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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拉格往事-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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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来的终于来了。
可是,这一通米哈伊尔的电话,他永不会告诉琳达。
“我回来,是因为我听到了一些不堪的流言。”
瓦弗拉夫人是如此开始的,语气依旧和蔼而又带着谨慎。
然而琳达低着头,卷曲湿发遮住了小半张脸,以掩饰内心的痛苦不安。
她裹着浴袍,浴后的光洁肌肤在壁炉的火光中越发细腻无比,整个人犹如精美的波西米亚娃娃。然而锁骨往下的部分若隐若现着淡淡的伤痕,粉红色,一直延伸进了敞领中的瘦削前胸。
不需要仔细听她也明白对方会说什么。
如果爱情会给彼此带来危害,不如趁它未发生时就此为止。
但她还是忍不住哭泣,整个肩膀都在抖动不已。
“我亲爱的孩子,”瓦弗拉夫人怜惜地抱住了琳达轻轻拍打她的背,“你就像我的女儿。我不愿看到你们任何一个受到伤害。”
“妈妈。”她捂着脸带着哭腔吐出。对方以为她在唤自己,不由得心疼地应了一声。
妈妈,我生下来就是有罪的么?
她想。
时节早已是夜长昼短,不过傍晚的样子,蒙了冰雨的街道俱是夜色。湿润的石板路在霓虹之下闪着细碎晶莹的光,汽车碾过,带出长长的水痕,再被下一辆碾破。
出租车终于停在了她的身前。
琳达提着箱子来到后车盖处,司机忙走下来帮忙。瓦弗拉夫人紧紧地抱着她亲吻面颊仿佛舍不得放开。
“再见,夫人。我会经常去看您。”
“好孩子,钱的方面你用不着半点儿担心。只待熬过一段时间,也许等一切平息我就亲自去把你接回。”
“不不,我现在有工作。生活完全足够自足。”
“万一……”失业怎么办?瓦弗拉夫人终究没有说出来。
彼此太过伤感,都不愿再想更坏的事了。
而不远处,正望见这一幕的男人猛然收起伞淋着雨向这边狂奔。
打开车门的瞬间,她的手突然被另一只修长大手死死罩住。
琳达转过头,几乎不用拭泪也能辨清这带着无比熟悉气息的高大男人。然而她仍是眨了几下眼,视线渐变清晰的过程里,她看见他身后的瓦弗拉夫人转身走进了公寓大门,留下他们单独在雨中。
他湿漉漉的风衣手臂将她整个人收紧入怀,面部贴着她的脸问道。
“这是上哪儿去,琳达?”
“小姐,请问您走吗?”司机忍不住自侧窗探出头问。
“对不起,她现在不走。”汉嘉不由分说拉着她来到车后部,打开来将不大的行李箱取出。
“民族剧院最近同时在排好几出新戏,每个人都不可开交,经常要忙到深夜,所以我想搬去工作间住。”
他知道,她在说谎。
“你今天发生了什么事?”
她眨了眨眼,什么也没有说。
瓦弗拉夫人只讲了些并不新鲜的流言蜚语,而未有任何提议。可是她知道,这已是最好的办法。否则还能怎么办,安全部门的人还会再找自己,她将永不会出卖汉嘉,所以,她将重新面临起诉然后蹲监狱。
即使她不肯吐露分毫,他依然有力地怀抱住她保证。
“别害怕,我在想办法。相信我,我的好姑娘……”
她听着不明白,不过信赖般地点了点头。
于是他又吻了她。
他以为,她最终会回应自己,因为他明明尝到了她苦涩的泪。
但是没有。
“我亲爱的骑士老爷,我们之间什么也没有,什么也不可能有!”
她是这样说的。然后,便背过身去拎起提箱。
“是因为你害怕,还是因为你心里想着米哈伊尔?”
她只是摇头,白皙细致的后脖颈在胡乱束起的金红发丝下微微颤抖着,纤弱无比。
他的指抚摸上去,她便抖得越发厉害。
整个雨夜都笼罩了灰暗的雾,街道似乎不见了。她只能见一个个迷离的车灯倏忽晃过,抑或是自己的眼帘太模糊。
“我爱你,琳达。”他说。“从我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就开始了。很多很多年。也许这不对,但上帝让你我都活着,让我们重逢,所以再没有什么不对的了。”
第二辆出租车刻不容缓地接近。冰冷的车皮在雨幕里那般明显地倒映着古老汽灯的光。
仿佛穿越了时间。
她听见了笑声,和音乐。有他的,有她的,也有别人的。那时候有阳光、鲜花和亲人……而这一切终究湮没在耳畔放大的雨声中。
琳达钻进了车里,汉嘉半俯下、身在车门前说。
“想我的时候就给我打电话。这个冬天会很冷,但是家里很温暖。”
终究,琳达在某个瞬间回头。隔着水痕朦胧的玻璃,只见汉嘉站在那栋美好的老房子前面,做了个手势。顺着他的手势看去,眼中是漫漫冰雨笼罩的世界,只不过那一顶老旧烟囱正袅袅地冒着烟,白汽喷吐而出,是那么的温暖。
她无声地痛哭。泪流满面。

第十二章

不论民族剧院里的人们如何对这个身负旧案又曾被警察带走的女人议论纷纷,好在经理是汉嘉的朋友,在得到宽慰性的许诺不会将琳达开除并允许她暂时住在工作间以后,她稍微安下了心,认真地做自己的布景工,兼随时应付需要客串的各种小角色。
珍妮发现她最近的食量大得惊人,终于某天午餐时间在吵闹不已的饭馆里望着吃空的面包篮子忍不住大呼。
“琳达,你简直能吞下全世界。”
周围的食客们正为支持或者反对贝奈斯总统同时面向东、西方的“桥梁政策”唇枪舌剑,甚至恨不得气势汹汹地要干架。
她满意地打了个饱嗝,随即咽下最后一小块奶酪,然后朝对方眨着漂亮的眼睛。
“我可不想将来后悔,趁着还能吃到的时候我要拼命吃。”
然而没有人知道,曾经有过的饥饿日子对琳达来说多么刻骨铭心。
她永远不会忘记,自己曾如何向冷冰冰的米哈伊尔祈求食物。人在欲望小的仅剩那么点儿本能的时候,是那么、那么地单纯,她一直在忽略他笼罩向自己的目光。
可是,如果将来再度进监狱,她知道自己再也不会遇上第二个米哈伊尔。
她忍不住想他,虽然她明白,他如今早已将同在这个城市里的自己遗忘。
就算不去顾视周遭鄙夷或者同情的目光,琳达始终是格格不入的。作为普通人,那模样和表情既懵懂又忧郁无比,而每当她化身舞台上的微小角色时,却奇异般地显得滑稽和吸引人。
“我从前就是滑稽剧演员。”她是这样解释的。
奥赛罗最末尾的一名小侍从举着旗子面无表情地踱步走过观众面前,下面爆发出笑声一片。她不明所以地转了转脖子,下面却越发大笑。
捷克人是最爱幽默的民族,所以观众笑场不但没让剧目演员反感,反而很受欢迎。
“亲爱的,我要排一出现代版‘巴黎圣母院’。你有没有兴趣竞选主角?”有一次珍妮问道。
“我?”她乍了乍舌,然后故意弯下腰驼背来来回回行走,“你看怎么样?我做钟楼怪人!我很有兴趣!”
就连音乐学院的苏克教授也如此评价。
“琳达,你演奏得最好的音乐是诙谐曲与安魂曲。”
她对此很是认同。
那一天,整个庄严而古老的哥特式学园似乎躁动不安,自尖拱彩窗望去,外面高大的水杉林遮掩了阴郁天气下的人群,往日随处可闻的优美练唱早已不见,不断有听不清的宣讲声传来。
听见一阵阵的警车声由远及近,琳达难忍心慌,练习曲乱得不成调儿。而苏克只拿着一堆乐谱无心地看着,很快他又放下。然后自窗前踱转身,郑重道:
“很遗憾,琳达。这是我们两人的最后一课。你看到了,学院现在也不安宁。从两年前瓦弗拉介绍我们认识的时候,我就没有在乎你是犯过错的人。我相信你有一颗真诚追求音乐的心。但是,现在教育局对各学校施加的压力越来越大。甚至很快会建立起严格的档案制度。学生和老师们对此非常不满,然而除了游行示威却又无能为力……我想说的是,你不可能通过招考后的程序……你明白么……我非常、遗憾……”
她瞪大着眼睛,微抿了唇,却不那么意外。
意外的只是,为什么安全部门的人隔了半个月之久,仍旧没有重新来找过自己。
传闻司法部和掌管安全警察的内务部相当不对付,受到攻击和调查的从英国回来的人并不止汉嘉一个。
她祈祷地想,也许他已经解除了危机,连带自己也变得安全。
如果她不会重新面对起诉,不会被这无可辩驳的命运剥夺自由,就好了。
在别人看来,这对扑簌迷离的所谓“情人”是分开了。然而只有她自己知道,每晚是如何整夜整夜地叹气,在铁板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她忍不住一遍又一遍地想,汉嘉在做什么呢,是不是依然呆在书房里加班,然后不停地吸烟,或者坐到了钢琴凳上,就着寒冷的夜色弹奏一曲月光……于是她又总是爬起来拿出小提琴,对着窗外想象与他的协奏,轻轻拉动起弓弦。
这已经是离开家的第二十一天,每晚都如此。
所以,当凌晨两点多的电话突然响起时,她丝毫不觉得惊扰。
只不过绝对寂静中的铃声太过急促而突兀,琳达不由得慌乱地到处搜寻钥匙,最后终于打开隔壁那扇房门的时候,已不知电话锲而不舍地响了多久。
接起的瞬间,蓦然入了耳的是那个熟悉至极的嗓音。依然动听无比,却又带着沉郁般的沙哑。
她几乎忘记了呼吸,然后便听见一片“咚咚”的心跳。在这个窗外开始飘起细雪的夜晚,如同河岸灯光下的静水般深沉。
终于,她哑咦地应出一声,于是那边开始对她说话,简直语无伦次。
“我很抱歉这么晚吵醒你。我吵醒你了么?”
“是的,一定是的。你在睡觉。可是我睡不着。小姑娘,你真冷心肠。这么久的时间也不给我任何消息,不打电话,不回家来看望,你忘了么,我们永远是你的家人。你过得好么?你好不好?”
“不,我的意思是,你想我么?不想,对不对?你不想的。你不愿对我说话吗?……对不起,我知道这些事情影响了你。我原想给你一个平静安稳的生活,却没有做到。我的姑娘,也许我不该追求你。如此便不会有人关注过去的事。”
“这三周也许是我三十年生命里最漫长的三周。虽然我失去过你,战争六年,战后两年也时常不能相见。然而我不知道为什么此刻整个房子似乎都空无一人,我的心情像它一样充满潮湿和漫无边际的空荡。你不对我说话,我却听到你可爱的声音。你知道我很想你吗?你能对我说句话吗?”
琳达还是没有言语,然而他听见电话里的喘息声越来越大,到了最后,变成潮水般的抽泣。
“我的姑娘……”他喃喃地道。
她捂住嘴把话筒搁在了桌面上。然后,不知何时那里传出了轻柔而哀伤至极的钢琴声音。
“我想你,很想很想你。每天都在想。”她忍不住流泪地说,却是抱膝坐在最远离的黑暗地带。
夜是那般漫长。如同这无法言说的电话。
“我会解决一切的。无论你是否愿意回来,我会妥协。”
她没有听清隔得如此之远的话筒里他最后说了什么。
许久,当她哽噎地想起走近时,里面已是盲音一片。
她颓然地靠住墙壁,觉得自己的生命其实早在多年以前就已经和他连成一体,根本分不开。
黎明的光芒再次洒向细雪覆盖的布拉格,汉嘉一夜没有合眼,略整理了颓废的面容,便围上围巾出门。
国家司法部办公大楼尚沉浸在寂静之中。打开暖气片,然后他仰靠在旋转办公椅上闭起眼沉思。
玻璃外的雪花渐渐有些融化,白雾笼罩着电灯外银灰色的世界。
终于,他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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