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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生死劫-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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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材。因为当局只批准我动用汇款的百分之二十购买上列商品,所以这么些年来,余款倒也积了不少,一旦这笔钱还给我了,我的经济就没有问题了,还可以此来酬谢为我开〃后门〃的人。
这些都是以后的事了。当时席把我带往她的牙科表姊处,当着这么多先我而来,却不能及时就诊的病人进入诊疗室,我总有点觉得不大习惯,不大光彩。
席的表姊检查了我的牙齿,说我牙齿的状况很不好,牙龈炎受感染太久而给耽误了,因此一般处理没有效。她说:〃虽然你的牙齿一只也没有坏,但全部要拔掉。〃她又看看我瘦弱的身子,接着说:〃你体质不太好,不能每天拔牙,只好每隔一天拔一个,另外我给你开个证明,你可以订一瓶牛奶,假如能买到,每天还要吃几只鸡蛋。待你健康好转一点,我们就可以缩短拔牙的间隔了。〃从医院出来后,席陪我去店里买了一台我十分需要的钟。
店堂外边,一个男人坐在一只矮凳子上,前面是一架磅秤,花上三分钱,就可知道体重。我称了一下,连衣服在内,总共只有八十五磅,比我原先要减轻三十三磅。以后,我总定期去那老人处称体重,直至我离开上海。
待我体质渐渐康复以后,牙医就每天给我拔一只或两只牙齿,直至一只不留。她说要待牙龈的肌肉老化后才可装假牙。
我很沮丧,因为这样话也说不清楚,没了牙齿,就只能吃流质。而且当我在镜子上看到自己那副没牙的形容时,总感到好不自在,因此我给自己套上只大口罩,即便在家里也是如此。
一天席跟我说,我现在的身体,已可以独自一人上街自由走动了,因此她要回贵阳去了。她的家人在等着她。我十分感谢她为我做的一切,对她的离开我颇感依依惜别。
一个周日早上,孔来了。我们坐在阳台上和熙的日光下,他也讲不出更多有关曼萍的遭际,但他也怀疑上级所作的那个〃自杀〃的结论。
〃我与曼萍相识很久了,我们十几岁时就相识了。她的性格不像会自杀的。另外,她在体委做了些什么?谁把她带去的?肯定不会是我们厂里的造反派带去的,他们完全可以在制片厂里审讯她。
〃会不会因为她曾任过女子划船队队长,所以被带往体委了?不,我想不会。上海体委已解散了,那所大楼被上海民兵司令部的附属机构所接管。听说里面有个秘密审讯处,进去的人凶多吉少。〃孔说。
他站起身去阿姨房门口张望了一下,怕她在偷听。
待他回到位子上,我忧虑地问:〃那边有上刑吗?〃他久久没有出声。我又重复了一次,他才说:〃唉,带去的人,死在里面的不仅曼萍一人。〃于是我脑海中浮现的曼萍,不仅仅只是躺在一摊血泊之中,而且她那苗条的身子还是遍体鳞伤,给折磨得体无完肤。那么惨!我浑身打了个寒颤。
〃所有她的朋友都为她的死而伤心。〃孔说,〃有一天,我总要把它弄个水落石出的。但目前,一点办法也没有,政治形势还是很不稳定。总理不是出来主持工作了?〃我问。
〃林彪死后,总理权是大了些,但江青和她那伙人还莅,他们不把大权夺到手,是不会罢休的。当林彪自我爆炸后,他们不得不暂时隐蔽一些,因为在文革初期,江青与林彪是关系相当密切的。且总理又病重了。北京来我厂参观的人说,总理得了癌症。哦,那太可怕了!〃我说。
〃原总书记邓小平也已平反了,这几天就要见报了,他将出任总理的助手,可能总理要他继任自己的职位。但江青一伙,却要从他们自己的人中挑一个来接替周总理。那毛圭席呢?他不出来作个决定?他会的。但他能否做出正确的决定?他现在也病得很重。听说,江青已把他架空了,不让任何其他国家领导人接近他。现在正是个多变的时期。我虽说是个演员,但大部分时间,都花在治学习班或去公社劳动,根本没有演出机会。我只觉得,自己的一生,已彻彻底底给浪费了。我对文化革命还是一点不了解。几天前,席给我看过一些红卫兵的传单,我对它们很感兴趣,你有没有这方面的材料?〃我问他。
〃我家里有一些,也许你会感兴趣的。因为它没有经过审查,其中许多是有关党内争夺领导权的内幕。当然,红卫兵出版这种传单,目的仅为着揭露'走资派'而已,但无意中却揭露了整个领导机构,有的口头传说远比传单上的严重,只是你没有机会听到。但这些传单的主要内容,不过是偏激的革命内容而已。我可把最有趣味的一些给你整理出来。〃孔向我告辞了,我陪他走到扶梯口,一块石灰从天花板上脱落下来。〃为何席不把这房子粉刷一下?〃他问。
〃钱不够。他们只发还我五千块办理这一切。你可向上级多要点钱。现在形势稍为缓和一点,这是个好机会,或许再过几个月又要变了。那经管我存款的领导会否借机来训斥我或辱骂我?〃我说,〃我宁可向弟弟借钱,也不愿去与经管我钱的造反派打交道。好,下周六我带两个朋友来给你粉刷墙壁。〃孔提议。
〃不行。我不能让你那样做。我们和曼萍是朋友,我们有责任帮助你。那我该怎么谢你呢?还有其他人,我根本不认识他们。可能有一天,他们会求你帮助某事。至于我,多年来承蒙你的盛情款待,现在,应当为你办些事以表谢意。〃于是只花了十五块饯买了涂料,孔和其他两个电影厂青年,使用从厂里借来的工具和梯子,把两个房间、凉台及走道,都粉刷一新。他们告诉我,每个单位的人员都可借用公家的工具做私活,只要物归原主就是了。这已成为习惯了。孔还带给我一大堆红卫兵传单。
席的母亲代我找到一位妇科吴医生,她答应为我检查。她告诉我,吴医生是解放前从协和医科大学毕业的,她有长时间的临床经验。现在在接替郭缕医师位置,任上海第二医学院附属医院的妇科主任。
〃吴医生,是我一个朋友的女儿的友人,逢周四在门诊部就诊,以解答一些青年医生不能诊断的疑难杂症。她约你下周四去就诊。为了避免与门诊部的青年医生打交道,我朋友的女儿特地请了假陪你去。这不好。我不愿让她请上一天假陪着我,我自己一个人去好了。她还想认识你。我告诉她,你是英国留学的,她十分希望在你身体康复后能教她英文。〃我觉得自己也在一步一步被卷入这个〃后门〃的罗网了。但我又有什么其他办法呢?假如我要循规蹈矩的话,非但得大清早去排队,而且还遇不上吴医生那样的高级医师。
周四我去看吴医生了,她认为我不是癌症,只是内分泌极度紊乱,〃可能是长期的压抑与反常的生活所致〃。她用如此有礼的语言来隐喻我的被长期囚禁。她建议我索性切除子宫以代替长期的治疗。因为后者可能要经过比较长一段治疗过程,恐怕医院工作会受政治牵连,说不定何时又会有变故。看来,她与孔一样,也时刻准备着在政治上会继续有反复斗争,而认为目前的平稳,不过只是暴风雨之间的间歇罢了。
一周后我顺利地动了次手术。躺在挤着二十五个病人的病房里,住了三个礼拜医院。有些人患癌症,各床位之间的间隔只一英尺宽,她们瘦骨伶仃的身子及痛苦的呻吟声,令人压抑凄侧,与我在看守所的感觉一样。真的,当我刚从麻醉醒来后,一度以为我回到了监狱医院。
在住院期间我接到了银行通知,说我的外汇存款已解冻了,经济上的宽裕,令我行动做事方便不少。我补送了一份结婚礼物给席,并邀她丈夫和孩子一起来上海度春节。
出院以后,又去装了假牙。刚开始把它们安进嘴里,可真不习惯,实在忍受不住,就下意识立即把假牙取出来,这简直像嘴里塞进两只大盆子似的,令我透不过气。牙医告诉我,晚上可以脱下来放松一下。但我还是决定二十四小时都把假牙戴着,这样可以加快我的适应过程以缩短受罪的时间。在晚上因感觉不适而不能入眠时,我就吞服安眠药。
现在,我已有足够的金钱来改善居住环境了。我在后扶梯安了一扇门,把楼上浴室里的器皿搬到下面的餐具储藏室去,再在原先的浴室之处装了水斗和煤气灶。这是由房管所派了三个工人来做的,我付给他们费用。由于孔与他朋友帮忙,我才买到那水斗。做后门的木料及铺浴室的瓷砖,都是通过〃后门〃弄来的。
那几个工人因房管所有固定工资,因此不能再接受额外工作的报酬。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工作劲头会鼓不起来,仅仅是敷衍了事,不顾质量,并拖延施工,但我不能再付钱给他们,这是违法的。为了鼓励他们把活计做得又快又好,我只好提高他们的〃待遇〃,所谓〃待遇〃,包括高级香烟,丰盛的菜肴加上啤酒、黄酒。孔、阿姨及其他朋友,帮我在各处排队开〃后门〃买些紧俏商品。待这项工程结束后,我再送给三个青年人每人一份礼物,并告诉他们我打算在门厅里筑上一堵墙,把它一隔为二,但买不到砖头。因为他们也都没有买砖头的〃后门〃,但他们愿意在我弄到砖头后,在下班后帮我砌墙。
一个下午,我在房里为阿姨缝制窗帘,三个居委干部大姐来看我。
〃我是这个地区的居委会干部,叫鲁英,负责这里的里弄小组。〃其中一个妇女自我介绍着,随后她又指了下一个肥胖的妇女,说:〃这是我们的支部书记。〃第三个妇女接嘴道:〃我是协助她工作的。〃我起身对她们表示了欢迎,阿姨送上茶。
每个地区的居委会,属公安局派出所的一个分支机构,在它们领导下工作。居委会的工作人员直接与居民接触,并向派出所汇报。这个组织负责每周一次的居民政治学习,并经办一些居民生活上的具体事例,如发放配给票证、分配生育名额、调解邻里之间纠纷等。有时,居委会也协助公安机关破获案例及逮捕罪犯,因为她们对管辖范围内的居民生活细事,了如指掌。
居委会大部分干部是退休工人,他们支取国家退休金,对里弄工作仅尽义务,只有在特殊情况下,因着退休金太低,才取些少额津贴。这些妇女(也有少教男性)享有管理居民的大权,她们的对每一个居民的评价及汇报,都被认为是非常可信的,并要载入公安局的档案内。
待大家入坐后,那个支部书记粗俗地笑着说:〃我们来拜访你,是因为我们听得你是新搬进来的,另外,请你每周二、五下午来参加我们的政治学习。谢谢你们来看我。应该是我先来向你们报到的,只因为我忙着要看病,还要作些安顿下来的琐事。〃我有礼地说。
〃你得的什么病?是不是〃那支部书记踌躇着没把话说完。
〃问题不大,手术很顺利。〃我说。
〃是不是癌症呀?〃那一位讲话就缺乏技巧了。
〃不是,没那么严重。〃我接着说。她们大约是从看守所或派出所那儿得到的消息。
她们互相交换了下目光,好像觉得很奇怪,但很快又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
〃你能每周来参加两个下午的学习吗?〃鲁英问。
〃我很愿意。但可否再过两个月,让我再休养一段时间?医生规定我每天下午要休息直至完全康复。〃那位支部书记走到阳台上,大声说着:〃呵,多宽敞的阳台!〃又去看了洗澡间:〃你独用一个浴室。〃她竟然还把我的碗橱打开,往里面窥视一下,又叫了一声:〃多大的碗橱。〃随后又坐下对我说:〃你一个人住两大间房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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