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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浓花娇-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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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怀贤加重声音,听起来是平静无波:“你出去。”冬染没法子,对小初再劝一句:“公子多疼你,你别哭了。”这才退出去。

    丫头们在外面屏气凝神,大气儿也不敢喘。小初在里面继续哭着。楚怀贤负手站了一会儿,心里脑子里转的全是小初的话“你逼的我,我才走!”楚大公子心里也明白今天不能,也不应该发作。小初刚起床,外面是宾客满堂,他忍了又忍,这气忍不下去。楚怀贤从牙缝里错出来一句话:“我可以对你一心一意,要我原谅你!我万万不能!”

    说过觉得房中呆得自己无比气闷,楚怀贤大步走出来。出来理当回前面去待客,耳边是小初的哭声,再就是小初伤人的话“全是你逼的我!”

    脑中回想这近一年来,外面的耻笑,家人的烦恼,小初生病,自己的苦恼。刚才没有忍住发泄了一句,这气有如火山喷发,再也不能在心中停留半刻,楚大公子发作了!

    “眼里还有我吗!来人,取马鞭来,今天不教训她,明天要上天!”楚大公子急躁地往榻上撩袍一坐,用力在小桌子上击了一掌。伴着他的咆哮声,是小桌子上茶碗器具叮当响的声音,还有丫头们低低的吸气声。

    小初的哭声也一吓停顿了,她性子从来不是软弱的,就是偶尔小圆滑罢了。此时斗气,觉得自己愤懑满腔。被人一吓就此不哭,林小初此时丢不起这个人。她只停了一下,又接着哭起来。楚怀贤大发脾气,林小初多少有些震慑,但又不能服软。接下来的哭声,既不太高,也低不下来。就这么继续哭着。

    楚怀贤的奶妈从外面急急进来,她刚才送豫哥儿,回来在院子里就听到楚怀贤咆哮。“哥儿呀,今天是大喜的日子,你可不能这样。”奶妈来劝:“少夫人才出了月子,你要打,以后再打吧,今天可不行。你打了她,老爷夫人一定要问,问起来,你怎么回话?”

    这话提醒了楚怀贤,他心里泄了气,人还不解恨,对奶妈道:“你听听她嘴里说的什么,再由着她胡说,我容得下她,别人容不下她!”

    奶妈劝着楚怀贤出去:“我才回来,客人越发的多。你消消气快出去吧,去晚了老爷要说。我来劝,保你回来,少夫人已经好了。”

    楚怀贤有了台阶下,就此站起来,冷冷提高声音又道:“等我回来再这样,谁劝也不行!”再环顾房中人:“有谁敢往父母亲处乱回话的,乱棍打死!”大步就此出去,奶妈进来劝小初。

    现实啊,现实。小初被房里一堆人劝,经由奶妈劝,她由楚怀贤的无情,想到他的体贴和关心,想到邹太医说的那剂药,后来又送了一付来,据邹太医说,再想有第三付,至少得等五年,因为有些药材,要待它生长才行。

    奶妈在房中坐了半个时辰,嘴里一堆话当然句句不是劝就是敲打着。小初哭累了,又听奶妈说:“实话不中听,不过是实话。老夫人拿小哥儿是心尖子宝贝,我前儿听人说,刚有些待见你,听到你这样说,你还想看孩子?再说要看孩子,公子陪你去最好,你想想,你能往狠里得罪公子吗?”

    奶妈不再说谁对谁不对,这话应该不应该说。而是实在的说了这句话,林小初听了进去,默默的洗过脸,去睡她的觉了。

 第二百五十一章 官大有理

    豫哥儿去安睡,为他而办的满月酒继续在喝。楚少傅见楚怀贤回来,他推醉说去休息,楚怀贤送父亲到房外,低声回禀道:“此时引杜大人来?”

    楚少傅颇有含意的一笑:“你领他来,再只你在这里侍候吧。”楚怀贤上前打过帘子,让父亲进去,自己走开,去寻杜大人。

    杜大人在宾客中,他最近不顺,又以前和张丞相走的近,平白上楚家来怕有不必要的猜忌,借着这满月酒,他来了。

    满座饮酒人,只有杜大人是有心事的。他不敢多喝,不时留意看人。见一个小厮在外面一闪,杜大人会意,从座中抽身:“我去走走。”出来,进喜儿前行,杜大人紧跟,行过一道门,楚怀贤站在矮灌木前颔首,进喜儿退下去,楚怀贤带着杜大人去见楚少傅。

    门帘一道隔开内外,房中有茶香,楚少傅闭目,对着一壶好茶在养神。听到门帘轻响,才慢慢说一句:“怎么还不请进来?素有往来,让慎之不必拘礼。”

    来时忐忑的杜大人心中一暖,对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有了几分把握。楚怀贤在父亲身前几步站定,这才轻声道:“父亲,慎之大人到了。”

    楚少傅这才睁开眼,面上有了笑容,没有起身先呵呵笑:“请坐,怀贤呐,送茶来。”其实人并没有起身。楚怀贤随着父亲的话,领杜大人两侧椅子上坐下,再送上茶,悄悄退了出去。

    “慎之啊,说你找我,有什么话要说?”楚少傅和蔼可亲,杜大人此时心里格格登,登登格,身子也不再是柔软而近僵直。怎么说,如何说?今天见面不易,结果要如自己满意才成。

    杜大人礼先下人,他起身拜在楚少傅身前。楚少傅故作诧异:“这是为何?”杜大人卑声卑色地道:“大人,下官有件事情回禀来迟,请大人恕罪。”

    楚少傅不动声色:“你起来说。”杜大人不起,伏在地上开始说:“是下官教导不严,原以为内人与府上二夫人是女眷们交好,窃以为心喜的时候,这才知道出了不当的事情,少傅大人,此事,唉,事关你我两家,一言难尽!”

    “可有证据?”楚少傅抚须,问得平平淡淡。杜大人据实,手中现有的证据说给楚少傅听:“……一位陈年述,还有前几年的一位杨大人,现在江西;一位袁大人,现在湖广……”

    楚少傅呵呵笑了起来,目光如炬一般:“杜大人,这事情与我家二房的人何干?”杜大人不敢相信,他认真再想一回,再看看楚少傅;再咀嚼一回,再看看楚少傅。楚少傅还是笑得全不担心,和气地看着杜大人,眸子里不是凌厉也不是威胁,一样是和蔼可亲。

    楚怀贤在房外,虽然不是一个促狭的人,也捂着嘴窃笑。慎之大人这名字起得不好,一点儿也不谨慎,也不想想父亲楚少傅,是一个怕人威胁中伤的人?

    楚少傅心平气和,循循以对杜大人:“慎之啊,做事要谨慎才行。老夫为官多年,遇到的这样事情多矣。前几年,还有人说我楚家纵容门人子弟,后来查了一查,并无实证。”楚少傅笑声朗朗:“只凭几个人互相攀扯,老夫我,是不怕的。”

    房门外,楚大公子继续窃笑,再对自己的父亲佩服得五体投地。初听到事发时,楚怀贤是担心的。必竟今年,象是个多事之秋。

    现在听楚少傅三言两语过,杜大人就此说不出来。带着一张和善面具来讹诈的杜大人,遇上同样和善面具吓人的楚少傅。这一会儿,谁官大谁能赢。

    房中近门处,无声无息站着楚二老爷。他小心地不敢发出出气声,杜大人此时的表情,分明是他没了词。

    看谁能吓住谁了?

    楚少傅全没有半分火气:“你起来,你我相识也是几十年,家眷们也是互相走动。有话咱们慢慢说,有什么要我帮你的?”楚二老爷在房门里也是五体投地,把杜大人放倒的,就是自己的长兄。

    西风飒飒满院子吹过,楚怀贤已经不笑,肃然庄容伫立在房门外。垂手退开的小子们换班后,用眼神儿交换着猜测。公子守房门,里面是什么要紧的客?

    等到出来时,见楚少傅送一位大人出来,是近几个月里不得意的杜大人。

    原来是他?小子们都知趣低头。看着不怎么样的人,或许在老爷眼里,是值钱的。

    杜大人迷迷茫茫往外去,脚下高一回矮一回的踩着。楚怀贤怕他有什么,送他到门外上轿,看着轿子去了,这才回来见父亲。

    径直进来,见到房中还有别人。楚二老爷跪在楚少傅身前,正在点头如捣蒜:“是,是,以后再也不敢!”

    见楚怀贤进来,楚少傅摆摆手:“二弟去吧。”楚二老爷心中感激出去,原本刑部在查,天大的一件事情,楚二老爷日惊夜惊,不敢告诉楚少傅。而今看来,是无妨的。

    二老爷出去,楚怀贤也跪到父亲面前,心中实在喜欢,握着父亲的大手在自己手上,送到唇边亲了一亲。楚少傅得儿子这样感激,笑容加深,不抽回自己的手,任由儿子握着,听他笑逐颜开地道:“杜大人的胆子,也不过如此?”

    “你要小心!”楚少傅哼了一声,把自己的手抽回来抚一抚须,听楚怀贤答应了,还是面带微笑,对楚怀贤头上一拍:“对你说过,小人儿家,凡事太着急。”

    楚大公子至此,可以明白自己被人算计的仇,就此算是全报了!

    楚少傅还有后话:“这个人呢,也不是一无是处,不过他向来站得远,让他摔下去,再看吧。”楚怀贤连声道:“是。”面上笑嘻嘻似孩童。楚少傅盯了一眼,也忍不住笑:“去吧,我倦欲眠,你不要慢待了客人。这都是来看豫哥儿的。”

    楚怀贤伸手来扶:“我侍候父亲去睡。”楚少傅不要他:“你去吧,我这里打个盹儿。”楚怀贤把暖罩子里茶续上,见楚少傅微闭双目,蹑手蹑脚退了出去。

    今天可以尽欢!楚大少心里的一口恶气出去,另外还有一个隐痛,是妻子林小初今天喊出来的话“是你逼的我”。

    酒宴直到晚上还有人,楚怀贤三更后才得以空闲下来,细品着小初这句话,他心头就要痛。小初的这句话,让楚怀贤对她纯占有的心态更狂热。楚大公子觉得自己,逼的太晚了!

    小初满月,是楚怀贤一直盼着的。今天时候儿到了,搅和这么一出子,楚怀贤还在生气。不回去,睡书房去。

    臭丫头!停上半个月不回去,让她知道知道我!楚大公子毫不犹豫往书房去,一心一意和林小初生一回气。

    在他心里,当然是小初气得他。

    这一夜没有回来,林小初毫不觉得有什么。以前楚怀贤也不回来过,不过有话留下。今天不回来也没有话,想当然,是为着他生气了。

    到了第二天,不用别人说,林小初后悔失言。她后悔的地方主要在,不应该当着丫头的面说,让楚大公子颜面尽损。应该是为着这个生气,这是最主要的。

    再停一天,小初更后悔。这个人不回来,孩子怎么看?她换好了衣服,和春水走到二门外,低头犹豫过再回来。楚老夫人不会客气,林小初很迟疑。

    回来不换衣服低头坐着,春水知心,小声道:“让人给公子送个什么,你就低个头吧。”小初当丫头时候的死性,就是能不低头决不低头。

    “送个什么?”为了儿子的服软,小初自觉有了理由。问春水时,外面有人说话:“公子在二门上相候少夫人。”

    林小初如一只穿花蝴蝶,提着裙裾,飞也似地去了。

    楚怀贤在二门上,他个子高看得远,见小初奔到快到时,才理过衣服抚好头发,装得极斯文地走过来。这雀跃当然不是冲着自己,楚怀贤对自己说,与你无安,全是为着豫哥儿。

    夫妻一前一后往楚老夫人房中走,楚怀贤负手前行,小初在后面跟着,不时偷眼看楚怀贤,对着他这昂然背着手的姿势好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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