线在仁才的猛攻下几乎崩盘，那段时间是张敏敏上半场最黑暗的时刻，有几次他是用自己的身体生生把球挡住。等到江涛重新回到场上，燕林这才重新回到原来的秩序，防线在他的组织和弥补下重新变得坚固，仁才的攻势也被遏制住了。
在仁才当了两年多的主力左前卫，经验老到的王锦辉了解张敏敏的心思，与江涛这种老兵不一样，张敏敏还是嫩了些。王锦辉恶狠狠的往张敏敏扑去，气势很盛。张敏敏见状，心里异常紧张，想回传门将却见仁才的前锋已经迅速往禁区冲去，想传给钱鸣却见王锦辉的跑动似乎把这条传球路线也给切断了。张敏敏横拨一步，把球往前场踢出，却见王锦辉跳起，把球从半空拦了下来。上半场补时的第2分钟，王锦辉在燕林的后场断球，而他的队友则迅速跟进压上。
王锦辉在断球的时候就对形势做出了判断，只见他把球往右一拉便轻松突破失球后扑得过猛的张敏敏，直接带球切向燕林腹地。中后卫钱鸣见势不妙，放弃中路往右路的王锦辉逼来，而江涛则飞速的跑去补钱鸣的的位置。王锦辉欺负江涛个矮，瞄准插上的孙任头顶传了一个半高球。江涛尽管死死的扛着背后的孙任，但身高上的劣势实在太明显，对手仍然压过江涛顶到了球，展开的手臂不经意磕到了他的头上。江涛忍住撕裂的剧痛，奋力冲向足球的落点，倒地用身体挡住了仁才球员的跟上的劲射。
“砰”一声闷响，足球狠狠的撞在了江涛的身上，反弹出禁区，燕林退防的球员这才找准机会赶紧一脚将球踢出了边线。这时，裁判吹响了上半场结束的哨声，仁才最后的攻势被瓦解了。
躺在地上的江涛听到哨响后松了口气，上半场终于结束了。40多分钟的连续奔跑倒是不算太累，只是额头的伤口似乎又裂开了，剧痛之至而变得麻木，一股温热的液体再次模糊了他的左眼，江涛缓缓抬起左手拭了拭，眼前亮了点，沾染在手背上的血看起来非常鲜艳夺目。他的胸口有些发闷，足球重击之下的酸麻很快遍布全身，江涛试着想站起来，却只能勉强坐起。
“快让医生过来。”轩辕天喊道，右手撑住了江涛的后背，“伤口又流血了。”
“嗯，没啥事，不过他妈的刚才那球撞得胸口有些疼。”
一听江涛说粗口，轩辕天放心了不少，“还以为你真是钢筋铁骨。”
“靠，我又不是终结者。”
“别骂了，医生过来了。”
鲜血早已浸透了绷带，医生小心的解开，线没有断，不过适才的撞击却让伤口重新裂开，线紧紧的勒进了皮肤，当医生处理伤口时，江涛疼得脸部肌肉都在发颤，但他咬着牙，一声不吭。好一会儿，医生总算把工作结束了。
“跟苏唐说一下，下半场别上了。”轩辕天不忍心看着好友遭受如此痛苦，说道。旁边的医生点头支持他的看法。
“什么话？不过皮肉伤而已。千万别说。”江涛急道。
“可是……”
“没事。”江涛打断好友的劝说，“上次与河西六中比赛时受的伤不比这个严重，不还是挺过来了。真没事，轩辕。”
江涛的性子轩辕天再清楚不过，认定的事很难改变，自己作为他的好友也不好勉强。
“一定小心些，如果再受伤，你就是不下场我也得把你扛下去。”
“呵呵，好的。”江涛笑着答应，“不过你也赶快进球啊，这样我的压力也能少些。”
“下半场看我进球。”
正文 第四十节 射手的天空（1）
从一开始，轩辕天就知道客场对阵仁才的比赛会很艰难，倒不是他未卜先知，上初中时他就知道这支获得过三届华南联赛冠军的球队，而且从搜集来的比赛录像和苏唐的战术安排就可以了解仁才的强大。撤下一名前锋，换上一名后腰，教练传达的意图非常明确，就是稳固防守，死拼中场。仁才是一支攻守都做得很好的球队，但如果能拼掉它的最强的中场，最不济也能捞个一分回家。
苏唐打着如意算盘，比赛的进程也确实按照他的计划在进展，燕林在中场与仁才展开了激烈的争夺，场面一度胶着。仁才胜在球员配合默契，经验丰富，而核心球员孙任能力出众，节奏把握较好；燕林则得利于江涛过于强悍的防守，林渊边路压制，以及其他球员面对强队时奋不顾身的拼劲。可由于燕林多数时候都是在想着如何防守，轩辕天在锋线上得到的少得可怜，偶尔几次能够起脚射门都是靠个人能力获得的。
最好的一次机会是林渊靠速度摆脱后的传中，轩辕天的头球攻门尽管力量够大，但角度太正，正好被门将没收，这也是燕林整个上半场最好的机会。之后江涛下场疗伤的几分钟里，仁才暴风骤雨般的进攻差点把燕林的防线整个击穿，轩辕天也不得不客串起前场清道夫的角色，拼命的防守，好在之前他也当过后卫，还能起到作用。
那段时间是燕林整个上半场最困难的时候，有好几次眼看着球门就要被洞穿，还好上帝这次站在了燕林一边，仁才的射门要么被燕林队员用身体挡出，要么被门框拒绝。江涛的上场再次稳固了燕林的阵脚，球队的防守重新拥有了秩序，直到上半场结束，仁才也没能轰破球门。
轩辕天和包扎完毕后的江涛一起向更衣室走去。从仁才球员下场的表情可以看出他们在进攻了45分钟后的疲惫，但更多的是不甘，这是他们的主场啊，台上还有上万为他们摇旗呐喊的主队球迷，身体是疲惫了，可他们的精神依旧亢奋。
“自己的球队下半场是否还能撑下来，”轩辕天暗想，“江涛的脚步仍然沉稳有力，45分钟他比场上任何一个人跑的都多，拼的都凶，可居然还是若无其事，真是如怪兽一般的身体啊。不过他的伤，刚刚医生处理伤口时他痛得连肌肉都不自主的颤抖，硬是忍住了，连哼都不哼一声，可真是钢铁一般的神经，悍勇肯定已经深入到他的骨髓。耳边的仁才球迷喊声可真大呵，真是热情的球迷。那是什么声音？应该是腰鼓声，是‘红粉军团’在为我们加油吧，珍妮呢，她在想我吗。自己可真是没出息。”
由于疗伤的原因，轩辕天和江涛进入更衣室比其他的队友都要晚。与纷扰的球场相比，更衣室里非常安静，燕林的球员要么换着球衣，要么整理自己的鞋袜，林渊仰头靠着柜子小憩，而苏唐则倚着墙壁低头看着地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见两人进来，苏唐迎了过来：“怎么样，江涛？”
“苏唐，你刚才在想云老师么？”江涛冷不丁的一句话让苏唐愣了一下，轻快的笑声随之响起。
“呵呵，你可真了解我，”苏唐嘿嘿一笑，“不过除了想这之外……”
“难道你和云老师还搬家？”江涛佯装惊讶，“我受伤了，这下你该让轩辕他们替我吧。”
更衣室里的笑声更加热烈。
“好，好，我让轩辕下星期替你来搬家，反正下星期没有比赛有的是时间。”苏唐满心畅快。
“苏唐，你不能如此残忍啊，我还要期中考试，我要向云老师投诉，”轩辕天诉苦道，“可怜的燕林校队，除了为学校争取荣誉还得为某些老师谋求私利，什么世道啊。”
轩辕天夸张的表演引来众人狂笑。
“咳，咳，”苏唐不得不用咳嗽来稍稍引起注意，“听我说一下，还有5分钟比赛就要重新开始。下半场的战术与上半场基本一致，林渊你的位置在往上提一些，与轩辕的配合可以多一些，上半场他得到的支援太少。江涛，你的伤怎么样？”苏唐对江涛的受伤仍然非常担心，如果江涛坚持不了，他宁愿输球也要将他换下。
“没问题，真的。”江涛回答得非常干脆。
“好，”苏唐不再罗嗦，他看了看表，“还有两三分钟时间，你们可以眯上一小会，放松一下。”
轩辕天看着四周，江涛正在换球衣，由于拼抢太狠，他的球衣布满泥土、草屑，胸口还有几滴血迹；林渊继续闭目休息，他的呼吸平缓，一贯的镇定从容并没有因激烈的比赛而有所改变；苏唐说完话就站在门口，腰杆挺得笔直，一动不动的似想为燕林挡住来自外界所有的侵扰。更衣室重新恢复了平静。
只有短短几分钟的时间，轩辕天闭上了眼细心的享受这样的时刻，尽管更衣室略显局促，但球员间弥漫着的团结、关爱、渴望、战斗、激情、冷静的气息在这样狭小的空间里被紧密的压缩而显得更加浓烈。轩辕天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心中雀跃，原本有些酸软的四肢重新充满力量，陷于上半场无穷无尽的防守而委靡的精神再次振奋。轩辕天的心里热乎起来，脚底开始发痒，整个人有立刻投入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