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舍我其谁:胡适-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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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里斯梯帕司(Aristippus)'公元前约435356,苏格拉底的学生'说:“智者的国家就是世界”;
戴欧吉尼斯(Diogenes)'公元前约404323,犬儒派哲学家':“人问他是哪国人,他回答说:‘我是世界公民’”;
“苏格拉底说他不是雅典人,也不是希腊人,而是世界公民”;
培恩(Thomas Paine)'17371809,《人权》(Rights of Man)作者'说:“我的国家是世界,我的宗教是行善。”
葛里森(William Lloyd Garrison)说:“世界是我的国家,人类是我的同胞。”'11'
值得注意的是,在胡适所引的这些格言里,国家都不再是一个认同因素;所有这些格言都超越了国家,都是仰天长啸的世界颂。
国家既然在世界大同主义者的认同里退位到次于世界、次于人类,则当国家的行为与全世界、全人类的福祉相抵触的时候,世界大同主义者所该效忠的就不是国家,而是世界。这包括不为不义之国执干戈的权利。胡适在“世界学生会”的朋友,德国人墨茨(John Mez),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1913年“国际学生联合会”(Fédération Internationale des étudiants; F。I。d。E。)在旖色佳开会,全美“世界学生会”议决加入“国际学生联合会”。当年“国际学生联合会”选出来的会长就是墨茨。胡适在1914年12月6日的日记里,描写墨茨凛然从德国遁入荷兰转道赴美拒绝从军的义举:
欧洲战事之起,博士在比利时,不欲牺牲其主义而从军。遂间关走荷兰,由荷至美。今自纽约来游,相见甚欢。博士乃理想家(idealist),能执其所谓“是”者,不为流俗所移。今天下大患,在于理想家之寥寥。今见博士,如闻凤鸣,如闻空谷之足音,喜何可言!博士之不从军,非不爱国也。其爱国之心,不如其爱主义之心之切也;其爱德国也,不如其爱人道之笃也。此其所以为理想家欤?'12'
到了1916年7月14日,胡适放弃不抵抗主义,而转向仲裁主义了。当天,他听说英国的哲学家罗素因鼓吹人民有权反战而拒服兵役,而被剑桥大学革职。他在《留学日记》里说:
英国哲学家罗素(Bertrand Russell)参加“反对强迫兵役会”(NoConscription Fellowship),作文演说,鼓吹良心上的自由。法庭判他有违反“祖国防卫法”之罪,罚金。康桥大学'剑桥大学'前日革去他的名字及数学原理教职。“呜呼!爱国,天下几许罪恶假汝之名以行!”'赵'元任来书'注:是英文信'论此事,云:“有什么蠢事是战争不能造成的!我们必须夙夜匪懈,否则布鲁诺(Bruno)'注:Giordano Bruno,15481600;意大利哲学家,反对太阳绕地球说,被绑在火刑柱上火刑'的年代会阴魂不散的。才把旧的给拱走了,它又会化身而回。”'13'
无论如何,从以上的分析,我们可以看出胡适的不抵抗主义发轫于1914年10、11月之间。11月的时候,韦莲司刚好回旖色佳探望父母。有一天,胡适和她在街头散步,话题谈到了第一次世界大战。韦莲司说:“日本之犯中国之中立也,中国政府不之抗拒。自外人观之,似失国体。然果令中国政府以兵力拒之,如比利时所为,其得失损益虽不可逆料,然较之不抗拒之所损失,当更大千百倍,则可断言也。”'14'胡适则以讷司密斯的故事相告,并援引他1908年在上海时写的一首七律《秋柳》:“已见萧飕万木摧,尚余垂柳拂人来。凭君漫说柔条弱,也向西风舞一回。”'15'然而,即使在这个时候,他的不抵抗主义还只是一个雏形。我所以会这样说,是因为他还没有放弃中国应该具有能赖以自保的国防力量的想法。他在8月5日那则分析欧洲战祸的日记的结论里说:“此役或竟波及亚洲,当其冲者,波斯与吾中国耳。吾国即宣告中立,而无兵力,何足以守之!不观乎比国乎?”'16'布鲁塞尔因为投降而得以瓦全的故事,表面上看来,似乎让他觉得作为弱国的中国也可以像柳条一样,在“萧飕万木摧”的情况下,“尚余垂柳拂人来”。
然而,事实证明胡适不抵抗主义的路才走了一半。他虽然重复着讷司密斯的故事,又把《秋柳》一诗的哲理添将进去,然而,我们与其说他想说服韦莲司,不如说他想说服自己。不抵抗主义,他的嘴巴接受了,但他的心还在抗拒着。韦莲司在感恩节之前就回纽约去了。胡适在韦莲司父母家过了感恩节以后,在那个星期六,11月28日,他由朋友开车到纽约州的西腊寇思(Syracuse)。当晚,他对西腊寇思的“国民兵”(NationalGuard)军官演讲,'17'题目是:“一个东方人对大战有感”(What An Oriental Sees in the Great War)。他说,作为一个中国人,他从欧战所得的教训有两个。一个是针对中国。他说日本对德宣战以后,占领了德国在山东的胶州租借地,以及租借地范围之外的胶济铁路。条约既已变成废纸,中国必须作最坏的打算。“未来会如何,只有上帝才知道!然而,不管结局如何,这一点可以确定:中国必须武装起来,不是为了侵略,而是为了维护她自己的生存和权利。”但是,这只是一个治标的办法。欧战的发生,显示了人类的文明出了问题。这是因为丛林的法则(law of the jungle)、强权就是公理这种哲学主宰了国际关系。欧战的第二个教训就是人类必须去求治本之道。人类的文明如果要有前途,就必须推翻丛林法则、强权就是公理的说法。“把我们的文明建立在人人都能享公道、正义与爱的基础上。这就是我所说的人道法则(law of Humanity)。”胡适说这不是什么新的道理,西方的耶稣,中国的墨子都早已说过。其原则就是毋用双重标准。正义、公道只有一个标准;事物无论大小、人无分国籍,对待之法必须一致。'18'
胡适这篇演讲,在在证明了他还是一个半吊子的不抵抗主义者。胡适后来也承认,自己在这篇演讲里“犹持两端”、“犹以为国防为不可缓”。'19'然而,聪明、博览群书、领悟力强的胡适,很快就领悟到自己的不一致。而那终于让他茅塞顿开的,是他12月12日在《公众》(The Public)周刊上读到的署名S。D。的作者写的一篇文章:《充足的国防》(Adequate Defense)。S。D。是《公众》主编丹吉格(Samuel Danziger)的名字的缩写。这是他为《公众》周刊写的一篇社论。'20'他批评某压力团体要在美国国会提出动议调查美国军备状况。他说这其实就是要营造危机感,其目的在影响国会,以便增加美国的国防预算。S。D。说,他们强调不是要扩充军备,而只是要有“充足的国防”。他反驳说战争如果发生,没有任何国防是充足的,除非它比敌人的强;而不充足的国防,有等于没有。问题是恶性循环:
要有“充足的国防”,我们的军备就必须比任何可能集结起来攻打我们的敌国都要强。那还只是一个开始而已。因为我们的假想敌可能会怀疑我们准备要打他们,就好像我们怀疑他们准备要打我们一样。他们一定会想在军备上超过我们。我们国家那些语不惊人死不休的主战派一定会抓住这点不放,于是激起疑惧之心,鼓吹增加预算。这种竞赛是毁灭性的。要终止这个竞赛,不是一方自愿退出,表白其和平的意向;就是一方乘最可能致胜的时机打败对方。欧洲的经验说明,后者是最可能的选择。备战只会导致战争。唯一可能充足的国防不在于军备,而在于公道地对待所有国家的人民。'21'
S。 D。这篇文章没指名的团体,就是该年12月1日在纽约成立的“国家安全联盟”(The National Security League)。'22'该联盟获得《纽约时报》的支持,其目的在鼓吹备战,以免一旦战争发生,美国可能会措手不及。胡适读了这篇文章以后,茅塞顿开,他说:“其言深可玩味。”接着,他作了详尽的演申。因此,1914年12月12日这则日记,就成为记录胡适留美阶段政治思想发展轨迹的第二篇重要的文献,因为它记录了他不抵抗主义的底定。他先用S。D。军备竞赛恶性循环的论点,来说明所谓充足的国防对中国是缓不济急的:
即以吾国言之,今人皆知国防之不可缓。然何谓国防乎?海陆军与日本并驾,可以谓之国防乎?未可也。以日乃英之同盟国也。海陆军与日英合力之海陆军相等,足矣乎?未也。以日英又法俄之与国也。故今日而言国防,真非易事。惟浅人无识之徒始昌言增军备之为今日惟一
之急务耳。
胡适又说:
今之欲以增兵备救中国之亡者,其心未尝不可嘉也,独其愚不可及也。试问二十年内,中国能有足以敌日俄英法之海陆军否?必不能也。即令能矣,而日俄英法之必继长增高,无有已时。则吾国之步趋其后亦无有已时,而战祸终不可免也,世界之和平终不可比也。
胡适的结论是:“增军备,非根本之计也;根本之计,在于增进世界各国之人道主义。”那么,中国的前途何在呢?胡适说:
根本之计奈何?兴吾教育、开吾地藏、进吾文明、治吾内政。此对内之道也。对外则力持人道主义,以个人名义兼以国家名义,力斥西方强权主义之非人道、非耶教之道;一面极力提出和平之说,与美国合力鼓吹国际道德。国际道德进化,则世界始可谓真进化,而吾国始真能享和平之福耳。
难者曰:“此迂远之谈,不切实用也。”则将应之曰:“此七年之病,求三年之艾也。若以三年之期为迂远,则惟有坐视其死耳。吾诚以三年之艾为独一无二之起死圣药也。”
此吾所以提倡大同主义也,此吾所以自附于此邦之“和平派”也,此吾所以不惮烦而日夕为人道主义之研究也。吾岂好为迂远之谈哉?吾不得已也。
这是胡适绝对的不抵抗主义时期的立场。这个绝对的不抵抗主义,用胡适在《口述自传》里的话来说,是“激进的不抵抗主义”或者“极端的和平主义”。'23'从S。D。那篇文章,胡适领悟到即使对国力、生产力那么强大的美国而言,真正万夫莫敌的“充足的国防”都是一个幻想,更遑论当时没有海军,陆军训练、装备两相落后的中国了!11月底在西腊寇思对“国民兵”军官作演讲的时候,他还有治标、治本的双重主张。现在,他连治标之道都扬弃了。这是因为从他现在所服膺的绝对的不抵抗主义的角度来看,他原来认为是对症下药的治标之道——自卫用的国防——本身也是毒药:“今世界之大患为何?曰:非人道主义是已,强权主义是已。弱肉强食,禽兽之道,非人道也。以禽兽之道为人道,故成今日之世界。‘武装和平’者,所谓‘以暴制暴’之法也。以火治火,火乃益燃;以暴制暴,暴何能已?救世之道无他,以人道易兽道而已矣,以公理易强权而已矣。”
这段话里的关键词是:“武装和平”和“以暴制暴”。“武装和平”这个词,显然是翻译他的校友大卫·乔丹(David Starr Jordan)在《纽约时报》上所用的“Armed Peace”,意思就是用军备来维持和平。大卫·乔丹是康乃尔大学1872级的毕业生,当过史丹福、印第安纳大学的校长,是一个反战的和平主义者。乔丹谴责用军备来维持和平的论调,他说那是遁词。他说第一次世界大战证明了:“用枪、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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