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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硬碰硬的攻城战可是从未曾得逞过。
第182节：意不平（17）
崔鹏任由参谋们吵闹，种种蛛丝马迹显示联盟真的是要行动了。但他们如何才能发挥自己的长处：流沙部善骑射突破，马强人壮，日行八百里依然能够夜战；潜沙部善与用水，可以在水中潜伏数日而不为人知；默沙部最会调遣毒虫怪兽；还有沙民的其他部落，以及加入联盟的30国勇士，都骠悍善战。但联盟最不擅长的就是攻城。而现在帝国士兵都驻扎城关之中，有牢固的防御工事和充足的补给，如果被围攻都能坚持一周以上。联盟方面，却没有能力为漫长战线上超过一周的围攻提供后勤保障。何况帝国方面还有一支训练精良的应急分队，适应雪天作战，现正在各个据点之间充当联络线，一旦开战便将以切断敌人后勤补给为目的，给予敌人重创。
明明敌方是劣势，他却偏要出牌，他为什么呢？乌戈玛的神所暗示的“天地之间将有大的变化”，指的是什么？崔鹏沉思。日间就出去侦察的防御士和柏惠一组人，怎么还不回来？已经出发去海尼斯负责搞乱敌人后方的那队轻骑兵人马，到达指定地点了吗？他站在那面悬挂了巨大北疆地图的墙壁前思考，镇定冷静的外表上看不出任何焦躁慌张的反应，这给了他的参谋随从们充足的信心。他们相信即便是最混乱的争辩，最后崔鹏也能够决断，所以就放开思路去分析。
吴曦文和崔鹏一样没多说话。她很珍惜自己能站在一群男人中的机会，因而大部分时间都在倾听别人的意见。只是在云凡卷着北风与雪花进屋时，吴曦文不为人察觉地皱皱眉头。她看到这王子脸上，正如林毓琇预料的那样，闪动着对战争的渴求和冲动，他真的明白战争是怎么回事吗？那是瞬息之间生命就会终结的修罗场啊，丈夫和兄长还有龙瑀都是战死在北疆，想到此处，吴曦文低下头，不让自己情绪的波动被人注意到。
云凡的确很兴奋，终于联盟要动手了吗？为了打仗他可是等了好几个月，可能算得上的仗还是11月与葩佩拉的交手，但一个偷袭，说出来并不光彩。他希望与敌人面对面大刀阔斧地干。
“诸位，我的火铳已经可以实用了。只要装备下去，敌人再彪悍都没有用！”云凡进来就说，“来来，诸位到外面看演示去。”尤其对崔鹏说：“崔将军，请！”
崔鹏看过火铳的设计图，对这新兵器很有兴趣，只是听说试验一直进行不顺，甚至还伤了人，几番叮嘱云凡要保证能够实战了才能拿出。现在听云凡口气坚定，便随他走到议事厅外的大院子中。只见院子一头立了根抱粗的木柱，柱上绑了一副牛皮护甲。这头站着兵卒。二者相距足有二十步。
众人在兵卒身后站定。云凡做个手势。那兵卒便举起一尺多长的火铳，瞄准柱上的护甲，从怀里取出火折点燃了火铳上的引线，引线“滋滋”烧到尽头，火铳管口猛然冒出了火光与烟雾，发出巨大的轰鸣声。众人被那巨响震得耳中“嗡嗡”作响，虽然都是处变不惊的沙场老将，还是被吓了一跳。浓烟散去后，那护甲上多了块焦黑的灼痕。众人凑上前去，见那护甲前胸被拇指甲盖大小的铅弹打穿了个洞。倘若是人，必定当场死了。
云凡袖手站在一旁，笑道：“如何？”
崔鹏接过那火铳，仔细端详，又问了那兵卒几个问题，方对云凡道：“威力不错，若是单打独斗，这东西是不错的。只是两军对阵，刀光剑影之间，有多少时间给士兵点引信？每次射击完后都要重新填火药和铅弹，这又需要多长时间？殿下您认为呢？”
云凡说：“一只火铳自然这些都是问题，但倘若有一个千人队都有这火铳，一起开火，敌人倒下一片，吓都吓死了，哪里还有心情趁我方装填弹药时冲上。崔将军，马家铺子虽然小，但若全力以赴，半个月就能搞出一千把来，没问题！”
崔鹏道：“制造军械，要兵部、工部批文方可。何况这火铳还需验收，恐怕短时间之内无法成批量生产。”
“难道战时就不能特殊吗？”云凡皱眉，“我要向陛下申请特批此事！”
第183节：意不平（18）
“殿下您当然可以这么做。如今阿尼卡斯用心不明，我想请殿下撤回镇远，包括黑山与马家铺子的工坊，也一并搬入，以免被敌方所趁。”崔鹏说。
云凡说：“搬进城我还怎么试验啊。而且这里离前线还有百多里，阿尼卡斯疯了才会来吧？”
崔鹏正色道：“殿下是北征军副帅，理因坐镇大本营。而且阿尼卡斯那边现在有术士活动，可能会有阴谋诡计。殿下可以蔑视对方，却不得不防。”
云凡四下看看，想寻求支持。但周围北征军将领都看不大顺眼，只有吴曦文还算和气，便问她：“英将军，你说本王该回来吗？”
吴曦文说：“马家铺子无险可守；黑山地势虽险，但若被包围便很难营救。这两处地方，确非迎敌之处。还望殿下三思。” 云凡撇嘴，“本王还能说什么，你们都替本王决定了嘛！”
此时柏惠回来了。他手下的玄鸟使们，飞得最远的已经深入联盟控制的区域。他自己去了赤城遗址附近——没人清楚赤城具体的所在，都只能指出大概的方位。柏惠以为自己多少能够感受得到赤城的余气，从而确定赤城的位置。他内心其实很倾慕这座城市，只是没有缘分一睹它盛世的风采。这次柏惠在赤城那一带的山岭转悠了大半天，收获不大。
“葩佩拉带着她身边的术士，还在赤城附近驻扎。确实多了一些人，但法术低浅。”柏惠告诉崔鹏，“他们正驯养周围的雪狼。但这些畜生由我们玄鸟对付就足够了。”
崔鹏告诉他乌戈玛的神示。柏惠对乌戈玛本身并不信任，但“天地异变”的警示引起了他的注意。“我想你应该立刻将这个情况上报天帝，这个情况非常重要。”
“我已经写好了奏章，还烦大人手下跑一趟。”崔鹏说。
“那我去吧。”柏惠说，“我会更快，而且我想面见陛下说明北疆的情况。”
“那真是再好没有了。您打算何时起身？”
“马上！”柏惠立刻回答。是该去见见炎俊了，术如果开始泛滥，当年他灭赤城的苦心就白费了。
8
第一个发现天地异常的是帝国永平关派出的一支巡逻小分队。二更时刻他们踏着竹马滑下积雪的山坡，在山林避风的空地上燃起一堆篝火，预备吃今天的第四顿饭——逮到了一只睡梦中的山鸡，这肥美的家伙似乎被恶梦惊醒了，心慌意乱地跑出巢穴，正撞在领队人的刀上，送了性命。巡逻队兴高采烈将山鸡架到篝火上烧烤，倒好酒，对上司要求格外警戒的命令口头嘲笑了一番。雪停风住，天青月明，是个美好的晚上。
“我怎么觉得，”有人抬头看星空，“今儿晚上的月亮是红色的呢。”
众人笑他醉了。然而领队人挥手示意大家安静。有一种奇怪的声音在附近响动，越来越近。众人同时拔出刀来。那声音迅疾靠近了，却是从他们脚下发出的，雪地在崩裂融化的声音。他们还未看清楚，地上就已经积满了雪水，熄灭了篝火，淹没了他们的腿肚子。不能及时吸收雪水的土地变成了烂泥，沾住他们的鞋子。“发警报！撤！”领队人刚发出指令，一支翎箭就射穿了他的喉咙。从森林的阴影里，奔跑过来一群联盟士兵，刀釜矛枪齐上，片刻就将陷在泥地里的帝国巡逻队解决了。
帝国士兵寡不敌众，他们只来得及发出一支报警的红色火箭，便倒在了异乡的大地上，再也站不起来。
柏惠已经飞离镇远数百里。“不好！”他叫，月亮瞬间的红色光华闪到他的眼睛，玄鸟凄叫着坠落下去。柏惠抓牢这神鸟的羽毛，抚慰它，恐吓它，强制它。受惊的玄鸟才扑打翅膀，不安地重新飞起。柏惠掉转鸟头往回飞，心里忐忑不安。这般诡异的红色月光，是血与罪恶即将横行大地的征兆，难道联盟的攻击已经发动！他命鸟飞高些，俯瞰北疆大地。
苍茫的山林里呼啸着的北风改变了风向，月光下青白的大地正在潮水样地褪色，河流上的冰块“咔咔”作响四分五裂。柏惠听着看着闻着，恐惧越来越浓重地占据了他的心。他加紧速度，奔向镇远，必须马上把这个消息通知崔鹏。
第184节：意不平（19）
然而，一只黑鹰从上方刺一般俯冲下来，锋利的钢爪正抓住玄鸟的脖颈。玄鸟发出死亡的哀号。柏惠立时被黑鹰身上强大的杀气笼罩了。
“是你！是你攻击了崔将军！”柏惠叫。黑鹰羽翼上的气息正是那根雪羽的味道。
黑鹰扯断了玄鸟的脖子。火红的眼珠喷着火。它并不回答柏惠的问题，猛然松爪，死去的玄鸟像一片树叶，飞速落向地面。柏惠也随着一起掉下去。
夜已深，军事会议散了，崔鹏自己丝毫没有睡意。联盟的底牌仍然是他思虑的问题。他走到上房，林毓琇正站在房门口，专注倾听的表情，只穿了件旧长袄的身体在寒风中瑟瑟发抖，越发显得柔弱了。“你快回去，这里凉。”崔鹏急步上前，拉住妻子的手，那手却是热得发烫，“毓琇，”他轻唤，“回去吧。”
林毓琇示意他不要说话，指指天空。冬夜的天空罕有的晴朗，那勾明黄色的上弦月象是用油擦亮了的快刀，这样宁静的风景里，崔鹏却感到肃然的杀气。
“月亮刚才是红色的，好奇怪。”林毓琇这才低声说，“那是不祥之兆。”
“水来土掩，兵来将挡，纵有不祥，我也不会退缩。”崔鹏说道，“没什么可怕的。”
“我知道。”林毓琇说。要提醒崔鹏黑山那边可能是敌人攻击的重点吗，联盟早就盯上了那里，但他是总指挥，他不需要一个娘们儿给意见。“我相信你。”她只好说。崔鹏有什么不放心的地方呢，久经沙场了，战争越残酷危险，就越能显示他的能力，何况他武功超群，不会受到什么损害。她只担心云凡，害怕得心都是紧的，恨不得随时随地看着他，好确定他在活着。
崔鹏点头。他们并肩而立，倾听大自然的声音，各自想着心事。虽然不能心意相通，两人的背影却已是少有的和谐。
赞扎面前的月亮手杖瞬间发出刺眼的光华，“哗啦啦”晃动起来。赞扎急忙扶住手杖，手杖抖动地更剧烈了，然后猛然停住。她忧郁地抬起头，姽婳站在马神的祭坛上。“月亮能量爆发了。” 姽婳说，“冬季被驱赶了。”
“您不会是要去扭转它吧？”赞扎问，掩饰不住惶恐，“破月镜没有这个能力。”
“我知道。解铃还需系铃人，我们去找天眼。”姽婳说。
赞扎摇头：“他恢复不了原状的，今年的北疆会有漫长的夏天。姽婳，这其实并不坏，受到损害的将是帝国，干旱与瘟疫会流行。粮食短缺，牲畜死亡，这会让北疆臣服于帝国的城邦怨声载道，重新脱离帝国的控制。这是好事，因为帝国的主人是你的仇人，这应该也是为赤城报仇啊。北疆势乱，便是赤城重建的好机会。城主，命运不会善待背信弃义的人，炎俊的好日子快走到头了。城主，由天眼去闹吧。我们都知道他对赤城的赤胆忠心。”
“天眼他会闹成什么样子？赞扎，这可能无法控制。我必须找到他。”姽婳固执，“带我去。如果你承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