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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凤-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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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到牢房那边一个清脆有力的声音传来:“是谁给你这样大的胆子动用私刑?”
转眼间,傅清芝已走到她面前,犹不解气地狠狠踢了那个太监一脚,眉眼间以往那股嚣张骄傲仿佛又回来了。
殷良人连忙下跪:“婕妤怎么来了?”
傅清芝嗤笑道:“怎么?只许良人深夜到访不成?”
殷良人马上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改口谦恭道:“嫔妾不敢。”
“那么本宫便要问一句良人怎么来了?”
殷良人顿时说不出话,摸不准傅清芝来这里的意思。按说她与姜蝉向来不交好,更别谈她的孩子可能是姜蝉使巫蛊之术才小产,怎会特意来救她?可是看这阵势绝不像是来帮自己的,这个话该怎么回才是?
“良人缘何不语?”傅清芝再问。
“回婕妤,嫔妾是听闻慎刑司里有人心怀不轨滥用私刑特地过来看看。”殷良人低着头回答。
“那么良人可看出了什么?”
傅清芝刚到这里的时候把什么都看得一清二楚,怎么会不知道殷良人在撒谎?不过是碍于情面,她说什么便先接着她的话罢了。
“回婕妤,嫔妾也是刚到便看见这个狗奴才竟私自对姜良人行刑,果真该死。”说着,狠狠对着那名太监的嘴踢了下去,顿时踢得那名太监嘴里唇齿血红,半张嘴都烂了。
殷良人满意地一笑继续说道:“嫔妾定会细细查明他对姜良人用刑的真相。”说着对外面说道:“来人呐,把这个狗奴才拉出去用刑,用到他招了为止!”
傅清芝看着殷良人的一举一动,心中早已惊讶不已。平素看起来温柔娴淑的一个女人竟能当着她的面做出这样的事,丝毫也不见拘束。早就知道宫中人心难测,只是没有想到和善的皮相竟如此让人不敢相信。
想到这里,她开始对殷良人的好感消散得一干二净,反倒对她的面孔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恶心。不过这种恶心也只能放在心里,她并不是来结仇的,只要人没事就好,其他的事不该她管,她也不会去管。
殷良人看傅清芝一直没有说话多少也猜到一点她心中的想法,于是道:“那么嫔妾先告退。”
说罢带着她的人退了出去。
傅清芝命人将姜蝉从木架上放下来才惊讶于她身上数不清的伤痕。起初吊着的时候看不到,放下以后各种奇形怪状的伤像各类七手八脚的足虫遍布她的身体和四肢,看上去格外触目惊心。尽管来时有了准备,但是就现在看来恐怕所带的伤药还远远不够。
姜蝉此时前所未有的清醒,所以傅清芝脸上的不忍和怜悯她自然也看得一清二楚。她注视着傅清芝缓缓说道:“多谢婕妤救命之恩。”
傅清芝躲过姜蝉充满感激的眼眸,冷冷道:“不必谢我,只怪我的好哥哥怎么也放心不下你。”
原来是傅清原。怪不得傅清芝会巴巴地跑来这种地方。就凭她们之间的交情,别说雪中送炭,不要“锦上添花”已是万幸。
姜蝉只低低说道:“承蒙令兄错爱,我实在不值得。”
看见姜蝉那张灰白无色的脸和她眼中透露出的露骨的绝望,傅清芝忽然不忍再说令她伤心的话,烦躁地挥挥袖子道:“我还带了别人见你。”
话刚一说完,门外出现一人,白衣无瑕翩翩有礼地走进来朝傅清芝与姜蝉行礼然后微笑道:“见过婕妤良人。”
来人正是薛相膝下大公子薛言泽。柔和的月光安详打在他身上,更映得他白衣胜雪俊秀无双。头上青丝教紫玉丝绸系着于身后洒下绵绵脉脉的发丝,漆黑如他的眼仁,生动温和。
傅清芝走过他身边,在他耳边道:“天明在即,公子长话短说。”
迤迤然走出门外。
姜蝉挣扎着坐起来,眼神急切盯着薛言泽好似看见薛玉的影子一样。
薛言泽连忙走过去扶起她,不忍地说到:“良人受苦了。”
姜蝉咬牙撑开笑容道:“我本无事的。”转而言之,“这件事没有告诉玉儿吧?”
薛言泽先是一顿,然后嘴角微微扬起,微笑回答:“良人请放心,玉儿无事的,还请良人保重自身。”
其实姜蝉入狱的消息一出朝中便引来波动,一众大臣皆以为薛玉乃姜蝉之弟该当严加审问,幸得薛相据理力争以及他自己来回奔走才叫这件事慢慢平息下来。只是巫蛊之术的罪名实在太大,一旦定案,恐怕想不累及薛玉都难,更甚者连薛府也会受影响。只是面对眼前这个美丽的落魄女子哪里说得出这样狠心的话?
看见薛言泽认真的表情姜蝉才算是舒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那便好,那便好。”又像是想起什么,对薛言泽磕头,他想拦也拦不住只听她说道:“我如今自身难保最担心的便是玉儿,幸得有公子的照料玉儿才能平安无事,这一拜公子受得。”
薛言泽道:“我既身为兄长自当护玉儿周全。玉儿能有良人这样的好姐姐真是百世都修不来的福气。”
这句话实实在在是薛言泽的真心话。他虽然向来知道姜蝉与薛玉之间感情极深,但今天当面见了她听到她说的这些话才不由得感叹姜蝉实在不愧为姐,自己深陷囹圄问的第一句话便是有关玉儿,这样高傲的女子也舍得放□段只为求自己保护玉儿周全,恐怕这世上再没有第二个姜蝉了。
姜蝉还想再问些什么,傅清芝从外头走进来道:“时间不早了,公子该走了。”
薛言泽起身在对姜蝉一拜,而后快步离开。
傅清芝最后看了姜蝉一眼也慢慢往外走去,只听得姜蝉在后面问:“弈离弈大人如何?”
傅清芝一时没有想起,半晌才忆得是上次给姜蝉治病那名大夫,头也不回答道:“我并不晓得。”
只听后面姜蝉自言自语道:“没有消息便是好消息。”
忍不住回过头再看了她一眼,问道:“自己都已是泥菩萨何必关心别人?这样为别人着想可曾见他人对你怜悯半分?就连你的好姐妹也只顾着与皇上相欢燕好不曾记得你半分。”说着,似是记起什么,补充说:“你恐怕还不知道吧?仲美人已怀有身孕。”
姜蝉当然知道傅清芝话中的意思,惨淡一笑:“大概是不喜欢连累他人。”
傅清芝似懂非懂地摇摇头,身影逐渐消失在夜色中。
夜晚又恢复了它本来寂静无声的面目。
长安宫里沈雁眉修长的手指持着研在磨盘上均匀有素地研磨着,面容恬静安详。盘中墨香浮散渲染充满整座宫殿,净是书香笔味。
反观手举羊毫的段慕华心气浮躁连连数十张宣纸大多只写了一笔便被丢弃在地。终于又撕毁一张以后恨恨丢下笔,踱步到一旁。
沈雁眉放下研,接过侍女手中的大氅轻轻盖到段慕华身上问道:“皇上不练了?”
“文思阻断,不练也罢。”
“可是在为明日审姜良人一事心烦?”
“朕只是不明白该给的尊宠朕都已给了她,为何她这样恨朕?”
沈雁眉正色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终究是姜国的人,况且是皇上带兵灭了姜国。于她来说不恨才是不应当。”
是啊,她是姜国的公主,而他是灭了姜国的燕王,他怎么会以为她爱上了他?
见段慕华良久不说话,沈雁眉柔柔地说着:“皇上不若吃些银耳汤羹,刚用细火煨好,也可暖暖身子。”
他疲倦地摇摇头,道:“不必了,朕有些疲乏,早些歇息罢。”
沈雁眉看着段慕华背向她的身影,手中的汤羹缓缓降了些,眼里不知闪过些怎样的光芒,竟让一个向来雍容华贵的夫人心生疲倦。她将银耳汤交予侍女,理理身上的衣服走进里屋。
新年已过,外头仍旧丝毫没有春天来的痕迹,只有冬日的脚步匍匐在地上被寒风吹起一个又一个的褶皱。
夜,静得悲凉。
自上回傅清芝来过再没有人用刑加之用了她送来的药,身上的伤竟也有些转好。用流霜的话说,好在是冬天,伤口没那么容易化脓,虽愈合得不快,且不至于腐烂得厉害。
昨天晚上慎刑司里的人特地给自己和流霜换上新的衣服,想必是为今天段慕华与沈雁眉的亲自审问做准备。看到这里姜蝉不觉好笑,连罪都已定好,还需要审问什么呢?流霜看见她自顾自地苦笑,一时也悲从中来想不出什么好话安慰,只好尽量将她抱在怀里,也不知身上的温度还能温暖她多久。
不过一会功夫便来了几个宫人恶声恶气道:“还不快出来。”
姜蝉紧了紧握住流霜的手而后松开,缓步跟着那名宫人走了出去。
段慕华只说要审问姜蝉,流霜并不包括在内,所以宫人们只带走了姜蝉,留她一个人在铁栏后看着姜蝉远去的背影忍不住哭出声响。
她当然知道这次审问代表着什么,也知道这次的罪名有多大。手心里紧紧攥着一块瓷片,苦涩的笑容混着泪水沾湿面颊。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看得人少好多,好难过~·~




38

38、血染崇阳宫 。。。 
 
 
被人从背后推攘着踉跄跌进殿中自然不好看,但现在的姜蝉已然没有心情去追究这件事情。对于她来说这次的审问不过是缓冲她死期的一张令牌。如果非死不可,她倒宁愿不受那些无谓的折磨痛快地死去,也好过尊严被人践踏在脚底无处容身。
尽管对姜蝉的所作所为心中恼怒之极,但当他第一眼看见她瘦削的身体被人推倒在地时,心中仍然有着难以磨灭的疼痛感,甚至于下意识地想要去搀扶。但理智告诉他,那是她罪有应得,怜悯全然没有必要。
看见段慕华眼里复杂的神情,沈雁眉心中不由得不紧张起来。
他到现在也没有褫夺姜蝉的封号,或者他会网开一面放过她也未可知。
于是先开了口问道:“姜良人你可知罪?”
姜蝉心中已然视死如归,甚至于想到死了以后可以见到四哥心中兴奋不已。于是冷冷答道:“嫔妾知罪。”
“你可知你所犯何罪?”
她的目光无意识地拂过段慕华轻轻地笑了一声道:“不过天真而已。”
座上皆惊叹。言下之意姜蝉根本不肯承认自己在宫中行巫蛊之术甚至有指桑骂槐的嫌疑:指自己天真不设防被人轻易陷害。
从她轻轻一瞥中段慕华看到了不屑与轻蔑。自当上皇帝以来从没有人敢用这样的眼神看他,更何况姜蝉有罪在身还敢如此嚣张!先前的怜悯消失一空不由得勃然大怒:“不识好歹的东西!”
目光与他直直相对,还是忍不住将浓浓的恨意流露殆尽。
你的温柔寂寞全是欺骗,倘若有半分真心又怎么会一点都不肯相信我?如今你要欺我辱我我无法反抗,但你也休想我会乖乖就范!
“何止不识好歹?嫔妾简直就是有眼无珠!”姜蝉冷笑。
推开皇后的阻拦执意走下堂去,重重地抓着姜蝉的肩膀像要把指甲刻进她的皮肤,目光炯炯如捕猎时的老鹰锐利刺人,狠狠质问:“你说什么?”
姜蝉好笑地看着面前这个失控的男人,头一次看到他这样发怒心中不由涌现出一股报复的快感,咬牙切齿地回敬:“我说我有眼无珠竟把你的玩弄视为宠爱,想想也真是活该。像你这样的人怎么配爱?”
反手便扇了她一个巴掌。
他从来不知道她还有这样锋利的爪子,已经被擒在网中仍不休停。
不料她只是缓缓地将被打偏过去的头颅转回来对他微微笑起,道:“皇上还要我再解释一遍?”
看见他恨不得将自己五马分尸的眼神,姜蝉就是止不住地想要激怒他,仿佛能从中得到许多快感,就当做最后一件快乐的事。
段慕华怒极反笑,连连说道:“好好好,你既然不肯认罪,那么朕便非要你认罪不可!”
使了一个眼色,一旁的宁康德马上心领神会,拍拍手便有一大群手执长扁木棍的宫人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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