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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导这么忙啊！怎么现在才下班啊？”蒋昊走上前，和何凌握了握手。
“何叔叔好，韩阿姨好！”几乎是同时，蒋文轩和蒋玉向两位长辈打了招呼。
“你个老蒋！”何凌无奈的摇摇头，也不多解释，“小文啊！和叔叔还那么客气，手上拿的是什么啊？”
“几瓶酒而已，知道何叔叔好这口！”蒋文轩笑着将手上的酒递了过去，因为何凌手上有包，韩梅伸手接了过去。
“别站门口了，大家一起进去吧！”
一行六人要了一个包间，都是熟人，也没要什么贵的菜，何凌也没客气，照着菜谱点了几个菜以后就挥手示意服务员够了。
“小文，今天叔叔刚刚开了会，会上对你的分配也进行了讨论，好不容易有你这么一个大学生进了我们计委，几个科室的头头都抢着要啊！这不刚开完会，我就拿着包过来了。”何凌自己倒了一杯茶，一口气喝了下去，开口解释了一下晚到的原因。
“小何，那你上计委副主任的事定了没？消息可是传着有一段时间了！”赵晴比起何凌大了六岁，一向称呼何凌为小何。
“呵呵，倒是让赵姐担心了，算是有惊无险上来了。”听到赵晴的提问，何凌脸上的表情很是诡异。
“赵姐，也不是说要瞒着你，这不前两天老何说事情还没定，我就没和你说，今天他刚开过会，算是定了下来了，上了副主任，分管规划科和办公室。要说我家老何，在计委也是待了一段时间了，将近二十年，才升到了实权的副科，还真是辛苦啊！”何凌还没回答，韩梅倒是一脸不忿的回答了。
“说真的，一开始我是不抱什么希望的，要说资历，在计委的几个科室主任里我当然是排第一的，只是有传闻上面有个衙内要下来镀镀金，组织部的命令都快下了，不知道怎么就不下来了，这才轮到我了！”何凌一脸无奈的说道。
“何叔叔，那我待会儿可得敬你一杯了！”在蒋文轩印象里，从认识何叔叔起，何凌似乎就在县计委工作了，细细算来，熬了十八年才熬成了副科级干部，这让蒋文轩有点害怕以后的工作了。
“小文敬酒我当然得喝了，要说小文的酒量，还真就像是为当干部准备的，待会儿陪叔叔好好喝一次！”由于升副主任的事情确定了下来，何凌心情格外的好，“小文，叔叔经过千辛万苦终于是把你安排在了规划科。”
几个人整说着呢，服务员敲了敲门，开始上菜。上完菜，坐在主座上的何凌示意大家边吃边聊，一时间包间里倒是也有了些觥筹交错的意思。
却说蒋文轩这边正吃得兴起，两家人正在吃的开心，突然间听到隔壁间似乎有摔打东西的声音，蒋文轩这边六个人纷纷放下了碗筷，要说紫琅饭店是紫琅县的县招待所性质的地方，应该不至于有人挑这儿闹事，却不知道隔壁间发生什么事了，如此大动静。
坐在靠门位置的蒋玉忍不住就开了门，蒋昊等人都来不及阻止，蒋玉已经起身了，一群人也就不得不跟着纷纷起身离席了。
等到蒋文轩走到走廊里的时候，走廊之中已经有不少看热闹的人站着了，细细一看，一位服务员正在被几个客人大声地训斥着，服务员是个看着很年轻的姑娘，低着头，也看不清具体的年纪、长相。
“小佳，你是怎么回事，客人不过是不小心碰了你一下手，你这么大反应做什么，是不是不想干了？”一位看似老板样子的中年男人等到客人说完之后对着服务员开口骂道，“你以为你有多精贵，就算是故意的，也是陈主任看的起你！快给陈主任道歉！”
听到中年男人的话，蒋文轩对事情也有了个大概的了解，知道可能是这位陈主任喝了点酒，看到服务员长相很不错，起了坏心思，哪知道碰到了一个辣妹，看那位陈主任现在的样子很是狼狈，身上湿淋淋的应该是被泼酒了，不过似乎左脸也肿的厉害，难道还被甩了耳光，那这位辣妹的反应可真是大了。
“陈进？”一个突兀的声音在蒋文轩耳边响了起来，把蒋文轩从沉思中惊醒了，蒋文轩转过头，看到的是何凌正在以犹豫的眼神看着面前的“陈主任”。仿佛是认识此人，又不能确认。
何凌确实认识此人，场中这位“受害者”确实叫陈进，和何凌一样也是在计委工作，是计委办公室的副主任，何凌上位成计委副主任后，本以为能进一步到正股级当办公室主任的他却是没想到被人抢了先，自己原地踏步，心情不佳的他喊了几个朋友来喝闷酒，却没想到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
看到走廊里人越来越多，陈进也不想继续纠缠下去，看到陈进脸色，中年经理恶狠狠地对年轻的服务员说了一句：“回来再收拾你！”连忙亦步亦趋的跟上了陈进几人的步伐，口中连连倒着歉。
眼见没什么热闹好看了，走廊里的人都纷纷散去了，何凌也招呼着大家回包间了。一席人纷纷坐下后，何凌开口解释道：“那个陈主任韩梅也应该认识，原来是我的副手，计委办公室副主任，我上了副主任侯没能进步，看来是过来喝闷酒了。”
“那老板怎么能这样呢！明明是那个陈主任的错，怎么一直说那个服务员呢？”蒋玉很是气愤的说道，说完往自己嘴里夹了一块鱼肉狠狠的咬着，仿佛鱼肉就是那陈主任似地。
“只是要苦了那小姑娘了，陈进的大哥是县公安局治安中队的队长，老板肯定会卖他哥的面子，小姑娘的工作室丢定了！”作为何凌的老婆，韩梅对自己老公的副手还是有点了解的。
“小文，你以后不管能当道多大的官，都不许你干这样的事情！”虽然也为那服务员感到不忿，赵晴想的更多的却是教育自己的儿子，“你要是让我听到做了这样的事情，小心我不认你这个儿子！”
“知道了，妈！你还不了解你儿子吗？我怎么可能做那样的事情呢！”蒋文轩没想到最后是扯到了自己身上。虽然还没有真正的接触社会，但是这样的事情蒋文轩却也听到过不少，更是有机会目睹过几起，虽然也同情那些真正的受害者，却因为没实力帮助她们，也只能心里暗暗的同情她们一下而已。
因为看了陈进那一档子事儿，包间里的六人也没了什么吃饭的心思，草草的结束了饭局，两家人在饭店门口分开，各自回家了。
第三章 报到
计委，全称是计划经济委员会，是共和国开国以后就在各级政府设置的机构，国家计委更是有着“小内阁”之称，其重要性可见一斑。虽然县级的计委没有国家计委这么大的名头，但是也不能不说是一个人人希望进入的好单位。
紫琅县近两年经济发展势头很猛，县财政状况有了很大的改观，85年老城改建的时候，县委对县委、县政府以及所属的工作部门办公地点进行了全局规划和改建，在城南地区划出了一块地，修建了新的县委、县政府大楼，计委的办公地点就在县政府大楼的三层。
今天是7月3号，星期天，按说通知书上规定的报到时间是7月4号，蒋文轩完全可以明天再去报到，不过只要是个中国人都会明白，真要是到了4号再报到，领导对你铁定不会有什么好印象，一个工作不积极的帽子是少不了的。
用蒋文轩的话说，今天就是他去拜码头的日子，按照程序有三个领导会找他谈话，第一个是县计委主任，现任的紫琅县计委主任是去年刚刚上任的，由原来的紫琅县陈家镇党委书记任上平调过来的，关山，紫琅县本地人，52年出生，77年国家恢复高考后的第一届大学生，第二个就应该是分管他所在规划科的何凌，第三个就是规划科的科长，拜码头这东西也有不少讲究，按理说你第一天到工作单位，领导应该没什么和你说的，但是你还就必须去，按着顺序、一个不赖才行。
知道蒋文轩今天要去报到，何凌特意到他家带着他一起去，时间还早，何凌也不着急到办公室，只是慢慢地和蒋文轩说着一些应该注意的地方，计委虽然只是一个县属的科级单位，但是俗话说得好，庙小妖风大，各式各样的人物却不少，因此忌讳也很多，何凌也只是拣重要和他说了说，大部分还得靠蒋文轩自己去领悟了。
在何凌指引下，蒋文轩很快找到了计委主任的办公室，不过时间尚早，关山尚未到办公室，不过办公室里也不是没人，一位年轻的男子在打扫卫生，主任办公室的卫生本就很好，将地面清扫一下后，年轻男子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拿起办公桌上的茶杯出去泡了一杯茶放在了桌上。
“你是新分配来的蒋文轩吧？昨天关主任还提起你了，你稍微坐一会儿，关主任马上就到。”年轻男子微笑着说道，“我叫钱东，东西南北的东，办公室的，关主任的助理。”
对于面前的男人，蒋文轩不用对方介绍也猜到了对方的身份，虽然中央对干部配备秘书的规定是县处级以上，但是下面的干部自有方法应对，钱东这样的助理本质上就是关山的秘书，只是缺少一个名义而已。
“钱助理好！我就是蒋文轩，刚分配进我们计委，以后还请钱助理多多关照啊！”虽然对方只是一个正科级干部的秘书，蒋文轩却立即起身向对方伸出了右手。这是蒋文轩看史书总结的几个注意点之一，从小蒋文轩就爱看史书，而中国五千年历史中有将近一半是官场史，看那些前人的故事，蒋文轩自认为还是学到了不少东西，就比如现在，虽然对面站着的只是一个秘书，但是秘书作为领导最贴心的人，一旦对你产生坏印象，难免会影响到领导对你的印象。
“别这么客气，我比你年轻一点，你喊我声钱哥就行了！现在想当干部就得有文化，像你这样的重点大学优秀毕业生铁定是重点培养对象，要是以后升官了，可得照顾一下钱哥啊！”钱东是通城本地中专毕业的，在计委熬了两年后，终于在去年被新上任的关山看中，当上了关山的助理，级别也提到了副科。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钱哥，一点心意，务必请收下！”
蒋文轩送给钱东的是两包苏烟，在江南省，中华、苏烟算是第一等的烟，通常烟民们是不会自己买来抽的，而是买了以后送礼人。
钱东也没有客气，接过烟顺手放进了兜里，在主任办公室里要是为了两包烟推来推去，被关山看到了反而不好，更何况这样的小礼物这一年来，他也没有少收过。让钱东惊讶的是蒋文轩向自己送烟时候的动作很自然，脸上的表情就没怎么变过，完全像是在请自己的朋友抽烟一样，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烟我收下了，要是有事，你就和钱哥说一声，能帮我一定帮忙！时间不早了，关主任也快到了，你再坐着等会儿吧！我还有事，先出去了。”蒋文轩给钱东的第一印象还不错，前两天听说上面分配下来一个东大经济学的优秀毕业生的时候，钱东还以为会来一个眼睛长到额头上的家伙，也难怪他会有这样的想法，现在的大学生，那可不是天之骄子吗！更何况还是重点大学的优秀毕业生！却没想，蒋文轩完全没有一点傲气，待人接物也很是老道。
“好，钱哥您忙您的，我坐这等着就行了！”蒋文轩待人接物的老道不是天生，而是他故意锻炼的，大学里的时候他的室友提议在学校外面开个小饭店，几个年轻人热血的很，就这么八个人分别投了点钱，在学校大门外不远处开了个小饭馆，三年下来，生意很是不错，在这三年时间里，蒋文轩的为人处世也得到了很大的锻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